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很快，前期籌備時間過去，藺嘉禾帶着桑知酒進組，開始正式拍攝。
劇組中除了桑知酒原本就認識的樊霧團隊之外，還有兩個熟面孔——分別是之前與她競争過Omega主角位置的伏新煙和詹月柔。
伏新煙雖然落選，但實力還是不錯，梁歡給了她一個讨喜的小配角角色，扮演劇中陳悅的閨密。閨密和陳悅一樣，從小就是乖乖女，她學鋼琴，也在全國獎項上拿過大獎。
但她對于陳悅學壞去混地下樂隊的行為感到非常不解，曾多次勸阻，算是主角陳悅的一個對照角色。
而詹月柔的角色就更小了。
她扮演地下樂隊的一個小成員，因為暗戀樊霧扮演的慕一甯，前期和陳悅起過沖突，但很快就被趕離樂隊，戲份并不多。
在沒有這個角色戲份的時間裏，詹月柔也擔任固定群演的工作，要麽在校園裏飾演學生，要麽在酒吧飾演前來消費的客人。
由于之前打過照面，在片場碰巧遇上的時候，桑知酒主動朝兩人打了招呼。
伏新煙還好，人似乎有點害羞，交談兩句便被她的經紀人叫走。倒是詹月柔自來熟許多，看見桑知酒，便熱情招手，跑過來寒暄。
看見她與桑知酒扯上關系，劇組內其他小角色的演員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
詹月柔靠在桑知酒身邊，遙望着不遠處的導演組：“樊霧姐這次也要擔任導演吧？她好認真哦。”
有關“樊霧”的話題，通通踩在桑知酒的雷點上。
她“嗯”了一聲：“至少是裝得有模有樣的。”
詹月柔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前輩，唔，你知不知道樊霧姐的感情狀态啊，她……現在還是單身嗎？”
桑知酒有些忌憚皺起眉，随即有些不解回道：“我也不知道。
“網上不是說她單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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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月柔嘟着嘴，有些不滿：“網上的消息又多又雜，誰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您和樊霧姐不是同一家公司的嗎？您難道不知道她真實的感情狀況？”
桑知酒露出一個尴尬而不是禮貌的微笑：“我不清楚。
“南露中，大家只是同事，不過問其他人的私人信息。”
事實上，就算桑知酒知道，她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說出去。
樊霧的感情狀态？
那可是一有變化就要上幾輪熱搜的八卦！
不過由此，桑知酒也對面前這個看似無害的Omega女孩提起了一點戒心——
詹月柔是兼職狗仔隊成員？
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要追求樊霧？
不管是哪個，都夠桑知酒直接打個寒顫。
于是，說完這句後，桑知酒以“化妝師在等着”為由，直接告別詹月柔離開。
詹月柔大概也知道自己過于心急了，不該才見過兩次面，就詢問桑知酒這種事情。
她很有禮貌地點點頭，目送桑知酒離開，回到自己的休息區域。
大半個小時後，桑知酒做完妝造，開始等待自己的戲份。
一個新手小場務過來發通知，站在桑知酒休息室門外探頭探腦。
直到與桑知酒目光對上，她才粲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走了進來。
“要拍攝了麽？”藺嘉禾看着她，詢問道。
樊雨連忙清清嗓子：“嗯，還有二十分鐘就要拍攝了，導演讓我過來看看情況。”
藺嘉禾打量着她：“……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可以過去。”
樊雨點點頭。
她低頭擺弄了一下手機，擡頭道：“唔，十分鐘後再過去吧！”
藺嘉禾點點頭。
要不是樊雨胸口就挂着工作人員特有的工作牌，藺嘉禾都要懷疑她是哪裏混進來的小粉絲，畢竟從進門到現在，樊雨一雙眼睛都要黏在桑知酒身上。
