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長遠

衛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輕輕撫摸了一把沈聽瀾的後背:“太晚了,我簡單洗一洗就好了,你也去睡吧。”

沈聽瀾扭過頭,因為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提要求的機會,于是就嘟着嘴道:“我胃難受,睡不着……”

他想說讓衛立陪他一起睡的,結果衛立點點頭:“那給你沖個熱水袋,你一會兒到床上躺着,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

“我睡沙發就好了。”

衛立說得輕描淡寫——原本澤一高考之前,他也是睡沙發的,因為澤一高三一年至關重要,要保證睡眠;如今沈聽瀾受了驚吓,又挨了頓胖揍,當然更應該上床好好休息。

誰料沈聽瀾聽了這話,又“不高興”了:“哪有人讓男朋友跟自己弟弟睡一張床的?而且還是成年的弟弟!”

衛立瞧着他紅彤彤的臉蛋,緊繃的嘴唇,皺起的眉毛,簡直是怕了他:“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把睡着的人再叫醒吧。”

“我才沒那麽不講道理呢!”沈聽瀾臉更紅了一點,擡手捧住了他的臉,“今天就算了。以後澤一不在的時候,我要跟你睡一起。”

“……”

單純是一起睡倒沒什麽,但是沈聽瀾最愛在睡覺的時候做小動作,衛立想自己被“騷擾”事小,萬一讓弟弟們察覺……

“你、你還猶豫!”沈聽瀾不依不饒地晃他的肩,“你剛占完我便宜,這會兒就不肯要我了!我要告你非法盜竊人體器官!”

衛立莫名其妙背了這麽個罪名,略感冤屈:“我也沒……”

“你剛剛親我的時候偷我心了!”沈聽瀾理直氣壯地叫了起來,“我在你這兒失身又失心,你要是不答應,就是不負責!”

衛立挨了頓數落,最後敵不過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的注視,心一軟,答應了,只是加了條規矩:“要老老實實睡覺,有弟弟在,不能動手動腳的。”

“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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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瀾得了承諾,湊過去蹭了蹭衛立的臉頰,又親了衛立一口,這才歡歡喜喜地站起來開門,關上門時還不忘說一句:“小衛哥哥早點睡,熱水袋我自己裝,明天再給你搓背。”

沈聽瀾剛在沙發上躺好,卧室門就開了,小崽子們魚貫而出,像是運動員聽到發令槍了一樣,一個個炮彈一樣地發射進了浴室。

沈聽瀾:“???”

忘記這時候弟弟們會起夜了!怪不得衛立催自己去睡覺呢!

沈聽瀾當場開始裝睡,還模拟起了一點小小的鼾聲,等到卧室門再次關上,門板後頭沒了多餘動靜,他才冒險睜開雙眼。

客廳又恢複了靜谧黑暗的狀态。不多時,浴室門開了,衛立帶着一身潮濕的潔淨香氣走了出來,踏着輕柔的步子要往卧室去。

但在進卧室門前,衛立還是先走到沙發前,留下了幾顆圓滾滾的水果在小幾上。

沈聽瀾大力吸了一口氣——淡淡的甜香,好像是青棗的味道。

“衛立。”他用氣聲喊了對方。

衛立停下了回房的腳步,蹲到他身邊,輕聲道:“怎麽了?”

沈聽瀾把他的手拉到嘴邊,輕輕咬了咬他的手指,然後将他的手貼到了自己的頸上:“明天,我們正式談談以後的事吧。”

衛立樂見他有這個念頭,第二天早飯之後,衛立見家裏食物還算充足,就沒去買菜,陪他到家附近的綠地公園走了走。

冬天的公園裏,除了些跑步愛好者,就是身體素質還不錯,敢在較冷的戶外鍛煉的老人,但是無論是哪個群體,在這座城市都不算很多,所以公園多個角落都能稱得上人跡罕至。

兩人并肩踩着青石地磚,在兩旁種了梅花的小徑上慢慢走着。

因為各自帶着口罩和帽子,沈聽瀾怕雙方說話聽不清,故而幹脆勾住了衛立的胳膊,靠得離他近了些:“其實昨天澤一開導我之後,我是有想要找工作的,可是我能選擇的太少了。”

“所以你之前才選的那家奶茶店,我記得,”衛立說,“你提過兩句。”

沈聽瀾踢着腳尖前的一粒石子:“是啊,以往我常去的店容易碰到熟人,所以我只能找些沒那麽知名的店,結果又得罪了酒店一個有點來歷的客人,搞得我連那些稍微大一點的店都不敢去了。”

“所以你才想靠游戲賺錢?”

