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宅鬥不如種田17
鐘起淵與鐘初鳶離家後,孟氏發現從宛來鐘家的頻率變高了。以前從宛只是偶爾才會到鐘家拼桌吃飯,現在一天基本來一次。
孟氏樂道:“以前願兒跟鳶鳶在家時,你來得可沒有這麽勤,你是不是也擔心我一個人在家會出什麽事?”
從宛心想,她哪裏是關心孟氏,不過是迫于反派boss的淫威罷了。
這些話不好直接說出口,況且鐘起淵的另一層意思不就是讓她幫忙看着點孟氏嘛!
她堂堂系統審核員,本就沒必要聽一個宿主的指令,但考慮到鐘起淵把小世界搞崩塌的話,後續的處理工作還是要她來做的,左右都是無法摸魚了,她何不挑選輕松一點的工作?!
“鐘姐姐擔心孟嬸鎮不住那些雇工,屆時會壞了她的田,所以請我協助孟嬸。”
孟氏意味深長地道:“嬸都懂!”
從宛:“?”
她懂啥了?
左右鐘起淵不在,孟氏便大膽地說:“願兒看似不擔心我,其實她還是會擔心的,只不過嘴硬。你也是這樣,平日裏從不摻和別人的事,但你卻并不是真的冷漠。你溫柔又體貼,我希望有你這樣的新婦也是真心話。”
從宛臉頰微紅。
孟氏誇的是她?
她只是不想把那麽多事攬上身,也不想對人惡語相向,招致麻煩,才一直這麽低調。而且對人微笑是她多年的職業習慣,她其實很怕麻煩,又喜歡摸魚來着!
“孟嬸太過獎了。”從宛心虛地道。
她轉頭問系統:“宿主跟氣運之子在幹什麽?”
“在追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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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宛:“……”
蛤?
——
鐘起淵與鐘初鳶離開阜縣後便往南走,因鐘初鳶的戶貼還在鐘家,因此她換上了鐘起淵淘汰下來的道袍,僞裝成道士。
逢官兵盤查,鐘起淵便拿出原主的寺觀戶貼,再宣稱鐘初鳶是她新收的弟子,還未正式入道觀。朝廷對寺觀戶的管理較寬松,這些官兵便沒有細問,直接放行了。
鐘初鳶疑惑:“在家鄉,官府似乎也沒有盤查得這麽嚴呀?”
鐘起淵道:“宿州隸屬宣武節度使,過了淮河,便是淮南節度使的地盤,再往南,至長江一帶,便屬江南。江南偏安一隅,許多規矩都還存在。這兒又是中原百姓躲避兵禍的首選之地,大量浮浪戶湧入,極容易出現亂子,官兵自然盤查得嚴格些。”
鐘初鳶對此也有所體會,她們在淮河的渡口渡船過河時,便看見兩岸酒肆林立,熙熙攘攘,坊市的格局完全被打破。夜裏,宵禁制度也仿佛不存在于此,酒旗招展,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而過了這些地方,便可看見因沒有戶貼而被攔在城門外的浮浪戶,他們沒有土地沒有家,也無法進城尋找生計,便只能待在城外。
稍微強壯的男人看見有商隊要卸貨交稅進城,便殷勤地前去幫忙卸貨,以讨得幾個錢度日。
而瘦弱的女人便只能坐在一起,等牙儈将她們當成貨物一般售賣出去。
這些畫面沖擊着鐘初鳶,令她久久無法平靜下來。她想幫忙,可是很快就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這些人需要錢,需要糧食,而她既沒有錢,也沒有糧食。她們這一路吃穿用度皆是靠她們路上給人做法事得到的錢,她并沒有閑錢施舍這些人。
鐘初鳶第一次感到挫敗。她道:“淮南節度使為何不安置他們?”
“一個地方,土地資源、人口、勞動力原本就只有這麽多,這些浮浪戶湧入這裏後,便會失去平衡。讓淮南本土的百姓将資源讓給外人,他們會樂意嗎?”
鐘初鳶知道沒人會樂意。
再往南走,浮浪戶便少了許多,而官府的盤查也沒那麽嚴格了。
鐘初鳶發現許多浮浪戶在這兒都能得到安置,雖然她知道直接問鐘起淵便能得到答案,可她仍舊選擇自己去觀察和思考。
最後發現淮南和江南離有戰亂的中原近,因此為躲避兵禍、苛捐雜稅的浮浪戶多。而江南往南邊屬于山林多,耕地少,人也少的“南蠻之地”。官府巴不得多來些浮浪戶開墾荒地,提高稅收。
她将這個結論告訴了鐘起淵,後者道:“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發現嗎?”
