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觀察
主機箱忽然響起的風扇散熱聲打斷了屋裏若有似無的膠着。
窦晟許久才開口,“你拉琴了啊。”
“嗯。”
謝瀾摸着琴頸,有點放空地低聲嘀咕,“莫名其妙就拉上了。”
屏幕依舊被彈幕糊了個徹徹底底,窦晟走過去調整了一下彈幕顯示區域,才把兩人的臉露出來一些。
他的視線落在直播小助手的統計數字上,呆住。
“一百七十萬了???”
“才一百七?”謝瀾蹙起眉,“怎麽剛拉完這麽快就走了十萬?”
窦晟:“?”
彈幕滾過一片嘻嘻哈哈幸災樂禍。
- 豆子一來人就走了
- 好慘一豆
- 等等,這個才是主播嗎?
- 同問,這不是音樂區直播嗎?
- 小帥哥不再來一曲嗎555
- 音樂區老人表示今晚有被驚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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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主播都放下直播跑來聽了!
謝瀾坐在電腦桌旁看着那些數據和彈幕。
餘光裏,他感覺窦晟好像在一旁偷偷瞟他,但回頭看過去又發現好像沒有。
窦晟神色如常,淡淡道:“漲粉了。多謝。”
“啊?”謝瀾一懵,反應過來又立刻說,“沒,就随便拉的。”
- 《随便拉的》
- 重新定義随便
- 随便給你漲漲粉
- 随便碾壓下隔壁
- 随便招惹進來一百萬人
- 人生就是這麽随便
- 随便再來一首吧
謝瀾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不拉了,拉琴要體力,我有點累。”
話音剛落,窦晟就拉過鍵盤,噼裏啪啦地敲了一行字幕挂在直播間屏幕上方——
【游戲主播,小提琴演奏随緣天降,去留随意,諸君晚安】
- 這怎麽還趕人走啊,我佛了
- 豆子你粉絲有108W了,漲了将近7W啊天哪!
- 原來你在家裏藏了個小提琴家!
- 害,這不比表妹香啊
- 瀾崽不要太可了!
- 我想要揉揉瀾崽的一頭軟毛555
- 我也想揉揉br />
謝瀾正在心裏琢磨彈幕是怎麽能隔着網線聞到他“香”的,窦晟忽然伸手朝他腦袋摸了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股力支配着上半身都在椅子上晃了好幾下。
暈頭轉向。
窦晟收回手淡淡道:“替你們揉了。”
謝瀾:“?”
彈幕:????
- 做個人吧
- 狗死了
- 我竟然……磕到了
- 媽的我也……
- 磕到+1
謝瀾感冒實在沒勁,懶得跟某人計較。他撇撇嘴,看着彈彈幕鋪天蓋地的刷屏詞,忍不住問:“磕到是什麽意思?”
“磕就是磕頭的磕。”窦晟無比順暢地回答,“他們看我替他們摸頭,驚訝得一頭紮到了地上。”
“這樣啊……”謝瀾點頭,“那我也磕到了。”
窦晟握着鼠标的手猝不及防地哆嗦了一下。
- ???
- 企業級理解
- 豆子的豆言豆語
- 瀾崽是豆語十級學徒
“行了啊。”窦晟對着彈幕樂了半天,“他都看不懂這些網絡詞,你們不要帶壞小朋友。”
- 小朋友?操
- kswlkswl今晚我死在這直播間
- 快把我鯊了給二位助助興
- 所以他會一直在你家嗎?
- 同問,在你家多久?
- 下次直播還能見到嗎?
這些問題飄出來,謝瀾愣了一下。
其實這次寄宿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計劃。他本打算在這自己租個房子生活,但沒想到在窦晟家一住就是半月,現在甚至沒什麽想走的動力了。
窦晟回過頭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應該會在這長住吧?”
