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節
,不是因為不了解自己,而是害怕自己的選擇會傷了那小老頭的心。
來的久了,和餘老太爺相處的久了,便越發地不忍心惹他生氣。
餘當當覺得那小老頭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自己再去添上一刀,唉,想想都替他難受。
其實她不說,隋旭初也是明白的,便過來人一樣地道:“你主要是為你自己活,其次是為了別人。”
餘當當道:“話是這樣說不錯,可我怎麽跟爺爺說呢?”
隋旭初:“那你先告訴我你想學什麽專業。”
“服裝設計。”
隋旭初“噗”一聲笑了出來,這傻妞這麽靠譜的專業,還怕餘老太爺不同意,看來不是一般的傻。
他勾手示意她附耳來聽……
吃過午飯,餘當當泡了杯香茗,雙手捧着進了餘老太爺的房間。
進去的時候,餘老太爺正坐在藤椅上假寐。
他眯着眼睛瞧見餘當當小心翼翼地進了房門,在心底哀嘆了一聲,肯定沒什麽好事,便不太想搭理她,幹脆地又把眼睛閉上了。
餘當當“唉”了一聲,道:“爺爺,我給你送茶來了,你別不理我啊!”
餘老太爺無奈地睜開了雙眼,無奈地笑了笑,道:“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麽好心。說吧,想好報什麽專業了,趕緊說給我聽,好讓我早氣死早超生。你們一個兩個的是嫌我活得時間太長啊!”
話語裏帶了些惆悵,餘當當聽在心裏不是那麽的好受。她先将香茗捧到了餘老太爺的面前,又蹲在了他的身旁,道:“爺爺呀,你會長命百歲的,我結婚的時候還得你牽着我的手進教堂,我被丈夫欺負的時候還得你給我撐腰出氣,我生孩子的時候還得你給孩子起名字,我孩子會說話的時候還得你教他背唐詩,再然後你送孩子上學,孩子不聽話了你揍他屁股……”
“停,別給我灌迷魂湯了,我現在已經沒什麽奢求,就只有一個願望,就是不管你們誰能把我一手創建起來的霓裳發揚光大,這樣我就是死了也能笑醒。”餘老太爺的心裏是很受用餘當當的那番話,但仍舊惆悵地這樣道,為了博取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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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還能笑醒。爺爺,你吓小孩呢!我說了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餘當當嬉皮笑臉地道:“還有霓裳,我一定會幫你将它發揚光大。爺爺,我決定了要報服裝設計專業,我以後要成為最頂尖的服裝設計師,到時候我要去米蘭時裝周發布設計作品,人家問這個又漂亮又有才的設計師是哪裏的,我就會特別自豪的答:Iam 霓裳。怎麽樣,爺爺,有志氣吧!”
餘老太爺愣怔了一下,他一直覺得讓孩子們學習如何經營霓裳,才是将霓裳發揚光大的唯一途徑。但,餘當當選擇了另一條途徑。他不能說她不務正業,相反她做的是霓裳的根本。霓裳的最初只是一間小小的裁縫鋪,他是鋪子裏唯一的小裁縫,也可以說是設計師,最初的時候鋪子的生意并不怎麽好,後來因為他精湛的手藝和新潮的款式,鋪子裏有了很多回頭客,再後來鋪子太忙,他請了幫手,而後一步一步壯大成了現在的霓裳。說起來,他這個“服裝設計師”已經很多年沒有親手設計制作過衣服了。
餘老太爺這廂憶起了從前,那廂的餘當當見他眼神放空,久久沒有說話,便驚着心立在他的旁邊,生怕他被她氣出了什麽好歹。心裏頭還埋怨着隋旭初,原來他也有失算的時候。
“爺爺。”
餘老太爺是被餘當當那幾乎帶着哭腔的呼喊聲,喚回了神的。
他看了看她焦慮的神情,居然很好心情的調侃道:“什麽最漂亮最有才的設計師,我看是最沒臉沒皮最臭美的設計師才對。”
頓了一下,他又道:“二丫頭,你選這個專業,爺爺只想說一句話:爺爺很高興你能有這樣的選擇。”
隋旭初聽見了餘老太爺的房間裏,傳出來了餘當當的歡呼聲,這才真正放下心來,出了主宅的大門。
方才在二樓,他瞧見餘蘭芝尾随着蔣晔出了門。
約莫着,餘蘭芝發現了蔣晔的異常。隋旭初知道,她很快就能順着蔣晔的異常發現楚生,那時候餘家勢必又要鬧上一鬧了。
蔣晔又去了美樂劇團,同上次一樣,楚生拒絕了他的見面請求,直接退避三舍。
蔣晔想不通楚生為什麽這次還是不肯見自己,他明明在上次留的字條中說明了自己不怪他那次的傷害,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自己想和他續一續斷了這麽多年的父子之情。