而此時，樊雨被藺嘉禾攔着，正愁着沒辦法和桑知酒搭上話。
但桑知酒被她的目光吸引，朝她看過去一眼，突然主動開口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樊雨眼睛一亮，猛點頭：“半個多月前，你在隔壁市的粉絲見面會上，我們見過的！”
桑知酒努力回憶了一下，雖然恍然：“啊……對，我有印象。”
這一下，樊雨終于能順勢越過藺嘉禾，來到桑知酒身邊：“酒酒，你當時還給我簽名了呢！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桑知酒笑：“從你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有點面熟，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樊雨的眼睛簡直要閃光了，裏面滿滿都是崇拜的小星星：“酒酒！你真好！”
桑知酒問：“你在這裏……擔任場務嗎？
“你看起來還像個學生。”
“剛畢業！”樊雨幾乎知無不答，“我學的導演專業，但是資歷不夠，不能當導演，所以就先從場務開始熟悉劇組工作。”
桑知酒點頭：“原來是這樣。”
面對自己的小粉絲，她鼓勵道：“做場務能學到很多東西，也很辛苦，你要加油。”
樊雨激動得臉都紅了：“謝謝你，我會的！”
旁邊的藺嘉禾看不下去，走過來打斷兩人的交流。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提早一點到，你還能有時間适應一下場地。”
桑知酒點頭，站起身：“好。”
藺嘉禾看向樊雨：“那小姑娘，麻煩你帶一下路吧。”
樊雨幹勁十足一點頭：“嗯，你們跟我來！”
她正了正頭上的帽子，一馬當先走到了前面去。
将人帶到指定的位置，樊雨去找樊霧交差。
樊霧發現是她将桑知酒帶來的，問了一句：“怎麽是你在負責跟她們那邊對接？”
樊雨昂着小下巴：“我是場務，這不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嘛！”
樊霧有心想說兩句，但她這個時候實在太忙，匆匆應了一聲之後，也只能作罷，看着樊雨充分發揮自己小粉絲的角色，在工作之餘黏在桑知酒身邊套近乎。
就這樣，幾天下來，原本桑知酒還被樊雨熱情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慢慢相熟之後，便也把她當成普通朋友一般相處起來。
為了不讓劇組中其他工作人員用“有色眼鏡”看待自己，樊雨并沒有暴露自己和樊霧的真實關系，她的工作牌上寫的是自己的英文名字，唯獨讓桑知酒喊自己“小雨”。
樊霧哪裏看不出自家妹妹的心思？
她估摸着，樊雨就是打算跟桑知酒稍微混熟之後，詢問桑知酒到底是喜歡Alpha還是Omega，只要不被硬性條件限制死，她估計就要開始追求計劃了。
之前幾天，她因為剛開機有些忙亂，現在度過前期，劇組一切工作開始穩定運行，她也終于有機會關心一下樊雨那邊的進展。
這一天，午休時間，她親眼看到樊雨拿着自己那份盒飯，屁颠屁颠跟在桑知酒後面，到演員休息室一起吃午餐。
樊霧心中警鈴大作。
恰好這天下午，在一場重要的沖突戲份中，桑知酒一直找不到狀态，導致現場不斷NG，樊霧幹脆先跳過了這段劇情，打算夜裏單獨跟桑知酒對對戲。
桑知酒雖然心裏還是讨厭樊霧，畢竟還記得這部電影對自己的重要性。
她原本已經很挫敗，當聽到樊霧願意犧牲自己的時間帶她，心中感激，連帶着對樊霧的好感也提升一些。
于是這天，她沒有坐車回家，而是在劇組吃了晚飯，準備晚些時候去找樊霧。
藺嘉禾給她端來盒飯，她看了一眼，有些犯惡心，搖搖頭把東西推到一邊。
藺嘉禾問：“怎麽了？”
桑知酒雙手托腮：“不想吃。”
藺嘉禾看了一眼菜色，雖然普通，但絕對沒有觸及到桑知酒的雷點。
她想起下午的事情，詢問道：“還在想着剛才的事情呢？
“你不用擔心，樊霧姐都說要指導你了。你現在好好吃飯，待會才能認真聽講。”
因為自己下午表現不佳，桑知酒心情确實有些郁悶。
她咕哝着找了個借口：“天氣熱，沒胃口……我吃點水果吧。”
