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本宮害死的驸馬重生了(6)^……
長長睫毛, 小鈎子似的,搔刮手心,癢到心尖。
溫慕言手腕輕顫。
蘇孚失笑, 蠱惑着, 乞求着:“讓本宮去吧。本宮的主人, 不該被如此對待。”
眼上力道逐漸松泛。
“是誰在大聲喧嘩?”
連月住在溫府,蘇孚還未見過這當家主母。李氏三十五六的年紀, 打扮得卻如妙齡少女, 臉蛋沒有一起皺紋,身姿纖細, 淡紫色煙紗羅裙,邊角紫丁香零零散散。
李氏哭得梨花帶雨:“殿下,仆人們說是您傷了樂兒, 臣婦相信,您賢良淑德, 其中定有隐情。”
她自信,有臺階, 妙陵公主必然會下, 為保全名聲,與她共同陷害溫慕言。
溫瑀道:“是啊, 殿下,剛才是怎麽回事?”
難道, 真是他那不争氣的大兒子傷了樂兒?
蘇孚拿出背在手後的劍, 血跡斑斑:“照夫人的意思, 若是本宮傷的,本宮便不賢良淑德了?”
沒想到妙陵公主強詞奪理,李氏讷讷, 不敢說話,只顧流淚,看得溫瑀心疼不已。
“哭什麽?冒犯公主後只知道哭,這就是你溫侯爺府的家教?夫人上來就責問是否傷你兒子,為何不問本宮為何出手?看來溫祈樂冒犯皇家的本事是襲承夫人,你溫家到底還将不将皇室放在眼裏!”
蘇孚半句未提溫慕言,将他洗得清清白白不說,還順手丢給溫祈樂一口大鍋。
話說得重,溫瑀趕緊拉李氏跪下讨饒。
他性子懦弱,沒本事,不會說話,容易受人引導。聽蘇孚這麽說,認定是李氏與溫祈的錯,幹幹巴巴:“內子愚鈍,犬子頑劣,若有得罪,公主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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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也被吓得不輕,兩句話,怎麽就和冒犯皇家扯上關系?
“海涵?侯爺,你去問問,天底下能有讓本宮吃啞巴虧的人?再說,有錯必罰,有罪必咎,不是治家治國根本?看來侯爺治家不怎麽樣!”
治家不齊于當朝官員可是大過,輕則降官,重則免職。溫瑀沒有實職,可有爵位啊!最近天子正表露削藩削爵的意向,溫瑀焦急道:“殿下言重,殿下言重……”
“那侯爺說,這事該怎麽處理?”
明明是苦主,原告,卻要自己罰自己。
按妙陵公主扣的帽子,應是死罪。
溫瑀額上直冒汗珠:“殿下……”
李氏也曉得律法,急得直糾溫瑀衣袖。
蘇孚:“侯爺定得重了也罷,權當侯爺向着本宮。若輕了……”她笑兩聲:“輕出的部分,就由侯爺替他們母子二人代受。”
李氏是他青梅,他疼李氏。
可是這種疼愛,能比得上自己性命?
溫瑀神色掙紮,拂開李氏的手:“殿下,不如每人杖責二十。”
蘇孚大度道:“就按侯爺說得辦吧。”
溫慕言一直在裏間聽着,負手而立,神色莫辯。
溫祈樂服用麻沸散,還未清醒,一陣劇痛。
随之,皮開肉綻的力度,連二連三敲打在臀部,他哀嚎:“怎麽回事?父親?”
溫瑀站在一旁,不忍看。
溫祈樂側頭,看到早已暈厥過去,不知死生的李氏:“母親?!”
來行宮沒兩個時辰,溫家因冒犯公主被罰,成為笑柄。李氏被打去半條命,癱在床上下不來。她平時總喜歡彰顯自己淡泊素雅,與衆不同。京城夫人們煩死她,這回落難,挨個來看望嘲笑。李氏一口氣沒上來,險些被氣死。
溫祈樂年輕體壯,情況好得多,但臀部肉爛了。下床困難,全靠旁人擡扶。
溫慕言帳篷中,蘇孚得意洋洋描述兩人慘狀,讨賞:“你不開心麽?”
溫慕言端起茶盞,用蓋撥了撥水面,羽睫垂下,叫人看不清眼底:“你擅作主張不提,出師即敗,要什麽獎勵?”
蘇孚癱坐在溫慕言的對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溫慕言喝口茶水,不含一絲情緒道:“第一個任務沒完成,你必須完成第二個任務,否則,我會懷疑你的能力。”他道:“任務用不上你,能用上你的地方,也只有作為被交換的資源。”
蘇孚打起精神:“第二個任務?”
“有傳言,妙陵公主會從接連三天的篝火夜話魁首中選驸馬。”
“太後有這個意思。”
“你選溫祈樂。”
蘇孚:“……說好不把我送給別人。”
溫慕言:“只是讓你與他聯姻。”
“難道不是一個意思?”
燭火中,溫慕言擡起眼,瞳仁兒黑黢黢,涼沁沁:“對,一個意思,作為沒完成第一個任務的懲罰。”
他将茶杯放回原位:“要麽,再給你次機會,今夜,殺了盧溪。”
蘇孚拍案而起,俯身,逼視他:“沒有別的選項?”
溫慕言搖頭。
他這回堅決地厲害,不論蘇孚勸說懇求還是硬氣反駁,都不為所動。
蘇孚連說三個好:“本宮會完成第二個任務。”
她是真憋屈,亦是真生氣。
連遮掩行蹤都顧不得,直接挑簾離開,臨邁出去,回眸,冷冷道:“只希望屆時溫大人不要後悔!”
