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瓜
第90章 大瓜
時間一眨眼就到了睡覺的時候。
今晚比較特殊,大家都睡進了屋子裏,澤一和兩個小弟睡在雙人床上,沈聽瀾則和衛立擠一張單人床。
沈聽瀾以為自己會緊張到睡不着,沒想到衛立哄睡很有一套,把他摟在懷裏輕輕撫摸後背,讓他逐漸放松下來,嗅着衛立身上的潔淨氣息,安心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起床吃完飯,沈聽瀾默認自己是即将要走了,又把行李箱檢查了一遍,這時候羅安羅全跑過來,拿了一袋子東西給他:“你在路上餓了的話,就吃這些吧!”
沈聽瀾一看,裏頭零零碎碎地裝了些小餅幹,小面包,還有一條巧克力,上面貼着一個紅底黃字的“獎”,顯然是學校裏得來的獎勵。
沈聽瀾知道他們平時不怎麽能吃到零食,因為衛立的理念就是盡量把飯菜做得好吃些,以減少他們在零食上攝入太多油鹽和糖分壞了牙齒,影響生長發育,只有春秋游會允許他們放開肚子吃一吃。而這一袋子積攢了那麽多,顯然挺不容易。
但正因如此,它帶給沈聽瀾的欣慰和感動變得很沉重,讓他更願意肩負着它離開。
“吶,給你們這個。”沈聽瀾從行李箱裏拿出兩盒自己最喜歡的糖果,一盒是全新的,一盒他吃了沒幾顆,“這次別嫌貴了,就當是留個紀念吧,吃完認真刷牙就是。”
“小沈哥哥……”羅全一臉難過,但在接過糖果之前,還是看了一眼衛立,見衛立默許地颔首,這才接了過來。
沈聽瀾想了想,又從行李箱中拿出那瓶“打翻”了的希臘無花果,交到了衛立手中:“這個你最喜歡了,就留給你吧!想我的時候,拿他在睡衣上噴一噴……”
他說着,臉上帶着一點愉悅,擰開蓋子在衛立衣領上灑了一點,順便低聲在衛立耳邊道:“嘿嘿,是不是有點浪漫啊。這大半瓶的,夠你噴上好長時間了,在你噴完之前,咱們肯定就能再見上的,所以你要一天多想我幾次。”
衛立在透着青澀的奶香氣味中接過了香水:“好。”
沈聽瀾明白,這一個字,就算是最認真的承諾了。
最後,他從行李箱角落裏捏起一個還未拆封的小盒子,走到澤一面前,神情玩味地遞了過去。
澤一一看,有些疑惑:“海洋薄荷味口氣清新噴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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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呢,救過我,我是很感謝的,不過你的嘴實在太貧了,希望這個能幫助你口吐芬芳。”沈聽瀾說完,笑着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當然,你要是交了女朋友,接吻前用這個是很不錯的,祝你早日脫單,不用成天在家吃我和你哥撒的狗糧。”
澤一毫不介意,朝他燦爛一笑:“謝謝小沈哥哥~”
沈聽瀾剛想回敬澤一這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語調聲音,卻聽到了大門被敲響的聲音。
一時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衛立一揮手示意兩個孩子進屋,沈聽瀾則檢查了自己的手機,朝他和澤一遞了個眼神——這也沒發信息聯系我啊?怎麽就上門了?
沈聽瀾蹑手蹑腳走到門口,對着貓眼看過去,門口站着三個人,為首的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對方天庭高闊,目光敏銳,鬓角胡須都修剪得相當整齊,看着來歷不凡,與沈聽瀾在網站上查到的趙渲模樣很是相似。
再看他身邊兩名男子,一個戴着無框眼鏡,提着公文包,相貌打扮都顯斯文;另一個高而壯實,從頭到腳充滿了打手氣質——顯然兩人就是中年男子的助理和保镖了。
沈聽瀾回頭看向衛立和澤一,點點頭,然後打開了大門,開鐵門前,他特意又問了一句以确保安全性:“你們……”
他還沒問完,助理便拿出自己名片遞到他眼前,代替了口頭介紹表明了身份。
沈聽瀾見了,立刻伸手去摸鑰匙,然而此時他卻聽到對方說:“請問,寧則一是住在這裏嗎?”
寧則一?則一?
沈聽瀾下意識回頭望向澤一。
門口的聲音澤一應該是聽到的,但他沒有搖頭,而是很震驚地看了一眼衛立。
沈聽瀾瞬間明白了——澤一就是寧則一!可是,趙渲和澤一又是什麽關系?
沈聽瀾略一思索,很有保留地朝趙渲道:“您是趙總吧?”
趙渲望向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沈聽瀾?”