藺嘉禾無奈：“在劇組吃飯的時間本來就很難固定，你這樣下去，胃遲早要出問題。”
桑知酒用叉子叉了一小塊蘋果送進口中，皺着鼻子與她理論：“你減肥的時候不也這麽吃？還說我呢。”
藺嘉禾鼓了鼓腮幫子，知道自己确實沒什麽資格說她，悻悻閉了嘴，專心吃飯。
由于樊霧有其他安排，吃完飯後等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兩人約定的時間。
桑知酒拿着劇本，輕手輕腳走到樊霧的房間門外，敲了敲門。
樊霧顯然還記得與她的約定，很快過來開了門。
兩人到沙發上，坐着研讀了幾遍劇本，樊霧皺起眉頭。
她發現桑知酒的根本問題所在：“你對慕一甯的态度很奇怪，不像是愛慕她，想跟她在一起，更像是把她當成某種稀奇的朋友，或者說偶像。
“崇拜向往的那種感覺有了，但愛意基本看不到。”
桑知酒恍然，但随即臉又皺成一團。
她道：“我，我有很努力去喜歡慕一甯……可是好像呈現出現的效果不太好。”
樊霧沉默了一下。
帶着點私心，她詢問道：“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你現在，喜歡Alpha，還是Omega。”
桑知酒愣了一下。
她還是Beta的時候，喜歡的當然是Omega。可她現在二次分化成Omega，要說繼續喜歡Omega……似乎不太合适。
兩個Omega在一起，因為信息素問題，要受很多罪。
但實際上就是，其實桑知酒還沒有扭轉過來自己的取向。
沉默幾秒之後，她嘆口氣：“好像，還是對Omega比較有好感。”
樊霧心中“咯噔”一聲。
但她表面做出一副很正經的樣子：“那就是了，這可能就是根本原因。
“在你眼裏，Alpha根本無法成為你的伴侶，你把Alpha看作朋友，甚至是一類需要競争的性別。這種情況下，你怎麽表現出陳悅對慕一甯的喜歡。”
桑知酒緊張得咬手指。
頭幾天，拍的都是非常簡單的戲份，這個問題一直沒有暴露出來。
但現在，真的碰到難關，她才驚覺，可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因為這個問題，她在人物塑造上都會出現巨大的漏洞。
這個角色，可是關乎着自己未來能不能自主選擇自己的職業道路啊！
桑知酒看向樊霧：“那，那怎麽辦？
“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樊霧不像是桑知酒那些表演老師，她的理論知識比不上那些人，但是實踐經驗是表演老師所不具備的。
在如今這麽緊急的情況下，理論知識是趕不上趟了，真要解決辦法，還是得靠演員的實踐經驗。
樊霧揉揉鼻梁。
說實話，這事對她來說真的有些頭疼。即使不是出于樊雨那邊的私心考慮，僅僅看如今桑知酒在劇組中的重要性，她都需要想辦法去解決。
桑知酒大概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安靜着不敢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樊霧才重新擡起頭：“只能試試從現在開始改變。
“其實陳悅這個角色，你把握得相當不錯。比如，她特有的矜貴驕傲，她的自由生活的好奇向往……
“接下來，你只要補齊她對慕一甯愛戀這個方面，就差不多了。”
桑知酒小雞啄米般點頭。
樊霧有些想笑，正了顏色又說道：“但偏偏這個方面，與你的本性有些違背。
“你需要從現在開始，嘗試去欺騙……或者說說服自己，你要相信，你是會對Alpha動心的，你是真心喜歡慕一甯這個角色的。而不是一邊嘴上說着喜歡，眼裏卻暗暗跟人較勁。”
桑知酒若有所思點點頭。
很早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為了這部戲，她要放下對樊霧所有的偏見，努力去适應陳悅對慕一甯的感情。
此時樊霧提出的辦法，類似于她學過的“沉浸式表演”，桑知酒一方面覺得非常有道理，一方面又覺得壓力巨大。
她是個不會掩飾心情的人，有什麽想法幾乎都寫在臉上。
樊霧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麽，又給出詳細建議：“你之前晚上都是坐車會Y城中心住吧？這幾天留在劇組裏，我盡量空出時間來跟你對戲，你沒事也可以跟在我身邊，在我身上找找靈感。”
