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生不過一場夢
墨展離聽見郝樂炎還沒吃飯，直接叫助理去買吃的，買了十幾樣，還不是一個店的，每一樣都是郝樂炎喜歡吃的，或者說平日吃飯的時候多吃了幾口，墨展離就讓人都給買來了。
“吃了飯就睡覺。”墨展離不會溫柔的說話，不會勸人，甚至不會安慰人，他的關心表達的很含蓄，只會用他自己的方式下命令。
郝樂炎簡單的吃了幾口，就爬上床，他明白對方的意思，墨展離外冷內熱，他只是懶得去表達而已。
墨展離把盤子全部扔進垃圾桶，連收都不收，然後去洗澡，等到回到卧室的時候，郝樂炎還沒睡。
“你，只開了一間房？”
墨展離往一邊推了推他，“怕你哭。”
郝樂炎嘆了口氣，好好的話到他嘴裏就變了味道。他知道墨展離也兩天一夜沒睡了，肯定是直播完了就來找自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就是為了自己需要人安慰的時候能在自己身邊。
“墨展離，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對吧？”
“嗯。”
“等我們老了也要在一起對吧？”
“嗯。”
“你老了我也老了。”
“啧。”
“你比我老的還要早十年。”
“不會。”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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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體好。”
“嗯。”
“睡吧。”
七月五日早上四點，郝樂炎一身黑色的西裝，臂膀處纏着白紗，胸前別着白花，在墨展離的陪同下來到靈山公墓，這裏提前一天已經搭設好了靈堂。
六點，除了兩個師姐，郝樂炎和三位師兄一起，把已經整理好遺容的畫老擡進棺木。畫卓民抱畫老的照片，正正當當的挂在靈前。
七點，靈山公墓前方已經有了好多人，大都上了年紀，而且是步行來的，都是年輕的時候就聽畫老的歌，聽了一輩子，到老了也來送個別。
靈山周圍的車位也漸漸滿了，很多懸浮車落不了地，開始在上空不停地徘徊。警方出動了兩隊人馬，一隊在地面，一隊在天上維持秩序。
很多明星藝人也來到了現場，警方拉起黃色的警戒繩。
八點，前來祭拜的人越來越多，路旁都是記者，為了拍清前來祭拜的人臉上的表情，他們搶占了最好的位置，并且架起了網站直播的儀器。
八點三十分，為了避免踩踏事件，警方不得不再次派人，專門維持靈堂之前的秩序。
八點五十，畫卓民和賀勝磊走向臺前，郝樂炎和幾位師哥師姐站在棺旁，背景牆上，開始播放畫老的生平照片。點點滴滴，記錄了這位老藝術家的無數輝煌時刻。
九點，好多親朋都已到場，畫卓民念了很長的吊念詞，然後衆人開始瞻仰遺容，獻上手裏的花。
郝樂炎和各位師兄一起，為各位前來吊念的人鞠躬，感謝他們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前來相送。
來的人裏，有很多人是郝樂炎不認識的，有的是面熟卻沒說過話的，也有一些自己熟識的作詞作曲人。
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爺爺竟然親自來了。
郝老爺子還很壯實，走路都帶風，雖然頭發發白，可面色卻很紅潤。身後還跟着郝樂炎的父母，墨展離的父母竟然也跟着。
這五個人一出場，聚集了無數閃光燈。
老爺子也沒鞠躬，也沒獻花，直接走到棺材旁，啪啪的拍了兩下子桌子，郝樂炎趕緊過去攔，他還沒來的及拉住人，就看見他爺爺的眼圈竟然紅了。郝樂炎一時沒了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老夥計，我來送你了，到那邊之後別忘了跟那幾個老家夥說，你收了我孫子當徒弟，平白矮了一輩兒！”
郝樂炎無語，他爺爺是個老別扭，往往言不由心。
“我當初讓你設計個考驗讓他知難而退，你可倒好，非得收他當徒弟，現在後悔也晚了，我看你下去怎麽開口說！”
郝樂炎驚訝的睜大眼睛，原來他老師是很樂意收他的，并不是勉為其難。
老爺子說完嘆了口氣，“你們也不要太難過，年紀大了總有這麽一天，你們沒給他丢人，都是好孩子！”老爺子到一邊和畫卓民、賀勝磊說話去了，兩位媽媽湊過來抱着郝樂炎就開始安慰。
“這孩子，年紀小沒見過什麽生死離別，看看這臉，都快瘦沒了。”墨媽媽心疼的把郝樂炎摟在懷裏，摸着郝樂炎的臉心疼的感慨着。
被一個不算太熟的女人這麽抱着，郝樂炎還有點尴尬，他不是沒見過生離死別看不開，是見過之後反而更想珍惜，所以心裏才難受。
郝樂炎的媽媽摸摸他的頭，“忙完了回趟家，累了就歇兩天，家裏養得起你。”
郝樂炎點點頭，“放心吧，我沒事兒。”
兩位媽媽抱完了，兩位爸爸又拍了拍肩膀，無言的鼓勵了一下。
墨展離一直在人群裏，幫着“接待”前來祭拜的藝人們，多數藝人看見墨展離在這兒，也都安安分分的，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是一臉悲痛的表情。
墨氏夫婦來了之後，場面更安靜了。
前來送別的人還是很多，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郝樂炎只顧着鞠躬，也沒怎麽看前面。一直到了十點，吊唁完了，沒進來的人只能把花放在路邊提前架好的花架上。現在要蓋棺了，郝老爺子站出來，拍了拍棺材，“老夥計，你起來不？你不起來我可真蓋上了，你後悔也晚了知道不？你說你呀……”老爺子老淚都下來了，給畫老又正了正帽子，“很帥！跟年輕的時候一樣帥，這就麽帥氣的去見老伴兒吧，我給你蓋上啊！”
