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八蛋,就知道欺負我!……
換做以前, 溫越喊出這句話之後,必定會是滿場的寂靜,畢竟誰敢去鬧時星河呢!那不是找死嗎?
可是現在, 時代已經變了!
他們都知道, 如果在場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膽子讓時星河上臺的話, 那麽這個人就一定是溫越。
所以,溫越的話才剛落音, 便得到了最強烈的回應,滿場的躁動, 尖叫聲,口哨聲, 掌聲把整場的氣氛推向了頂點!
傅晴笑得差點拍桌,對着溫越直豎大拇指,姜宣看看時星河,又看看臺上,流露出一種名為尊敬的眼神。
張導和副導演也湊在一塊兒笑起來,等着看好戲。
只有林落沒什麽表情, 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 仿佛這所有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時星河從容起身了,邁着長腿在萬衆矚目中走向舞臺。
就在這激動人心的時刻, 溫越腦子裏的溫度終于降下來了,感受到被時星河瞄準的銳利目光,她不由後頸一麻, 身體貼着牆面,挪着小碎步想趁機從旁邊開溜,可終究沒得逞。
“想跑?門都沒有。”時星河冷笑一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給拎回了舞臺中央。
溫越滿臉都在用力, 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攥得死死的。
溫越幹巴巴地笑了聲,壓低嗓音對時星河說:“放手放手,我不跑。”
“你确定?”
溫越保證:“放心,今晚我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絕不耍賴!”
時星河勾起嘴角,終于将她松開。
溫越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手腕,偷偷用眼睛橫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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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蘇威只是想跟女神說說話而已,沒想到溫越給他找了個祖宗上來,他擦擦額頭上的汗珠,聲音都不似之前高昂有力了,就像是怕驚擾到了誰似的,放輕語調問:“時老師,請問您要表演的節目是?”
時星河言簡意赅:“唱歌。”
“哦?”蘇威的語氣更柔和了:“那麽唱什麽歌呢時老師?”
時星河道:“好運來。”
“…………????!!!”
毫不誇張,滿場震驚。
當然,包括溫越。
她一臉不可思議盯着時星河,并沒有歧視歌曲的意思,但這首歌的畫風跟他要多不搭有多不搭!而且這首歌音高得要命,他确定能唱嗎?
“你會唱嗎?”溫越表示非常懷疑,而且她之前好像還從來都沒聽過時星河唱歌。
“你不是會嗎?”時星河表情輕松,然後拿起話筒道:“勞煩溫老師先給我起個頭。”
這大少爺是她叫上臺的,溫越自己挖坑自己認了,也沒有伴奏,拿起話筒就開始唱:“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她怕時星河唱不上去,把調降低了許多,而且用的是通俗的唱法,她停在這裏,眼神示意時星河接。
時星河蹙眉:“你再唱一點,後面這段不記得詞。”
溫越不疑有他,繼續唱:“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着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她邊唱時星河就邊在旁邊說:“好難,你先唱着,我找找歌詞。”
“疊個千紙鶴再系個紅飄帶……”
時星河拿着手機慢吞吞地在那兒查歌詞:“不出來,網好慢。”
“你勤勞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為了笑逐顏開……”他太磨蹭了,原本傻乎乎唱着的溫越終于察覺不對了,狠狠盯着他。
你好了沒!
時星河恍若未見,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在屏幕上點來點去。
這時候臺下很多人都看出來時星河是在套路她了,交頭接耳,不時傳出笑聲。
傅晴在下面舉着手機拍着,臉都快笑僵了。她這一晚上的笑點都被溫越給承包了!
溫越原本還硬撐着又唱了一小段,越唱越咬牙切齒,直到一眼瞥見時星河嘴角暗暗偷笑的弧度,頓時罷工不唱了,氣鼓鼓地瞪着他。
“好!”時星河立馬為她鼓掌喝彩:“唱得好!”
