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逐性愛的享受,是男人的本能,也是一件在這世上各個角落、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朱悠奇和夏安丞的認知亦是如此。所以他們交換彼此的手機號碼與郵件信箱,連這短短一個月不到的寒假,都不放過可以相互聯系的機會。

春節的那幾天,夏安丞被迫跟全家人一起到國外去渡假,由於國外通電并不是很方便,再加上夏理紳那個礙事的存在,朱悠奇大部分接收到的都是夏安丞短促卻又頻繁的簡訊,內容不外乎是些瑣碎的生活報告,和還有一成不變的思念之詞。

無所是事的假期,除了偶爾跟老妹鬥嘴,朱悠奇還是把一些歷屆考題翻出來練習一下。一反以往放假就往外跑的風格,他在這個既短暫又匆促的假期裏投入書堆中,對於日後想要報考的學系,心裏是大略有個譜了。

日子在規律性的時刻中平靜地過去,朱悠奇則是在乏味的書頁中滋生倦意,直到他在開學前的一個禮拜接到了夏安丞的電話為止。

夏安丞回國了,他在電話那頭用着興奮不已的語氣在宣達着:「悠奇,今晚來我家吧!我父母又出國了,我弟跟他的朋友去游玩了,悠奇,我們有四天的時間可以在一起……」

朱悠奇有點躊躇,因為他知道夏安丞的意圖,也明了過夜是代表什麽意思,更清楚他們之間這樣的關系是不正常的,他很想找藉口拒絕,可是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狠不下心來。

「你确定他們不會突然回來?」他慎重地再次确認,那種感覺好像準備要去做偷雞摸狗的事而令他覺得心虛,卻又忍不住想去進行。

「我很确定的,悠奇,我好想你,好想早點見到你!」

※ ※

朱悠奇不疾不徐地走向那棟熟悉的建築物,就在不遠的地方,那個熟悉的影子興沖沖地朝向這兒奔來。他原想轉身逃開,可是止不住的腳步卻背叛了他,押解似的将他領往罪惡的通口。

「悠奇,我好想你……」

來到朱悠奇眼前的夏安丞,在其間不夠塞進一個人的距離,定定地望着自己。爾後他牽起自己的手,拉着就往屋裏帶,手中那只裝了剛在超市購買餐品的塑膠袋子,在疾步行走之下不平靜地沙沙作響。

一進到屋內,東西都還沒放下,朱悠奇便被夏安丞抱個滿懷。有一點點的浮躁,有一點點的紛亂,緊随着那份久違的唇熱,一并覆蓋了上來。

那緊緊圈住自己的結實臂膀,無形之間好像又增高了那麽幾度。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朱悠奇仍是不得不承認,在那暖意圍擁而來的小小空間裏,的确有種令人神往的安全感。

「安丞,晚餐——」

「嗯、你是我的晚餐,悠奇……」

朱悠奇知道雙方都已經把持不住了,但若要在玄關這種地方做愛,他實在敬謝不敏。

「安丞,到床上去……」他用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去緩沖眼前這只已然春情大發的公貓。

夏安丞聽話地拉着他往房間走,只是才到了房門口,便又按捺不住吻了上來,雙手急躁地褪下他的衣褲,雖然再多走幾步就到床了,但顯然的他們已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管在哪裏做愛了。