桑知酒舒口氣：“好！”
事到如今，她看着樊霧，真心實意地說了句：“樊霧……姐，謝謝你。”
樊霧挑挑眉。
她很久沒有聽桑知酒這麽稱呼自己了。
一時手癢，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對方的發頂。
在劇本中，慕一甯前期一直對陳悅表現出一種不屑的狀态，看見人也不叫名字，只會叫她“小屁孩”。
此時氣氛正好，樊霧情不自禁脫口說出一句：“小屁孩。”
桑知酒一愣，随即臉上浮現出兩朵不明顯的紅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時房間中只有她們兩個人，之前在片場時，樊霧入戲時這麽喊她的時候，她只有怒上心頭的感覺，但此時此刻，她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升起些許害羞與竊喜。
這就是差別嗎？
桑知酒細細感受着當下自己的真實感覺。
樊霧則看了一眼時間，起身道：“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太晚了。”
她把桑知酒送到門邊：“早些時候忙別的事情去了，耽誤太多時間。明天沒夜戲，你吃完晚飯就可以過來找我。”
桑知酒不想放過任何一刻練習的時間：“一起吃晚飯可以嗎？”、
樊霧愣了一下，想起今天中午看到樊雨進了她休息室的事情，突然笑了一下：“嗯，當然。其實午餐也可以，你要是不介意，從明天開始，中場午休也可以到我的休息室來，我正好趁機跟你過一遍當天下午的戲份。”
桑知酒眼前一亮：“嗯！”
樊霧邊打開門，邊再次提醒道：“記得，你要轉變思想，最重要的一定是讓自己相信。
“最近如果有人詢問你喜歡Alpha還是Omega……你的答案只能是Alpha。”
雖然不知道樊霧為什麽要特意提起這種奇怪的問題，但桑知酒還是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樊霧很滿意。
房間門打開，巧的是，外面正好有一個酒店侍者，推着一輛小餐車要去送餐，正路過樊霧房間門口。
因為離得有些近，餐車上各種菜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
桑知酒聞了一鼻子，突然感覺一陣惡心，竟然沒忍住，轉身撞到樊霧胸口，不适地幹嘔起來。
樊霧和酒店侍者都吓了一跳。
樊霧反應很快，直接扶着她回到房間的衛生間，留下酒店侍者，疑惑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餐車，随後一頭霧水繼續前行。
衛生間內。
桑知酒終于止住幹嘔。
樊霧适時遞過去一條幹淨毛巾：“怎麽回事？吃壞肚子了嗎？”
她體貼提醒道：“劇組有一位随行醫生，需不需要我幫你預約，讓她去你房間幫你看看？”
桑知酒連忙擺擺手。
她自認對自己會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了若指掌：“唔……不用不用。
“我就是晚上沒胃口，沒有好好吃飯，所以才會這樣。
“以前為了戲要減肥，晚上不吃東西，餓得很了，也會這樣。”
不說還好，這話剛說完，她就感覺自己胃部有些酸，好像真是俄狠了的感覺。
桑知酒有些後悔——
早知道就該好好聽藺嘉禾的話，這下在“她的慕一甯”面前出醜，感覺還挺不好意思的。
樊霧有些哭笑不得。
她道：“這家酒店在影視城，有夜宵供應，實在餓的話，下去之後叫點東西吃吧。”
桑知酒有些苦惱：“會胖。”
樊霧打量她兩眼：“嗯……如果是‘陳悅’的話，再胖一點也沒關系。
“你好好養着身材才重要。”
桑知酒點點頭。
她摸着肚子：“那，那我去喝點粥吧，填飽肚子就睡。”
樊霧點點頭。
她再次将人送到門口，這一次，兩人終于順利告別。
等回到自己房間，桑知酒胃部原本那種燒得慌的感覺又消失了。
“我就說嘛，晚上雖然沒吃飯，但那麽一大盒水果沙拉，我都吃完了啊，怎麽可能這時候餓成這樣？”她喃喃自語着，放棄了叫夜宵的打算。簡單洗漱之後，就躺到床上休息。