怎麽想都想不通,便又陰暗了。蔣晔覺得自己實在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才會攤上一個如此自私的母親,和一個無情到絕情的父親。
蔣晔站在劇團外的空地上,任熾烈的太陽劈頭蓋臉的照射着,僵立了好久,才懷着一絲痛恨,悻悻地離開。
見蔣晔坐上了出租車,餘蘭芝下了車,正想進劇團探探蔣晔來此的目的,卻意外發現了一個人。
那人是蔣邦。
要不是她曾經做過記者,練就了一雙觀察力超強的火眼金睛,她還真就發現不了隐在廣場上賣水大媽身後的蔣邦。
趁着蔣邦還沒有發現她,餘蘭芝果斷上了車,調轉了車頭從反向離開。
可心裏頭對美樂劇團的疑惑越來越多了,那裏頭究竟藏了什麽呢?蔣晔感興趣,連那個沒什麽特別喜好的冰山臉蔣邦也感興趣。
這樣一來,餘蘭芝就更感興趣了。
聽說美樂劇團出了個小金梅最佳配樂獎的得主,因此而一票難求。餘蘭芝費了很大的周折,終于托人買到了一張美樂劇團的公演票,那天的公演還是一出很有名的音樂劇《西城故事》。
這天,她在臺裏吃過晚飯,便驅車前往。
她有多久沒有聽過這種純音樂性的演出了,久到她都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一個音樂發燒友。
她用一場情|愛,埋葬了一個喜好。又用時間,埋葬了所有的過去。
以為不去想,就是忘記,卻又特別的害怕午夜夢回的時刻,不經意地想起那些她明明已經埋葬了的過去。
餘蘭芝覺得今天的自己很是感傷,也是,像她這種年紀這種層次的女人,不用為了生計發愁,不用為了孩子發愁,反而像回到了少女時代,多愁又敏感。
她微微地嘆息着,感傷着,又埋怨着,進入了美樂劇團的演出大廳。
她的位置在正中間偏前一點,屬于最佳的觀賞範圍之內。
餘蘭芝順着號碼找到了座位,她的旁邊已經有人,是一個頗為年輕的小姐,小姐的另一邊還是空着的,她想原來也有人同她一樣,連個陪聽音樂會的人都找不來。
可是還沒片刻,便有一位同樣年輕的先生,捧着兩聽可樂,笑嘻嘻地坐到了年輕小姐的另一邊,兩個人又說又笑。
餘蘭芝下意識皺了皺眉,那份同命相連的幸災樂禍,便被另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所替代。
幸好,演出很快就開始了,餘蘭芝很投入。
當一架白色的鋼琴緩緩被升降臺升起,一個穿着與鋼琴同樣顏色燕尾服戴着黑色手套的紳士,奏起了《西城故事》的主題曲太陽山。
餘蘭芝看不清紳士的臉,因為紳士的臉上罩着一個類似于佐羅的面罩。
可是餘蘭芝卻突然淚流滿面。
這個人的氣質真的太像楚競了,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回憶,她忍不住想要上去掀掉他的面罩,狂扇他的臉。
但,楚競怎麽可能在這裏!幸好,餘蘭芝克制住了。她只是站了起來,轉身走向大廳的出口。
她需要一個人好好地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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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蘭芝幾乎像逃一樣離開了美樂劇團。
可是人不在那裏了,仿佛忘記了帶走心,睜着眼睛、閉着眼睛,哪怕是喝水、吃飯的時候,腦海裏總也揮不去的是那架白的像雪一般的大鋼琴,還有彈着鋼琴的那雙黑手套,在白色的意境中顯得那麽的觸目驚心。
當晚,餘蘭芝就失了眠,不可抑制的總是想起楚競。
想起她和他一起時開心的難過的所有日子。
那段生活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客觀的說也并不是完全的糟糕,起初也是快樂的,那種快樂不是單單用笑就可以表達,而是整個世界都為之精彩,美的不可甚收。
以至于,離開了楚競以後的餘蘭芝,再也沒有那般地快樂過。
而楚競帶給她的痛苦,也像他帶來的快樂一樣,無人能及。他使她懂得了,背叛、傷心、心死,以及屈辱的含義。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和那個金發碧眼的站街女美艾交纏在一起的赤|裸背影,那個時候她肚子裏的蔣晔才兩個月。
在那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