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深人靜,皎潔的下弦月羞澀露臉,餘晖灑在前方視野不佳的道路上,夏安丞就這樣陪着朱悠奇散步般地走到車站。
剛剛走出房間的時候,朱悠奇還在擔心碰到了夏安丞的弟弟時該如何面對,不過他的顧慮是多餘的,因為空蕩蕩的客廳裏毫無人煙,大概是先前争吵完後,就早已奪門而出了吧!
先行離去也好,免得被那家夥聽到房內正在進行的不軌之事。
看出朱悠奇的若有所思,在沒人發現的時候,夏安丞握住了他的手,緊張地問:「你怎麽了?你不會是在後悔吧,悠奇?我是認真的,我絕對不會後悔我所做過的每一件事,請你不要過了今晚就将它忘掉好嗎……」
朱悠奇還希望他不要用那種表情看自己,因為根本無須乞求,自己也早已臣服在他執着而又真誠的眼神裏。
「我沒有後悔,也不會忘記今晚所說過的話,OK?」
也許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可以讓他安心,但其實是自己因為他的放心而感到開心。意識到了這一點,朱悠奇有一剎那間腦子裏忽現一片空白,因為他還不大能相信自己已經接受了夏安丞,甚至連情緒或是思維,也隐約開始受其左右。
只要一個專注的眼神,或是一個不經意的微笑,就會把自己的心髒催速、把腦袋沖昏,那種無法掌控的心神失态,如果真要确切說明那是什麽感覺的話,大概就是戀愛了吧!
※ ※
和夏安丞放學後的讀書計畫猶在進行着,不過為了避嫌,朱悠奇并非每天都到他家去報到。有時他們會留在圖書館,有時會到學校附近的速食店。所以一個禮拜大概只剩兩天,是夏安丞的弟弟上社團的日子,如此他們才會稍加放心地前去他家念書。
段考的日子又悄悄來臨,這一次的考試結果,證明了兩人一同研讀的成效值得推崇,勝過一般填鴨式的紙上測驗,也不必跟着一群無頭蒼蠅盲目地往擁擠的補習班裏鑽。
考完試後的下午空檔,自然是學生們短暫偷閑的時刻,鬧騰騰的校園不花片刻就已完全淨空,人潮瞬間湧向八方四海,縱街橫道,熱絡非凡。
朱悠奇打消到戲院去看電影的念頭,聽随夏安丞的建議,在影碟中心租了幾部電影,買了一些零食飲料,大大方方的到夏安丞家去盡興一番。
因為夏安丞的弟弟到朋友家去過夜,他的父母亦在外地出差,所以待在這個屋子裏,朱悠奇第一次不必感到戰戰兢兢。
曾幾何時,自己也感染了和夏安丞一樣,那種杞人憂天的誠惶誠恐?
雖然不像夏安丞那般誇張的患得患失,不過若是可以不必顧及旁人異樣的眼光,朱悠奇倒是很珍惜這難得安寧的時刻。
他們坐在質地還算舒服的沙發上,看着最新出來的電影DVD,喝着夏安丞特地調制的蔬果汁——他也只會在飲料上玩花樣,最近都沒做蛋糕了,原因無他,因為他和弟弟鬧翻了。
朱悠奇或多或少也知道,夏安丞和他弟弟起争執的端由,免不了和自己有關。
因為長期的霸占哥哥,所以身為弟弟的吃味了?朱悠奇心想,在這之前,那對兄弟的感情,是不是好到超乎正常範圍了?
