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傾訴
遲筱書強迫自己“冷靜”了三分鐘，然後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
容北早已盤腿坐到了光滑的木地板上，雙手撐在身後，一臉戲谑地笑看着她，“冷靜下來了？”
遲筱書外強中幹地瞪他一眼，卻又忍不住想笑，于是板着臉咳了兩聲，“我們好好說話，不準再亂來。”
容北挑眉，“誰亂來了？”
“我說，好！好！說！話！”遲筱書咬牙。
容北聳聳肩，坐直身體，伸手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那你坐過來。”
遲筱書一坐到他身邊，就立刻握住了手，她微微一怔，再也控制不住地彎起唇角，反手握了回去。擡眼一看，容北眼裏的笑意也更深了幾分，耳垂隐約還有些泛紅，卻仍然不眨眼地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看什麽？”
容北緊了緊握着她的手，“沒什麽，随便看看。”
遲筱書“嘁”了一聲，卻沒松手，轉而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說正事，你到底來幹什麽的？怎麽一大早地飛來廣州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容北看她一臉認真，不禁有些無語，“遲筱書，我說你神經粗得能開動車真是小看你了。”
“嗯？”
“我來廣州不就是為了找你？我說，你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他就不相信，都這樣了她還沒猜到。
遲筱書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不說話。
容北微微眯起眼，将臉湊過來，審視她，“……遲筱書，你該不會是在明知故問吧？”
遲筱書受不了他的眼神，躲來躲去見實在躲不過，只好極小聲地嘟哝，“哪有人現實生活中真的做這種事啊？肉麻死了，簡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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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北又湊近了幾分，近得遲筱書都能數清他的睫毛了，“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尾音有些危險地上揚。
遲筱書努力把腦袋往後挪，然後用力搖頭。
容北哼了一聲，突然飛快地欺身吮了她嘴唇一下，這才退回自己的位置。
遲筱書被他的“突然襲擊”搞懵了，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簡直羞憤交加，“容北！都說了好好說話！”
容北一臉正義，“是你先明知故問，不好好說話的。”
“那你也不能這樣！”
“我怎樣？”容北挑眉一笑，眼睛深處有些隐隐作祟的情緒。
“你……”遲筱書話沒說完，容北突然又飛快地湊了過去。遲筱書這次倒是避了一下，但還是沒成功，反而被他在唇角穩穩當當啄了一下。
“容！北！”遲筱書都快羞哭了，“你這人怎麽這樣啊……”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容北見她嘴唇因為委屈而微微張着，顯得又紅又潤，眼睛裏幽幽地閃着波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好像全世界只看得到他一個人，瞬間就覺得心眼裏有一把邪火直往上燒。他突兀地閉了閉眼，喘息一聲，然後伸手往胸口狠狠錘了一下，才算勉強平靜下來。
遲筱書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連委屈也忘了，趕緊湊回來，“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容北伸手将她推開一點，“你別靠太近。”
“到底怎麽了你？”
“你先離我遠點。”
遲筱書一怔，“為什麽？”
容北聲音愈發沉，“離太近了，別怪我又親你。”
遲筱書一聽，立刻面紅耳赤地倒爬出三米遠。
容北忍不住苦笑。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魔障了。
明明這人就在眼前，明明這人才剛剛承認了喜歡，他心底卻總覺得很不踏實，好像總在害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一樣。光是看着她，就恨不得把人死死鎖在懷裏，然後三兩下拆吃入腹，最好能化成他的骨血，片刻也離不開。而且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欺負她，然後看着她委屈又撒嬌的樣子，心裏又疼又燙，就跟放在火上炙烤一樣，總想要點什麽真實的東西來撫慰。
這種恐怖的、帶着強烈愛.欲色彩卻又患得患失的占有欲，是容北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向來自控力很好，當初硬生生和遲筱書像路人一樣不聞不問地過了好幾年，他也一樣忍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反而怎麽都忍不住。
該死！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邊，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有些難堪地用背影遮擋住身下起了反應的地方，同時重重一拳砸在了窗臺上。
他們才二十歲！遲筱書甚至要兩個月後才滿二十！這種年齡簡直是……
容北終于體會到了久違的長大的渴望，他現在恨不得一瞬間就長到二十二歲！
遲筱書望着男生僵直的背影，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暴躁，卻隐隐地從他身周陰郁的氣息裏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她對于感情素來遲鈍，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墜入愛河的緣故，在這個時候卻變得分外敏感。
她抿抿唇，也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毫不遲疑地伸手從背後抱住了容北。
容北全身一僵，滾燙的掌心緩緩握住她圈在他腰間的手臂，想要使力拉開，“筱書，你放開我。”
遲筱書将腦袋頂在他背上，用力蹭了蹭，堅定道：“不放。”
“乖。”容北的聲音沙啞得有些厲害，“聽話。”
