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微微一笑:“誰說我沒有敲門?我在門外可是站了半天了,不是說你們習武之人,憑感覺就可以知道身邊有沒有人嗎?怎麽以步姑娘的武功,竟也沒有感覺到我四娘呢?”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步曉鳶心裏一驚,暗罵自己粗心,竟被一鍋湯給迷住了心神,連人到了門外都不知曉。

郦四娘掩面一笑:“步姑娘不要這麽緊張嗎!四娘我可不是無故闖入哦,我是在外面敲了半天門,可是裏面卻毫無動靜,所以有些擔心步姑娘,這才推門進來的,失禮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即便如此,你又來幹什麽?飯菜已經上齊,我又沒有喚你,四娘請立刻下去吧,我這裏不需你伺候了。”步曉鳶道,沒戴紗帽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心裏卻在暗暗猶豫——師父說過,不要輕易在人前露出容貌來的。可是現在已經叫四娘看見了自己的樣子,那麽是戴上紗帽,還是不戴了呢?

郦四娘雖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卻也毫不生氣,只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步姑娘怎麽忘了它了。四娘可是專門上來給您送這個的啊。”

“珍珠紅?怎麽是它!不對!”步曉鳶先是高興地驚呼一聲,繼而皺了皺眉,冷冷道,“我記得我是和飯菜一起點的這酒,怎麽不同飯菜一道送上來,而要分兩次?四娘,這是為何?”

“步姑娘不必動怒。這酒雖是和飯菜一起點的,可若是一起承上,則姑娘被其香氣所誘,必定要先喝這酒。可是珍珠紅雖是酒中上品,性卻極涼,” 郦四娘微微一笑,“姑娘之前受了寒,剛剛沐浴完畢,将那寒氣疏散了開,若是此時飲了珍珠紅,寒氣侵體,豈不前功盡棄?因此四娘讓人先送飯菜,待到姑娘吃了些熱菜熱湯,身體盡都恢複了,再飲酒不遲啊。”

步曉鳶心裏一動。她記得……記得師兄也曾這樣苦口婆心地勸阻過她,要她先吃些菜,莫要空着肚子喝珍珠紅,對腸胃不好。

她曾以為,這世上再不會用人像師兄那樣對她了,沒想到,在這個偏僻的小縣,一家普通的客棧裏,竟也會有人如此關心她,替她着想。且不論四娘的動機必定是為了多賺些銀錢,單只這份心,還是叫人感動。

步曉鳶對着郦四娘微微一笑:“四娘真是有心,事事都思慮得如此周到。我剛才在樓下也稍微吃了些東西,這麽多飯菜,怕是吃不完的。四娘若是不嫌棄,就請坐下一起用些吧,算是我請客,為四娘這樣周慮的招待。”

“步姑娘真是太客氣了,這些本就是四娘份內的。”郦四娘說着,沒有絲毫推辭,便走去門口,向着樓下道,“小錢!給丁號房加一副碗筷!”

說完,她便向步曉鳶微微一笑,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步姑娘!步姑娘在嗎?”剛吃了兩口,郦四娘正要開口,門外便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帶了無可名狀的興奮。

步曉鳶低頭略想了想,便知道了,這定是今天在樓下說過幾句的那三個人中看起來最豪邁的俠刀李飛的聲音。

戴好紗帽,步曉鳶站起身來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門,門便被一股大力從外面推開了。

步曉鳶看了眼面前的三人,道:“什麽事?”

“哦。那個……步姑娘,我們三人剛才去街上随意走了走,聽說縣裏來了個新的說書先生,就在最大的那間茶館裏,酉時開始,不知步姑娘有沒有興趣與我們一同去聽聽?”李飛大大咧咧道,滿面微笑地看着步曉鳶。

步曉鳶看了三人一眼,目光在蘇君柳身上停了一停,接着便回身向桌前走去,道:“既然三位前來邀請了,我就去湊湊這個熱鬧了。不過要請你們先等一等了,我這還沒吃晚飯呢。”

“何用如此啊!咱們這可是要去茶館啊,難道還愁沒有東西吃麽?”司空茗笑道。

蘇君柳忙道:“啊!不!不!茶館的飯菜哪裏及得上四娘的東西?只是,四娘,之前你答應過我的話,不知還算不算數?”

“呵呵……蘇公子這話怎麽所的?我四娘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的道理?四娘我既應了你的約,又豈有違背之力?”郦四娘向蘇君柳笑道。

“哎!這可不行!”步曉鳶道,“四娘,你可是答應了我,要陪我喝一杯的,怎麽,這三位公子的面子,就比我的大不成?”

