第23章
這次拍賣會在申市的國際中心大廈。
阮棠下車時, 注意到有記者在門口,脖子上挂着大大的攝像機。
“爸, 我們分開走吧?”阮棠跟父親拉開距離,往唐桉身邊挪了挪。
她不希望家人受到騷擾,所以很少在媒體前提起家人的事。也可能是本身沒什麽太大名氣, 父母二人倒也沒被人給扒出來。
在前臺出示身份證,她領了號碼牌, 進入會場。
來得有些早,裏面的人并不多。
偌大的會場, 被燈光渲染得異常明亮,一排排整齊的座位, 每一個上面都挂了號碼牌。
唐桉看了一下兩人的號碼牌, 是連號的。他掃了一圈所有的座位,準确鎖住那兩個位子。
“在那邊。”
聽到聲音,阮棠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目光一頓。
那裏坐的女人……好像是……
女人突然轉過臉,四目相對,兩人眼裏有電波流過。
見身邊的姑娘沒動, 唐桉疑惑地看了一眼。腦海裏閃過在機場看到的那些牌子, 跟不遠處那女人似乎很相似。
“我跟那人有點過節。”耳畔回響起一道有些陰沉沉的嗓音。
半響, 他問:“不過去?”
“去, 幹嘛不去?”阮棠努了努嘴,突然底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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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挺着腰板,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 頗有氣勢地走了過去。
唐桉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有一瞬間的深沉,但又很快消失。他舔舔唇,邁開步子。
“阮棠,這麽巧,你也來參加拍賣會?”在她走近後,林月琅把墨鏡摘掉,笑着打招呼。
阮棠在自己的座位坐下,轉頭淡淡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不可以嗎?”
她并不是怕林月琅,而是厭惡。
但是既然見面了,阮棠絕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管她是不是現在最當紅的花旦。
林月琅笑容一僵,手裏的墨鏡在燈光下折射出一抹紅光,她聳聳肩:“當然可以。”
之後,便轉過頭去。
阮牧的電話就在此刻打了過來,大着嗓門叮囑她不要忘了任務,啰裏啰嗦講了一大堆。
“……知道了。”她低聲回。
很快,會場裏湧入了不少人,原本空着的座位也慢慢被填滿。阮棠找到了父親的座位,離她有幾米的距離。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拍賣會正式開始。
“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歡迎參加寶德拍賣公司今天舉行的拍賣會,我是國家注冊拍賣師林小米,由我來主持本次拍賣會。
今天的拍賣标的一共有十二項,已經公布在發給大家的拍賣資料上……
好,下面讓我們來看一下第一件拍品。綠釉五管瓶,起拍價八十八萬,每一次舉牌加價一萬元……”
幾件商品過去,都沒有她心儀的。阮棠翻着手裏的資料,把目光停在下一件拍品上。
這時,剛好響起主持人的聲音:“第八件拍品,缟絲火紅瑪瑙,起拍價六十萬。”
這個看起來不錯,但願譚芸能喜歡。
大廳裏很安靜,阮棠頓了頓,毫不猶豫地舉起了牌子。
“56號舉牌,六十七萬。”
随着她的號碼被主持人報出來,不少人朝這裏看過來,看到她,又看見她身邊的林月琅,頓時議論聲四起。
這時,阮棠看到身邊的林月琅,慢悠悠地舉起了手裏的牌子。
“57號舉牌,六十八萬。”
阮棠暗暗地罵了聲,想起阮牧,把心裏的這口氣給憋下去,再次舉牌。
可林月琅像是要跟她作對到底,每次她加價,這女人都會跟着,一臉勢在必得的樣子。
就這樣一來一去,不知不覺價格已經到了八十萬。
周圍的議論聲更加熱烈起來。
手機震動了兩下,是阮父發來的短信:怎麽回事?