「悠奇……」
朱悠奇雖然一邊看影片一邊想事情,但還不至於會分心。不過聽得夏安丞這麽輕柔的叫喚,很難不引起他的戒心,對於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有所提防地繃緊神經。
「怎麽了,這出片子不好看嗎?」他随便找了話題轉移對方注意力,「你要有耐心,這部電影雖然廢話多了點,不過後頭還蠻精彩的——」
「悠奇,」夏安丞愈靠愈近,最後乾脆整個人都撲了上來,「你人就在我身邊,我根本無心在你以外的事物上……」
因為很少有人會這麽重視自己,所以朱悠奇對於夏安丞這樣直言無諱的表示有點不知所措。「或許,我該坐離你遠一點,這樣你才能專心——」
「悠奇!」夏安丞打斷了他的話,眼神裏有着非比尋常的焦慮,有道是一片真心卻不被人當作一回事的愁悵。「你會害怕嗎?你知道我想對你做些什麽吧!所以你心裏盤算着,該怎麽讓我死心,或者馬上離開這裏,是不是?」
老實說,朱悠奇心裏的确是在擔憂夏安丞會對自己做些什麽,可是每次只要對上他那哀怨的目光,所有的堅持與防範都将變得功虧一篑,如同撞見他那嫣然的笑容,讓人無法狠下心動怒。「所以你不要做會讓我害怕的事,我不會逃跑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強迫我。」
「是嗎?那我這樣子親你,你會害怕嗎?」
夏安丞的雙臂,猶如兩條相中獵物的長蛇,争先恐後地攀爬而來。
那似水果般豐澤的雙唇,也不遑多讓地迎了上來。細密地吃啃,宛若品味一顆鮮嫩多汁的蜜桃,繁衍在口中的香氣,就算已經移開嘴唇,也依舊在齒頰之間飄蕩不去。
朱悠奇對夏安丞的詢問搖搖頭,卻不敢貿然告訴他,其實他的吻,就像那顆摻了毒品的鮮果,讓人在嘗過一口之後,便從此陷入萬劫不複的毒瘾之中。
縱使沒有很确切的答應,也沒有很明顯的拒絕,所以夏安丞就當朱悠奇是不排斥。
他再度将臉挨近,像貓一樣的輕柔舔舐,從耳鬓至下巴,從喉結到鎖骨,循序漸進地來到被悄然揭露的胸膛。
朱悠奇默許他對自己的為所欲為,因為整個過程非但沒有任何強迫或粗暴,反而還有種讓人服侍的尊貴感。
夏安丞似乎很锺情自己裸露的肩膀,除了喜歡用指掌描繪自己的肌肉線條,他還擅於用親吻,采撷自己的每寸膚底脈動。
對方一直小心翼翼、按部就班地攻城掠地。朱悠奇其實并不樂見這種超乎常理的同性關系,眼看着他們就要突破那道防線,他很想阻斷夏安丞那益發颠狂的需索,告訴對方最好是到此為止……可是他硬不下心腸,夏安丞的眼神是那麽地認真,動作是那麽地輕柔,就怕自己随時會反悔似的——他無法拒絕那樣一個真切地喜歡着自己的人。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衣褲皆被褪下,盡管心髒異常地狂跳,但是朱悠奇還是無法抵禦夏安丞那毫不收手的撫觸。
在對方的手中被撩撥到高潮,朱悠奇很意外自己竟然沒有感到排斥,而且還有一股莫名的沖動,欲給予回報似地握住對方早已呈現亢奮狀态的分身,用自己的方式去讓對方領受這份愉悅,那是他現下唯一想到能為對方所做的事。
一旁的電視畫面尚在上演着先前播放的電影,朱悠奇卻早已經無心於那內容。就算他們皆已陸續發洩,夏安丞卻依然方興未艾,那雙不安分的手,猶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地游移。
深怕慾火再度被點燃,朱悠奇正想拿開他的手,未料被他搶先一步攻克了自己的防備,繼而被他以修長的指節,撬挖似地鑽進了自己的後庭。
「你做什麽!」
朱悠奇吃痛地想要擺脫那種異物感,而夏安丞當然沒能讓他如願。
「沒事的!剛開始都會稍微有點痛,但後來就會很舒服,悠奇你別緊張,我會很溫柔,不會弄痛你的。」
「你說過你不會強迫我的!」
夏安丞嘆了一口氣,眼底流露着朱悠奇所猜不出的愁緒。「悠奇,我說過我對你是認真的,我從來都不會後悔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認為我們是兩情相悅,會做愛也是很自然的,但假如你沒有那種覺悟,你就會覺得我是在強迫你。」
他說得好像快哭了,那樣子就如同是自己在欺負他一樣。然而究竟是誰在欺負誰呀?