雖說樊霧給出的建議都是出于對兩人工作的考慮，但在某些方面，她也确實實現了阻止自家妹妹親近桑知酒的目的。
隔天中午，當樊雨又拎着盒飯找過來時，休息室裏面只有藺嘉禾和一位妝造師。
樊雨呆在門口，愣了一下，詢問道：“嘉禾姐，酒酒呢？”
這麽些天下來，她也在藺嘉禾面前混了個臉熟。
藺嘉禾看着她笑了笑：“酒酒去導演組那邊吃飯了，她叮囑我給你留了你愛吃的小雞腿，快進來。”
“去導演組那邊？”樊雨有些不解，一邊走進來一邊問：“怎麽突然去那邊吃飯了？
“酒酒能習慣嗎？”
藺嘉禾打了個馬虎眼，畢竟自家藝人角色塑造陷入瓶頸這種事，也不好往外禿嚕。
“好像是因為工作需要，我也不清楚……
“不用管她，我們吃就行。”
樊雨有些悶悶不樂，但還是點點頭：“知道了。”
藺嘉禾湊過來看她的餐盒：“唔，你這每天吃得都好豐盛啊，酒酒還惦記着給你留雞腿，你這裏自己都比別人多兩個。”
樊雨不好意思拿起筷子：“是嗎？
“你要不要，給你一個。”
除了不想讓她談戀愛，樊霧在其他方面對她是極好的。
在很多人不知道的地方，樊雨的衣食住行其實都是頂配。就她手裏這份營養均衡分量十足的盒飯，樊霧自己都沒有，只單單叫後勤給她準備了。
藺嘉禾搖頭：“不用了，你吃吧。我夠的。”
樊雨笑着點點頭，裝作沒事樣，低頭吃起飯。
這時候，她還在心裏安慰自己，桑知酒去導演組那邊，可能只是一個偶然。但實際上，從這一天開始，她每天中午只能和藺嘉禾一起吃午飯。
劇組中，樊霧和桑知酒出雙入對的身影，從戲中走向了戲外。無論在劇組哪一個角落，似乎有樊霧出現的地方，桑知酒就一定在不遠處。
甚至某一天夜裏，樊霧甚至以“桑知酒晚點要過來”為理由，将樊雨送出自己房間。
樊雨心中的小鼓終于驚天動地敲起來。
某天，趁着桑知酒沒戲份，正在場邊吹着小風扇休息的時候，樊雨不死心摸了過去。
桑知酒把她當成劇組裏的朋友，熱情請她吃水果。
樊霧有些心事重重，在咽下一小片橘子之後，終于忍不住詢問道：“酒酒……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桑知酒有些詫異，将目光從不遠處的樊霧身上收回來。
“什麽問題，你問吧。”
樊雨抿了抿唇：“你，你現在是喜歡Alpha，還是喜歡Omega呀？”
桑知酒愣怔一下。
她這幾天，一直在心裏反複問自己這個問題，力争把答案死死定在“Alpha”這個選項上。
所以，雖然有些疑惑樊雨怎麽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她還是清清嗓子，毫不遲疑回答道：“我現在是Omega，當然是喜歡Alpha！”
說出這句，她莫名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跟在心裏面自問自答不同，因為有了樊雨這個媒介，她清楚地說出這個答案後，感覺對陳悅這個角色又貼近了一點。
她朝樊霧的方向看過去——
樊霧此時也沒戲份，正坐在攝像機後面，跟執行導演讨論着剛剛拍攝的片段。
她穿着慕一甯喜歡的黑色皮衣，腰上還挂着一條銀色鏈子。明明是十分潮酷的打扮，但樊霧雙手環胸，認真注視屏幕的模樣，就是給人一種穩重可靠，統禦全場的感覺。
桑知酒眯了眯眼睛，嘴角自然而然帶出一點笑意。
如果現在這裏有個鏡頭，幾個導演就會誇她現在狀态比兩天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而相比之下，樊雨那邊，可謂是晴天霹靂。
她一直很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同時，也害怕答案與自己預想的相悖。
此時終于等來“最後宣判”，她頭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剛才此時，身後一個同是場務的工作人員喊了她一聲，樊雨便匆匆與桑知酒告別，逃離了這個令自己難過的地方。
桑知酒心思都在樊霧那邊，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點點頭回應，任由她離開。
樊雨走後不久，藺嘉禾過來提醒她：“馬上就到你的戲份了，快讓造型師幫你看看有沒有脫妝。”
