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遙凜,十一章遙凜,十六章凜遙>A<大家懂的www (6)
凜。
他的頭發濕淋淋的,不斷有水珠順着發絲滾下。仿佛是熏多了蒸汽,眉梢處帶出些紅色,眼神卻是朦胧的。
凜的視線最後停在對方下身,他看到那處正緩緩擡起……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遙,”松岡凜說,“明天去哪裏?”
七濑遙一下子擰起眉。
結果第二天還是去了片場。
七濑遙坐在休息間裏,将劇本翻到以前拍過的部分。昨天那場戲前與凜還有一場對手戲……他的手指點在更衣間外的對話上,再緩緩向下。
“自由了?”他重新念着自己面對鏡子時說出的臺詞,不由想起凜扯着唇角眼帶諷刺的場景。
也不算是諷刺,他想,要怪就怪凜的牙齒,每次和他接吻時舌葉掃過牙尖時都覺得疼……難怪看起來會變得那麽嚣張。
“明天要拍的……凜和真琴他們起沖突。”遙的手指捏在紙頁上,“還有花絮。”
外面有人敲了敲門,他回過頭,看到進來的正是凜。
松岡凜将礦泉水朝遙丢去,見遙接住了才擰開自己的這瓶。
他揚起頭,将水倒入口中。
七濑遙怔怔的看着凜。
水從對方的頸部滑下,一直流到領子裏,但還是剩下一道淺淺的印子。
遙的眼睛微微眯起,唇緊抿着,原本放在劇本上的手垂在身側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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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凜放下水瓶,“不是說要對戲麽?”
他一步步走到七濑身前,将手放在對方額上:“這個表情,是哪裏不舒服?”
“不。”遙輕聲說。
“什麽?”
“不是不舒服……”七濑扯住凜的領子,将人向下拉,在擡頭咬在對方唇上。
“……是這個。”他說。
凜驀地僵住了。
良久後,他将手舉起放在遙腦後,舌葉迫切的纏了上去。先是舌尖的一點,再舔過對方口中的每一寸。
直到舌葉發麻才停下。
“……還要麽?”他喘息着問。
“要。”七濑說。
他擡着頭,眼裏是一片濕潤的霧氣,唇被吻到泛出豔色,微微張開的口中甚至能隐約看到粉色的舌。
“怎麽每次遙都是這樣子啊……之前在D市的那次也是。”
松岡凜将額頭抵着對方額頭,嗓音沙啞:“看到我,你就覺得要窒息了?遙。”
chapter 18
“看到我,你就覺得要窒息了?遙。”
在松岡凜的一句話後,休息室內便再無聲響。
手機的屏幕閃了一下,但無人注意。
燈光是發白的明亮,不過依舊不足以照出兩人的神情。他們離得太近太近,連鼻尖都挨在一起。凜的頭發撒在遙頰上,讓後者不自覺的擰了擰眉,只是連遙本人都沒有發覺自己的動作。
“唔。”
七濑遙喉間發出低低的聲響,他垂下眼,在凜以為對方準備沉默到底時突兀的開口:“那你呢,凜,難道你不是嗎?”
松岡凜一怔。
姿勢限制,他只能看到對方眼裏的海藍色。凜試圖分辨遙眸子深處的情緒,在盡力改變過瞳孔的焦距後,他的眼睛甚至都開始發疼了,卻仍無法得出結論。
松岡凜回過神,沉沉的笑:“啊,你說的對,遙。”
在他話音未落時,遙已經扯着他的領子,重新吻了上去。
凜原本放在遙腦後的手一點點下滑,親吻的間隙裏,他含糊着說:“這裏是片場啊……遙!”