阮棠把手機裝進了包裏,想起了哥哥那個電話——
估計是被林月琅聽到了。
她沉思幾秒,在主持喊第二次的時候,繼續:“九十萬。”
然後,泰然自若地靠在座位上,朝旁邊的女人眨了眨眼。
果然,林月琅嘴角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跟上:“一百萬。”
那眼神仿佛在說:既然你這麽想要,那我就跟你鬥到底。
目的達到。
阮棠心情愉悅,朝林月琅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不跟了。
那東西又不是她想要的,幹嘛為了這種人,去花這個冤枉錢。雖然這樣做,沒能完成阮牧給她的任務。
但是看到林月琅臉色瞬間黑了的那一刻,她心裏,卻是狠狠地解氣了一番。
“不拍?”整個過程都沒有開口的唐桉,突然問。
阮棠搖了搖頭。
“你喜歡這個?”他沉吟,又問。
嗯?聽到這個問題,阮棠笑眯眯地轉頭。
她眼裏噙着一抹光,睫毛忽閃忽閃:“怎麽?你要買下來送給我?”
其實她也就是随口一問。
明知道不可能,但心裏還是有點小期待。
唐桉沒回答。
他一沉默,阮棠就有點緊張,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格外清晰。
“不。”簡短的一個字,粉碎她的幻想。
唐桉丢下這個字,懶懶地向後一靠,神色自然。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剛剛突然問那個是幹什麽。
阮棠悶悶地瞪他一眼,說:“幫我哥拍的,他要送給女朋友。”
“嗯。”他朝臺上看了一眼,“你打算怎麽辦?”
臺上,主持人正在宣布交易成功,大概是有點意外這個結果,聲音帶了一絲激動。
“還能怎麽辦。”阮棠有些洩氣,“回蒂城跟我哥道歉,重新幫他挑咯。”
就算接着拍,說不定林月琅還要跟她争。
她那人,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再說,剩下的拍品,譚芸不一定喜歡。
接下來是阮勝粱的作品《青山行旅圖》,主持人介紹完之後,立即有人出價。最後以一百五十八萬的價格被人給買走。
拍賣會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阮勝粱在申市還有事務要處理,要在這裏住兩天。阮棠便讓唐桉訂了晚上的航班回去。
黑夜似濃墨,重重地塗抹在無邊的天際。
一陣陣晚風帶着涼意吹來,阮棠站在門口,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她吸了口氣,早知道就不穿身上這條裙子了。
正後悔着,面前突然遞過來一件灰色的風衣。
阮棠擡眸,看見唐桉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衣服很合身,将他的身材完完全全展示出來。
一米八八的大高個,寬肩窄腰,就是不知道那襯衣下面,是一副什麽樣的光景……
“不是冷嗎?”見她毫無反應,唐桉蹙起眉詢問。
低沉的嗓音在暗夜中響起,阮棠立即回了神,想到自己剛剛腦子裏幻想的那些畫面,臉色有些泛紅。
“謝謝。”她伸手把衣服接過來,披在自己身上。
唐桉沒再看她,松松眉頭,轉身走到路邊打車。
衣服上有洗衣液的香味,混着一絲淡淡的煙草味。穿着這衣服,就好像是被他擁抱在懷裏一般。
阮棠的臉,在夜色中越來越燙。
心裏莫名覺得有些甜。
很快,一輛紅色的出租車停在他們面前。
上車後,唐桉向司機報了一個餐廳的名字。
阮棠下意識地問:“你之前來過這裏嗎?”
“百度的。”
“哦。”
一起拍戲将近三個月,唐桉也差不多摸清了她的喜好——幾乎沒什麽不吃的。
只不過……她胃口這麽好,肉都長哪去了?
想起那次她醉酒,抱在手裏的重量,似乎也太輕了……
察覺到自己走了神,唐桉輕咳了聲,神色有些不自然,扭過頭去看窗外。
外面影影綽綽的路燈,在他眉眼間跳躍着。
但那雙眸子,卻黑不見底。
這是一家火鍋店,正是晚飯的時間,餐廳裏人很多。
阮棠下車後,戴上口罩和帽子,把衣服脫下來抱在懷裏,跟着唐桉進去。
兩人訂了一個包間,唐桉把菜單遞給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阮棠也不跟她客氣,把口罩拿下,接過菜單仔細地看,時不時擡頭問他:
“土豆你吃嗎?”
“香菇呢?”
“羊肉卷?”