那鎖着淚水的眸子毫無畏懼地望着自己,宛如在對心狠的自己作着無聲的控訴。朱悠奇對於當個爛好人完全沒有興趣,卻因為這個家夥真誠的眼神而一再破例。
「你說當初發現我是同性戀時你很震驚,雖然我并不是。可是現在看你把兩個男人的交往與做愛說得這麽順其自然,我想你才是同性戀吧!」
「我對男人根本就沒興趣,我只喜歡你而已,今天你要是女生,我一樣只喜歡你……」
「你喜歡我哪一點呢?」朱悠奇實在百思不解。
夏安丞沒有馬上回答,但是潛於朱悠奇體內的手指,卻開始搔弄了起來。「 讓我進去,我就告訴你。」
被充滿骨感的手指來回反覆掘弄,漸漸衍生出一種除了硬撐開來的裂痛之外,還有一股催命似的快感,朱悠奇一時難耐地叫了出來。「啊……」
「感覺很棒對不對,悠奇……」夏安丞又伸進一根手指,像要掏挖什麽似地不斷翻攪着內壁,他一面注視着朱悠奇的反應,一面逞着期待已久的快意:「 但你知道那樣是不夠的,你知道,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是把全部的自己都交付給對方。悠奇,給我,好不好……」
「嗯?我不知道……」
夏安丞熟練的挑逗手法,讓朱悠奇無法和以往自律嚴謹的他聯想在一起。更令朱悠奇驚異的是,夏安丞的言辭是愈來愈放肆,舉止也日益難以捉摸。只不過要他現在去追究那些前因後果,似乎有點強人所難,因為那頻頻導入體內的刺激,以及前端受人調戲似的撥弄,讓他來不及防禦,只有再度陷入失控的絕地。
忠實的欲望,就像精心維護的沙城,一經傾倒,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與其說他是被夏安丞的真誠所感動,不如說他是被夏安丞引出了連自己都不甚知道的欲望因子。管那是不被容許的戀情,或是悖逆常理的性愛,朱悠奇都把那當作是青春期的魯莽與沖動。他堅信,只要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恢複正常,就像作了一場活色生香的春夢,夢醒之後就春宵不在。
當朱悠奇讓夏安丞進入自己的時候,他開始有點後悔了,畢竟将自己平常只作排洩的出口,變成讓另外一個男人發洩的入口,除了肉體上的異常負擔之外,更多的是生理上的失态以及自尊心的受挫。
不過疼痛似乎只有一時,夏安丞的急躁也只有剛開始,因為自己的掙紮,所以他不得不施些蠻力,或者,再加快速度。
「悠奇,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嗯……」
彷佛深怕朱悠奇感受不到,夏安丞很坦率地用言語表達他的心思,很切實地用行動表現出他的欲望,又擔心朱悠奇感受不夠深刻,頻頻地用親吻表露出他的渴望。
舒适柔軟的沙發,也因為他們激烈的纏鬥,發出了不斷摩擦的可憐哀鳴。而被夏安丞壓制於身下受其搗弄進出的朱悠奇,覺得自己被迫擠出的羞恥呻吟,竟然比那沙發被弄出的聲響還要悲慘而且刺耳。
在正面體位被夏安丞的迎送抽插推向高潮之後,緊接再翻了個身被擺弄成背後位的朱悠奇喘息未平地吃了一驚,埋怨的字眼還沒吐出口,随即又被夏安丞自後面一個挺進,濕潤的內膜再度滑入滾燙的硬物,神經跟着掀起一股驚人的顫栗,推波助瀾般地向腦門以及四肢擴散着催情的快感。
陣陣波濤自後方拍打上來,随着操縱者的興致退潮又漲潮,在異常高溫的連接處進行着燒灼的熔蝕,完全抵擋不了如潮浪般大肆湧進的熱意。
後來朱悠奇發現,倘若自己不抵抗,完全跟着夏安丞的步驟走,那股由內而外火速孕育的快感,就能将身上的原有不适都給淹沒,如同倒吃甘蔗,越嚼就越香甜。
夏安丞一下卯足了勁地積極挺入,一下又慢條斯理地徘徊流連,那種忽快忽慢的消磨折騰,讓朱悠奇俨然失去自身的步調,輕易地掉進對方随性編排的深情節奏裏。
在瀕臨瘋狂的歡愉中,他終於忍不住求饒:
「放過我吧……夏安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