臺下哄笑連連,掌聲雷動。
溫越直朝他甩眼刀,憤憤道:“王八蛋,就知道欺負我。”
“誇你呢。”時星河湊近了些低聲說:“別生氣。”
溫越發硬的拳頭不受控制地向他砸去,他輕笑躲了一下,捉住她手腕,一向清冷的黑眸裏似乎多了些熾熱的溫柔。
“想聽我唱的話,以後單獨唱給你聽。”他聲音很輕,只有溫越才能聽到。
“我才不要呢,肯定很難聽。”溫越把話筒還給主持人,甩開他往臺下跑去。
時星河也不在臺上多停留一秒,跟在她身後。
“诶,等一下……”蘇威朝着他倆伸長手臂,原本還打算讓他們再撈個人上來表演,可這兩人速度太快了,已經一前一後地到臺下了。
他沒辦法只得重新控場,然後自己把姜宣給叫上來了,一段帥氣的男團舞再次點燃氣氛。
溫越隔着座位跟時星河打了會兒眼神戰,突然察覺林落有點不對勁。
她一直默默地喝酒,東西也不吃,臉色很差。
“林落,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林落仰頭咽下杯子裏的最後一口酒,不說話。
溫越觀察她神色,小聲詢問:“是不是以為我剛才要叫你上臺,你生氣了?”
林落頓時嗤笑一聲,偏過頭看着她:“我生氣?就為這事兒生氣了?在你心裏我就這麽小家子氣?”
舞曲聲嘈雜,她這話只有溫越聽到了。
“對不起。”溫越毫不猶豫地就道歉了,她又說:“不過你如果有心事的話,能說出來就說出來,不要憋着了。”
林落沉默了,她擡起手,五指插/入發間,低頭出神了片刻,才輕聲說:“很抱歉,阿越,我有點喝醉了,剛才不是有意對你發脾氣。”
“沒事。”溫越擡手撫了撫她的背,用公筷給她夾了點菜放到她的碗裏:“你吃點東西墊墊吧,不能光喝酒,對胃不好。”
林落抓住她的手握住,酒醉微醺的眸子裏似乎有水光一閃而過,忽然就叫她的名字:“阿越……”
這一聲語調裏夾着哭腔,聽起來有種化不開的委屈。
溫越皺眉:“你究竟怎麽了?”
林落的手緊了緊,淚眼朦胧地問道:“阿越,你會一直對我好的,你會讓着我的,是不是?”
她看起來很沒有安全感的模樣,溫越空着的那只手幫她理了理耳側的發絲,淺淺笑了笑,說道:“感情都是相互的,你對我好的話,我當然也要對你好呀。”
林落眸含淚光,愣怔地跟她對視半晌,最後把頭歪到她肩頭,不再說話了。
她狀态不好,宴會結束之後,溫越跟林落的助理一起把她送回了她住的那家酒店。
她躺在床上,眼睛半睜半閉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裏有她的助理會照顧,溫越給她掖了掖被子之後,簡單交代幾句,就先走了。
助理去拿了條毛巾回來,發現床上應該睡着的人竟然大睜着眼睛,她被吓一跳:“林、林老師,你沒睡着啊?”
林落手臂搭在眼睛,疲倦道:“你走吧,不用管我。”
助理猶豫,不敢丢下她一個人。
“——叫你滾!”林落驀地怒喝。
助理吓得渾身一顫,慌忙擱下毛巾跑了。
林落随手抓到一個枕頭,用盡渾身力氣砸出去,可是再怎麽,也沒辦法化解萦繞在心中的那股怨恨。
……
溫越惦記着林落,剛好第二天她出工時間比較遲,她提前兩個小時到了之後,就直接去《錦書來》的片場找她。
她也沒有提前打招呼,帶着安佳就跑過去了,工作人員大多認識她,也知道她跟林落的關系,直接讓她進到了拍攝的庭院裏。
《錦書來》是一部宅鬥劇,張琪飾演的是一個喜歡跟女主對着幹的女N號,溫越到的時候,好巧不巧,拍的正是張琪和林落的戲份。
劇情大概就是張琪做了一件觸碰女主底線的事,把一直韬光養晦的女主給惹怒了,上來疾言厲色教訓一通之後,甩了她一耳光,由此來展現大女主的霸氣和魅力。
溫越沒驚擾她們,悄悄地退在角落裏觀看。
溫越也曾拍過不少狗血劇,打耳光這種戲她都拍出經驗了。不過具體怎麽拍,還是看被打的那個人。
如果咖位大,不願意真打,那麽就搞個假動作,後期配個聲音,如果這位大咖演員敬業以拍戲為重,願意被打,那麽對手演員就要配合好,争取一次過。
但張琪這樣的就是屬于另外一種了,她在圈內無名無姓,沒有什麽權限,導演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場戲為了效果好,定的就是真打,幾次能過要看兩人的配合。
溫越才站了沒半分鐘,那邊臺詞已經說完,林落手一揚,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張琪被打得身子都轉了半邊,但還是捂着臉,堅持演完了這一段。
溫越心跟着揪起來了,卻站在原地沒動。這是拍戲,她也不能幹涉。
導演喊卡之後,林落立馬攬上張琪,溫柔摸摸她的臉:“沒事吧親愛的,疼不疼?”