“……”
最後,唐桉正了正坐姿,表情無奈:“你點你喜歡的就行,我随意。”
還真的是不挑食啊。
阮棠嘟囔了一句,根據自己對他的了解和猜測,在菜單上勾勾畫畫。
認真的模樣像是小學生做作業一般。
唐桉放下手機時,正好看到她這個樣子,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可惜,正在點菜的女孩,并沒有看到。
點完菜,唐桉拿着菜單下樓,遞給一個迎面走來的服務員:“二樓3號包間。”
他聲線清冷,配着那冷霜般的俊臉,就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男人,令女孩呆愣在原地。
女服務員回過神,臉頰慢慢地紅了:“好、好的。”
唐桉說了句謝謝,便轉身上樓了。
上菜的時候,阮棠發現,那小姑娘的視線一直落在唐桉的身上,臉色紅潤,柔聲柔氣地問:
“你好,請問需不需要點紅酒?今天店裏做活動,買一送一哦。”
“不用,謝謝。”唐桉淡聲拒絕。
“哦。”她低嘆了聲,又問,“今天店裏滿300減50,兩位要不要繼續加點菜……”
“……”
唐桉正欲再次開口拒絕時,旁邊一道冷冷的嗓音打斷了服務員的話。
“不用了,就這些。”
他擡眼看去,就見小姑娘表情酸酸,滿臉不悅。
被打斷話的女服務員微微沉下臉,朝旁邊看去,在看清阮棠的臉時,怔了一下。
阮棠看她這樣子,猜測自己應該是被認出了。
她攏了攏頭發,絲毫不在意。
“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女孩悻悻地搖了搖頭:“沒有了,請慢用。”
說完,就離開了包間,還帶上了門。
聽到關門的聲響,唐桉斂眸,夾了一些菜放進火鍋裏,徐徐道:“要吃什麽自己往裏添。”
沒聽到回應,他放下筷子,難得有一絲好脾氣:“怎麽了?”
阮棠耷拉着臉,像是被人偷了糖果的孩子。
也沒思考,到嘴邊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有點吃醋。”
下一秒,空氣好像瞬間被凝住了一般。
反應過來後,她的耳根驀地燒了起來,但面上卻鎮定自若。
唐桉沒料到她會這麽回答,怔了怔,視線落在她粉嫩紅潤的耳垂上,稍微別開眼。
“吃飯吧。”他說。
雖然他的反應在意料之中,可是阮棠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她垂眸,眼神黯然,卻又帶着些固執:
“你真的,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鍋裏翻騰着冒着熱氣的湯水,咕嚕咕嚕的聲音在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男人的臉被白色的霧氣模糊掉,隐約能察覺到氣場很低。
但他并沒有很快開口。
又要被拒絕了嗎?阮棠咬着唇。
時間突然變得無比漫長,每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
唐桉第一反應是想說:不喜歡。
可是在看到她的表情時,卻發覺怎麽也開不了口。
那雙被霧氣潤過、似乎含着水光的眼眸,就像是一只手,在攥着他的心髒。
心底深處,忽然有一絲鈍痛感。
但這份感覺很快就消逝了,他甚至來不及再感受點什麽。
內心再次變得空蕩蕩的,就像是一個人站在沙漠裏,眼前只有一望無際的荒涼。
煩躁的情緒再次湧上來,他拿起筷子,表情漠然。
“不喜歡。”
說完那三個字,唐桉不疾不徐地夾起一塊肉,放進碗裏。
這些年,他早學會了不動聲色。
可阮棠還沒學會。
又或者是,面對他,根本無法做到那樣。所以,她的傷心和失落全都表現在臉上。
不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嗎?為什麽還是這麽難過。
她憤憤地想。
“再不吃就趕不上飛機了。”唐桉瞥她一眼,眼裏沒有一分一毫的內疚。
好像,這份拒絕是天經地義一樣。
哦,本來就是天經地義,誰規定她喜歡的人,一定要喜歡她呢。
想到這,阮棠眼睛有一瞬的放空,拿起筷子,勉強恢複神色。
她吃了口菜,故作輕松地嘀咕:“沒眼光。”
心卻沉到底,連平時最喜歡的火鍋,都覺得如同嚼蠟。
在她低下頭後,唐桉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究什麽都沒說。
夜裏十點,飛機準時抵達蒂城的機場。
兩人一前一後、毫無交流地朝外走,快到門口時,忽然沖過來一個男人。
他速度很快,一臉慌張,也沒看路,直接重重地撞向阮棠。
因為是從斜後面突然沖過來,唐桉感應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股冷氣迅速爬上他的眉眼。
在阮棠往旁邊倒去的一瞬間,唐桉動作敏捷地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攬入懷裏。
前面的人腳步放慢了些,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傳來機場工作人員的喊聲:“別跑!”