房間外響起的腳步聲被兩人忽略了。
橘在拍戲的空擋中瞄到往休息室走去的經紀人,而對方身後跟着的……
他微微睜大了眼,數秒的出神就讓動作發生錯誤。導演不滿的喊了“CUT”,他匆忙道歉,然後跑到一邊拿起自己的手機。
“有記者往休息室去了。”
以往輕輕松松編輯出的短信變得仿佛是專門和他作對一樣,當手機屏幕終于顯示了“正在發送”的字樣時,真琴聽到了自遠處傳來的嘈雜聲響。
“不是吧……”站在原地的葉月與龍崎對視一眼,再一同看向橘。三人面面相觑,莫非真的是……
最不好的情景。
松岡凜将遙擋在身後,密集的閃光燈讓他的眼睛都幾乎無法睜開。經紀人勉強勸着記者,可直到Free的另外三人來幫忙,才總算讓記者都被關在門外。
但照片已經……
經紀人快速的深呼吸,雖然收效甚微。她壓抑着怒氣,聲調緩慢:“你們,明知道這是哪裏吧?而且剛才不是敲門了嗎!還有我提前通知你們的短信……你們都不看的?!”
七濑遙的睫毛顫動着,他握住凜的手,在對方看向自己時搖頭。
“抱歉。”遙對經紀人說。
事情太過突然了。
門外猶有記者敲門的聲響,間或傳來“松岡和七濑這是要出櫃了嗎”的問題。松岡凜再想起先前自己與遙說的“不會被發現”,突然覺得作繭自縛。
他手腳冰涼,心下一片空白,連遙對自己搖頭是什麽意思都沒有反應過來。
“凜!”七濑遙提高了音調,捏捏凜的手,在對方終于看向自己時再次傾身上前吻了上去。
做完這些,他側過頭,去看經紀人的神情。
經紀人面無表情。
“你的答案?”她問。在七濑遙點頭後,她又看向松岡凜:“你呢?”
松岡凜的手指在身側蜷起,一言不發。
遙始終看着他,哪怕耳邊傳來了經紀人的笑聲,他也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他眼裏的光芒随着時間推移漸漸變淡,最後成了完全的黯然。
遙移開觸碰着凜的手,同時移開視線,神情茫然。
站在經紀人身後的Free另外三人亦是靜默無聲。葉月渚與龍崎憐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十指相扣,前者的視線在遙與凜之間打轉,後者則徑直望向凜。
經紀人給京阿尼本部打了電話,然後道:“松岡,七濑……你們先回去。待會兒會有保安過來先驅散記者,當然也不能保證效果,畢竟你們,”她咬牙切齒,“你們是第一天出道嗎?就算有戀愛關系也要先上報公司的好嗎?我平時對你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是想看着這種事發生的!這裏是片場好不好?你們想做什麽回家去做行嗎!”
松岡凜的唇瓣顫了顫,七濑遙看着他,自他的唇形中讀出兩個字。
“抱歉”。
他移開視線。
“……待會兒如果,我是說如果遇見記者,”經紀人繼續道,“什麽話都不許說!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出了這種事,《Free》哪怕已經開始播放了也會被腰斬吧?還有已經在錄的個人專輯,”磨牙的聲音越來越大,“你們也為別人想想啊……”
她頓了頓,然後回過頭。
Free的另外三人看着經紀人,表情誠懇,語帶歉意:“抱歉……”
橘收回先前碰了碰經紀人的手,又道:“真的很對不起公司。如果這一次……但是,請先給凜和遙一點時間吧。”
信息的傳播速度永遠是驚人的。
松岡凜與七濑遙有驚無險的回了公寓。
送他們的是公司另外排除的車輛,一路上兩人皆是低着頭,無人發聲。
沒有人在手機收到短信時去看一眼,在片場裏接吻投入到連敲門聲都沒有聽見……這的确是他們的錯誤。
送他們的司機熟練的躲避記者,在終于甩掉狗仔隊的車子後駛向兩人的住所。在公寓所在的小區外面又出了些意外,但好在有小區保安掩飾,兩人終于上了電梯。
七濑遙還想對凜說些什麽,只是在看到對方的神情時,他躊躇了。
“啊,”松岡凜的手放在卧室的門框上,頭稍稍往遙縮在的方向側過一點,“先睡吧,遙。”
遙抿了抿唇,說好。
兩人一起進了卧室,關上門。牛奶徘徊在房間外面,喵嗚不止,最後只能化作饑餓的一聲悲鳴。
時至午夜,有人悄悄起身。他打開電腦,看着眼前不住刷新的信息。
“凜遙不和?”新聞體的黑色大字上被打了鮮紅的錯號,後面緊跟着一句“兩人實為親密關系!”