這偌大的房子正如夏安丞所言,每個人都出去了,只剩他們兩個人。現地确認了這點,朱悠奇與夏安丞熱情相擁再無後顧之憂,這個房子在這往後的四天,都是他們的天下了。

他們於堅硬的地板上迎接了第一次的高潮,在兩人共浴的時候,又忍不住交纏了起來。

夏安丞那混和了熱汗抑或水氣的濕漉身軀,有一種令人屏息的誘惑力,同時也具有磁力般地吸引着朱悠奇的心神與目光。

第一次抛下了所謂的矜持或是道德輿論什麽的,朱悠奇主動挨近夏安丞,舔舐着他白皙的肌膚,攫取他招人的氣息,感受着他溫熱的柔韌……

朱悠奇沈醉又沈迷地厮磨着夏安丞光滑又勻稱的軀體,而夏安丞也靜靜地享受這受人珍視般的愛撫,直到朱悠奇的視線來到了他的膝蓋部位——

「這是你去年留下的傷口吧?」

「嗯,因為膝蓋總要動來動去,在那之後過了一個月,傷口才慢慢結痂而有所好轉。」

「哼,找藉口,那是你不會照顧自己吧!」朱悠奇調皮地笑了一下,然後他伸出殷紅的小舌,輕輕舔着那殘留疤痕的膝頭。

夏安丞看着他這突來的舉動,一時默然無語。不了一會兒伸出手去撥弄他那略為硬質的發絲,語帶認真地說道:「假如受傷可以換來讓你這樣幫我療傷,要我斷手斷腿都可以。」

朱悠奇怔了一下,「誰叫你胡言亂語的!」

夏安丞輕輕捧起他的臉,在他頰上溫柔地親吻了起來。「我沒有胡言亂語,悠奇。你知道,我對你一直很認真,從不說謊的……」

就是因為清楚他的認真,所以朱悠奇才感到憂慮。這樣暧昧不清的關系,究竟會持續到何時呢?是寒假結束,還是到高中畢業?總之,不可能是永遠吧!

管他的呢!反正現在開心就好,以後的事,以後再去想辦法。

心中這麽決定之後,朱悠奇又陷入夏安丞那既性感又迷亂的循循善誘中,在這布滿水氣的淫靡空間裏,兩人再度共赴攀頂的雲霄。

洗乾淨的身體,一次一次地被弄髒,卻也樂此不疲。兩人玩到最後,不僅累了,也餓了。他們吃起變冷的便當,看着電視上的搞笑節目,無須擔憂作業寫了沒,也不必顧慮會有誰來打擾,僅僅只是靠在一起坐在沙發上,便讓他們開心得無以複加。

夜晚就寝時,大概是先前打得火熱把精力都飙光了,他們在上床之後,并無再有任何夾帶欲念的舉止,只是緊緊地依偎在一起。此刻窗外微微灑進一片清幽的月光,将兩人四目相對的神情,映出一臉滿滿的幸福。

朱悠奇早先一步阖上困倦的雙眼,在潛入睡眠之前他悄悄祈禱,但願明天醒來,不會又是另一場噩夢在等待着他。

※ ※

朦胧之間,一陣清脆的鳥叫聲鑽進耳朵,朱悠奇猛然驚醒,還以為自己正身處在深山叢林中,再仔細一聽,原來不過是首融合了風聲鳥語的空靈音樂。

看來是夏安丞所播放的清晨之歌吧!朱悠奇下意識地探看四周,一股莫名的恐慌緊跟着湧上心頭,這時候房門忽然打開,臉上洋溢着雀躍笑容的夏安丞愉悅地走了進來。

只有一瞬間!只要一瞬間,就足以将朱悠奇那惶然不安的心給安撫下來。同時他亦感到不妥,這樣轉變如此之大的心境實在不太尋常,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心思定向與情緒的好壞與否,竟然會變得已不再是自己所能駕馭?

「怎麽樣,悠奇?這音樂還不算吵吧,在不知不覺中叫醒你。」

夏安丞早已換上一身輕便的襯衫牛仔褲,那模樣比穿着學生制服的他更為帥氣也富有朝氣。「我可不想你在我去買早餐的時候又偷偷落跑,所以我就慢慢地等你醒來,然後我們再一起去買早餐。」

一起去買早餐?這麽平凡又平常的一件事,為何在朱悠奇聽起來,竟會有股說不出的感動?「嗯,我們一起去買早餐……」

等朱悠奇梳洗換裝完畢後,夏安丞便迫不及待地領着他出門。他們直接在早餐店裏吃起早餐,一面吃一面嫌東西味道怪異的夏安丞,突然這麽提議:「悠奇,等一下我們去買些材料,明天我做早餐給你吃,好不好?」