桑知酒“嗯”一聲，擡起頭配合造型師的動作。
就當她準備就緒時，又一個熟人過來打招呼。
詹月柔雙手合十：“知酒前輩，是我！”
她嘆了口氣：“待會要拍攝我們的戲份了……我的臺詞有點兇，希望你不要介意。”
桑知酒拍拍她的肩膀：“不會的，這就是演戲。”
她笑了笑：“你要好好加油，演好這個角色！”
她希望項目取得巨大成功，所以對于在角設定上不喜歡自己這個角色的詹月柔，她希望對方也能好好發揮！
詹月柔很感激：“謝謝前輩！
“那待會我推搡你的畫面……”
桑知酒直接道：“你直接推就行，不用顧忌什麽。”
确定完這些事，詹月柔開心與她道別，又跑到樊霧面前聽候指揮。
藺嘉禾在旁邊，把兩人的話聽了一耳朵。
“推搡那段戲，要不我給你找個替身？”
桑知酒道：“不用。
“而且馬上就要拍了，你上哪兒找替身？”
進組之前，本來劇組是準備給桑知酒找個替身的，但桑知酒拒絕了。
這部電影本來就是都市背景，沒什麽特別驚險的鏡頭，要說唯一有難度的，就是陳悅是個小提琴藝術家這個設定。
但桑知酒出身很好，小時候，鋼琴小提琴這些樂器她都學過，即使到現在，偶爾閑得無聊，她也會去聽幾場音樂會。
角色确定下來後，她找了個老師惡補過兩堂課。如今，小提琴雖然夠不上能去競賽領獎的程度，但應付戲中常見的酒吧演奏場面是足夠的。
基于以上種種，片場中根本沒有特意為她準備的替身。
藺嘉禾道：“你這幾天不是肚子不舒服嗎？
“我怕待會一摔，估計晚上你又要鬧着吃不下飯了。”
提起這個，桑知酒也有些苦惱。
“沒辦法，要不怎麽說是苦夏呢？
“我看天氣預告，下周好想要下雨，會涼快一點，到時候應該就好一點了。
“再說了，就算待會真摔上幾跤也沒事，我又不是什麽嬌滴滴的病美人。”
藺嘉禾失笑。
她捂着嘴：“你是怎麽做到随時把自己是個‘美人’挂在嘴邊的？”
桑知酒孔雀般驕傲擡起下巴：“哼，天生麗質難自棄！”
藺嘉禾逗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樊霧：“你看你的慕一甯女神漂亮吧？
“怎麽不見她天天誇耀？”
桑知酒一愣，随即不服氣道：“就是因為她不誇耀，我才要連她那一份一起補上。”
“喲！”藺嘉禾摸着下巴，“你還沒追到人家呢，這麽快就把她劃分到自己這邊了？”
桑知酒跟着她的目光，也看了樊霧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陽光下，她的雙頰莫名有點泛紅。停頓片刻，她挺起胸膛：“早晚的事兒。”
藺嘉禾終于忍不住，扶着旁邊的桌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桑知酒不理會她，徑直往拍攝場地走去。
樊霧正在指揮工作人員，見她過來，笑着點點頭，算是與她打招呼。
桑知酒心跳有些加快，捂着胸口站到自己的位置。
她在心中暗暗想道：“看來這幾天的努力沒白費，我最近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連入戲的速度都變快了好多！”
很快，工作人員宣布開拍，桑知酒甩開多餘的思緒，進入狀态。
詹月柔扮演的吉他手站在樂隊成員中央，目帶鄙視看着她：“小提琴？”
她走到桑知酒身邊，直勾勾打量着她，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惡意：“小學霸，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們這裏是地下酒吧，可不是什麽音樂會大廳。”
陳悅很淡定。
她這時候還沒碰過壁，眼神單純，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概。
“我知道，我沒走錯。
“小提琴難道就不能加入地下樂隊嗎？我看外面的招人廣告上好像也沒寫。”
詹月柔皺起眉頭：“我們寫的時候，也不知道會有你這種小傻子拿着小提琴過來面試啊。”
陳悅道：“那就給我一次機會，說不定我就是你們需要的人呢？”
小小的酒吧後臺，衆人發出一陣哄笑。
有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喊了一句：“要不就讓她試試？