“本報訊:日前,本報記者往《Free》劇組探班……”
男人拖着鼠标向下看去。報道上詳細的寫出了探班記者看到的內容,後面又附上兩人親吻的照片。唯一令人慶幸的是照片的角度并不好,只能看出松岡凜彎下腰,在七濑面前……
他沒有握着鼠标的另一只手默默握成拳頭。
報道後面的內容則是關于以往二人不和的傳言,而記者又提出“這些場景是否是障眼法”的問題,甚至開始猜測兩人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地下戀情”。
“……我們都知道,Free在出道以前便已經是音樂團體。筆者鬥膽猜測,兩人戀情要比大家想象的更為長久。”
他關掉眼前的網頁,登錄微博。
左側“消息”一欄後緊跟的數字早已上萬,此時猶在攀升。男人阖上眼,重新睜開時看向右側。熱門話題下面,赫然便是“#凜遙出櫃#”。
他遲疑了下,将鼠标點在微博的編輯框裏。打字,删去,再打字,再删去,如此重複了無數遍後他終于站起身,看着空白的編輯框關了電腦。
離天亮還有許久,七濑遙走到床邊,彎下腰去看松岡凜的睡顏。
他伸出手指,輕輕撫過凜的眉心。對方的眉尖緊蹙着,像是在夢裏苦惱着什麽。
“凜……”他不自覺的喚出對方的名字,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最後,遙擡起凜的手,在對方指尖上印下唇瓣。
“抱歉,讓你見到了不想見到的景色。”
松岡凜醒過來時已經到了第二日晌午。他睡得很不安穩,起初是夢見Free身敗名裂,他在毀掉遙游泳的夢想後又毀掉遙與大家一起唱歌的願望……
接下來卻是另一番景象。他站在遙高中的大禮堂外,聽着裏面四個人的樂隊在一起唱歌。
他想要靠近他們,可與遙之間的距離始終是那麽遠那麽遠,無論過了多久,都無法觸碰。
指尖傳來酥麻的感覺,在凜有意識時,他就看到了自己一個人坐在牆角,撥弄貝斯的景象。那是高中時自己的宿舍,在游泳強校裏,新轉去的游泳隊主力變得喜歡上了樂器,對別人來說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凜看着幼年時與遙的合照,竟是堅持下來。
哪怕距離再遠也好。
只要還與遙又相同的喜好……
畫面又是一轉。
他看到了照片裏的,幼年的自己。小學生凜站在山頂最高的地方,眼前是波濤洶湧的大海,然後不知從何處蹿起煙花來。
煙花裏有一雙海藍色的眸子,等到煙花散去了,那雙眸子變成了海中游動的人魚。
他經受不住人魚的誘惑,跳下海水。
再一路下沉,直至深淵。
“……遙!”
松岡凜睜開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口的地方在一抽一抽的泛着疼痛,他看向身側,遙已經不見了。
凜下了床,走到客廳。桌面上放着煎好的青花魚,魚肉早就變得冰涼了,而牛奶在喵喵的叫着。他走上前,拿起放在盤子旁邊的筷子,夾起一塊魚肉。
“遙……”
在凜發現的時候,已經有淚水順着眼梢滑了下來。
他再次看向放在牆角的兩把貝斯,那是遙除了游泳外唯一的喜好。
怎麽可以……再一次毀去遙的夢想。
chapter 19
七濑遙不在家,凜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他原本打算出去找,可在拉開窗簾、看到樓下蹲着的記者時只得打消了這個想法。
經紀人的電話關機了,松岡凜大概能猜到此時公司裏一團糟的景象。他躊躇着要不要打電話給橘,但沒等決定下來,便看到了手機屏幕亮起。
來電顯示,真琴。
“這幾天凜和遙先休息一下。”橘的聲音仍是柔和的,“嗯,還有我們啊,只有我們才是Free,不是嗎?”
松岡凜怔了怔。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再次有人開口時已經換了聲音。
“小凜!”葉月渚仿佛是擔心他聽不到一樣的提高了語調,“我們可以先頂着!小凜和小遙就先……”
“凜前輩,渚前輩的意思是先錄完我們的個人專輯。”龍崎憐說,“凜前輩和遙前輩在一起彈貝斯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場景,唯一能比得過的就是前輩們一起游泳的風景。”
“诶诶小憐……”葉月渚癟着嘴,再度搶過電話。“小憐搶我臺詞啦。說真的,小凜,我以前一直在想,如果我沒有将遙拉近輕音部,是不是會好一些?你們也會更自由吧。可我不會後悔的,現在的Free,是我們的Free!”