“沒事沒事。”張琪捂住自己已經麻木的臉,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來:“我不疼。”
“那就好。”林落松開他,步伐款款去監視器旁邊看了看,跟導演交流了幾句,最後決定再拍一條。
“——啪!”又是一耳光。
“角度是不是有點問題?”林落站在導演旁邊,指了指屏幕:“表情好像也有點不夠。”
導演覺得差不多了,但聽她這麽說,便随了她:“行,咱們再來一條。”他催促:“得快點,待會兒臉腫起來就不好拍了。”
于是,張琪又挨了一次耳光。
這次溫越閉上了眼,沒看。
這次終于過了,張琪的臉也腫起來了。
林落趕緊過來關心她,對自己的助理招手,揚聲道:“快去拿點冰塊來給她敷一敷。”
她不經意地轉頭,看到了朝着這邊走近的溫越,表情愣了愣,旋即笑了:“阿越,你怎麽來了?”
“你昨晚喝醉了我有點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你。”溫越手搭上她的肩膀拍了拍,詢問道:“怎麽樣?還好嗎?”
“沒事,我挺好的。”林落眸子閃了閃,問道:“你來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
“我就打算過來看看你就走。”
“哦。”林落擡起右手搓了搓自己的左臂,面上挂着笑:“那現在看到我沒事,你放心啦?”
溫越點頭道:“挺精神的,是放心了。”
“對了,阿越,你們是認識的吧?”林落把在一旁沒吭聲的張琪給拉近了些。
溫越這才看向張琪,她的臉腫得特別明顯,頭發也微微散亂,有些許的狼狽。
張琪可能有點尴尬和窘迫,都不敢跟她對視。
溫越緊緊牽住她的手。
林落瞥見她這個動作,咬了咬下唇,說道:“阿越,你剛才都看到了是不是?你不會怪我吧?”
溫越還沒說話,張琪搶着道:“怎麽會呢,都是劇本上寫的,這是我的工作,林老師已經很照顧我了,這不,還讓她的助理給我拿冰塊去了。”
“我看到了。”溫越眸光清亮,坦然地對她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你們第一遍就演得已經挺好了。”
林落的表情頓時有些挂不住,她嘴角顫動一下,不知道是難過還是生氣。
她克制着情緒道:“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我沒有這麽說。”溫越緩聲道:“只不過你對戲的要求,确實是比我要高很多。”
林落的臉瞬間沉下來。
張琪十分不安,用手扯溫越的袖子,讓她別再說了。
恰逢此時導演讓人來叫林落,溫越道:“你忙去吧。”
林落紅着眼眶,轉身就走。
溫越把張琪牽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拿一罐冰可樂給她敷臉。
“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快回去吧。”張琪怕耽擱她拍戲,想接過來。
“沒事的,我提前來的,還有好長時間。”雖然知道沒什麽效果,但溫越還是湊近給她的臉呼了呼:“再多敷一會兒就好了,明天就應該能消下去。”
張琪踟蹰半晌,看着溫越道:“阿越,林落真地不是故意的,你跟她好不容易和好,不會因為我産生什麽不愉快吧?”
“你別擔心我們。”溫越烏黑明澈的雙眸跟她對視,語氣軟軟地說:“我現在就是心疼你,想多陪你一會兒。”
張琪鼻子一酸,張開雙臂用力将她抱住,哽咽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溫越摟住她,拍拍她的背。
之前就算不見面,林落也會每天跟溫越發消息,但這天過後,林落連着好幾天沒跟她聯系。
溫越給她發消息她也沒回。
聽張琪說她最近忙得很,天天拍大夜戲,而且她們換場地了,兩個劇組離得有些遠,溫越也就暫時沒去找她。
……
不知不覺,《雪夜譚》的拍攝進度已經進行了一半了,溫越也收到了《錦瑟思華年》即将播出的內部通知。
這個戲就是她跟程子郁演的那部,壓到了現在,程子郁大火了才拿出來播。
程子郁那麽忙都定了宣傳的行程,她作為搭檔不去肯定是不大好。
她現在請假也挺好請,因為剛好宣傳期的時候她的戲份不多且散,可是一想到時星河之前的警告,她就頭疼。
現在是互聯網的世界,她但凡有一點動向,時星河肯定摸得一清二楚,根本就不可能瞞過去。
她一開始就不認為時星河和程子郁之間的恩怨跟她有什麽關系,也完全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向時星河屈服。
可不屈服是一回事,擔驚受怕又是一回事。
別看她現在已經發展到能跟時星河天天吵鬧頂嘴甚至敢跟他動手了,可這一切的前提不觸碰他逆鱗。
要是真惹火了他,想摁死她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所以當她這天悄悄地把假請下來之後,她就又開始躲着時星河,一到調整機器候場的空檔,她就風一樣的刮到旁邊的山林裏去了。
姜宣這個跟屁蟲追在她身後:“阿越你去哪裏,我也要一起玩兒。”
她晃晃悠悠的四處閑逛,撿了樹枝十來根,摘了紅色的野花一把。
她摘花姜宣還能理解,撿樹枝就不知道為什麽了,他問出心中的疑惑:“阿越,你撿這些樹枝幹嗎?你要生火嗎?”