「呃?」朱悠奇對他的話心存質疑,有些調侃地回應。「好哇,不過既然要做早餐,那不如連午餐、晚餐也都順便做吧!」

「嗯,你想吃什麽,我就做給你吃!」

原本以為只是随便說說而已,結果他們早餐一吃完,夏安丞就馬上拉着他到超市去。

朱悠奇差點忘了夏安丞這個人是從不開玩笑的,看到他一路推着購物車認真地挑選着東西,實在懷疑他能做出什麽好料理?他不是說他對下廚完全沒辄嗎?

為了不讓到時搞得沒有一樣東西可以吃,朱悠奇自作主張地另外選了一些食材,看在夏安丞眼裏倒是好奇了起來。

「想不想吃咖哩啊?」山珍海味朱悠奇當然是不會,不過家常菜可沒有問題。

「你要做給我吃嗎?」夏安丞顯得很開心,像是因為期待着他的手藝,也像是因為擺脫了答應下廚的苦惱。

「我做飯給你吃,你做點心給我吃。」他才不想就此便宜了對方,「對了,你很久沒做蛋糕給我吃了唷!」

「可以啊!你想吃什麽口味的呢……」

他們就這樣一邊策劃着接下來的餐點,一邊熱絡地挑選着架上需要用到的材料。

從吐司果醬,到雞肉蔬菜,再來是奶油面粉,最後又是一堆零食汽水,逛着逛着,不知不覺就塞滿了整整一車的東西。夏安丞買東西很随性,只要是朱悠奇同意,他就沒異議。

除了盡興地挑選東西,偶爾他們會停下來交頭接耳,讨論着價錢、品牌或是口味等等,那甜蜜的氛圍,就像是對新婚不久的少夫少妻,為了再平常也不過的三餐事宜,很認真地在商讨、搜尋、采購着……

中午,他們就開始使用那個被他弟弟整理得一塵不染的流理臺,将買來的食材全都搬到臺面上。先是做咖哩時的手忙腳亂,再來是做蛋糕時的一踏糊塗,雖然色香味皆不俱全,不過他們倒是很樂在其中,根本毫不在乎是否符合成規或标準。

「除了紅蘿蔔吃起來硬硬的,大致上嚐起來還不錯!」在吃咖哩飯的時候,夏安丞不知是褒還是貶地大膽評斷着。

朱悠奇當然是不甘示弱,在吃蛋糕的時候,他也毫不客氣地批評了起來:「除了水果切得有點爛、奶油打得不夠綿、外層烤得有點焦、巧克力醬塗得有點醜以外,這塊蛋糕大致上還是可以吃!」

「喂、我才說你一句,你居然把我講得一無是處——」

難得的玩興上身,夏安丞竟拈起了蛋糕上的奶油,二話不說就往朱悠奇臉上畫去。

「喂——」

朱悠奇的錯愕只有一下下,随即他也沾了一些奶油塗在夏安丞的臉上。不了一會兒,兩人遂從斯文的逗弄,轉變成激烈的糾纏。強裝的冷靜,再也鎮壓不住內心那股源源不絕的情動,雙倍的火力夾攻,将兩人對彼此的期盼與渴望,延燒至最高點。

他們邊鬧邊鬥嘴、邊玩邊做愛,弄髒了就洗澡,玩累了就睡覺,餓荒了就進食,沒搞頭了就出去找樂子。

他們可以像孩子一樣地嬉戲胡鬧着,也可以像大人一樣地放縱着情欲;他們能夠忘我地融進彼此的心跳裏,也能夠深切地銘記下對方望着自己的眼神……

有人說被害者在被殺害之前,能夠殘存兇手的最後一抹影像在視網膜上。每一次朱悠奇在被夏安丞凝望的時候,腦袋亦是有種被迫刻下對方身影的錯覺,那種深情到足以使人致命的注視,心神領會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感動,達不到共識的時候,就會讓人畏懼得有股想要脫逃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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