“在這等着。”丢下這四個字,唐桉朝男人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欣長的身影,如風掠過,一眨眼就跑了很遠。
肩膀被人撞得一陣疼,阮棠倒吸了口氣,好半天沒緩過神。
手臂上似乎還是熱熱的,空氣裏餘下的全是唐桉身上的氣息。
令人心動又安心。
“唐桉,你小心點啊。”她後知後覺地喊了聲,才發覺眼前已經沒了他的人影。
又一陣風掠過,機場的安檢人員從她旁邊跑過。
過了一分鐘左右,兩個安檢員和一個保安抓着一個男人從外面進來。阮棠一看,正是撞了自己的那個人。
微微側過頭,她才看見走在最後面的唐桉。
他的頭發有一絲淩亂,閑閑懶懶地垂在額前,臉上一如既往的清冷。
挽了挽袖子,正朝這裏走過來。
“你沒事吧?”
阮棠迎上去,抓着他的胳膊四處檢查一番,臉上寫滿焦急。
唐桉避開她那灼熱透亮的目光,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扯下去:“沒事。”
身後傳來安檢人員的道謝:“這位先生,謝謝你替我們抓到了這個人。”
“不用。”他說。
安檢人員帶走了男人。旁邊有粉絲認出阮棠,拉着同伴上前問:“阮阮,我是你的粉絲,剛剛看你被撞了,沒事吧?”
阮棠頓了頓,笑道:“沒事,謝謝你們的關心。”
“哦,那就好。那人好像是攜帶毒/品,過安檢時被查出來了。”其中一人說。
“毒/品?”她驚愕地重複了一下。
沒發現身旁的男人,臉色陡然間變了,眼裏像積了一片烏雲,就連手掌都不自覺握了起來。
小粉絲點點頭,眼神有意無意地瞟向站在一旁的唐桉。卻被他那陰沉的臉色給驚了一下。
不過這樣,更他媽帥啊!她在心裏狂吼。
怕更多的人圍過來,阮棠匆匆跟幾個粉絲簽了個名,示意唐桉帶她離開。
唐桉把她送到家門口,沒打算進去,站在門口看她一眼。
深邃的眸子,微微發亮。
“進去吧。”他擡擡下巴。
轉身的一瞬間,卻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阻力。
他下意識地停腳,回頭。
阮棠緊緊地拽着他的襯衫的下擺,一秒後又松開。
從機場離開後,唐桉一句話都沒說,整個人氣壓很低很低,就像是自帶結界,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外。
雖然他這個人一直都這樣,但阮棠敏感地察覺到,今晚的他,有心事。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輕聲問。
唐桉蹙眉,回答:“沒有。”
“那你要不要在我家吃了夜宵再走?我會做飯。”
“……”
他默了幾秒,忍了忍說:“不要随便邀請男人進家裏,特別是晚上。”
“我沒邀請過別人,除了你。”阮棠小聲辯解。
“……”
她酥軟的嗓音落入耳廓間,唐桉突然就說不出話了,頓了頓,才再次拒絕:“不用,我走了。”
“诶,唐桉!”女孩在身後喊他。
他沒理,繼續朝前走。過了會,身後沒了聲音。
想了想,他還是停住腳,朝身後看去——
女孩站在門口,沖他擺了個鬼臉,眼角彎了起來,像月牙。
“我一定會追到你的!”