我們的Free。
松岡凜看着按下去的屏幕,将臉埋在掌心裏。
他吃完了遙走前做好的青花魚,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一遍遍的看着自高中起Free的所有錄像。牛奶在此時也變得格外乖巧,甚至沒有去蹭着凜要食物。
……去哪裏了啊,遙。
松岡凜難得的翻開了兩人少年時期的相冊,在他沒有一次贏過遙的時候,在六年級的時候,他們還僅僅是最好的朋友。
他給他做青花魚,而他告訴他自己的理想。
凜的唇緊緊抿起。
如果是六年級的遙,一定會去游泳俱樂部。
哪怕是初一的,自己沒有回國之前的遙——
七濑自水中竄出,頭發甩動起大片水珠。
空曠的室內只有他一個人,而牆壁上斑駁的裝修,仿佛是在告訴他,這裏有多麽陳舊。
可遙仍是在水裏游了一次又一次,直至天色将暮。
松岡凜按下遙控器,伸出手揉了揉牛奶喵的下颚,指尖觸及之處都是柔軟的皮毛。他取出青花魚喂牛奶,在白色小貓乖巧的被投喂時,想到了高中時自己撿到的那只貓。
他給那只貓取名“遙”,然後每天喂它青花魚。
在不久之後,貓的主人找來了,将貓帶走。
天色漸漸暗了。他将放置了一天的手機拿出來,顯示出的只有幾條經紀人的囑咐短信。松岡凜一一打開看了,大意是“先躲幾天”。
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心裏是說不出的煩躁。
這樣的感覺未免太熟悉,他想。
貓被帶走,自己表面上沒有說什麽,心裏還是有些不适應的。尤其是在買好青花魚,然後回到宿舍,看到清冷的房間時。
“我的社團是輕音部,我的隊友是他們。”
高中時,在新成立的輕音部第一次登臺演出後,松岡凜在很長時間裏都是發狠的在游泳部訓練。可他看着一次次被自己刷新的校記錄,心裏卻越來越茫然。
好像有什麽東西……不見了。
那之後不久是遙的生日,而當天松岡凜罕見的提前結束訓練,去了兩人的小學。
他将手放在鐵絲網上,默默的看了那株櫻花樹許久。心口處愈發清晰的空曠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是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從未見過的風景。”
在松岡凜察覺到時,他已經念出了這句話。
凜擡起頭,天上是冰冷的星光。
“……凜?”
接着,遇見了七濑遙。
七濑遙背着貝斯,從轉角處出現。他的眉尖有輕微的擰起,口中呢喃着松岡凜聽不懂的音調。
而在看到凜時,遙一下子停頓下來。
彼時是櫻花絕對不會開放的季節,但凜總覺得,自己在遙出現的那個瞬間,看到漫天櫻花花瓣飄零,成了一場粉色的大雪。
松岡凜恍惚了一瞬間,耳邊傳來男孩子的聲音。他過了很長時間,才想到,那應該是年幼的自己。
“想要和遙在一起。”
那個聲音告訴他。
但松岡凜說出的話仍是:“啧,七濑遙?”
他的下巴微微擡起,眼神不屑,放在口袋裏的另一只手卻在輕輕的抖。
可惡。
凜轉過身,在邁出步子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腕補,再将他整個人都甩到鐵絲網上。凜背上一痛,挑起眉剛想說些什麽,便看到遙壓了上來。
七濑遙兩只手分別放在他肩部往上的地方,将他整個人都圈在自己與鐵絲網中間,眼神專注。
“凜。”七濑遙說,“我的社團是輕音部,我的隊友是他們。”
松岡凜的瞳孔一點點收縮。
“從今以後,這才是我的Free。”七濑遙繼續道。
“……但我喜歡的人是你,凜。”
松岡凜:“……哈?”
