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誰的劫(一)
作者有話要說: 本篇CP:龍佛,微劍佛
劍子拂塵甩出,勁風四蕩,将豁然之境一蕩而平。
他回頭看着身後的工匠們,笑得格外溫和:“師傅們,可以開工了,工錢嘛,好商量!”
工匠們紛紛流下一陣廬山瀑布汗,見過暴力拆遷的,沒見過暴力拆遷自己房子的。
領頭的工匠上前一步,遲疑地問道:“那個……那個仙長啊,您有什麽特殊的想法沒有?太複雜的,我這幫兄弟手藝粗糙,可做不來。”
“秦師傅,你太客氣了,誰不知道你這幫兄弟是方圓百裏之內手藝最好的!”劍子稱贊道,然後走到廢墟邊上,拿着拂塵比劃着,“我打算呢,在這裏開條水渠,引些活水過來,再養上幾尾魚,然後在這邊搭一座橋。至于房子,還蓋在原來的位置上,樸素些、茅屋頂的就好……最重要的是,什麽紅燈籠綠燈籠的,一個都不許挂上去!”
活并不複雜,秦工匠領着一幫弟兄這就開始破土動工,劍子閑來無事,就站在一旁看着,不時提一提意見。
龍宿早就搬走了,宮燈帏和疏樓西風兩處只有十來個小朋友在看門。
劍子覺得機會難得,這便找了人過來,打算把豁然之境裏裏外外全都重修一遍,好抹去某位師太留下的痕跡。
為什麽說機會難得呢?
因為龍宿在的話,他聽到動靜,肯定會跑過來,帶着他的煙鬥,揮着他的扇子,不停地提意見,然後作下結論,說什麽你無論再怎麽弄都還是一股寒酸氣,不如把地讓給我算了!
聽聽,這叫什麽話啊!
工匠們手腳麻利,做的活也細致,很久就把小茅屋蓋了起來,隔成一廳幾室,水渠挖好之後,又從附近山上引了泉水下來。
秦工匠蹲在水渠邊上,伸手撥着渠裏的清涼泉水,笑道:“仙長,這水真是好,幹放着可惜了,要不我幫你弄點魚苗放下去養?”
水裏有魚的話,日後還可以坐在這裏垂釣。
可惜佛劍從不釣魚。不用想也知道,佛門持齋,倘若讓他釣魚,必是先釣後放,豈不是平白讓魚受一場離水驚慌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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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蝦懵懂,亦是衆生之一,何必拿它取樂?
不過,倒是可以在渠邊築一個涼亭,和好友們烹茶觀魚,談佛論道。
于是劍子笑道:“如此大好!”
秦工匠接着說道:“我家就住在五十裏外的郝家溝,郝家溝有個郝四郎,錦鯉養得最好,顏色多,個頭也大,一大群的在水裏争搶魚食,看起來有趣極了!”
“錦鯉?”
“是啊,聽鎮上的貴人老爺說,錦鯉聚財,意頭極好,富貴人家都喜歡養。”
劍子哂笑道:“我是方外之人,錢財與我無用。”
秦工匠不想放棄,于是又勸了幾句,幫着他的同鄉說好話。
原來這位郝四郎也是一位能人,祖上世代耕農,到了他這裏,也不知道他從哪學了一手養錦鯉的本事,不過幾年,磚瓦房都蓋起來了。最近他還培育出了一種紫色的錦鯉,通體全是淡淡的紫色。
劍子一聽,紫色的錦鯉他好像還沒有見過。
他這就跟着他們去了郝家溝,如願見到了秦工匠說的紫色錦鯉,大小如同尋常錦鯉一般,全身紫色,鱗片上略泛着一點銀光,因此取名“紫鱗”。
劍子覺得有趣,立刻掏錢買下了好幾尾,又添了幾尾別的做搭配,一并帶回豁然之境,就養在水渠裏。
過後劍子算了帳才知道,就因為買了那些紫鱗,他居然提前花光了預算。
原本他還打算搭一座別致些的亭子,如今看來,只能作罷了,繼續用茅草支起了一個小傘亭。
等渠上的小橋一架好,秦工匠他們的活也就做完了,劍子付清了工錢,工匠們這便離開豁然之境。
劍子在院子裏種了花和樹,想到屋裏還有些東西需要添置,便換了衣服出門。
他特意将西面的兩間屋子空出來,打算留給龍宿和佛劍,簡單布置一番,各搬了一張羅漢榻進去,佛劍屋裏還放了三只蒲團,龍宿這屋是一張桐木的琴桌。
至于被褥,就不幫龍宿準備了,誰讓他挑剔,寧可從自己家裏搬了軟榻過來憩在樹下,也不想進屋。
他不進去,佛劍也會跟着待在外邊。而他身為豁然之境的主人,又怎麽好意思獨自一個人進屋去,讓兩位好友為他守門?只好跟着他們一起留在院子裏看星星看月亮了!
只是龍宿跟過去不一樣了,現在他是一位華麗無雙的血族同胞。
劍子從茶理王那裏聽說了,他們這一族睡覺都是躺棺材裏的,還必須是厚實細密的好板材,裏頭鋪上軟墊枕頭,躺進去之後,棺材要蓋得嚴嚴實實的,不能見到半點陽光。
唉!不知龍宿可否有這個習慣。
但願他與衆不同!