溫慕言帶笑:“預祝殿下順利。”
那人的腳步聲已離開許久,溫慕言還保持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神态,堅韌頑固,固若金湯。
翻出任務面板,攻略值0,改造值0。
連系統都替她愁[這個任務目标太詭異。每回漲點,刷地就跌回去。要不,咱們放棄?]
蘇孚不打算放棄[放棄這個世界有什麽後果?]
[暫停時空,等待該任務者再次進入。]
[……早攻略,晚攻略,有什麽區別?]
[積累經驗,可以幫助任務者更好的完成攻略。]
[不需要。]
系統受不了頻繁升降的提示音[不再考慮一下?]
[靜音,謝謝。]
[好的。]
篝火夜話前,蘇孚特地派貼身大宮女凝霜去請溫祈樂。
溫祈樂被收拾得服服帖帖,雖有怨恨,不敢表現:“殿下找臣有何要事?”
凝霜跟在蘇孚身邊,下巴也比常人高三度:“溫公子去不就知道?”
溫祈樂被兩個小厮擡着,入蘇孚別院。
戰戰兢兢,被甩本詩譜。
“一刻鐘,能背下來幾首是幾首。”
溫祈樂翻開,裏面滿篇佳句,墨跡未幹,他兩眼放光:“這是……”
蘇孚撥弄燈油:“話少,背下來,你是魁首。話多,背不下來,呵,小心你的腦袋。”
魁首……溫祈樂心頭一跳。
蘇孚于燈下,沾染橙黃燈火,纏綿暧昧。
他不自覺猜想,這妙陵公主,莫不是要選他做驸馬?
那今日為何傷他?
想引起他的注意?
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他嘴角邪魅上揚。
蘇孚覺得溫祈樂挺逗。
[原主堂堂一國公主,為皇弟謀奪天下的主,看不出來溫祈樂不是好玩意?還白月光。]
[有童年濾鏡。]
蘇孚還是覺得不對勁,翻閱劇情,找不出疑點,吐槽[強行降智。]
火光連天,衆臣圍坐。
溫祈樂因蘇孚詩譜出盡風頭,得意不已,連屁股與肩膀的疼痛都忽略了。
他感受溫慕言詫異的目光,微笑接過妙陵公主遞過來的,只魁首有的玉牡丹。
自由活動,同輩圍着他恭維,長輩也不斷誇贊。
溫祈樂揚着脖子,孔雀開屏。
夜晚,溫慕言心腹照例去接蘇孚。
蘇孚拒絕過來。
這心腹說是手下,更是看着溫慕言的叔叔。
他見證溫慕言一系列變化,也将蘇孚的情意看在眼裏。
“主子。”
“嗯?”
“屬下看,妙陵公主對您一往情深,您何苦惹她?便是不喜歡,利用這份感情,有益無害。”
溫慕言:“趙叔,這事你別管。”
趙立不放心:“您沒經歷過,不曉得年輕男子女子,感情最濃烈,也最容易移情別戀……現在妙陵公主失憶,一心系着您,一旦她愛上二公子呢?恢複記憶呢?”
溫慕言冷下臉:“那又如何?她若……若恢複記憶,我便殺了她。”
趙立還想說什麽,被溫慕言強行打斷,派出去做任務。
卻一直有個朦胧的人影,在他耳邊重複:“一旦她愛上二公子呢?”
溫慕言猛地從夢中驚醒。
第二夜篝火夜話,蘇孚選定的魁首依舊是溫祈樂。
看趨勢,第三夜也會是他。
那樣,驸馬別無他選。
溫祈樂十拿九穩,白日去溫慕言帳篷裏炫耀。
“還以為殿下傷我是不喜我,原來是因為太喜歡。”
“這兩夜,殿下夜夜召我過去,還不許我與別人說。”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
他說得暧昧,截頭去尾,留出無限遐想空間。
溫慕言充耳不聞,凝神看書。
溫祈樂嘚瑟夠,覺得無趣。
他離開後,溫慕言才放下書本,疲憊地捏了捏鼻根。
第三夜,夜話前,小皇帝先将蘇孚找去。
這還是穿來頭次近距離與小皇帝蘇恂相處,蘇孚只有一個感覺,原主看人真自帶濾鏡。
這是可憐兮兮單純幼弟?
這是扮豬吃老虎的豺狼虎豹!
小皇帝話裏話外,只有一個中心思想:“阿姐,你不能忘記幫我。”
“怎麽幫?”
“選溫慕言為驸馬,伺機,偷來耿達手中兵符。”
蘇孚作為外來者有上帝視角,知道耿達赤膽忠心,哪怕直接要,耿達也會給,書中人不知道。
信息差是她運籌決勝的法寶。
蘇孚比他更楚楚可憐:“可本宮喜歡溫二公子。”
女人家,就容易被情愛左右!
蘇恂沒辦法:“阿姐,溫祈樂是咱們的人。”
“咱們的人?”
“你放心,事成之後,朕不會耽誤你倆姻緣。”
太後亦将蘇孚找去,中心思想差不多,就是将事成,把兵符交給蘇恂變成交給她。
蘇孚不負衆望,将第三塊玉牡丹交給溫慕言。
太後與蘇恂稱心惬意。
溫慕言怔愣,以為蘇孚要臨時反水,接過美玉,心中百味雜陳。
她終歸念着他,不願選別人為驸馬……
而後,眼睜睜見到蘇孚鄭重其事,将具有特殊意義的,代表驸馬歸屬的合歡花遞到溫祈樂案前。
溫祈樂大喜過望,俊朗的面龐笑出朵花。
溫慕言神色一凝,捏緊玉塊。
衆目睽睽,看好戲的目光,不斷在這對兄弟間穿梭。
溫慕言倏地一笑,溫雅如前:“恭喜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