兩人之間過于接近的距離,讓他能清晰的看到遙的睫毛正在顫動。對方的眉擰的愈發緊了,唇也被咬住。
緊接着,遙向前了些,将唇貼在他的同等部位。
過了半分鐘,凜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吻。
七濑遙吻的很青澀。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這麽唐突的做出了動作。
但……已經沒有辦法再忍耐下去了啊。
明明是等待了那麽久的人,卻告訴自己,要放棄與自己羁絆所在的游泳。
再接下來多年未見,而他,都幾乎要忘記了與凜皮膚相貼的感覺。
他一遍遍想象着凜長大後的樣子,卻從未想過對方會對自己露出什麽樣的表情。至于前些日子,終于見了一次之後,他夢見了什麽……
七濑遙将眼睛阖上,離開了對方的唇。
“抱……”歉。
他一語未盡,便被對方以同樣的姿勢反壓過去。松岡凜将手扣在他腦後,輾過他的唇,再纏上他的舌葉。
“你的天分,果然只體現在游泳上吧?”
分開時,松岡凜在遙耳邊沉聲道。
他的舌尖快速掃過遙的耳垂,然後擡眼,看向遙所背貝斯的商标。凜将自己不熟悉的文字記在心裏,又道:“還打算執迷不悟下去?”
七濑遙擦了擦唇角的水色,眉尖已然松開了。
“這不是執迷不悟。”他平靜的直視對方,“我說過了,這是我的Free……從今以後。”
松岡凜在遙走後,終于壓制不住的握緊拳頭,錘向鐵絲網。
指背上的一陣痛感讓他回過神,再看向校園裏的櫻花樹時,凜将指尖按在了自己的唇上。
“呵,七濑遙。”
他将校服甩至肩後,向遙來時的方向走去。
樂器店要關門時迎來了新的客人,那人顯然并不熟悉這些會發出美妙聲音的東西,他徑自走向了貝斯所在的區域,像是在尋找着什麽。
店主問起時,對方向他比劃出一個人的模樣,問他那個人有沒有來這裏買貝斯。
店主說有,客人便順着店主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把貝斯上有着鯊魚的卡通圖案,相較之下更像是女孩子會用的東西。
那高中生神色一頓,接着,視線轉向另一把貝斯。
“……多少錢?”松岡凜問。
店主報出一個數字,凜抿着唇沉默許久,才道:“我要那把,唔,上面有海豚的。”
店主驚訝了下,心下暗道怎麽現在的學生都流行給女友送樂器了。但有生意總是要做的,他問:“是現在嗎?”
高中生果然是搖了搖頭,說:“下周一,可以嗎?”
店主将訂金收下,再将那把貝斯包裝好放在前臺。他翻着手中的賬目,到第二天,看到了先前買了有鯊魚圖案貝斯的另一名高中生。
他是與三名少年一起來的,為的是買鼓槌。店主結好帳,順口提了句:“昨晚也有人買了你那個型號的貝斯哦,不過是另一個圖案的。”
七濑遙一怔。
“……是绛紫色頭發呢,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啊。”
松岡凜拿到貝斯和入門教程後,向游泳部請了一天假。
部長擔憂的看着他,說:“這段時間狀态很好沒錯,但總覺得松岡你好像太拼命了。”
凜錯開對方的視線,回答:“我沒事。”
他在夜深人靜時撥弄着貝斯的弦,雜亂的音符自陌生的樂器上迸濺。松岡凜側過頭,看着窗外的一輪青月,倏忽想起澳大利亞的暮光來。
他站在悉尼大橋下遙望黃昏的雲端,口袋裏放着要寄給遙的明信片。但明信片到最後都沒有寄出去,他将上面的字塗塗改改,最後留下的只有一句話。
“我要贏過你。”
遙想看到的不會是這樣的話,他明白。
游泳隊在日複一日的訓練,夜晚凜自己學習貝斯的時間也長了起來。他開始能彈出勉強能聽的和弦,樂器低沉的音色變得動聽了些。
再見到遙,是凜拿着貝斯去樂器行修的時候。他背着自己的貝斯,自樂器行走出,迎面就是獨身一人的七濑。
“我們談談。”
chapter 20
“我們談談。”
日光熙和。
松岡凜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向下撇着,神情帶了些漫不經心。
“正好,既然在這裏遇見了。”
兩人一起走到了樂器店外的小巷裏,七濑遙眼神淡淡,跟着對方的步子一起停下,卻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
“……我們比一場吧。”松岡凜說。
七濑遙放在身側的手指蜷起,下意識便答道:“不,我已經……”不再游泳了。
松岡凜打斷了他的話:“不是游泳,是貝斯。”
他側過頭,将半邊側臉映在七濑眼中,語氣裏帶着說不出的情緒:“如果我贏了,遙,回來吧。”
七濑遙抿了抿唇,向後退了一步。他沉默了許久,就在凜以為對方不會回答了的時候,才聽到一句:“如果凜輸了呢?”
