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解約後的第二天, 唐桉坐飛機回了寧川市。
這裏是他的老家，是他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家裏的房子他沒賣, 雖然看着已經很破舊了，可是留着這間房，就好像是留住了過去的回憶。
又或許是, 他怕賣掉了這間房子，心底最後的那一絲希望就沒了。
一年沒回, 這裏每個角落都散發着沉悶的氣味。
唐桉把所有的窗戶打開，讓陽光和新鮮的空氣重新填滿房間。
下午, 他去了一趟墓園。照片上，父親還是笑得很溫和, 只是那張臉上卻沒有任何色彩。
他蹲下身子, 把花放在上面，微垂着眸，眼裏有情緒在翻湧, 在陽光下顯得黯然無光。
也不知在這裏待了多久，一直到快要天黑，唐桉才離開。
半路上接到了顧清恒的電話, 問他是不是回來了。确認後, 便約他出來吃頓飯。
顧清恒是唐桉當初讀體校的同學, 兩人都是學的散打專業。後來唐桉去了蒂城之後, 也沒怎麽聯系。
唐桉到了地方才發現，來的不止顧清恒一人。還有他妹妹，顧清容。
因為她哥的原因, 兩人之前見過，但不熟。
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顧清恒忽然有點急事走了，于是就剩下他們倆人。
顧清容去洗手間時，唐桉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時間，這才注意到有一條未讀的微信。
來自阮棠，三個小時前。
他點開。照片上的女孩一襲白裙，眉眼彎彎，明眸皓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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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某個地方微微動了一下，他眸色漸深，目光盯着照片，慢慢變得灼熱。
于是在看到她發的那三個字時，他幾乎是立刻想象到了她眨巴着眼睛，滿心期待的樣子。
手指碰到屏幕，不可控制地打了個“嗯”發送出去。
然後她的電話就過來了。
此刻，唐桉聽着那邊小姑娘帶着微弱的抖音問他時，心底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待的顧清容，對着電話說：“我有點事，先挂了。”
挂了電話，唐桉去前臺結賬。
顧清容望着他高大而挺拔的背影，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四年前，她去學校找顧清恒，在籃球場見到了唐桉。一群人之中，他最為顯眼。
籃球不知什麽時候飛到了她的腳下，籃球場的那群男生朝她看過來。
顧清恒大喊：“清容，把球踢過來。”
其他人都盯着她看，唯獨唐桉，目光落在她腳邊的球上。
她撿起球，慢慢走過去，在衆人的注視下，把球遞給唐桉：“你們的球。”
“謝謝。”
那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直到唐桉結完賬過來，顧清容才從回憶裏出來，看着他笑道：“麻煩你了。”
唐桉沒什麽表情，淡淡開口：“走吧，去門口打車。”
攔到車後，唐桉直接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
顧清容微愣了下，有些失落，但還是動作迅速地上了車，跟司機說了個地址。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前面的男人低着頭，看樣子是在玩手機，絲毫沒有要跟她搭話的意思。
她默默嘆了口氣，看向窗外。
潇潇買完吃的回來，發現阮棠已經醒了，抱着手機坐在床上，表情有些沮喪。
“姐，過來吃東西吧。”她說。
阮棠恹恹地點頭，連美食也無法拯救她此刻的心情。她現在整顆腦袋都在想，剛剛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潇潇把食物放在桌子上，因為有臭豆腐，怕在房間裏留下重味，她把所有的窗戶都給打開了。
回來時，看見阮棠還在對着食物發呆。
最後，阮棠就吃了一份馄饨，醬板鴨和臭豆腐都塞給了潇潇。
潇潇欲哭無淚。
她不喜歡吃臭豆腐啊。
手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阮棠讓潇潇先回房間，打算洗澡睡覺了。
潇潇一臉悲壯，不想浪費，在酒店走廊裏逼迫自己把臭豆腐給吃完，辣的嘴唇紅紅的，這才刷卡進門。
而這邊的阮棠，在洗完澡後，終于如願地等到了唐桉的電話。
“喂。”因為失落，她的聲音聽着軟綿綿的。