“啊!步姑娘說哪裏話來!這怎麽會呢?我四娘豈非是那樣的人?這樣吧,”郦四娘轉身向門外喚了一聲,“小錢!上來一趟!”

“哎!來了——”錢銀立刻答應一聲,三兩步便上得樓拉,“四娘,有什麽吩咐嗎?”

郦四娘指了指蘇君柳等人:“帶這幾位公子下去,安排一桌子酒菜,不用入帳了。但是都要最好的招呼着,萬萬不可有絲毫怠慢,知道嗎?”

“不用特別招待了,”蘇君柳淡淡道,轉身坐在了桌旁,額前的細發微微垂下,看不清表情,“我們不餓,就在這裏等候步姑娘用飯後同去即是。”

“什麽?蘇兄,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是有美色在前,便不用吃東西了。可是我們……”李飛眉頭一皺,大聲嚷嚷道,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急急地咽下了後半句。

“哎!哎!蘇兄!蘇兄!莫要生氣嘛!你也知道的,李兄他向來直來直往的,是個沒心機的人。這也不過是咱們兄弟間開個玩笑罷了,完全不用往心裏去啊。”司空茗忙上前一步,拉住蘇君柳的胳膊笑道。

蘇君柳冷冷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中的烏扇:“李兄說話該要小心一點。咱們兄弟幾個無人時閑聊玩笑都不打緊,但是這兩位姑娘在場,可莫要辱了他人名聲。”

李兄看了看蘇君柳步曉鳶,先是恭敬作了個揖,方擡頭賠禮道:“我李飛是個粗人,方才說話不妨,有冒犯姑娘的地方,還望海涵。”

“李公子不必向我道歉。你并沒有冒犯我。”步曉鳶看了他一眼,輕笑道。

李飛只當步曉鳶此話便是不與他計較了,當下便松了口氣,如釋重負。

轉過頭來,卻見蘇君柳依舊一臉正色,李飛不由以臂肘戳了戳他,笑道:“嘿!蘇兄,步姑娘都如此大度地不計較了,你還在生什麽氣啊?嗯?”

“哈哈!李兄,你就別再拿蘇兄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對什麽事都極易認真,你還來招他!”司空茗搖頭笑了笑,走來笑道。

說着,他拍了拍蘇君柳的肩膀:“稍安勿躁,蘇兄。來,咱們下樓吃飯去吧!這跑堂的可在一旁等了半天了,咱們再不動,人家恐怕就要在心裏罵咱們啦!”

“小的不敢。小的領各位爺下去。”錢銀笑道,帶着他們三人下了樓。

“四娘來坐吧,再不吃,這菜可都要涼了。”步曉鳶看着郦四娘去關了門,便笑着招呼道。

郦四娘看着步曉鳶脫下紗帽的臉孔,道:“想不到步姑娘如此信任四娘,竟肯與四娘如此坦誠相待。”

“坦誠相待?哦!四娘是說我這紗帽啊?四娘誤會了。我初下山時,師父就曾對我說過,世間男子,”步曉鳶先是一愣,繼而笑道,“皆愛以貌取人,貌美的女子行走江湖,定會招來許多花花公子,所以我想師父叫我不可輕易将容貌露于男子面前,是要我防備着那些男子的吧。四娘既是身為女子,又是如此品性,難道我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嗎?”

“哦?是嗎?那這倒是四娘我多慮了。不過,尊師所憂,的确很有道理。”話雖如此,郦四娘卻毫不覺尴尬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尚不曾在那三位公子面前露過真容,便已惹來這場‘官司’,若是叫人見到了你的面容,那,豈不更加麻煩?”

步曉鳶也笑了笑。她自下山以來,第一次遇到個如此談得來的朋友,也很是高興,于是又喝下一杯珍珠紅,笑道:“都說銀煙客棧的郦四娘聰明絕頂,頗有經營之才,識人之能,是天下最為難得的一名奇女子。我自見到四娘偶亦曾一度以為如是。只是沒想到,四娘竟也有看不破的人和事啊!真真的是老天公平,再無不實。”

“哦?步姑娘此話何意?”郦四娘放下筷子,疑惑道。

步曉鳶神秘一笑,看得郦四娘神情一呆,她自己卻渾然未覺,只笑道:“今日我與四娘一見如故,只嘆相逢恨晚。四娘若是不知道,我就給四娘一個提示吧!”

“哦?是什麽?”郦四娘道,端起杯酒邊飲邊道。

步曉鳶道:“方才我與俠刀李飛所說的話,四娘可還記得?”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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