丢下這句話後,她沖進家“嘭”地一聲把門關了。
唐桉站在原地,扯了下嘴角,小區的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燈光灑在他的頭發上,隐去了臉上的表情。
忽然,他低聲笑了一下,先前那些沉重的情緒似乎消散不少。
腦海裏,只剩下剛剛那個畫面。
翌日中午。
潇潇拿着大包小包,出現在阮棠的公寓。家裏的事情一處理好,她就買了回程票。
結果就看到唐桉上微博熱搜的事。
阮棠還沒完全睡醒,睡眼朦胧地靠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叔叔的腿好了沒?你可以在家多呆幾天的。”
潇潇坐過去,搖了搖她的肩:“阮棠姐,這個等會再說,你先看看這個。”
說着,把手機遞過去。
“什麽啊?”阮棠撓了撓脖子,懶洋洋地接過來,努力趕走睡意,點開視頻。
兩秒後反應過來,是昨天在機場,被人偷拍下的。
“真無聊。”
她把手機丢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躺下去:“網友們整天也夠忙的,有這個時間怎麽不去關心關心國家大事?這種事有什麽好報道的。”
“姐,不是的,你看。”潇潇嘆了聲,直接把視頻進度往前拉了一點。
正好是唐桉将她攬入懷裏的畫面,網友們把他倆的表情給放大了。
男人緊蹙眉頭,擔心溢于言表。女孩瞪圓眼睛,一臉癡迷和愛慕。
阮棠:“……”
下面的評論可熱鬧了。
一開始網友們都在贊嘆唐桉身手好,做了好事。後來慢慢地,話題就不知不覺偏到了他倆的表情上。
大家紛紛猜測,這兩人有情況。
評論裏随處可見“配一臉”“雙糖cp”“在一起”這些字眼。當然,不好的評論也有很多。
甚至有人說,唐桉是小白臉,倒貼什麽的……
看到這,阮棠臉色越發變得難看,眉頭緊皺着。
她被黑無所謂,但唐桉不一樣,當初是因為自己的私念,才把他拉入這個圈子,他不該被人這麽評頭道足。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識到。
以目前的身份,她根本不可能跟唐桉在一起。
她可以做到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不能做到不在乎別人對唐桉的看法。
“姐,你還好吧?”潇潇遲疑地問,有些後悔給她看這個視頻。
阮棠回神,把手機遞給她,展開一抹笑:“挺好的,不用擔心我,你先回去吧。”
“真沒事啊?”
“真的。”
見狀,潇潇“哦”了一聲,跟她揮了揮手,拉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在潇潇走後,翁香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直接了當地問:“阮棠,你跟唐桉真成了?”
阮棠起身去卧室,翻着衣櫃裏的衣服,否認:“沒有。”
“我就說,哪能那麽快。”
她調侃了一句,忽而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這事林總那邊知道了,他讓我跟你說談談,你現在正是事業的上升期,不适合戀愛。《神醫容妃》正在籌拍,我給你安排了試鏡,這個時候可千萬別出什麽負面/新聞。”
正挑選衣服的手微微一頓,阮棠嘴角緊抿着,從裏面挑了一件針織衫和長裙。
“我知道了。你幫我發個微博,內容我發微信給你。”
說完這句話,她挂斷電話坐在床邊,開始編輯短信。
字字斟酌,删删改改,五分鐘後終于發了過去。
過了許久,翁香如回了個“好。”
放下手機,阮棠重重呼了口氣,表情松動些許,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半小時後,阮牧的公寓。
這段時間他忙着策劃“魔鬼訓練營”的事情,難得休息一天,正打算出去跟譚芸約個小會,門鈴突然響了。
開門一看,是阮棠。
他眸光一閃,想起拍賣會的事,笑眯眯把門打開:“東西拍下來了?來給哥看看,你的眼光如何?”
說着,側着朝她身後看了看。
這才發現,這丫頭除了拿着一個小包,什麽都沒有。
難不成是戒指、手鏈之類的東西?
阮棠有些出神,也沒脫鞋,直接走了進去,在沙發上半躺着。
電視裏正放着譚芸演唱會的視頻,屏幕裏的女人看着跟她年紀差不多,一身帥氣的黑裝,邊跳邊唱。
臺下是陣陣尖叫聲,穿透屏幕,在客廳裏回蕩着。
阮牧拿了瓶牛奶給她,發現她臉色不對,問:“出什麽事了?”
阮棠關掉電視,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般,目光如炬。
“哥,我要跟唐桉解約。”
解約?跟唐桉?