謝瀾猶豫下說,“反正這段時間是的。我們都辦了住校,只有周末回來。”
窦晟聞言立刻勾起唇角,對着鏡頭笑道:“我覺得他得在我家呆到至少高考,四舍五入是我家的二貓了,我是老大。”
- 豆子,我也想去你家住
- 開門啊在摁門鈴了
- 開門啊在摳門縫了
- 開門啊腿夾門裏了
後面跟着刷起了隊形,窦晟樂着罵道:“做夢吧你們,快滾。”
謝瀾背後忽然傳來幾聲淺淺的吧唧嘴的聲音,是不知何時已經睡着的四只小奶貓,一個枕着一個的肚皮,在夢裏重溫吃奶。他聽着那些吧唧聲,也打了個哈欠。
窦晟鼠标點了點,“行了,今天就到這,謝謝各位支持,咱下期視頻見吧啊。”
- ??
- ??
- 漲完粉就跑?
- 是人嗎你,這還不到零點
- 你看別人主播誰下了?
“啊,今天內心有點動蕩,可能是被這麽多漲粉吓到了,我得找個沒人的角落撫慰撫慰自己的心靈。”窦晟面無表情地敷衍着,起身先關掉了左邊的恐怖游戲,而後鼠标停在關閉直播的按鍵上,停頓。
“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話嗎?倒數五個數。”
滿屏幕的問號刷了出來。
窦晟微笑着看那些問號,五秒鐘到,鼠标咔噠一點,屏幕黑了。
謝瀾緩緩舉頭仰望,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窦晟把電腦也關了,理直氣壯道:“我困了啊,困了睡覺天經地義。”
謝瀾無語。他收拾好琴和琴弓,把琴盒的鎖扣仔細扣好,起身背在肩後。
拉完一首曲子後有點體力耗竭,背着琴竟然都覺得像背了座山那麽沉,壓得有點喘不上來氣。
謝瀾走出屋子,忽然聽窦晟在背後輕聲說:“這把琴的形狀很特別。”
“啊?”謝瀾駐足回頭。
“琴的形狀讓人印象深刻。”窦晟低低道,又把目光從琴上收回來,“剛那首OP也改得很棒。極致的燃與哀傷,是我最喜歡這首OP的地方,你都拉出來了。”
謝瀾被誇了個猝不及防,站在門口臉上寫着一個懵。
他當然知道自己拉得很好,但被窦晟當面正經地誇出來,還是有點耳朵發燙那種不自在。
窦晟今晚接完電話就有點不對勁,用車子明的話說,像是哪根神經搭錯橋了一樣。
謝瀾回屋先洗了個熱水澡,裹了件更厚的睡衣,下樓去找吃的。
趙文瑛經常出差,窦晟家冰箱裏塞滿各種吃的,有的是他屯的,有的是小馬每天來接送上下學時順手塞的。
謝瀾很餓,在冰箱裏掃了一通,把能立刻吃進嘴裏的有點甜味的東西都拿上了——兩盒泡芙,一盒哈密瓜,一盒蛋撻,一盒豆沙春卷。大盒小盒摞起來用下巴抵着,騰出一只手拿了瓶可可奶。
冰箱裏全都是可可奶,讓人甚至覺得不喝一個都對不起這個冰箱。
他抱着東西有些艱難地用胳膊肘關上冰箱門,剛一轉身,就見窦晟站在門口,一半身子在廚房的光下,一半身子在客廳的陰影裏,幽幽地看着他。
“!”
謝瀾好懸沒把那一摞盒子都掉在地上。
拿着奶的那只手緊急在空中扶住傾斜的“建築”,他震驚道:“你幹什麽?”
“走過路過,随便看看。”窦晟走過來自然而然地伸手幫他取下了最上面的三個盒子,“你餓了啊。”
這不是廢話嗎。
謝瀾問,“你也找吃的麽?分點?”
“沒,我晚上在小飯桌吃很飽。”窦晟跟着他上樓。
謝瀾挑眉,“那你下來幹什麽?”
窦晟想了想,“散散步。”
“……?”
走到樓梯口,謝瀾下意識放緩了腳步,想讓窦晟走前面。然而他微妙察覺窦晟也跟着他一起放緩了腳步,似乎也想讓他在前面。
然而當謝瀾擡腿往上邁了個臺階,窦晟也立刻跟上來,基本跟他肩并肩往上走。
謝瀾莫名覺得有點發毛。
他上一個,窦晟上一個。
他腳步稍緩一緩,窦晟也跟着緩一緩,還打個哈欠。
餘光裏,窦晟一直以落後他半個臺階的距離,幽幽地看着他。
謝瀾臉上逐漸露出迷惑表情。
他忍不住回頭問道:“幹什麽啊?”