“反正就算不行，咱們也算能欣賞一場小提琴獨奏了。多高端啊，跟咱們這些搞吉他電子琴的可不是一個層次。”
人群中，零零星星有人附和。
詹月柔有些急。
她出手推了陳悅一下：“行什麽行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麽過來的？你別以為加入樂隊，甯姐就會對你另眼相看。
“識相的，趁早滾蛋吧。”
樂隊裏，知道詹月柔對慕一甯有興趣的人不在少數。
一場小小的面試即将演變成情感大戰，衆人越發興奮起來。
陳悅被推了之後，很是詫異了一陣。
她從小的生活環境中，人們都是彬彬有禮，進退得宜。像詹月柔這種上來就動手的，她還真沒碰上過。
她深吸口氣，放棄與這些人交流，直接看向另一邊，人群中的主角。
“慕一甯，你讓我試一次！”
詹月柔皺起眉頭。
這一次她沒省力氣，直接一把，狠狠将陳悅推了出去。
陳悅應聲摔倒。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快滾！”詹月柔補上最後一句臺詞。
導演組那邊喊了聲“卡”，劇情暫時告一段落。
詹月柔連忙把桑知酒拉了起來：“前輩，沒事吧沒事吧？”
桑知酒拍拍身上的塵土：“沒事。”
詹月柔誇張地松一口氣。
樊霧走過來，正想看看桑知酒狀況怎麽樣，但因為詹月柔站的位置離她比較近，見她過來，立刻湊了過去。
“樊導，這條過了嗎？”
樊霧愣了一下，點頭：“嗯，過了，不錯。”
詹月柔耳朵有點紅：“我練習了好久呢。”
樊霧繞過她，走到桑知酒面前：“怎麽樣？剛才沒摔着吧。”
桑知酒搖搖頭。
詹月柔剛才問她的時候，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但眼前是樊霧，是她的慕一甯。
她有些委屈，憋得鼻頭發紅，忍不住咕哝一聲：“你都不來幫我！”
樊霧聽到這話，有些詫異：“嗯？”
她倒不是沒聽清，只是不相信小朋友會說出這種話。
桑知酒也反應過來，難為情低下頭，避開她的眼光，悻悻回了句：“沒什麽。”
衆人散開，要準備下一場戲，樊霧拍拍桑知酒的手臂：“下一場戲沒有你，你先去休息吧。
“如果不想回休息室的話，就留下來看看我是怎麽幫你的。”
桑知酒愣了一下。
劇本中，慕一甯不是完全沒有管陳悅。
陳悅被詹月柔飾演的吉他手趕走之後，樂隊內部開了個小會議，除了确定要給陳悅一次機會，慕一甯也借此怼了喜歡動手的吉他手。
場邊有專供她休息的椅子，藺嘉禾拿了瓶水在等她。
“沒摔疼吧？”她确認道。
桑知酒捂着肚子：“疼都是不疼，不過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藺嘉禾原本滿眼都是擔憂，聽到這話，翻了個小小的白眼：“我的病美人，你捂錯地方了！
“你剛剛摔的是屁股，不是肚子！”
桑知酒有些尴尬，故作沒聽到，徑直坐下。
藺嘉禾卻以為她是要逃避晚餐，于是說道：“我警告你啊，你不吃晚飯可不行。
“上午那會兒我遇上樊霧姐，樊霧姐還說你因為餓肚子吐了很久，這種事你居然都沒告訴我！”
桑知酒一愣：“樊霧……她怎麽連這種事情都說？”
藺嘉禾怒極反笑：“我身為你的經紀人，她告訴我不是正常的嗎？
“總之，你今晚跟樊霧姐好好吃飯，知道了嗎？”
桑知酒點頭，努力扮乖巧。
“這幾天我都有好好吃飯的。”
兩人閑聊一會兒，新的戲已經開拍了，兩人默契安靜下來，專注看着那邊的表演。
舉手通過讓陳來面試的這場戲很短，也沒什麽好看的，重點在後面詹月柔和樊霧的對手戲。
這一幕裏，詹月柔飾演的吉他手會跟樊霧告白，并抱怨自己這個跟了樂隊好幾個月的老人，在慕一甯心中，甚至還比不上陳悅這個還沒進樂隊的人。
桑知酒通讀過劇本，所以知道這場大概會怎麽拍。
就在她回憶着細節的時候，鏡頭下，詹月柔已經激動地撲上去，死死抱住慕一甯。
“可是我喜歡你啊！甯姐，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7-30 22:44:39~2021-08-02 22:29: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