阮牧詫異地看着她,拿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傻了吧?當初求着我讓他來做保镖的人,可是你。”
阮棠拂開他的手掌,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你才傻,我認真的。你重新再給我找個女保镖吧。”
“诶,不是,這是為什麽啊?”阮牧沒搞懂,在她身邊坐下。
“因為……”阮棠頓了一下,“教官才是他喜歡的工作啊。”
第一次在星牧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威嚴又沉穩的氣息,被所有學員敬畏。
也讓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産生了好奇心。
做了保镖之後,他身上失去了那份感覺,很多時候他都是沉默,面無表情。
偶爾眸中湧動着其他情緒,她也看不懂。
阮棠感覺自己被他關在世界之外,而那道門的枷鎖,就是他們的身份。
所以,她想要兩個人站在同樣的高度。
阮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半天不知道說什麽。
察覺到他的目光,阮棠喝着牛奶,漫不經心地瞥過去:“再說了,星牧現在不是缺教官嗎?”
阮牧愣了愣,炸了毛:“你怎麽知道?!唐桉跟你說的?”
阮棠搖了搖頭:“那天他給你打電話,我都聽到了。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啊?”
阮牧:“……”
不是吧?這丫頭什麽都知道了,怎麽還這幅表情?
大概是知道阮牧的想法,阮棠繼續說:“我還沒那麽玻璃心。更何況這是我第一次追人,絕不會這麽輕易放棄的。”
阮牧把她的話細細消化了一番:“所以,其實你是為了成全唐桉,根本不是為了你老哥,是吧?”
“兩全其美的事嘛,你那麽計較幹什麽?”
“……”
其實星牧已經招到了教官,不過唐桉能回來,那是最好。
想到這,阮牧點了點頭:“随你吧。”
兩人談完這件事,阮牧才想起拍賣會的事:“我讓你拍的東西呢?”
正在喝牛奶的阮棠猛地咳嗽了兩聲,拿紙擦了擦嘴,尴尬道:“沒拍成。”
“……你最好給我個解釋。”阮牧咬牙,一字一頓。
阮棠放下牛奶,從包裏掏出他之前給的那張卡,遞過去,态度誠懇。
“哥,你先別生氣嘛,那天真的不能怪我。”
“說清楚。”
“我在拍賣會遇到一神經病,她專跟我過不去,把價格擡到了你給的預算之外,我就沒拍。”
“誰啊?敢欺負你。”
“……不認識,估計是個土豪吧。”
阮牧嘆了聲,也沒真的生她的氣,揉了揉她的腦袋:“算了,我自己去買。正好,我打算要跟譚芸出去。”
說着,起身,看她一眼:“要不一起?帶你去見見?”
阮棠擺了擺手:“下次吧,你難得休息一天,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哦,那行吧。”
阮牧也沒挽留的意思。
阮棠哼哼兩聲,拿着包走人。
網上的事還在持續發酵時,翁香如發布了一條微博。
“殺青順利!感謝劇組所有人的照顧,易秋彤,再見。另外,關于網上一些不實的言論,我會保留追究責任。希望大家不要随意地揣測和抹黑別人,謝謝。——阮棠”
其實這件事她本不想出來多說什麽,說得再多,也還是會有鍵盤俠出來噴人。
但是事關唐桉,她必須得表個态。
只希望大家能把注意力轉到她的作品上,盡快地淡忘這件事。
所幸,金X節的頒獎晚會在即,阮棠這件事沒過多久就被頒獎晚會的熱搜給壓了下去。
唐桉無意間翻到了那條微博,低頭盯着看了幾秒。
這時,門鈴響了。
他起身,在看到門外用絲巾把整個腦袋都包住的女孩時,嘴角不可察覺地抽了一下。
這姑娘,總是這麽高調。
阮棠只露出一雙黑亮的眸子,眼角彎起一抹弧度,說:“快讓我進去,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說着,推了推面前男人的肩膀,進了客廳。
“有事嗎?”唐桉把門關上。
這裏的地址,除了他們兄妹,怕是沒人知道。
阮棠扯下絲巾,站在玄關處,指了指腳下的鞋子問:“要脫鞋嗎?”