遲筱書閉上眼，不管不顧地加大力氣，用力抱緊容北，頓了頓，低聲說道：“容北，我喜歡你。”
被她抱住的人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低低應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遲筱書突然有些生氣地反駁，“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容北一怔，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只知道把什麽事情都往肚子裏咽，什麽委屈都一個人受，還對着每個關心你的人笑着說你沒事！”遲筱書微微咬牙，微阖的眼簾下卻有些潮意，“你明明喜歡我，卻不敢告訴我。為了不讓我知道，甚至還故意疏遠我，足足有近五年沒跟我說過話！”
“寒假見面也不敢說，帶我出去見你朋友也不敢說，我和別人去看電影你吃醋了也不敢說，就連躺在同一張床上你也不敢說！我要走也不知道留，我走了連個電話都不打一個，我發短信也不知道好好回，特意飛來廣州見我你還是不敢說實話！”遲筱書說着說着，突然就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是為自己，而是替這個人心疼，眼淚不自覺地順着臉頰淌下來。
她重重抽泣一聲，“容北！你到底想怎麽樣！你還嫌自己不夠慘是不是！”
“筱書……”
容北才剛剛叫了聲名字，就被遲筱書惡狠狠地打斷，“你不準說話！聽我說完！”
“我發現我就是個蠢貨，容北，我說真的。我從來沒這麽後悔過，如果、如果我再早一點發現就好了……對不起，容北，真的對不起……”
她從來沒這麽痛恨過自己的遲鈍。說好聽點是遲鈍，實際上那更是一種自私。從小到大，她都走得太順利了，因為成績好，人又聽話，所以總是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無論是物質還是他人的喜愛，對于她而言，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久而久之，她已經忘記要去關注身邊人的感受。
她可以對陌生人抱有極大的友善和同情，卻偏偏總是忽略身邊人的心意。容北也好，龍玥也好，她以為他們的疏遠是自己被抛棄，但換個角度想，容北和龍玥又何嘗不是被她自私地抛棄？她一直固執地把怨言加諸在對方身上，好像這樣就可以維護自己可憐的驕傲，卻不知道這樣只會使彼此越走越遠。
她連幾個月接不到容北的電話都會覺得難受，那容北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心意假裝對她不理不睬好幾年，心裏又會有多痛？
現在她只要一想到過去在自己一個人偷偷難受的時候，河對岸那棟能從她卧室直接看到房頂的房子裏，也同樣有一個人在默默承受着加倍的痛楚，她就難過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如果……如果她早一點發現就好了……
“容北……”遲筱書的聲音漸漸穩住，她松開手臂，探出手慢慢摸索到容北放在窗臺上的手，用力握緊，“你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次。”
“我喜歡你，或許沒有你喜歡我那麽久，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不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不是因為你喜歡我，就只是單純地因為你這個人。”
“我只要看到你就會覺得很高興；無論開心還是難過，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你；收到你的短信都會高興半天，如果你不回我短信我也會難過很久；看到你那麽關心龍玥我會生氣，但是氣過之後我又會慶幸，因為容北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你真的對龍玥不聞不問，那你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容北了。”
“別的男生說喜歡我，我會驚訝，但是你喜歡我，我就會高興得跟瘋了一樣。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毫無顧忌什麽都可以跟你說，想抱你就抱你，想親你就親你，我想像那天晚上一樣，我們兩個人深更半夜在廚房裏聊天，你吃東西，我喝水，随便說說話，周圍很安靜，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想和你躺在一起的時候，很安心，不會害怕，也想早上下樓梯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你站在那裏對我笑。”
說着說着，遲筱書的眼淚又忍不住了，“在你面前，我可以什麽都不用顧忌，只做遲筱書，最開始的、最單純的那個遲筱書，在我面前，你也只是容北，那個好得能跟我睡一張床，守護我所有的秘密，讓我心甘情願被你欺負一輩子的容北。”
容北驟然收緊手，将遲筱書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用力到手臂都輕輕顫抖起來，卻絲毫不會弄痛她。他垂下頭，看着彼此糾纏的手指，慢慢咬緊牙關，眼眶一點一點地泛起微紅。
“遲筱書……”容北的聲音裏藏着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說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別有企圖，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你不用害怕，也不要擔心我會走，你就是趕我我都不走！”
容北聽她這樣說，驀地笑出聲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卻是眼睫一濕，終于掉下一滴淚來。
好半天後，他才勉強輕笑着說道：“那說好了，你不準走，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都不準走。”
遲筱書眼眶酸澀，卻莫名地微微一笑，鄭重無比地說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父親的病複發了，剛好又是在期中考試和社團換屆的關頭。
斷更這麽久，抱歉。
以後的更新很難保障，再次抱歉。
這文的篇幅可能會做一定縮減，第三次抱歉。
所有堅持着的親們，謝謝大家！
PS：改了文章的分段格局和标題，最新更新就這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