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餘當當想了想,覺得白色最喪氣。于是,就要了白色。
隋旭初的中山裝便要了藍色。
白配藍,像天空一樣的自然清新,像大海一樣的磅礴大氣。
一旁的蔣晔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倒是餘叮叮從容不迫地為自己挑了一套金色的蓬蓬裙樣式的小禮服,既有少女的天真,又能恰到好處地襯托她白玉一樣的美麗肌膚,更重要的是金色在燈光的照耀下,将會閃亮無比。
這一次餘蘭芝借着餘家的名號,請來的人非富即貴,皆是名利場上的朋友,她處心積慮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蔣晔介紹給衆人。餘叮叮阻止不了,也想着能好好地利用一番。她要閃瞎了賓客的眼睛,叫他們記住自己餘家大小姐的身份。蔣晔是男孩又能怎樣,別忘了他姓的是蔣并不是餘。
四個人一起挑的禮服,三個人達成了心中所想。獨蔣晔一人帶着歡喜而來,帶着煩悶而去。蔣晔自然不會跟隋旭初再挑同一款式,可是沒了那套中山裝,在華麗高貴的禮服,也仿佛失去了一種顏色。心的顏色。
回到餘家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吃晚飯。三個月沒有見面,自然有許多話要講。
劉真芹一面給餘叮叮布菜,一面詢問她這學期期末考考的怎麽樣。
只見餘叮叮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其實這話還不是問給餘老太爺聽的,這個家裏并不是只有蔣晔的學習成績好,她的女兒也幾乎是次次第一。
餘蘭芝也不肯示弱,便問了蔣晔劍橋的通知書什麽時候會到。
其實蔣晔哪裏知道具體什麽時候會到呢,這一點餘蘭芝當然是知道的,她想強調的無非只是“劍橋”兩個字。
只聽蔣晔答了句“應該快了”,餘蘭芝滿意地點了點頭,往他的碗裏夾了個雞中翅。
人小鬼大的蔣甜甜,生怕被人分走了母愛似的,立馬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餘蘭芝笑着也給她夾了一個,又順帶着夾了幾根青菜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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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晔碗中的那個雞中翅,便沒了獨一無二的地位。
蔣晔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淡定地将它吃掉。
餘老太爺不是聾子,自然聽見了這些對話。
他也沒有失智,或多或少明白她們話裏的意思。
他沒有吭聲,只是望了望一直埋頭吃飯的餘當當。她的沉默,突然撞得他有些心疼。
在座的都是他的子孫,都好比是他的手指頭,咬哪個他都疼,可是現在他覺得餘當當會是他最疼的那根手指頭。這個沒爹沒娘只有他的孩子。
三天後的傍晚,餘家打開了緊鎖的大門,準備迎接賓客。
主宅側面的大草坪上,擺好了鋪着白色鑲銀邊圍布的自助餐桌。
專程從悅美大酒店請來的負責自助餐事儀的廚師和服務生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蔣晔聽話地站在餘蘭芝的身旁,準備迎接快要到來的各式賓客們。
一身粉色運動服的餘當當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前,凝視着下面的一切。
她還沒有換衣服的意思,更別說化妝盤頭了,仿佛下面的一切和自己無關。
一身藍色中山裝的隋旭初在提醒了她幾次晚宴就要開始了以後,也沒了催促她的心情,歪着坐在榻上面,懶洋洋地伸展着一雙渾圓結實的大長腿。
餘當當回頭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幕,皺着眉頭道:“雅觀,雅觀。”
說話的時候,餘當當的臉色不太自然。不過她死都不肯承認,扭頭看見隋旭初的那一瞬間,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餘當當想,那一定是錯覺。
任哪個正常的成熟女人,看見那樣一雙被褲子包裹得渾圓結實彰顯了男人魅力的大腿,會不去想入非非?