“上樓啊。”窦晟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怎麽了。”
“……”謝瀾難以置信,“你這是單純的上樓嗎??”
“不然呢?還能是下樓?”窦晟說着加快幾步上去,把手裏拿的東西放在謝瀾床頭櫃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咱都一起住了這麽多天了,我一直沒問你。”
謝瀾呆呆地抱着東西杵在門口,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啊?”
窦晟說,“家裏用不用添點什麽東西?我前兩天下單了咖啡機,還有什麽別的需要麽?”
謝瀾一驚,“你買了咖啡機?”
“嗯。”窦晟垂眸思考了一會,“你覺得有必要買個投影儀麽?”
謝瀾露出了更加迷惑的表情。
“家裏沒有能一起看電視的地方,趙文瑛女士總出差用不到,但現在你來了好像就有必要了。”窦晟自顧自嘀咕了幾句,“算了,這事跟你一病號說也沒用。”
謝瀾不知道他到底在抽什麽風,但還是實話實說道:“我比較喜歡用自己手機看東西,投影太大屏幕看着會有點累。”
這是實話,英國家裏的投影儀有且只有一種用處——打造他拉琴的影子,錄視頻用的。
“噢。”
窦晟好像有點失望,他嘆一口氣,“那我再看看吧。”
他放下東西轉身回了自己屋,跟裏面剛消停睡一會就起來跑酷的貓交涉了幾句。
謝瀾也回屋了,坐在桌前邊吃宵夜邊擺弄手機。
剛才那波吸引路人觀衆的效果還在慢慢釋放,說會話的功夫窦晟B站關注數漲破110W了,昨天那個《豆子戀愛千層套路》又上了一次首頁,這回改名為《大貓拐二貓的千層套路》。開幕即是滿屏的橙色彈幕——
“豆子&瀾崽YYDS!”
看不懂,但氣勢恢宏、很厲害的樣子。
謝瀾吮着泡芙裏的奶油又去看了微博,窦晟的超話裏流傳着今晚他拉小提琴的各種錄屏和截圖,粉絲這會都在活躍着,超話刷新一次就多出一些新的讨論。
謝瀾主要想看看有沒有人讨論SilentWaves,其實他有點怕被認出來,不想惹那些沒必要的麻煩。
還好,可能是他還沒紅到國內,也可能是今晚曲子改得比較不錯,暫時沒人讨論。
謝瀾邊吃邊刷,吃到最後一只泡芙,指尖忽然一頓。
【隔壁今晚氣死】
底下評論幾百條。
- 隔壁直播到零點最後一刻,卡位17,人氣榜和打賞榜都沒上
- 下播時基本沒說幾句話
- 別讨論隔壁了……都說過不給視線
- 但今晚真的很舒适
- 過于舒适
- 他開口要艦長提督也不是一兩天了,厚臉皮一個月,最後什麽也沒落下
謝瀾刷着評論覺得自己吃飽了,把最後一口可可奶喝掉,起身準備丢垃圾。
一回頭,窦晟在門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手上拿着一罐打開的啤酒,捏起來灌了一口。
“?”
謝瀾蹙眉:“我怎麽覺得你一直在偷偷看我?”
“沒啊。”窦晟淡定道:“只不過突然發現你房間窗外的視野好像比我的好點。”
謝瀾震撼了:“可我拉着窗簾呢!”
窦晟頓頓,“嗯,我靠腦補看了下外面的景象。”
“???”