“嗯,至少不用露臉,而且有網就能賺錢了。”沈聽瀾解釋完,又嘆了口氣,“不過我畢竟也不是什麽職業選手,就算我一天八小時地接單賺錢,其實賺得也很有限,如果沒你給我地方住,我自己大概……嗐,夠嗆。”

更別提,幾年後還要負責贍養一個沈大海了。

沈聽瀾想得通透——衛立家那麽小,養他已是有一個人得睡沙發,再來個人更吃不消了,而且沈大海是他爸,不是衛立的爸,還得是他自己養。

“或者你幹脆把以前的游戲賬號賣了呢?”衛立知道現在有些年輕人會這麽做,就試着提議道,“得了錢之後,你去做點小生意,只要價格得當,産品适用率高,多宣傳宣傳,适當盈利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是,我不能挂朋友圈賣給熟人啊,要是放到購物平臺去賣呢,又會被競價排名剝削……”

“那就去高校擺攤吧。”衛立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他,“你很清楚你的熟人都在哪些區域活動,只要避開那些地方,其餘的你都可以去試試看。”

衛立說的擺攤,沈聽瀾是見過的,一部分是大學自己的跳蚤市場,本校學生在跟學校做過登記後,可以在固定時間和區域內賣點小玩意兒,另一部分是流動攤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商家在學校支幾個易拉寶遮陽傘什麽的,在道邊跟學生做産品推廣,或者賣些充電寶鍵盤膜之類的東西,偶爾也有賣女鞋和發飾的。

沈聽瀾沉吟片刻,剛要說話,北風卷了一大片枯樹葉子,呼在了他的腦門兒上,“啊!”

衛立把他臉上的枯葉摘掉,拉他走進一個半封閉的游廊坐下。

廊內風小了些,沈聽瀾把口罩拉下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開口道:“我怕生意會不好啊。現在好多人都網購了,大概不會買攤上的東西吧?”

“可是也有不少人懶得出校門,希望自己想要的東西宿舍樓下就有,最好能送上樓。只要你肯解決別人的麻煩,你就能賺錢。”

“可是……”

衛立知道他是拉不下臉來招攬生意,就拍拍他後背:“別緊張,我只是提議,你可以先記着,最後跟別的主意一起考慮。”

沈聽瀾答應一聲,把話題岔到了別出去。

兩人把沈聽瀾能找的工作都聊了一遍,最後衛立并沒有幫他下結論,只說到時間了,該回家做飯了,于是他們就又并肩走了回去。

衛立思維敏捷,這番談論算得上集思廣益了,可交談過後,沈聽瀾發覺自己可選的餘地還是不多,并且和他向往的工作模式都背道而馳,這讓他迎來了新一輪的沮喪。

他想早知道家裏有這麽一天,大學就該去留個學,這會兒還能跟衛立學,做個稿件翻譯工作,既安全又簡單。

他心亂如麻,遲遲拿不定主意,而探望沈大海的日子卻先一步到來了。

“要不然,你幹脆詢問一下你的父親吧。”臨走時衛立對他道,“他比我們知道更多行業內幕,工作經驗也豐富,說不定他還有些殘存的人脈,可以暫時助你一臂之力——至少保證你能安全工作。”

沈聽瀾點點頭,拿上一點錢和禦寒的衣服,帶着一點盼望,坐公交去了監獄。

沈大海許久沒見兒子了,這回隔着玻璃仔細打量了沈聽瀾,就見他左右兩邊的臉上隐約能看見一些紫紅的血管,像是磕碰之後還未痊愈的模樣。

“臉怎麽了?”

沈大海湊近了要細看,不想沈聽瀾連忙往後仰了點:“沒什麽,最近風大,給凍的。”

沈大海常年做生意,還是有幾分眼力的,一下就明白這傷得的不光彩,兒子不願說。

他只好假裝不知:“那你得戴個口罩啊。”

“戴了。”沈聽瀾從口袋裏拉出一截口罩給他看,“塗過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說完之後,沈聽瀾怕他繼續追問,連忙岔開話題:“你最近在監獄裏都做些什麽啊?過得累不累?身體健康嗎?”

沈大海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我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服裝加工。”

“那活兒重嗎?”

“不重,就是踩踩縫紉機,熨燙一下衣服。”沈大海把話講得一派輕松,“我像你那麽大的時候,開了三天兩夜的車去出貨,中間統共也就睡了十一二個小時,難道還在乎這點活計嗎?”

沈聽瀾想踩縫紉機是坐着工作,熨燙衣服他見過家政阿姨做,似乎也不是太難,所以放下了心,殊不知沈大海每天要踩踏板上千下,熨燙衣服也把自己燙傷了一塊。

沈大海不動聲色地把另一只手卷起的袖子迅速放下,遮掉了手腕上的疤痕,嘆了口氣道:“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還行,我住在朋友家,吃穿都沒什麽問題,只要幫忙做一兩件家務就行了。”

沈聽瀾一想到衛立,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就偏于陽光起來,興致勃勃地說自己現在很會做家事,沒想到沈大海的表情卻漸漸沉了下來——他自己被燙都沒覺得難過,可是一聽兒子給別人家掃地洗碗,一顆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樣。

【作者有話說:沈大海:哪個人把我兒子打傻了,幹個家務活臉上都能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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