随着把棺蓋蓋上，郝樂炎眼睜睜的看着畫老一點一點被遮住容顏，一直在眼底打轉卻不知道該怎麽落下來的眼淚刷的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老師！”“老師！”“爺爺！”
郝樂炎和劉袁，一邊一個扒着棺材，畫向晨抱住棺蓋，那表情看起來讓人揪心。
賀勝磊把畫向晨扯過來，高鴻雲從背後抱住劉袁，“快放手！”
墨展離從人群裏走過去，扣住郝樂炎的手腕，一只胳膊把他摟在懷裏，往後退了兩步。
賀勝磊哽咽着聲音，清唱起了畫老生前最喜歡的那首《送別》，柳月瑤、高鴻雲、古清、劉袁、郝樂炎他們緊跟着接上，師兄弟六人，老大和老六相差了三十多歲，第一次在一起合唱，卻伴着眼淚，聲音哽咽。
随着歌聲，棺蓋合上，畫卓民在前面抱着畫老的遺像，後面人起靈，一群人浩浩蕩蕩跟着棺木，到了後面。這時候賓客已經不讓進了，下一步就是火化，郝樂炎心裏攪得生疼，人死後就是一把灰土，偌大的人燒的就剩那兩捧土，連一點生前的痕跡都沒有。
因為那個畫面太殘酷，親屬都沒讓進，郝樂炎和大家一起等在門外，十幾分鐘後，工作人員捧着一個小盒子出來了，遞給了畫卓民，說了聲：“帶畫老走吧。”
偌大的一個人，就剩下這麽一下小盒子，等待的過程心如刀絞，等出來的結果也讓人無法接受。耳邊一陣哭聲，郝樂炎靜靜的站在一旁，人這一生，追求再多，死後還是一樣的。上輩子自己的遺體是不是也這種待遇？可惜五百多年過去了，他好奇的在網上查過，那個郝樂炎和所有的人一樣，已經泯滅在歷史的長河中，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留下。
網絡在兩百年前革新過，兩百年前的東西一點都沒留下。他也去自己生活的地方查過，那裏竟然沒有一點原來的樣子，連大型的墓場都消失了，而且沒留下一點傳說。他已經有了八成把握确信，這是和上輩子生活的地方是平衡世界，自己不僅重生在五百年後，還是五百年後的架空世界。他有時候也懷疑，所有上輩子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一場夢，根本就沒有那個郝樂炎，自己就是戲曲世家長大的孩子。
下午三點，衆人一起到了定好的埋葬地點。落棺之後，畫卓民親手灑下一把土，後面幾個至親的人開始撒土埋棺。
三點半，葬禮結束。
郝樂炎幾人都站在墓碑前，沒人言語，他們都有內疚的心情，子欲養而親不在，就是這種感覺。
葬禮的直播，也讓無數的人再次掀起一股懷舊風，畫老的好多歌曲都被翻了出來，人們紛紛贊嘆：原來這首歌是他唱的！被翻唱了這麽多，現在才知道原唱是誰！
老爺子也挺牛的，看看這幾個徒弟，老大是音樂學院的院長，老二一代天後，老三天王地位不可撼動，老四甜歌皇後，老五中西風合并，嘻哈王子，老六郝樂炎雖然年紀小，卻是風頭正勁，年青一代和他差不多大的沒人敢争。
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一首《送別》了，說實話，當時聽哭了。
蓋棺蓋的那一幕一下子就淚奔了，老爺子應該安心了，他教出來的都是好徒弟！都是孝順的！
柳月瑤在國外不惜罷演也趕了回來，高鴻雲缺席了慈善的開幕式，郝樂炎直播的時候突然離場，能教出這種不為名利卻知禮義廉恥的學生，可想畫老的人品。
……
同時，墨氏夫婦和郝氏夫婦同時出現的消息也被傳播開了，墨展離把郝樂炎抱在懷裏的那一幕在網上瘋傳。雖然倆人從未公開說過什麽，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倆人的關系應該不是普通的照顧關系。特別是墨展離看郝樂炎的那種眼神，從不掩飾的溫柔，鐵漢柔情觸動衆人。
也有人感嘆：“郝樂炎的後臺真硬啊，第一音樂學院的院長是他大師哥，怪不得能請這麽長時間的假期。”
“前有蘇少開路，後有墨氏護航，左右師兄師姐全是天王天後，還有一個有分量的校長師兄，郝樂炎如果不紅，他得對不起多少人？”
“他爹媽也很牛啊，那老頭兒是他爺爺，戲曲界的老國寶，以前是戲曲學院的校長，現在退休了，不過郝樂炎他爹是副校長，你們想吧，以後校長還是他爹的。”
“宣傳戲曲的那個節目，京劇的那部分就是在郝樂炎家裏拍的，看那大宅子，依山傍水風景優美的，那得多少錢？”
“名師高徒，郝樂炎也算是含着金湯勺長大的，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算辱沒家裏的栽培。”
“個人很喜歡他的歌，也喜歡他的人，積極向上，好像對什麽都抱着希望，很勵志！”
“我家孩子還在上學，除了郝樂炎的歌，我不讓他聽其他人的。很少有人能像郝樂炎那樣，歌聲裏充滿了希望和鬥志。”
……
……
郝樂炎看着網上這些評論，在家休息了半個月，調整好心情，他想自己該努力了，要不然會給老師丢人的。人活着就要往前看，你再傷心再難過，已經走了的人也不可能再回來。所以為了讓他走的放心，你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讓他無牽無挂才好。
蘇玄秋打了郝樂炎的通訊，上來就問：“調整好了嗎？不行的話接着休，哥體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