唐桉把顧清容送到了小區門口，坐同一輛出租車回去，在路上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給她打個電話。
可是，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幾秒，他清了清嗓子問：“在幹什麽？”
“剛洗完澡，準備睡覺了。”
“嗯。”
他轉頭，目光落在窗外的夜景裏，斑駁的光影在他眼裏流動。
“你打電話給我幹嘛？”阮棠對他的反應有些不滿，語氣也涼了幾分。
“下午那個女孩……”他緩緩開口，“是我朋友的妹妹。”
電話裏安靜了幾秒。
阮棠忽而笑了：“你這是在跟我解釋嗎？”
她從桌上拿起噴霧，在房間裏噴了一圈，繞到窗戶邊，關上窗。
“不是。”那邊的人很高冷地否認了。
空氣裏飄着淡淡的茉莉香，阮棠聞了聞，沒了那股食物的味道後，心情也明媚了許多。
她轉移了話題，說：“我後天中午到蒂城，你能不能來接我？”
又是一聲幹脆的拒絕：“不能。”
“為什麽啊？”
“我在寧川。”
“你……”剛說一個字，阮棠就頓住了。
她想起阮牧之前說過的話，現在剛好是十月底，正好是唐桉每年回家的時間。
後面的話她咽回了肚子裏。他家裏的事情，她不便過問那麽多。
“怎麽了？”唐桉問。
阮棠掀開被子上床，咬咬唇：“沒什麽，反正有潇潇在。”
“嗯。”他說了一個字，再無下文。
唐桉到了地方，付錢下車。
晚風吹來，四四帶着一股燥熱的氣息，額前頭發被吹亂，他眯了眯眼：“早點休息，我挂了。”
“……好。”
那天晚上，唐桉坐在床頭，摩挲着手裏的手機，沉思許久，最後還是改了航班。
在沙市游玩了一天，阮棠就回了蒂城。
翁香如替她接了個雜志封面的拍攝，催她回去。不然的話，她還打算去一趟寧川呢。
原本想借着這個時間放松放松，誰知道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來接阮棠的是翁香如派來的司機。
從通道裏出來，阮棠摘下墨鏡，在大廳裏掃了一圈。
沒有那個身影。
心微微沉了沉，她垂下眸子，重新戴上墨鏡朝外走。
突然，潇潇拉了拉她的胳膊，聲音含着震驚：“姐，那不是……唐大哥嗎？”
落下的那顆心瞬間又浮起來。
阮棠眼睛一亮，朝潇潇指的地方看過去——
頓時像是被雷劈中的一般，那顆心被劈得四分八裂，摔在地上。
男人穿着黑色的風衣，臉型削瘦俊朗，眉眼深邃，嘴角輕抿，看不出情緒。
一切仿佛都沒變，可如今，他的身邊，站着一個女人。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妝容，笑容燦爛。他們并肩走在一起，看樣子是一起下飛機。
潇潇一看這場景，在心裏呼了自己一巴掌，她真是多嘴啊。
半響，阮棠移開有些酸澀的眼眸，輕聲說：“走吧，別看了。”
“……哦。”
在她們上車離開後，唐桉停下步子，狹長的眸子四處看了看，神色黯然。
中午到蒂城的那趟航班信息他查過了，時間應該剛好，怎麽沒看到她？
或許，她走了VIP通道？
顧清容也跟着停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問：“你在找人？”
唐桉“嗯”了一聲，眉心微蹙，拿出手機看向她：“還有事？”
冷冷的聲音，透着明顯的疏離。
顧清容不是傻子，心裏跟明鏡似的。
父親早就想讓她接替蒂城這邊分公司的經理一職，她原本不想來，一直在推辭。
但就在前幾天，她聽說唐桉也在蒂城，所以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還讓哥哥打聽到他的航班消息，想跟他多一點相處的時間。
不過，結果顯然不太如意。
顧清容恢複笑容，淡淡搖頭：“沒事了，我先走了。”
“嗯。”唐桉沒看她，握着手機撥通了阮棠的電話。
一開始沒人接，後來打第二遍的時候，才終于接通。
小姑娘不知怎麽了，聲音又冷又沖：“有事啊？”
唐桉頓了頓，拎着背包，目光快速掠過剛出來的一片人群，問：“你在哪？”
“在家。”
“……”
看來還是晚了一步。
“沒事我挂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已經利落地挂了電話。
唐桉一怔，眼眸微微暗了暗。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挂他的電話，以前每次都是他先挂的。原來被人挂斷電話是這種滋味。
他自嘲地笑笑，覺得自己最近有些魔怔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配都是炮灰，作不了什麽大妖。
男配嘛，不是有麽？安大帥哥，泥萌都忘了麽？
他還沒領盒飯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