真有的話,他可沒法幫他準備這個,只能請佛劍一手佛牒一手大愛,勸說他放棄這個癖好了!
一切都收拾妥當,劍子走到門前往裏一看,豁然之境煥然一新,他的心情也變得飄飄然的,很想找人過來參觀一下,走到宮燈帏,才想起來龍宿并不在這。
劍子轉身默默往回走,心裏頭也惦記上了,也不知道兩位好友現在在做什麽?佛劍離開大雪原沒有?龍宿又搬到哪去了?
離開大雪原之後,佛劍說想去拜訪一位故人,而龍宿打算換個地方繼續宅,兩人就此分頭走了。
龍宿來到三分春/色,這裏是他的故居,很是幽靜,知道的人也不多,的确是理想的隐居之地。
他住了幾天,覺得無聊得很,就讓人在門口立了塊碑,書曰:“內有仙姬,來者慎入。”
穆仙鳳怎麽看都看不明白,這一句到底是什麽意思?
聰慧如穆仙鳳都弄不明白的事,侍女們就更加弄不明白了。
侍女甲問:“姐姐們,你們誰知道門口的仙姬指的是誰?”
侍女乙搖頭:“不知道。”
侍女丙恍然:“仙鳳姐姐的名字裏就有給‘仙’字,不會指是仙鳳姐姐吧?”
穆仙鳳_(:з」∠)_
這時,劍子也找到三分春/色這裏來了,一看,門口寫的是啥玩意啊!
慎入是嗎?
我還就不入了!
劍子衣袖一甩,轉身走了。
劍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龍宿尚未察覺,他就已經走了。
這幾日龍宿忙着研究陣法,也沒注意到這些。
他忙得很,打算在三分春/色和一派秋容之間擺一個陣,也不是很難,能摸到門路的,大概逛個三四個時辰就能走出來。
要知道以普通人的腳程,即便是走直線也需要半個時辰左右。
陣擺下去之後,龍宿又覺得僅是這樣,還是太簡單了,于是又添了一副對子擱在門口:
浩月亭中觀浩月。
再擺上金香墨,紫硯池和檀木筆,能對上對子的,才能得開結界,找到通往三分春/色的路。
這一聯不過是入門級別的對子,只要是稍微讀過書的,沒理由對不上來。龍宿覺得自己真是一位既溫柔又厚道的先天人!
龍宿坐在三分春/色裏面,琢磨着誰會是第一個留下筆墨的人,真是令人期待啊!
結果第一個來的人是佛劍。
龍宿心裏咯噔一下,以佛劍的脾性,該不會直接暴力通關吧?
穆仙鳳連忙問道:“主人,可要關上門口的陣法,請大師直接進來?”
“不必,讓他多繞幾圈。”龍宿想,你要是敢拆,就得先有賠償的覺悟!若是賠償的話,是讓他重新布一個陣,還是給他的新亭子題字?
不了,這些都不夠好,還是讓他進廚房去做飯好了!
佛劍耐着性子,在陣中繞來繞去轉了半天,既沒有直接化光飛過去,也沒有以劍開路,像龍宿想的那樣直接用暴力通關。
他從午時一直轉到日落西山,終于來到三分春/色的前面,一眼就看到了門前的雙柱還有警示碑。
什麽內有仙姬,來者慎入。
龍宿又在胡鬧。
佛劍拿起檀木筆,在空白的柱子上寫了一句口頭禪,分說不分說不由分說,然後一掌推出,撞開結界。
心情頓時萬分舒暢:我就該是這麽直接的男人!
龍宿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聽着有些無奈:“佛劍分說,汝真是不解風情!”
佛劍非常嚴肅地糾正了他:“名帖具備,禮儀齊備,何來不解風情?”如果真的不解風情,就應該把你門前的那些花花樹樹一把火燒了,直接長驅直入,把人拖走。
佛劍此行,當然不是來找龍宿敘舊的,而是為了苦境的安危,世界的和平以及人類的存亡等等諸如此類的非常有意義的大事。
對于這些事情,龍宿興趣缺缺,可就是拒絕不了,只能嘆息道:“江湖風波又起,何日才得清閑?”
穆仙鳳喊了幾個仆人過來,要他們去把門口打掃幹淨,一回頭就看到她家主人換了一身新衣服,又重新梳了頭發,神采奕奕地出門了。
龍宿看到了她,不忘吩咐一句:“仙鳳,家裏的事情記得打理好!”
“知道!”穆仙鳳乖巧地應下了。
她剛剛就注意到了,佛劍大師一掌之下,門口的柱子一毀一飛,而毀掉的居然是主人親自刻下的那一根,穆仙鳳想大師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不過就算毀掉了也不要緊,她早有準備好了拓片。等一會她就去找人,看能否把柱子修好,如果不能,那就重新做一根,和佛劍大師留下的雙雙立在後園做紀念!
等打完了魔獸,龍宿和佛劍來到豁然之境。
重修後的豁然之境,他們還是初次來到。龍宿左右打量一眼,惋惜地點評:“久未來到,豁然之境還是這般的寒酸小氣!”
“個人特質,無需強求改變!”劍子想着,等閑下來了,就去把西面那兩間屋子的牆打通,整成一個大房間,全給佛劍。
龍宿好友,你就繼續睡在院子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