“是我。”沈聽瀾把門打開了,“這是我朋友家,但這兒沒有姓寧的人……您先進來坐一下吧。”
一行人走進屋,沈聽瀾給他們拿鞋時,發覺澤一已經消失了,而陽臺門口的窗簾也拉上了。
三人進屋後,助理陪同趙渲在沙發上落座,保镖則站在兩人近側,是個随時待命的模樣。
衛立在廚房裏泡好了茶,沈聽瀾一杯杯端來放在小幾上,然後将餐桌邊的椅子搬來,和衛立一起坐到了他們對面。
沈聽瀾介紹了一下衛立:“這位是我朋友,這邊房子住的其他人我不清楚,有什麽你可以問他。”
趙渲點點頭,和顏悅色道:“我知道寧則一現在已經改名為澤一,就住在這裏,我也知道他打工的地點和學校的位置。不過你們不必緊張,我這趟來,不是給他找麻煩的,而是他家有些舊事迫切需要他解決。”
沈聽瀾和衛立面面相觑,不知他這話中的虛實。
趙渲似乎也看出了沈聽瀾的茫然和衛立的警惕,進一步說明道:“這樣吧,你們聯系一下他,就說我們是為當年火災一事來找他的,想讓他指證火災幕後主使。他是寧家的後人,寧家當初被奪走的房子和部分産業,我會為他争取的,請他盡快回來一敘。”
他話音剛落,陽臺門被拉開了,室外的強光和風湧進室內,同時湧入的還有澤一的聲音:“我就在此,你和章良什麽關系?”
趙渲并不意外,迅速應答道:“敵對關系。”
“很好,那麽說說看吧,火災那件事,你查到了什麽?”
沈聽瀾懵然盯了澤一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站起來讓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則又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衛立的另一邊。
沈聽瀾很想拉着衛立問問這到底怎麽回事,然而衛立專注地看向了趙渲,眉宇也微微擰了起來,沈聽瀾便就此緘口——火災一事和福利院有關,想來衛立也是要弄個明白。
趙渲開口前,瞄向了沈聽瀾和衛立的方向,随即澤一便道:“他們都是信得過的人,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好。”
接下來他們聊的每個字,沈聽瀾都是豎起耳朵聽,越聽心頭越震撼——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的事沒解決,倒是吃了澤一的一筐大瓜。
原來,章良就是當初遺棄澤一的人。他本想借着澤一的名頭,以看管之名行長期霸占之實,結果發覺澤一天生聰敏,并不那麽好控制,便丢棄了澤一,轉而找了一名和澤一樣貌相似的孩童替了澤一。那替身性格懦弱老實,膽小內向,或有人疑惑,便被章良以“父母雙亡性情大變”為由搪塞過去。
但時間一長,就有人看出了端倪,畢竟兩個孩子成長環境不同,不管替身後天如何補習,也不可能在幾個月裏就達到澤一的水平——最明顯的,就是琴技。
但是這孩子被章良看得很嚴,實質性的證據沒人能找到,于是有人開始暗中尋訪澤一的下落。
為了榮華富貴,章良心一橫,幹脆找到道上的人,雇他們做了縱火殺人的勾當。
殺手專門挑在了午飯後,彼時澤一還沒适應福利院的生活,沒去上學,這時還在和幾名幼兒一起睡午覺,福利院院長忙碌了一上午,坐在邊上打起了盹兒,等發覺災情時,火已經開始蔓延了,院長為了救人,無暇顧及任何財務,來回走了兩趟把所有孩子帶離火場後,福利院已是火光沖天,一步也靠近不得了。雖然無人燒傷死亡,可苦心經營的福利院被燒毀,院長自己也因吸了不少煙氣傷害了肺部,身體每況愈下,最終撒手人寰。
澤一當時隐約覺得此事和自己有關,執意改了姓名,并且堅決不肯跟任何想要領養自己的夫婦離開——因為他只信院長和衛立。
大約是誤以為澤一死了,之後章良沒有再來找他的麻煩,但他開了涉黑的頭,嘗到了其中的甜頭,便開始肆無忌憚地用不良手段為自己謀取利益。
“他被抓,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說到這兒,趙渲終于偏過頭看了沈聽瀾一眼,“當然,這裏頭也有沈總的一份功勞,當初是他幫我介紹了門路,讓我有機會把章良的罪行公之于衆。”
沈聽瀾挺稀奇:“還有我爸的事兒?”
“嗯。”趙渲應了一聲,又把目光轉回到澤一身上,“不過,章良雖然判了刑,這兩年在監獄裏的生活卻比我們想象中要痛快多了,最近他還保外就醫,在外頭日子過得不錯,怕是過兩年他的刑罰就會一減再減,到時候出獄是什麽光景,也未可知。”
澤一嘴角微揚,不卑不亢道:“你不必激我,該讓他付出什麽代價,我心裏有數。只有一件事還請你幫忙。”
趙渲明白他的态度,立刻道:“我和你父親也是舊相識,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
“我不在的時候,需要有兩個身手好的保镖。”
“這個好說,我立刻派人過來。”
“不,人我哥哥會自己挑,你只需要付擔他們三個月的工資。”澤一扭頭看了衛立一眼,示意他現在就可以聯系安保公司,“我哥什麽時候挑完人,我什麽時候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