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不需要做也能……

第39章 她不需要做也能……

話音剛落, 頓時教室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于岑從來都是溫和得體的,不曾說過這麽咄咄逼人的話。

許茹茹被當衆打臉,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很快恢複如常,輕松道:“于岑你什麽意思噢, 我又沒說什麽, 你說在靜姐推薦的習題冊裏有嗎?我倒是沒有看到。”

連賀小川都皺起眉頭。

于岑放着筆, 臉色平靜,也許是對待女生的緣故,他語氣還算正常, “你沒看到, 不代表別人沒做到。”

連靜推薦的這套習題難度偏高,基本沒有幾個人會去做,更別說每道都刷過。

以梁柚的成績, 她能去做那套習題?

或許大家都這麽想。

許茹茹轉頭問梁柚:“所以梁柚你做到了是嗎?”

她篤定, 即使練習冊裏有,梁柚也不可能刷到。

梁柚還沒搭話, 于岑直接替她回答:“她不需要做也能解答。”

所有人都看着他。

于岑表情平靜:“因為我替她整理了。”

這下, 不僅班級裏的其他人, 連賀小川都驚訝地扭頭看他。

不單單只是幫忙整理例題的事, 于岑這麽說,仿佛又透露出了某種信息,但也許是場面太過奇怪的原因,一時沒有人多想,便只停留在于岑願意為梁柚作證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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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茹茹臉色不太好,

于岑表情平靜地看着她,問:“還是你覺得, 我也刷不到這道題?”

假如梁柚刷到大家會覺得奇怪,那麽于岑就沒有人會懷疑,那本冊子可以說就是為他們準備的,只是卷子實在太多,基本沒有幾個人有時間去翻閱而已。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信譽不重要,成績反而變成說服力的東西。

許茹茹扯出個笑:“哦,我沒注意啦,我這個人就是比較心直口快,沒惡意,于岑你也真是的,幫梁柚補習不說。”

她說着,就要轉身回自己位置,好像平白誣陷人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心直口快的引起的誤會而已。

于岑叫住她:“我認為你需要跟梁柚道歉。”

許茹茹坐下的動作頓住,臉色很難看。

他好似沒有看到,轉頭問賀小川:“如果因為你的心直口快,誤會了別人,你需要怎麽做?”

賀小川從善如流:“說對不起。”

許茹茹臉色非常難看,瞪着于岑,但他并沒有退步,非常公平地認為就應該這麽做,并且看着她,等待她做出舉動。

許茹茹冷哼一聲,含糊地說了句抱歉。

梁柚沒理,她只是轉過身,愣愣地看着于岑。

于岑對她展顏笑了笑,說:“即使你沒有做到我整理的例題,我也相信你。”

賀小川忙跟着道:“我也相信你。”

他後面的蔡博洋,旁邊的陳昭、方新宇,以及她的後座,旁邊的馮小慧、徐瑾都朝她笑說相信她。

也許是窗外的陽光太刺眼了,她竟然覺得眼睛有些發澀。

班上發生的事都逃不過班主任的耳朵,連靜很快聽到消息,上課的時候,她站在臺上,難得帶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剛剛我好像有聽到一些不太好的聲音,但我很奇怪竟然會是我們班級的人傳出來的,你們都是正德的尖子生,受過高等教育的優秀學子,怎麽可以因為一點莫須有的東西,來判定一個人的行為。”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教室裏頓時陷入安靜。

或許他們沒有直接參與,也沒有意味深長地發問,但在許茹茹提出疑問的時候,難道沒有在心裏也想過嗎?難道沒有懷疑嗎?

人總是帶有嫉妒心理的。

連靜視線從全班人身上掃過,過了片刻,才說:“成績不是評判一個人标準,我也相信你們不會只有一雙眼睛。我希望,你們在學校裏能收獲成績的同時,不要忘記做一個正直的人,因為做一個心懷光明的人遠比擁有好的成績要重要。”

連靜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她的話并不多麽漂亮,但卻在所有人的心裏留下了振聾發聩的聲響。

或許人總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可能是嫉妒、可能是不爽、可能是厭惡、也可能是喜歡。

但這一刻,不管心中如何,或許都會回去将連靜的話好好想一想。

**

因為這段插曲,連靜推薦的習題冊又火了一波,能夠從裏面做到相似的例題,這可比方才的事重要得多。

于是很快,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衆人在驚訝于岑給梁柚補習的同時,更震驚于岑竟然把題刷到這種程度,對學霸的佩服程度又高了一個等級。

不過短短時間,上午發生的事已經被大家忘在腦後,距離高考不過短短數月,而本學年第一次家長會即将來臨,這些難道不比這個小事重要?

大部分人都沒當回事,只有梁柚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許久。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哪怕盡量開解自己,仍是無可避免被影響心情。她從前只覺得自己或許在班級是個透明人,但不至于被讨論,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尖銳的沖擊。

她不清楚許茹茹為什麽會這麽認為,也許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強大。

至少沒有強大到,能在解出難題後不被懷疑。

心情的變化,除了于岑,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梁柚的媽媽。

下午第三節 課家長會,走廊上陸續來了許多家長,梁柚跟徐瑾站在走廊邊說話,梁媽媽朝她走來。她穿了一件藍色魚尾裙,淡黃色針織衫,臉頰一邊帶着跟她如出一轍的酒窩,笑得非常溫婉。

“徐瑾你好。”她摸了摸梁柚小臉,察覺到她情緒不高,“怎麽了?”

