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銘從來就沒想過戀愛這種事,他跟鄭哲不同,他神經粗糙,很少想跟情感有關的事,他只把他的注意力放在他感興趣的東西上,不感興趣的東西伸到他面前他看也不會看,所以他實在懶得跟鄭哲讨論這些戀不戀的事。
然而鄭哲說完了也覺得自己是反映過激,他才回過味兒來,畢竟那小丫頭才看着才那麽大一點,顧銘估計是逗她玩,怎麽也不會看上她,自己該是因為找顧銘找了太久才氣的失去理智。
鄭哲在心裏暗下決心以後不能這麽愛生氣,他之前是個驢脾氣,三句話不對付跟誰都發火,然而現在他已經被社會磨的已經越發的好了,他在跟張春明一行人的相處中學會了忍耐,畢竟那些人不是肖亮艾金,沒人會像親兄弟一樣讓着鄭哲的小脾氣,鄭哲又覺得自己既然在外頭都服軟了,就更沒必要窩裏橫,真正的男人在家是不能打老婆揍孩子的,鄭哲寧願在家裏當狗熊,出去當英雄,所以鄭哲想以後對顧銘好點,教育孩子的方式要溫柔,至少不能像剛才一樣武力解決。
不料在鄭哲下決心要自我控制時候,顧銘就告訴他自己找了個工作的事。
顧銘想的很簡單,這事瞞不下去,鄭哲要是發瘋自己就走,畢竟現在自己也賺錢了,沒地方住大不了在店鋪湊合着住,反正他從小吃苦,也不怕吃苦。
當時他倆正在吃晚飯,說完這個屋子裏安靜了一會,鄭哲心緒複雜的盯着顧銘,而對面的人卻是像往常一樣,低着頭大嚼大造,滿腦袋都往出冒汗珠子。
鄭哲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筷子挑着碗裏的粉條,尋思尋思還是放下來:“真找了?”
“真找了。”
鄭哲放下碗筷,要生氣似的一豎眉毛,然而他也只是豎了一下,就又恢複了平時的摸樣:“什麽工作,累不累?”
顧銘如實的告訴他,最後還強調了一句:“不累。”
鄭哲從口袋裏給自己摸煙,邊動作邊問:“太辛苦了,我舍不得你去,能不去麽?”
顧銘從菜碗裏撈了一筷子五花肉往嘴裏送,因為吃的急,他的小嘴唇給燙的紅潤潤,配上他的白臉,很是讓人賞心悅目。
“你之前不是比這還辛苦麽?”
“那是我,你跟我不一樣,你太瘦了,你看看你這小肩膀……唉……你為什麽不想去上學呢?”
顧銘聽見這話開始擰眉頭,他早知道鄭哲要來這一出,顧銘擡起頭正想橫他一眼,結果卻很意外的發現鄭哲的臉算的上平靜,幾乎沒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跟平時出入很大。
鄭哲一直在心裏舒緩情緒,一邊問顧銘:“為什麽一定要去工作呢?你又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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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銘看他态度很好,也不想找茬:“我這麽大個人了,也不能總讓你養着吧。”
鄭哲捏着煙,口鼻裏的青煙徐徐的出:“你一點也不大,而且我想一直都養着你。”
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剩下半句話低的他自己都聽不大見:“養一輩子也行。”
顧銘一開始都不覺得什麽,可聽見這句覺得不大對勁,但是顧銘怎麽想也不明白哪裏不對勁,他破天荒的仔細思索了一會,然而他那顆腦袋中看不中用,一想問題就困,又正好到了睡覺的時間,他的心事不過夜,第二天早晨起來就忘了。
早晨過去的時候小啞巴發燒了,寡婦在繁忙中給她喂了一次解熱鎮痛片,可到了下午那孩子還是燒的很厲害。
天氣炎熱,細手細腳的小姑娘躺在兩個水果箱拼成的簡易小床上,燒的臉蛋通紅,一會睜着眼啊兩聲,一會又默默的流眼淚。
寡婦實在忙不開,也不放心留顧銘看店,幹脆給了顧銘一些錢,叫他領着小啞巴去前街診所打吊瓶。
顧銘拉着小姑娘的手往外走,小啞巴頭腦昏沉,踉踉跄跄的任由顧銘拉着走,一副随時要摔倒的摸樣,又因為臉實在太紅,乍一瞅有點像是喝高了站不穩。
顧銘看這小姑娘一個勁的在自己身邊打醉拳也覺得她很可憐,當即便把人撈起來背着走。
小啞巴不用走路舒坦很多,她開始有了笑摸樣,兩個細胳膊挂在顧銘的脖子上,葉子般的小手在顧銘臉上摸來摸去,先是摸摸顧銘的高鼻梁,又摸摸自己的小塌鼻子,玩的不亦樂乎。
顧銘随便給她摸,她只要不捏着顧銘的鼻子不讓他喘氣,他就不會生氣,顧銘一直不讨厭這個小啞巴,話少的人顧銘都喜歡。
午後的陽光毒辣,不過顧銘還是覺得比老家差遠了,他驚奇的發現東北的樹蔭下是涼快的,而在自己老家,夏天無論在哪兒都是蒸籠一樣。
倆人就這麽順着陰涼穿進小胡同,結果剛拐進去就眼看着前面站着好幾個半大小子,圍着一個胖小子拉拉扯扯。
胖小子似乎被揍過,臉上還挂着一道鼻血:“你們知道我爸是誰麽?”