松岡凜垂下眼簾,話語決絕:“那,我也放棄游泳!”
七濑遙驀地擡起頭,睜大了眼。
“……我不會輸給你的,七濑遙。”最後,凜留下這麽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在經過遙身邊時,他頓了頓,手臂在與對方交錯的瞬間碰了碰遙。
遙所在的學校很快又舉行了一場大型活動,而凜在聽說消息後自江手中拿到了遙等人準備的曲子。他私下裏練了很長時間,然後在表演的前兩天打電話給遙,說來試着配合一下吧。
在遙還在怔忪時,凜将手機擺好,接着撥弄起貝斯的弦。
彼時葉月等人就在遙的旁邊。他們一起停下排練,湊過去聽自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響。葉月渚還算專心,可其餘二人更多的就是在看向遙。
“……遙前輩。”龍崎憐在電話挂斷後忍不住問出來,“是之前在遙前輩家門口的那個人?”
七濑遙遲疑了下,點頭。
“诶诶诶!”葉月渚不可思議的驚呼,“他的意思難道是說想要和遙合奏嗎?明明之前還……”
七濑遙說:“我答應他,如果他贏了就回游泳部。”
葉月渚一下子頓住了。
遙安慰他:“我現在是輕音部的一員……怎麽可能,會輸給他。”
第二天,凜跑來他們的排練室聯系配合。令衆人沒想到的是,五人居然意外的合拍。
以至于遙在音樂結束的第一時間,腦中便浮現出四個字母。
Free。
他們如期登臺,凜以客串的形式出現。松岡江擔憂的看着哥哥,也在心裏忏悔自己多管閑事。凜搖頭告訴妹妹,自己已經決定了。
“……是冠軍重要,還是那個家夥重要。”
他看向身側的更衣室門,語氣淡漠:“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松岡江閉上眼睛,深呼吸。
“哥哥,加油!”
凜輸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表現不如遙。
而七濑遙看着他時,眼神也是複雜的。遙心裏當然希望可以和凜在一起,但他更知道,自己希望的是和凜一起游泳,而不是唱歌。
凜辦了轉學手續,遙不知道他是怎麽說服自己父母的。甚至他知道凜轉學的消息,都是在對方出現在他的班級的時刻。
松岡凜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遙在某個瞬間,心裏浮現出“他的字也比小學時好看許多”的想法。
不……不應該是這樣。
他們在放學後一起排練,兩人拿着相同的樂器,唱起相同的歌,然後再沒有提起關于游泳的話。但游泳仍然是凜的愛好,他會去俱樂部,會和以前的同學比賽,然後勝利。
勝利。
直到樂隊确立名字叫做Free後,凜還是會想,自己在澳大利亞的日子究竟學會了什麽。
更高超的技術,更開闊的眼界,和……對“勝利”無限的追求。
“遙不是說喜歡我嗎?”松岡凜說,“來交往吧,遙。”
不同于數年前那個愛笑的男孩子,眼前少年神色淡漠。
七濑遙結束了回憶,擦幹頭發,換上幹燥的衣服。他走出游泳館,再回頭看時,游泳館的牆壁上還有幼稚的卡通圖案。
他的眼神一下子柔軟起來。
回家的路上,遙順便拐進便利店。店員是去D市前他曾見過的女孩子,遙将帽檐拉低了些,裝上滿滿一籃青花魚,拿去結賬。
女孩子驚訝的說:“啊!上一次有人買這麽多青花魚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手腳麻利的結賬,将付款數目說出時,又偷偷去看帽檐下的面孔。
店員的瞳孔一點點縮小,近乎是麻木的将青花魚裝好。
等收好錢了,女孩子猶豫再三,終于在遙馬上要跨出便利店時,喊出聲來。
“加油!”
