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養兄(7) 高斯年這輩子,……

唇瓣微涼,往日淺淡而矜貴;貝齒皎潔,從不過分凸顯。

可現在卻過分主動地,與她激烈糾纏。

蘇孚閉着眼,怎麽也描摹不出高斯年此時的模樣。她在心底問系統[男主到底什麽想法?]

系統只能翻出許久不曾變更的愛意值,又将劇情梗概中,與男主心理描寫有關的語句一一列出,并無絲毫幫助。

蘇孚橫下心,半掀起眼皮,動了動唇。

高斯年再發狠,也不過單方面蹂搓唇瓣,比起親吻,更像洩憤。

她這樣一動,事情變質。

火辣辣的唇瓣被舔了下,微涼,刺痛。被點下暫停鍵似的,高斯年血液靜止,全身只剩心髒在瘋狂跳動,胸口發疼。

剎那心軟,飄進房間藥劑量少,她過早地醒來了。

兩人唇瓣緊密貼着,依依不舍,高斯年頭腦一片空白。他平素冷靜理智,足智多謀,唯獨面對她,總要跌跟頭。

蘇孚眯着眼,喃喃:“哥哥?”

鼻音濃重,黏黏糊糊,還未完全清醒。

涼意順月光滲進屋子裏,高斯年極其輕柔地挪開,怕驚擾什麽似的。

柔若無骨的手臂,藤蔓般,纏上他的脖頸,阻止抽離。

少女仰着頭,眼似琉璃,倒映他強裝泰然的臉龐,她輕輕貼上來,用唇瓣蹭蹭他的嘴角,喟嘆:“又夢見你了啊。”

被冰凍住的血液複暖,疏通,高斯年順從她的夢境,誰料少女得寸進尺,吻他,抱他,将他誘到床榻,整個人縮進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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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着地問:“哥哥,你為什麽不看我?”

高斯年俊臉通紅,耳垂滴血,急忙握住她作亂的纖細手腕。

他身上充斥矛盾,疑點斑斑。方才瘋狂侵略是他,還沒幾分鐘,羞澀純情也是他。

視線一點點,從天花板移到她。

她眉頭緊鎖,傷心問:“你為什麽遠着我?”

高斯年眸光微閃,像是想要說什麽。

蘇孚靜靜等待着,最終,他什麽也沒有說。

高斯年輕手輕腳出去,蘇孚同系統吐槽[軟硬不吃,難搞。]

謎團要查,期間還能怎麽再詐一詐他呢?

清晨,陽光透過玻璃,在光禿禿地板上,彙成灘流動金水。

高斯年換回長衫,撬開方板。

蘇孚扶着他,緩緩走在幽長寧靜隧道,好像沒有盡頭,開玩笑:“若能一直走下去也不錯。”

高斯年疏離道:“快到了。”

蘇孚腳步慢下來。

高斯年疑問,她用手點嘴唇:“哥哥,你說,今早起來,我嘴唇為什麽腫了?”

高斯年壓下心虛,直視她,淡淡道:“沒腫。”

的确沒腫,高斯年精通自我管理。就是再失控的時候,也會努力把握好分寸。

“是麽?”蘇孚突兀地轉移話題:“我昨夜做了場夢。說實話,不是頭次做,但那是最真實的一次……”

高斯年眉心微不可查地壓了下:“暗道氧氣不夠,咱們得……”

蘇孚踮着腳,吻上他的唇。

他倏地睜大眼眸。

暗道光線低迷,的确缺氧,他推開蘇孚,呼哧呼哧喘氣。

沒待斥責,被倒打一耙。

蘇孚抹抹嘴唇,苦笑:“也太過分了。”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卻對我忽冷忽熱,時而百般勾/引,時而愛理不理。”

“你是在報複我麽?報複我四年前引誘你,陷害你?”

高斯年震驚:“我什麽時候……”

蘇孚:“沒有?”她咄咄逼人:“白無常是你吧,杜聿明是你吧,前個同我說賈昇風流,後個直接要求我遠離賈昇,哥哥,你遠着我,還不許我接近別人,不是麽?”

高斯年瞳孔震顫,好半晌,淡泊道:“是,白無常是我,杜聿明也是我。只是讓你遠離賈昇,因他不是良配,絕無私心。倘若你因此誤會,大可不必。仔細想想,确實做錯。”他恢複常态,甚至笑了下:“年少情感說不準,不該莽撞橫插一腳。這樣,你與杜聿明那紙合約就此作廢。”

蘇孚沉靜地聽完解釋,注視着他,自嘲:“說得對,大可不必。我真喜歡你,也最後問你,願不願意同我在一起?”