唐桉看了她一眼,彎腰從鞋櫃裏拿了一雙新的男士拖鞋遞給她:“穿這個吧。”
“謝謝。”
換好鞋子,阮棠扭頭在房間內掃了一圈。
這裏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樣,幹淨又明亮。家具不多,基本符合他的風格,簡潔沉穩。
就是看起來,有那麽一絲冷清。
“先坐吧。”唐桉見她出神,邁着長腿在沙發上坐下。
阮棠應了一聲,坐他旁邊,抿了抿唇,思考着該怎麽開口。
“咕……”還沒等她想出來,肚子就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在安靜的客廳裏,顯得特響亮。
阮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摸着肚子問:“有沒有吃的啊?”
那白皙的臉上如同抹了腮紅,唐桉斂眸,勾了勾唇問:“午飯沒吃?”
“有點事,所以忘了。”阮棠如實回答。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
蒂城最近都是二十度以下,但他還是穿着短袖,背脊挺直,雙腿修長。
他朝廚房的房間走去,嘴裏還不忘幽幽地來一句:“我還以為,你是特意來這裏蹭飯的。”
阮棠:“……”
不要拆穿她好嗎?
唐桉打開冰箱,看了看裏面的食材,沉吟道:“意大利面可以嗎?”
阮棠眨巴着眼睛看他,故作吃驚狀:“你、你要給我做飯啊?”
“不然?”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啦。”
“……”
唐桉無奈地笑笑,這個答案還真是不意外。
他從裏面拿出西蘭花、胡蘿蔔、洋蔥和僅剩的一點蝦仁,關上冰箱門。
見沙發上的女孩直勾勾盯着自己,揚揚唇說:“無聊的話,你可以看電視。”
然後用眼神告訴她,遙控器在電視櫃上。
“電視沒你好看。”
阮棠朝着他的方向,雙手扒在沙發靠背上,沒羞沒躁地說。
眸中閃着光,毫不避諱。
唐桉腳步猛地一頓,手中的菜差點滑落。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變幻莫測,不去看她,嗓音微沉:“還想不想吃?”
阮棠見他別扭了,連忙乖巧地坐好:“要的,要的。”
說完,踩着那雙不合适的拖鞋,小碎步挪到電視櫃旁,拿起上面的遙控器。
不知她調到了什麽節目,電視裏聒噪的聲音夾雜着女孩清脆的笑聲,緩緩地飄向廚房裏。
原本很冷清的房子,好像在那一瞬間,變得有溫度起來。
如果換做以前,唐桉一定會覺得很吵。
但是此刻,他卻感覺自己身體裏那空蕩蕩的心,似乎在慢慢被填滿。
苦澀的笑容在嘴角一閃而逝,他收起眸中的情緒,繼續洗菜。
半個多小時後,濃濃的香味彌漫在整個客廳裏,阮棠肚子又“咕咕”地叫了兩聲。
唐桉正好端着面從廚房裏出來,聽到這聲音低笑了一下:“面好了。”
聞言,阮棠立即從沙發上竄了起來,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很平常的一份家常意大利面,點綴了西蘭花和蝦仁,看起來美味可口。
阮棠吞吞口水,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面很有勁道,配着番茄醬,味道棒棒的。
“好吃。”她揚起笑臉,嘴角沾着一抹醬。
唐桉剛想提醒,她就察覺到了。
細嫩的舌頭在唇角舔過,留下淡淡的光澤,動作極其自然。
接着,繼續低下頭吃面。
移開目光,唐桉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想起剛剛那副畫面,心裏微微有些悸動,但這份情緒很快被他壓下去。
阮棠愣愣地擡頭,以為是自己吃相太難看了,把面條吸進去問:“你就煮了一碗?那你吃什麽?”
“我吃過了。”
他邊說邊邁開步子,倒了杯開水給她:“慢點吃,水等會再喝。”
阮棠點頭,覺得這樣的他,簡直太溫柔了。
吃完飯,她自告奮勇地把碗給洗了,摸着肚子,心滿意足。
“吃飽了?現在可以說說,你來這是幹嘛的?”唐桉姿态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把玩着遙控器。
阮棠磨磨蹭蹭地往他那邊挪,答道:“我想跟你談談合約的事情。”
“嗯,你說。”
“我們,解除合同吧。”
說完這句話,客廳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六一快樂!
三更完,我的存稿君徹底撐不住了QAQ
紅包雨下起來!一直沒冒泡的小可愛出來快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