七濑遙足下的步子一頓,背着身揮手,然後再将帽檐拉低了些。
天已經完全黑了,暖色的燈光一路蔓延。遙将青花魚換了一只手,停下來等紅綠燈。
他出門時沒有帶手機,也不知道此時究竟是幾點。唯一能肯定的是,凜他肯定是……
綠燈亮了。
遙向前走去。
路燈周邊環繞着不知名的飛蟲,翅膀扇動間在遙前行的路上晃動出不規則的陰影。遙海藍色的眼睛裏充滿了茫然,仿佛一潭死水般。
家樓下的記者尚在蹲點。遙遠遠的看了眼,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唔,記者不知道這條路。
他慢吞吞的走進停車場,在從裏面的電梯徑自上樓。
在電梯停下又打開後,遙看到熟悉的房門,門前的地毯還是兩人一起去商場選擇的……不過認真說起來,兩人只選了浴缸,再在商家贈送的地毯裏随意指了個和浴缸顏色相近的。
貓眼上透出一小塊黑色。七濑遙詫異了下,但在想到凜不可能有機會出去後,漸漸釋然。
他再次将青花魚換了一只手拎着,艱難的掏出口袋裏的鑰匙。進了門後,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客廳的等。
接着,他看到坐在沙發上,已經睡過去的松岡凜。
七濑遙在心裏默默念了遍凜的名字,走上前去。他将青花魚在冰箱裏放好,再數了一遍庫存的魚量。
“又少了……”他疑惑的蹙起眉,看向客廳沙發上熟睡的凜。
但遙并沒有想太多。在游泳館待了一整天,對他來說是精神上的放松和體力上的消耗,再加上前一日的疲憊,遙現在只想抱着凜好好睡一覺。
整理好青花魚後,他在沙發前站定,彎下`身,将手伸至凜腰下的地方,将人攔腰抱起。
談不上費力與否,七濑遙放下凜,為對方蓋好被子,準備離去洗漱。
他的袖子被人拽住,轉身去看,是撐着身子坐起的凜。
松岡凜在遙出神的片刻裏手上用力,輕易的把對方扯到自己身邊。遙像是疑惑的看着他,再想了想,擡手撫上他的頰。
“凜。”七濑躊躇着要不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可先前的太多次試探都清晰的告訴他,凜并不願意啊。
果然,松岡凜在遙說出“要不要出櫃”的問題後,再次一言不發。
七濑遙心裏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別的,若是前者,他應該已經習慣了才對。
娛樂圈裏沒有哪個媒體會死盯着Free不放,永遠有太多花邊等着他們挖掘。再過數日,Free方面沒有傳出新的消息,京阿尼又上下打點一番,總算讓兩人平安通過。
對外的解釋是泛泛的,沒有一句假話,更沒有一句實話。網上水軍的風向是将話題往別的方向引,比如同組演員似鳥愛一郎與禦子柴的關系就不錯。
但Free五人都知道,這是電視劇自目前看來收視率還不錯的緣故。經紀人與公司溝通多日,終于做出讓無人繼續拍攝的決定。
“……也就是說,如果大家這次表現不好,哪怕僅僅是因為大家不喜歡Free和《Free》了。”
你們的路,都會到此為止。
經紀人的話說了一半,可沒有人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這種事畢竟強求不來,在無數次NG後,第八集總算完成。同時第四集放映,在衆人緊張的心情裏,收視率統計出來,與往日相差無幾。
Free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狀态總算好了些。
休息的空隙,橘問七濑,打算怎麽辦。
七濑遙看了看在一邊喝水的凜,對方仰起頭時頸部線條優美,那就是他的戀人。
橘見他不回答,心裏大概也明白了些。他對遙說沒關系,凜可能還有什麽顧及吧,也許……
“顧及,就不能告訴我嗎?”七濑遙罕見的說出很長一段話,“不管想什麽都讓我知道,這才是……”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下去。
與此同時,經紀人找松岡凜談話,開門見山的提出:“兩個選擇。一,出櫃。二,解釋為誤會,然後和女演員傳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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