謝瀾簡直懷疑窦晟又憋了什麽壞水在整他。
他拿着垃圾出去扔,路過窦晟,小心翼翼地繞過他,像掃雷兵繞過插滿警告旗的危險區域。
窦晟忽然在背後似是不經意地說道:“你琴拉得這麽好,為什麽現在不怎麽碰了啊。”
“也不是不碰,就是比較少。”謝瀾回頭看他一眼,語氣低下來,“原因……我媽媽不是走了麽。”
窦晟一怔,眼神有些波動,許久才垂眸哦了聲。
“也沒那麽嚴重。”謝瀾頓了頓又說,“可能還是沒有太多心情,還有就是,拉琴會很投入,每次從那個狀态裏出來,身邊得有個人才行,不然會覺得有點空。”
媽媽走了,那個身邊的人就沒了,拉琴後的空洞會被無限放大。
他就覺得沒什麽必要,反正本來也沒有要走藝術這條路。
“早點休息吧。”窦晟說,“明天還有課呢。”
“嗯,你也早點。”
不知是感冒藥生效還是怎麽的,謝瀾填了通肚子,感覺整個人都恢複了不少。他刷過牙躺在床上,随手點開Twitter。
還是有點莫名心虛,畢竟他的粉絲看他那麽久都沒見過本人,結果回國沒幾天就在B站直接上直播了。
謝瀾點開列表,又是一些未讀私信,QZFXR這禮拜又給他發了兩條,估計是日常問候。
他正要點出,那個對話框忽然一彈,彈到了列表最頂端。
紅色的2變成了3,就在此刻,QZFXR又給他發了一條。
- 之前你說換個環境,是回國了嗎?
謝瀾心裏一緊。
他第一反應是可能被發現了,這個QZFXR是中國人,而且算很資深的粉絲,如果今晚偶然看到了直播,認出來的可能性也比較大。
不過也不一定,他拉琴時才十四五歲,現在比那時候長開一些,今晚的譜子他也改過。
他猶豫下,還是誠實回答。
- 嗯,回國換換心情。你怎麽知道?
對面沉默了一會。
- 就是猜的,覺得你打字說中文好像比以前自然了點。
謝瀾瞬間松口氣,又很興奮地坐了起來,連續發了三條。
- 真的?
- 我也覺得我中文進步很快,語言環境很重要。
- 回國後我就把手機系統換成中文了,平時也基本只說中文,在盡最大努力。
那邊過了一會發了個嗯字。
- 所以你在國內過得還開心麽。
謝瀾回:挺開心的,認識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 這樣。/笑臉
- 那之前說的可能回來拉琴,有具體計劃了嗎?
謝瀾有點猶豫。
他不确定要怎麽答,那天淩晨在街頭随口說了句有可能回去。他以為時間夠長了,或許可以了,但剛才那首曲子拉完時他還是覺得心裏很空,要不是窦晟在旁邊晃來晃去,還有那些花裏胡哨的彈幕,估計他會難受一會。
他猶豫了好一會才遲疑着打字道:可能還要等等。
對方秒回了個沒關系。
- 別有太多壓力,其實你開心就好了。
謝瀾回了個笑臉。
手機快沒電了,謝瀾起身翻出充電器插在床頭。
線不太夠長,插上後他就只能挨着床邊看手機。
那邊又發了句。
- 回國可以逛逛國內的視頻網站,推薦小破站,上邊也有很多有趣的UP主。
謝瀾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看了,關注了一些。
- 關注了誰?
- 人間絕帥窦,聽說過麽?
對面陷入了一陣沉默。
謝瀾估計人家是沒聽說過。
- 就是一個什麽視頻都會做的UP,還算有點意思,可以看看。
這次對面秒回。
- 還算有點意思是什麽意思?一般般麽?哪裏不好?
嘶,這話怎麽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謝瀾對着屏幕皺眉半天,但他又說不出來哪怪。
不過感覺QZFXR對窦晟還有點興趣。
謝瀾想了想,認真打了一段話:沒什麽不好,視頻類型挺多的,也挺有想法。我覺得能一直嘗試新內容的創作者很難得,他很好。哦對了,你要是喜歡看游戲的話可以看他,他膽小如豆,打恐怖游戲很好笑,會讓人快樂。
這次對面半天都沒吭聲。
謝瀾又發了句:下線了麽?