對面的三個小子爆發出一陣大笑:“知道,你爸是個大傻逼。”
“……你們……我爸是張春明!”
“沒聽說過。”說話的小子放下書包,扔給身後的人,接着一把扯住胖子的領子:“趕緊給錢,要不然揍死你!”
“都說好幾遍沒帶錢你們聾啊?有早給你了,因為塊八毛挨頓胖揍我至于麽?誰他媽有功夫跟你扯這王八蛋,你劫個道咋這麽磨叽呢……”
……
顧銘怔了一會,靜悄悄的往後退。
他不想惹麻煩,因為那幫人是劫道的,劫的人沒錢,可他卻有錢。
那幾個人很快發現了這邊有個眉清目秀的半大小子,還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摸樣,想着反正都撞見了,劫一個也是劫,劫倆也是劫。
他們留了一個人摁住胖子,剩下兩個一前一後的橫在顧銘身邊:“老弟,借點錢花花呗。”
顧銘把小啞巴放下,讓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他不知道小啞巴叫什麽,他沒問過,寡婦也總是寶貝兒寶貝兒的喊小啞巴,顧銘當然不能叫她寶貝,他只跟她說了一句:“妹妹,你在這坐着別動啊。”
小啞巴啊的一聲答應了,眼看着顧銘往裏走的遠了一些,然後毫無預兆的跟那兩個小子抱成了團。
那幾個人都是高中生,算起來年紀都不比鄭哲小,甚至還有可能大,論身高體力顧銘根本就不是對手,而且顧銘也不是很會打架,他只是下手非常狠,一旦摁住了一個就像是咬了獵物的狼,任身下的人慘聲呼號,涕淚橫流也不撒手。
到後來剩下那倆小子也害怕了,直接從幫架變成了拉架,他們其中一個抱着顧銘的肩膀,另一個一個摟着顧銘的腰使勁往後扯,一邊扯一邊叫:“別打了!操你媽別打了!要死人了!”
打鬥結束的很快,兩個人抱着被磚頭砸的頭破血流的人往醫院跑,臨走前還叫嚣着讓顧銘等着點,剛才還一片狼藉的戰場登時只剩下個胖子,那胖子瞠目結舌的看着顧銘從地上爬起來,扔掉沾血的磚頭,很無所謂的拍拍身上的鞋印子。
胖子趕忙跑過去:“真沒看出來啊,哎,真沒看出來啊,你是這麽瘦哪兒來這麽大勁,他們可都是高中生……”
顧銘沒搭理他,只是扭頭呸呸呸的吐掉嘴裏的血水,接着轉向胡同口坐着的小啞巴:“吓着了?”
小啞巴臉上兩行清淚,默默的搖頭。
顧銘重新把她背起來:“沒有就走。”
旁邊的小胖子一直在跟顧銘比大拇指:“你真厲害,太厲害了,我覺得你比我爸那些手下還猛,我看好你,那啥,要不以後你當我大哥吧,真事兒,我爸是老大,我以後肯定也錯不了,你當我大哥一點不吃虧……”
顧銘十分讨厭話痨,轉過頭就橫了胖子一眼:“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