承認了吧,女人貪色,沒什麽好不恥的。
這時候,隋旭初縮回了那雙大長腿,卻還是歪坐着,又給人一種一壓就倒的錯覺。
他道:“餘小姐,你的臉紅了,莫非是對在下……”
餘當當不滿地悶哼一聲說:“旭少,您的節操碎了一地。”
隋旭初不以為然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兩個人熟得很了,無聊的相互調侃幾句,總是可以讓人心情愉快。
他喜歡她叫他旭少時咬牙切齒的小狠樣,也喜歡她在他面前不經意流露出的嬌憨模樣。
他對她是有感覺的,他想她對他也應當是有些意思的。這同蔣晔那看似巨大實則脆弱的自信心不一樣,他篤定了她也喜歡他的這種感覺,是與之相處的特別形态中探知出來的,他可沒有空口說白話。
他和她之間,就隔了一層窗戶紙,只差手指頭那麽臨紙一戳了。
可是隋旭初還沒想好什麽時間去戳,畢竟她還未成年,畢竟餘家還有一大堆未知的麻煩在等待着他們。
他有心戳破,也只等解決了這一切,可是解決了這一切以後,便是自己離開餘家的那一天了。若是讓她做出抉擇是選擇餘家,還是選擇他?可能這會是一個很傷感情的難題。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草坪的上方已經拉開了無數個就像天上繁星一樣的照明燈,半個餘家亮如白晝。
隋旭初懶得不想說話,擡手指了指挂在衣帽架上的那件白色旗袍。其意很明顯是讓餘當當換上。
餘當當也沒有開口,連手都沒擡,用下巴指了指門。其意也很明顯是“我換衣服,你快出去”。
隋旭初抿嘴笑笑,假裝不懂。餘當當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動作。
隋旭初聳了聳肩,攤了攤手,眼睛裏卻藏滿了無盡的笑意。逗她,總是可以讓他心情很好,這種微妙的感覺是及其享受的。
餘當當咬了咬牙,沒沉住氣,上前兩步,拉着他的胳膊連拖帶拽的向門邊去,紅着臉道:“快滾,快滾,老娘要換衣服。”
隋旭初被請出去的時候,被餘當當踹了一腳,他卻滿不在乎笑得格外的歡快。
有些人就是典型的M體質,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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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從悅美大酒店請來的小提琴演奏團,坐在餘家草坪的偏南一角,已經開始演奏。
拉的是很著名的《托賽裏小夜曲》,在寧靜起伏的旋律中,其典雅和華麗耐人尋味。
服務生們已經陸續端上了精美可口的食物,有的是色澤亮麗誘人心魄,方便女士們一口吞下的小西點;有的是經過烤制散發着噴香的海鮮;還有的是今天剛剛從海外空運回來的當地罕見的水果,已經由巧手的廚師雕刻成了各種小巧的圖案,又澆上了一層濃郁的酸奶成了叫人一看便忍不住流口水的水果沙拉。
當然晚宴上最不可能少的便是酒了。
透明的幹馬天尼,紅色的血腥瑪麗,粉色的紅粉佳人,藍色的瑪格瑞特,紫色的紫羅蘭費茲……還有傳統的香槟,和為女士和孩子們準備的現榨果汁。
一開始還不願下樓的餘當當,現在急切地想要沖下樓,因為想吃。
無奈何身邊的隋旭初不着急,正彎着腰一手握着眼線筆,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點一點地幫她修飾着眼角的紋路。
這個奇特的場景,主要是因為隋旭初在一旁等待餘當當化妝過程中的一時興起,便自告奮勇地要幫她畫。
當然還說了一個可信度非常不高的謊話,謊稱他給安雨晴化過很多次的妝,最擅長的便是怎麽畫眉畫眼。
餘當當略有些猶豫的時候,隋旭初已經果斷地搶下了她手中的眼線筆。
他的動作很輕柔也很緩慢,餘當當惦記着草坪上的好吃食,催促道:“你到底會不會畫,怎麽這麽慢?”
隋旭初停了握眼線筆的手,又勾了勾她的下巴,道:“那我随便畫可就不漂亮了。”
漂亮和吃對于女人來說總是個困難的抉擇。
果然,餘當當噤了聲。
一磨蹭,這二人下去的時間便又往後拖了拖,直到賓客全數到齊,才慢悠悠地出了房門,走下樓梯。
算計好一切的餘叮叮,像蔣晔一樣老早就随着劉真芹到了草坪,和陸續到來的賓客們打着招呼,卻忘記了選擇一個恰當的時間出場,足以讓所有的賓客印象深刻。
餘當當挽着隋旭初的手,便是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時間點走進了衆賓客的眼中。
恰逢燈光師正在檢驗聚光燈的效果,就在餘當當和隋旭初拐彎至草坪的時候,一束米色的燈光從天而降。
燈光下的男孩高大挺拔,燈光下的女孩漂亮得就像是畫出來的,沒有一點的瑕疵。那一身象征着純潔無瑕的白色繡花旗袍,還有她高高挽起的發鬓上別着的一指銀釵,叫人恍惚間一下子倒退了數十年,回到了曾經的民國時代。
就在人們議論着這是誰家的大家閨秀時,剛剛回過神的餘老太爺指着燈光下的餘當當道:“這是我家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