梁柚搖搖頭:“沒事,你快進去吧。”

梁媽媽心細如發,敏銳感覺到她的細微變化,不過她沒追問什麽,而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不管發生什麽事,你記得,爸爸媽媽永遠站在你身後就好啦。”

梁柚望着她媽媽,過一會兒,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平靜。

教室是按照學生座位坐的,梁媽媽坐得很靠前,正在跟徐瑾媽媽講話。她這次成績進步不小,梁媽媽很高興,不過哪怕她排到最後一名,他們也不會怪她。

初秋的風微涼,梁柚将視線從教室收回,雙手靠在走廊欄杆扶手上,看着遠處的操場。

也許是她的表情看起來仍有些難過,徐瑾戳了下她的手臂,“柚柚,心情還不好呢?”

梁柚看了她一眼,搖頭:“沒事。”

徐瑾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不要聽許茹茹胡說八道,沒有人會信她的,而且于岑也幫你作證了呀。”

梁柚朝她笑了下:“我已經好多了,這也是我能力不夠,假如我成績很好,那麽她說那樣的話便站不住腳。”

她是傷心的,在同學眼裏,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但随即她又釋然,他們又不熟悉自己,又不了解自己,他們只看到表層的東西,那麽又何須在意他們怎麽想。

被懷疑沒什麽,這只會讓她更努力。

她轉頭,跟徐瑾說完話,旁邊走過來個人。

于岑站在她身側,距離半米的距離,說:“說得沒錯,不需要争辯什麽,成績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露出牙齒,朝梁柚笑了下:“這次你考得比她好,這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梁柚與他對視,好半晌,才移開目光,輕輕“嗯”了一聲。徐瑾在一旁誇贊:“于岑你這次太夠意思了,上次梁柚說進步是因為你我還不信你這麽牛呢,這些多虧了你。”

于岑看向徐瑾,并沒有居功,說:“這本來就是梁柚自己努力的結果。”

徐瑾笑:“是啊,梁柚很棒。”

于岑點頭,笑了笑:“她很棒。”

教室裏,連靜正在講臺上講話,投屏上顯示着全班同學的成績,以及每個人的排名,甚至預估的分數線,連靜都一并做了标識。于岑、賀小川、陳昭、黃靜……他們這一行人,處在第一梯隊的位置上,後面倒數的幾名同學,則被黑體加粗。

梁柚原本也隸屬這個範圍,但如今,她已經脫離後面的大部隊,站在了中間偏上的位置,跟其他幾位同樣進步明顯的同學,被标上了代表進步的小紅花。

在這個團體裏,有人名列前茅,就有人徘徊下游,有人出類拔萃,就自然有人碌碌無為。

她原本是屬于平凡普通,不被注意的那一類,但不知什麽時候,她慢慢出現在了受誇獎的行列裏。在小小的高三,這并不是多光榮的壯舉,有太多的人比她厲害,比她優秀。

也許仍有人不相信她,也許仍有人不了解她,但都不重要了,因為她只需要看向身邊的人就已經足夠。

梁柚收回目光,側過臉,看了一眼旁邊的于岑,對徐瑾說:“我媽媽跟你媽媽好像聊得很好。”

徐瑾有點慌張:“不知道我媽會不會罵我,瑟瑟發抖。”

梁柚安慰她:“不會的,你這次進步也很多。”

徐瑾雙手合掌:“但願。”

教室裏大部分位置都有了人,有幾個座位空着,梁柚看了一圈,小聲問旁邊人:“你爸爸媽媽都沒有空嗎?”

于岑低頭看她,解釋:“他們剛好出差了就沒過來。”

梁柚點點頭。

于岑說:“你媽媽和你很像。”

梁柚耳朵有點熱:“哪裏像?”

“性格。”于岑笑了笑,說,“都很溫柔。”

梁柚側過臉,嘴角慢慢彎了起來。

時間飛快地流走,這次模拟考突顯出很多問題,有人進步,當然也有人退步,家長會又将高考的緊迫感提到所有人面前。每個人都在一種緊張又焦灼的氛圍中,迎來了高三年段難得的寒假。

二月來臨,過年的氣氛逐漸明顯。學校在臘月二十七放假,半年的生活,所有人都褪了一層皮,即使只有短短的十天寒假,但也足夠所有人好好松一口氣。

梁柚埋頭苦讀了許久,甚至将與于岑的約會時間通通變成刷題比賽,引起某人諸多不滿,但通通被反駁回去。

十天假期結束,學校開學,緊接着,全市第一次模拟考試開始。

梁柚在這次考試中又進步不少,她已經站穩班級前二十的位置,排名十五。連靜都誇了她好一番,這一次不再有人認為她的成績有問題。

百日沖刺大會上,季良音因為身體原因,上臺發言的人莫名其妙成了于岑。

三月春光明媚,國旗飄揚,于岑穿着嶄新的白襯衫,身姿筆挺,站立在話筒前。穿越層層人群,他嘴角帶笑,似乎在與她對視。

他的聲音清透又有力,這一刻,梁柚不知這麽,忽然想起高二第一次見到他的那面。他的聲音也是如此溫和。

“……高三是我最美好的時光,是我此生難忘的歲月,我将永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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