良久緘默,蘇孚故作輕快地哦道:“知道了。”

她再扶起高斯年,高斯年繃緊神經,發現二人保持在禮貌距離。

她不挂在他臂膀上,也不再故意用氣息挑逗他。

他松口氣,悵然若失,倍感欣慰。

高斯年這輩子,身浸泥沼,心腸黑透,不想傷害的,只剩兩人。

杜曼麗,他生母。

蘇孚,他前女友。

他沒愛過人,起初也分不清對蘇孚是不是愛。

只是在放她走後,午夜夢回,輾轉反側時;在見她與其他男人談笑自若,心髒揪痛時;在無數次向她伸出觸爪,又自行斬斷時,恍惚想着,或許是愛。

既然愛她,縱她不知好歹,他還是決定放過她。

憑她給他第一個擁抱。

憑她陪他玩的幾天戀愛游戲。

憑她能那樣真誠地說出,我哥哥單純,你別碰他。

回蘇家後,蘇慎雖對二人同時公差表示懷疑,但因二人準備充分,那點懷疑煙消霧散。

蘇母生在江南,煙雨蒙蒙,楚楚可人。蘇孚随她,有一副纖弱骨骼,瓷白皮膚,明豔而柔軟。然而與真正溫婉的江南女子不同,蘇孚骨子裏随蘇慎,烈性執拗。

說最後,就不藕斷絲連,那點情絲斬斷得幹幹淨淨。

她放棄自己了。高斯年依舊站在暗處,窺視着一無所知的獵物。死死壓抑住,潮水般襲來的失落與刺痛。

這樣很好,于她安全。

也能讓他,更加放松地滿足癖好。

十月,北平戰事吃緊,高老元帥年老體衰,應委員長下達文件,高少帥高源、郭将軍郭慶帶領部隊前去支援。

十月下旬傳來消息,高少帥與郭慶戰死,五萬精兵全滅,北平即将淪陷,高老元帥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差點沒搶救過來,勉強維系生命,全身上下插滿管道,高家所有資源一股腦傳給高少帥幼子高玉麒。

亂世,得兵馬者得天下,權利更疊也意味着階級突破的機會。

原本就受人追捧的高玉麒徹底成為香饽饽,全上海灘,有點野心的,沒一個不想巴結。

他誰也不想見,只想躲在書房看書,還有……想到那個女人,小少爺期待地望向窗外,她又會帶什麽新奇玩意給他?

高玉麒先天不足,纏綿病榻,犯有氣喘,愈演愈烈,沒生病時,也不被允許随意出府。

蘇孚曉得那叫哮喘。通過系統搜到現代糖皮質激素的提取方式,提純藥物,發明噴霧,蘇孚成功緩解小少爺病情,成為高府貴客。

她提着藥與竹蜻蜓,暢通無阻進入高門大院。

“今日感覺怎麽樣?”

高玉麒展顏:“你那藥神,肺管子好受多了!這是什麽?”

“竹蜻蜓。”

手一轉,竹刻得蜻蜓飛出去,在蔚藍如洗的天空劃過。

蘇孚教他,不經意似的:“玉麒,高府是不是和春和堂有合作?”

高玉麒愣了愣,蘇孚:“要是不方便說的話……”

他想想:“也沒什麽不方便的,我也是才知道,春和堂居然是爺爺三年前投資的。怎麽?杜老板和你搶生意了?”

“沒。随便問問。”

果然,默默為高斯年保駕護航的是高老元帥,他早就和高斯年搭上線,估計也早知道高斯年的身份。能為杜曼麗留在蘇家,高斯年為何不祈求高家幫忙?

除非,高老元帥不同意,或者,他就是要害杜曼麗,逼得高斯年不得不繼續待在蘇家的幕後黑手……

回到辦公室,蘇孚繼續琢磨這事,突然鈴聲響起,她接起電話。

是她派去盯着高斯年的偵探:“蘇小姐,您說若高斯年有異常,要及時報告您?”

“嗯。”

偵探道:“他與賈月如一起進了f大教師公寓……”

聊完,電話又響,是蘇孚派去跟賈月如的偵探:“二人有說有笑走進去,門窗緊閉,實在進不去啊。還有……”

“還有什麽?”

“賈小姐帶了許多,工具。”

蘇孚挂斷電話,迅速穿好風衣,開車去f大。

f大教師樓,302。

賈月如正襟危坐,将辛苦收集到的,能證明他身份的資料推給他。

高斯年翻閱,表情寧靜,沒有一絲激動惶恐。賈月如對他更高看一眼。他合上資料:“賈小姐交給我這個,是什麽意思?”

賈月如興奮道:“你知道嗎?你是高少帥的兒子!現在高少帥戰死,高老元帥退位,那高玉麒就是個病秧子,根本撐不起高家。斯年,高家最後一定是你的!”

高斯年安靜地望她,鳳眼狹長,缱绻多情。

賈月如心潮澎湃:“我會幫你。”她忍不住,靠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重複道:“我會幫你,蔡委員長也會站在你這面。”

高斯年清淺笑道:“賈小姐不會白白幫我?”

賈月如忍不住,解開自己衣扣,癫狂道:“斯年,咱們是一類人,是天生一對。”

她風衣下未着寸縷,高斯年眼底劃過一絲冷光,阻止她,溫和道:“我知道,咱們是一類人,不急,先把事情捋捋,我身份這事,你是怎麽查出來的?蔡委員長幫的忙?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正值周末,校園無人,三三兩兩,猶如散星。蘇孚泊車後,直奔教師樓。

302,篤篤敲門:“哥哥,在麽?”

沒有聲音,好久,門才開。

高斯年衣着整潔,沒不妥:“你怎麽來了?”

蘇孚撒謊:“公司壓藥器不動彈,跟我走一趟。”

高斯年靜默片刻:“明日再去。”

蘇孚瞪他:“知道一日損失多少銀子嗎?”

說罷推他:“擋門口做什麽。”自顧自倒茶,喝下去,餘光晃視,沒有賈月如的影子:“有需要帶的嗎?趕緊收拾收拾。”

高斯年商量:“你先回去,我過會去。”

蘇孚固執要他現在走,争論間,卧室忽然發出脆響。是玻璃砸在地面,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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