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養兄(完) 他要讓這人間……

六點半,蘇家書房。蘇慎正襟危坐,他着綢緞唐衫,衣角真龍栩栩如生。大片資料攤在面前,蘇孚口若懸河,蘇慎氣得不輕:“斯年,你也是這麽想的?”

父女注視下,高斯年颔首:“是,您錯了。”

蘇慎胸膛起伏,站起來,一拍桌子:“你們給我滾!”

二人對視,蘇孚道:“爸爸,那我們先出去。”

她護着高斯年出去,房門輕輕掩上。

蘇慎終于承受不住似的,頹廢坐在椅子上。

這些科研新沿他接觸不到嗎?他能。

兩年前,蘇慎不再對高斯年進行電擊,房間裏攝像機也不再蓄電。

只是太晚了,太晚了。

針對高斯年的實驗,已經進行了二十多年。

這次不歡而散,蘇孚以為是短暫分別,未曾想,是最後一面。

人類思想逐步成熟,遮羞布徹底揭開,從前的科學理想成為罪孽。

當夜,蘇慎選擇服毒自殺。

此時,蘇家已全然交到蘇孚手中,沒什麽需要交接。

只給蘇孚與高斯年各留封信。

難以啓齒的歉意與愧疚在信件中盡數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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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乞求高斯年的原諒。

他叮囑蘇孚好好生活。

他念,孚孚,對高斯年好點,蘇家對不起他。

高斯年與蘇孚一起給蘇慎上香。

他微微鞠躬,對蘇慎說:“我原諒您。”

又側首,傷感道:“陪我久點。”

蘇孚看出他的傷心,将自己塞進他的懷抱中:“放心。”

除極特例,個體命運在時代變幻中宛如塵埃,蘇慎的死亡激起無限哀悼,又迅速消亡。

五個月後,原著中R國針對上海的侵略打響。

國內分為以王委員長為首的主戰派和以蔡委員長為首的主退派。

高家手握二十萬軍隊,是兩派重點争奪的焦點。

高斯年問蘇孚:“你想怎麽辦?”

原軌跡高斯年與蔡家合作,實力是保存下來了,可高斯年也成為歷史罪人,頗受争議。

蘇孚按住他的胸口,感受那有力的心跳:“一寸山河一寸血,哥哥,咱們不能退。”

“好。”

對于蘇孚的願望,高斯年從來無條件執行。

“磅——”

“磅——”

“磅——”

近幾夜都是如此,遠程炮彈不要錢似的,随機投射在上海上空。曾經車水馬龍的街道空曠無人,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亮光。據說,敵人是根據亮光進行攻擊。平整的柏油馬路坑坑窪窪,滿目瘡痍。

一輛小轎車顫巍巍停在高府門前,蘇孚灰頭土臉鑽進屋裏,雙目含怒:“哥哥!你對我下迷藥!”

高斯年已換上戰衣,一腳踢在蘇孚後面進來的胡侃之屁股上:“讓你送她去南京,怎麽又回來了!”

“蘇小姐拿槍指着我腦袋……”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

高斯年無奈,試圖說理:“上海危險,聽話。”

正是因為上海危險,他要做的事情危險,蘇孚才不能放他獨自在這裏。一旦有什麽意外,豈不是前功盡棄?

争執無果,蘇孚即将被他親兵強硬拉走,她喊道:“要麽你不送我走生同衾,死同穴,要麽你送我走,我這就去E國。正好Erica先生十分欣賞我!”

是的,在兩人之間,Erica更欣賞的實則是蘇孚,邀請也是先說給她聽的。

高斯年揮手示意親兵停住。他來到蘇孚面前,表情沉重,眉眼深邃,狠狠抱了下她:“我不死,你走不了。送蘇小姐去南京!”