- 沒。你好像回國學會了奇怪的成語。我會去看看的,謝謝推薦。
謝瀾回了個表情,打算下線睡覺。但他忘了後頭還有線,翻身一扯,啪一聲,充電頭掉了。
他下意識拽手機,結果充電頭卡在床頭櫃裏,不僅沒出來,還把連着手機的線也扯掉了,一起掉進縫裏。
“……”
謝瀾無語起身。
黑咕隆咚地,他蹲在床頭櫃前,把手伸進床頭櫃和牆之間費勁地摸。
床頭櫃不大,按理說手在底下掃一掃肯定能摸到,但無論他怎麽夠都愣是夠不到。
嘗試幾次後,謝瀾崩潰了,手機開了手電筒往那個縫隙裏探去。
充電頭掉的位置比他想象中靠前一點,得從床頭櫃正面摸比較好摸。
他正要起身,突然後背一僵。
一絲冰冷冷的毛骨悚然感順着脊椎蔓延,一路蔓延到後腦勺。
謝瀾僵在那,整個人都麻了。
一只短小版蜈蚣樣的蟲子趴在充電頭旁邊,用觸角碰了碰他的充電頭。
然後慢吞吞地往他這個方向爬來。
“Oh my!!!”
他原地彈起,手一甩撞到身後的門把手,劇痛之下猛嘶一聲,再一低頭,卻見那只蟲子竟然從床頭櫃底下爬了出來。
“啊!!!!”謝瀾喊出了顫音。
隔壁咣當一聲,四只貓不滿地嗷嗷叫,家裏瞬間炸窩。
窦晟光着腳跑過來,一把推開門,“怎麽了?”
謝瀾心髒狂跳,抓着他的袖子把他往身前拽,自己躲到門後邊去。
“你家有蟲子!”他聽見自己聲音在打顫,“金屋也有蟲子嗎!”
穿着毛毛睡衣的窦晟愣在原地。
許久,他緩緩蹲下,看着面前那只也就一厘米長、行動遲緩的蟲,沉默地擡頭仰望謝瀾。
用眼神緩緩發出一個問號。
“鬼都不怕,你怕這?”窦晟随手撿起那只蟲,“這叫錢串子,是個吉利蟲,證明你要發財了。”
這番話簡直可以列入謝瀾聽過最荒唐的話前十。
他立刻說,“我把這個發財的機會讓給你!”
“嘁。”窦晟扯了張紙把蟲子捏了,又樂了出聲,“我看你才膽小如豆。”
謝瀾吞着吐沫不忘還嘴道:“确實,如豆。”
窦晟瞪他一眼,笑着起身搬開床頭櫃,仔細看了看後面,順手把謝瀾的充電器也撿了起來。
他的視線掃過謝瀾扔在床上的手機,Twitter的頁面還沒關,QZFXR的對話框就擺在那裏,ID明晃晃的。
但窦晟神色沒什麽變化,他只是淡定掃過。
“這麽大人還怕蟲子,真絕了。”窦晟啧一聲,“這個季節蟲子就是多,望江麗景這還離江近,空氣濕度比較大,很難避免。有蟲你喊我吧,多晚都行,我晚上本來也指不定幾點才睡呢。”
“嗯。”
窦晟趿着拖鞋去丢蟲子了,謝瀾又檢查了下床頭櫃後面,松口氣躺回床上。
屋裏靜悄悄的,小提琴放在老地方角落裏,他的視線掃到熟悉的琴盒,忽然有點感慨。
獨在陌生環境裏,感冒,還拉了琴,實屬有點空落落。
謝瀾翻了個身,手無意識地伸進枕頭底下,摸着那片氣質和他處境一樣孤寂的梧桐葉。
房門忽然又篤篤兩聲。
他還沒來得及張口,門就被推開了,而後枕頭後忽然一墜,一個呼呼聲在耳邊響起。
謝瀾一個激靈,回過頭,和一對咖色的圓眼睛對視。
小橘貓喵嗚了一聲。
透過花紋可知,這是四只小貓裏的老大。
之所以說是老大,是因為它每天給另外三只舔毛,窦晟放飯也永遠是它先吃。
謝瀾撈起小橘有點發愣。
“為了治療今夜獨居兒童的昆蟲恐懼和心裏脆弱,我決定派貓老大來你屋值夜。”窦晟倚着他的門口說,“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