鐘初鳶絞盡腦汁想了許久,也沒有別的發現。
鐘起淵便道:“這兒更流行生病了找巫醫用巫術治病,還好我帶着吃飯的家夥,我們可以大賺一筆了。”
鐘初鳶:“……”
于是她們在某條村子的破道觀落腳時,正好遇到難産的孕婦,那家人找不到巫醫,便請鐘起淵過去做催生法事。
鐘起淵問氣運之子:“你是要做法事呢,還是要接生?”
鐘初鳶嘴角抽了抽,撸起袖子:“接生吧!”
比起做法事,接生、不對,婦産科才是她比較熟悉的領域。
于是鐘起淵在外喝茶,鐘初鳶便在産房裏幫忙接生。那家人問鐘起淵:“道長不準備做法事嗎?”
鐘起淵氣定神閑:“這種小事何須貧道親自出手?”
這家人一聽,也沒有懷疑,畢竟高人都是最後才出手的。
話雖如此,他們還是有些忐忑。鐘初鳶的年紀太小,他們擔心她的“法力”不及鐘起淵,産婦會遭很多罪。
不過沒折騰太久,孩子便順利生下來了。
這家人十分激動地向她們道謝,還給了厚禮。
待她們離去,鐘初鳶才問:“姐姐,若這事傳出去,越來越多人認為巫術比醫術更管用,而舍棄醫術去追求巫術怎麽辦?”
“那你認為該怎麽辦呢?”鐘起淵将問題抛回給她。
這可把鐘初鳶難住了。
這家人之所以找她們,就是因為她們的道士身份。若她們坦白做法事壓根沒用,他們一定會不高興,哪怕她說出自己會醫理的事情,也不會被他們所接納。
可不坦白的話,他們就只會更加依賴“做法”。
她還沒想出解決之策,便有村民聽說了此事而來找她們,說他的妻子總是小産,懷疑有鬼怪作祟,想請她們幫忙做法事驅邪。
鐘初鳶覺得這村民很眼熟,而且口音有些接近宿州。她還沒琢磨出來,鐘起淵便饒有興致地道:“原來你們躲這兒來了,難怪官府追查你們多年也沒找到你們。”
這村民愣了下,待他認出鐘起淵這張臉後,大驚失色:“你——”
“他是通緝犯?”鐘初鳶疑惑地看着鐘起淵。
“欠了我們八十石糧食,不還錢還攜款潛逃的舒家人,如果我記得沒錯,是舒爽的長孫,叫舒蔡。”
鐘初鳶很快便回憶起這事,她還記得那是她第一次跟姐姐去收租,既雀躍又好奇。當然,記憶更深的是雲姐姐給她吃的美味烤雞翅……
“原來是這家無賴。”
舒蔡轉身就想跑,鐘起淵面上挂着微笑:“你們被通緝了十年,通緝令還未撤除呢,我若去官府告發你們,你覺得還能在這裏待下去嗎?”
舒蔡的腿軟了,他怎麽也想不到鐘起淵會出現在這裏,明明他們離宿州已經很遠了,為什麽還是對他們窮追不舍?
當年他們一家離開宿州後沒多久,便混進了流民的隊伍,一路南下,中途還躲過了幾次官兵的盤查。
過了淮河後,他們心裏也還不安穩,便繼續往南走,一直渡過了長江,他們才在這兒找到了落腳之處。
此後的八年時間裏,他們響應官府號召,開墾荒地,從浮浪戶變為主戶,也有了屬于自家的田地,過上了安寧的日子。怎料當初害他們離鄉別井的“兇手”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真是冤魂不散!” 舒蔡看見她就想起為了讓他們逃走,而留在宿州轉移官府注意力的舒爽。若不是她,他們也不會成為抛棄父親/祖父的不孝子孫!
鐘起淵樂了:“敢情還是我的錯?”
舒蔡的眼睛骨碌一轉,想到這兒已經離開了宣武節度使的勢力範圍,他們也不再畏懼鐘家,而且他們在村子裏經營多年,比起兩個外人,村民們肯定會站在他們這邊的!
再說了,她們兩個長得如花似玉,将她們綁起來送給這兒的豪紳,有豪紳的庇護,又何必畏懼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