“我撿的是樹枝嗎?我撿的是孤獨!”姜宣把那十幾根樹枝合攏用撿來的破布頭捆在一起,擱在一棵樹旁邊:“這樣他們幾十個人在一起就不會寂寞了。”
“……”姜宣嘴角抽動兩下,笑得極為勉強。
他雖然愛跟溫越一起玩兒,但相處這麽久了還是常常因為跟不上她的腦回路而不知道怎麽接話。
“那你手裏的都是什麽花。”他終于重新找到了一個話題。
“我也不知道,但應該都挺好吃的。”
姜宣再度被她驚到:“你認真的啊?”
“我經常吃花,味道甜甜的。”溫越揪了一朵,示意了一下說:“不信我吃給你看。”
說着就把花往嘴裏塞,姜宣目瞪口呆。
溫越嘴巴緊閉,一動一動嚼起來。
“真的是甜的嗎?”姜宣心動了,不由也想上前嘗試一下,可就在他蠢蠢欲動的時候,一道人影直沖到溫越面前,用手掰住她下巴,厲聲道:“快吐出來!”
是時星河。
姜宣被他冷厲的樣子吓得眼珠子都震動了,身體不敢動彈,他不明白這是怎麽了。
溫越也傻眼了,一開始還以為被他知道了自己請假去宣傳的事,可聽內容又不像,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在被他強行掰得張嘴之前,喉嚨不由滾動了一下。
時星河手僵了僵,不敢置信:“你吞下去了?!”他眼底布滿紅血絲:“這花有劇毒你知不知道?!!”
他不知是暴怒更多一些,還是心急更多一些,轉身大聲道:“盛昭,去開我的車!”
劇組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聽到這邊動靜不對,一群人迅速圍過來了。
“走,我帶你去醫院!”
溫越也沒料到事情怎麽陡轉之下成了這樣,她趕忙躲開時星河要來拽她的手:“我,我我我……”
時星河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溫越心驚膽戰結巴了半晌才想起來把一直緊攥的那只手攤開給他看。
“我沒吃我沒吃!我逗他玩兒的!”她剛才just做了一個假動作騙騙姜宣這個傻孩子罷了,誰能想到時星河突然殺出來,還這麽兇這麽吓人!
她只是個二十六的孩子啊,她為什麽要承受這些驚吓!
當時星河看到她手心裏躺着的那朵蔫蔫巴巴的紅花的一瞬間,除了眼中血絲未散,氣息仍然紊亂,整個人頓時就安靜了。
他死死盯着她的手,嘴角緊繃着,一句話都不說。
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毫無情緒的模樣,比剛才急怒的他更令溫越心生忐忑。
盛昭大概弄明白了一些東西,連忙對那些面面相觑的工作人員說:“散了吧都散了吧,沒啥事,各位都請忙去!”
他順帶着把已經快吓個半死的姜宣給請走了,然後他自己也避遠了些,只留下時星河和溫越。
溫越想走又不敢,緊張地摳着自己的手指頭,偷偷觑他。
而時星河也一直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越被他盯得身上每一寸都開始發麻,汗毛直豎,她受不了了,大喊道:“你究竟要幹嗎?!”
“想幹嗎?”時星河一字一字惡狠狠道:“老子現在想掐死你!”
溫越二話不說就把脖子伸過去:“你掐你掐!掐死了我看你以後欺負誰去!”
時星河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擡手就把她拍得往後一個踉跄。
“溫越。”時星河胸口起伏不定,望着面前這個捂着額頭用眼睛瞪他的女人,咬牙切齒道:“老子哪天要是死了,一定就是被你給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