兩派膠着,不上不下時,高家夜裏偷襲,行動迅猛,打響鬥争。一鼓作氣擊殺R國三個将軍。

半個月後,上海到底保住,高家賠上五萬将士折戟,勢頭大不如前。

高斯年也因這一戰役傷了肺管子,落下咳嗽體弱的毛病。

他不顧傷痛親自去南京接蘇孚。

蘇孚賭氣不見,他便拄着拐杖,在門外等着。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第三個時辰,蘇孚離開落地窗,從樓梯上跑下來,跑過走廊,跑過大門,跑到他身邊。

兩人都眼含熱淚。

經過生死,高斯年的氣質又變許多。

他變得看破俗世,真正沉靜。

亭亭而立,如松柏青山。

只望向蘇孚的目光依舊充滿熱忱。

蘇孚扶着他上樓,突兀地說了句:“哥哥,你是英雄。”

“嗯。”

“哥哥,你老了。”

不過三十,高斯年鬓角已有了白發。

高斯年将她拉到懷中:“值。”

蘇孚說得對,退又能退到哪裏呢?

他的姑娘這麽好,心思剔透,滿目慈悲。

他要給她太平盛世,要讓這人間配得上她。

那日不過随口一說,回上海後,蘇孚竟然偶然撞破,高斯年在偷偷敷海藻面膜。

被發現,淡淡看她一眼,氣定神閑走向浴室。

水流不斷從那張重新變得精致水嫩的臉龐滑落。

同樣白嫩的耳垂紅至豔糜。

蘇孚抿嘴直樂:“怎麽敷起面膜了?”

高斯年哀怨瞥她:“怕我年老色衰,色衰愛弛。”

“這話從何說起。”

高斯年從鼻子發出哼音,挂好毛巾,不說話了。

蘇孚扯他衣襟,吻在側臉,滿眼真誠:“哥哥最好看。”

不論怎麽哄,今兒高斯年都陰陽怪氣。

蘇孚回想近日,模糊有了個猜想。

睡覺時,蘇孚輕輕往他那邊湊。高斯年僵硬着身子,不推拒,也不配合。

蘇孚啄他下巴。

高斯年睜開眼,低垂眼睫看她:“幹什麽?”

蘇孚眯了眯眼:“觀察你,是否舊疾複發。”她危險道:“你不會又跟蹤我了吧?”

高斯年的表情有一瞬間不自然:“碰巧遇見的。”

蘇孚不戳破。

左右改造值已達到百分之百。

“所以,你聽見我和盛閻談話了?”

高斯年哼了聲。

蘇孚倚在他懷中咯咯笑:“他要送我男秘書,我不是推拒了麽?”

高斯年臉色郁郁。

其實知道不怪她,可心底的恐慌擋不住。

“哥哥,找個時間,把證領了吧。”

本以為沒什麽大用的東西,既然高斯年在乎,給他也無妨。

高斯年眼眸一亮,蘇孚吻他眼角:“知道為什麽盛閻要給我送人?”

“他不安好心,圖謀不軌。”

“因為一年多了,我還沒有懷孕。”

蘇孚手指,點到高斯年的鼻梁。高斯年眼眸瞪圓,映照着蘇孚越來越近的面容。

紅浪翻滾,今夜未央。

情至濃處,高斯年壞心眼地逼蘇孚答應,今後若非必要不再見盛閻。

那鳳眼通紅,瘋狂又委屈。

情緒一直壓着呢。

男人脫胎換骨,男人一如既往。

蘇孚輕輕嘆口氣,獻祭般揚起脖頸。

三個月後,蘇孚榮幸查出身孕。

一年後,小高出世,杜曼麗老年生活出現新樂趣。

蝴蝶震震翅膀,歷史刮開飓風。高家帶頭,喚醒不少家族國家意識。抗R國戰役翻盤,比起原來,中國付出更少的代價,獲得了最終勝利。

沒有戰争,高斯年卸甲,重新回歸校園。在蘇孚有意提醒下,提前創造了數十種貴重藥品,極大地促進中國醫藥水平發展,提高中國國際地位。

蘇孚陪他走過戰亂,陪他走過階級重組,陪他走過風風雨雨。

六十歲,高斯年躺在病床,固執地不肯閉眼。

蘇孚知道他想問什麽:“我會找到你。”

警報與系統提示同時響起[恭喜宿主,愛意值100,改造值100,即将脫離世界,請宿主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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