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中午,餘以蕭剛剛打好飯,就注意到食堂裏大家就跟小雞啄米似的,都只吃了很少的東西。
餘以蕭不解道:“這是怎麽了?”
“下午要拍宣傳照啊。”榆樹理所當然道。
餘以蕭:“……不能吃東西嗎?”
“也不是完全不能吃東西啦。”榆樹看到餘以蕭盛了半盤子的東西,其實總量不多,只是其他人吃得實在太少了,“但鏡頭面前總是會顯得比平常胖一些。”
榆樹跟餘以蕭認識不久,但已經對她有些了解了。她清楚餘以蕭是不喜歡浪費食物的,對好強得很,不會希望宣傳照不完美的。她現在肯定正對着午餐騎虎難下呢,榆樹主動提出,“我幫你解決1/3吧。”
榆樹用叉子夾了塊西蘭花,吐槽,“為什麽粉絲總覺得我們能幹吃不胖?我們維持身材也很辛苦得好不好。你知道嗎?我加入的第一家傻缺小公會對我的定位是什麽?專做吃播。我剛聽到這個策劃的時候就決定,這個合同我不簽了……”
經過上午分組的事,餘以蕭明顯感覺到榆樹對她親近了不少。然後,餘以蕭後知後覺地發現,榆樹竟是個類小五的話痨,只是她們以前生疏沒有展現出來,就中午這麽點兒時間,她就給餘以蕭講了不少主播圈的趣事,還有些剪輯的小技巧。
餘以蕭:……
餘以蕭有種錯覺,來到未來文化後,她最大的收獲不是唱跳能力,而是從小五、榆樹這兒得到的八卦消息,裝了滿滿一籮筐。
午休結束之後,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拍攝。
“哇!”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剛看到《美少女練習生》節目組準備的制服的時候,大家都很驚喜,就像是少女漫畫裏的水手服,純白色的上衣,深藍色的V形領子,下面還配了個紅色的領巾,下身是條深藍色的百褶短裙,顯得青春又活潑。
然後……
是痛不欲生的拍攝。
她們先是照了組有27個人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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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老師非常吹毛求疵,要求27個人的表情都要完美。
攝影老師是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在場的工作人員都稱他為許老師。
他身上看不出任何時尚品味,他滿臉胡茬,眼睛很大,不是那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是像銅鈴般的,大得有些不協調。但從其他練習生的竊竊私語裏可知,這位許老師是《美少女練習生》節目組花了大價錢請來的,是攝影圈有名的大咖。他在拍攝的時候向來說一不二,所以他有個“暴君”的綽號在跟他合作過的藝人中廣為流傳。
餘以蕭她們很快就感受到了何為“暴君”。
連續有好幾位練習生被許攝影師罵哭,“為什麽這樣靈巧的身體在鏡頭前這麽僵硬呢?你資料上還說你是舞擔,你跳舞的時候也像是個稻草人嗎?”
“我有拿槍指着你嗎?我們在玩123木頭人的游戲嗎?你動一下好嗎?”
還有一次,攝影老師怒火沖天地朝餘以蕭所在的方向走過來,他那怒火沖冠、下刻要開槍射擊的架勢把餘以蕭吓了一跳,被他的眼睛攝住,餘以蕭有瞬間也想轉身就跑。所以,當下1秒許攝影一把抓過她邊上的練習生,許攝影還沒有開始吼,那個練習生就已經哭得不行的時候,餘以蕭感到非常理解。
她這會心裏還有陣後怕、心悸。
哪怕是許攝影看女生哭得梨花帶淚,也不得不暫停訓斥。因為女生把妝都哭花了,他這會罵完也沒法繼續拍了。
“不要表現得太用力,那樣看起來只會很假。你覺得你這麽用力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被你吸引嗎?就算是吧,他們難道會喜歡個裝腔作勢的假人嗎?”許攝影自覺已經非常耐心了,他道:“在鏡頭面前要自然些。我不是在教你嗎?”
女生哭得太慘,完全沒有辦法繼續拍攝。
許攝影只能放她們休息半個小時,叫其他攝影師先給她們拍單人照,再叫了部分人到他邊上,一個個開始講解。
等到餘以蕭的時候,許攝影先看的她的照片,“你還不錯。在鏡頭裏也有種動态的感覺。”
餘以蕭本沒有奢望有好的評價,聽到這個她已經很滿意了,然後許攝影的眼睛從屏幕上移開,轉過頭,他看了餘以蕭,很快又開始上上下下打量她,“本身條件優越,但表情還不夠,你們的主題是活潑、青春,這點你身上沒有體現出來。”
“不然你可以更抓人眼球。”他作勢用手抓了一下。
他的動作,再配上他本人的大眼睛,直接把餘以蕭吓到了。
好在餘以蕭心理素質不錯,或者說是習慣性面癱,并沒有被這位“暴君”攝影發現,不然她很有可能會得罪這位攝影師。
最後,她們那個下午可能拍了有1000多張集體照,最後才勉強出了張許攝影滿意的。就是節目組有個來觀看她們拍攝的副導演到後面都快瘋了,原定2個小時的拍攝計劃到下午6點多,還有大半人單人照都沒有照。
餘以蕭排的位置還比較前面,輪到她還算快。
很巧,她的後面就是她上午注意到的,盯着她看的女生茶顏。這次,茶顏主動跟她進行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茶顏。”
餘以蕭與她點頭示意,“我叫餘以蕭。”
不過她們沒有聊幾句就輪到餘以蕭拍攝了。拍攝還算順利,等拍攝剛結束,格子就在邊上等他,“副導跟許攝影叫我們過去,我們會多加拍幾張?”
餘以蕭:“我們?”
“節目組打算拍幾張照片作為主推。”格子告訴她:“不是在節目裏主推的意思,就是拍些好看的照片給節目引流。”
餘以蕭:?
餘以蕭不解,問道:“可是不是應該找你、cici、林珍茵嗎?或者說是其他有人氣的選手。我可能沒有辦法幫助節目啊。”
“不用擔心。選你總是有他們的理由的。”格子道:“就算沒有效果,也不是你的錯。”
餘以蕭注意到,準備進行拍攝的除了格子她們3個,她自己,還有vivi、米娅。
“看!你們幾個可是我們節目的門面!”格子已經發覺,餘以蕭對娛樂圈的很多常識也不是很了解,還有她的公司,完全是門外漢,不然大概率不會送她來做女團,“你是非常上鏡的長相。你的五官比例、頭身比,各種身材比例都很優越。有些人是好看,但她們非常吃角度,路拍之類的很容易出崩圖。你幾乎沒有這個問題。”
格子沒有再多解釋,最後也只是說:“等到節目播出你就知道了。”
餘以蕭沒有跟格子一起合照,格子她們3個一起拍了很多照片,然後是cici和vivi。也不清楚原因,雖然cici、vivi是同卵雙胞胎,從小形影不離,但許攝影說,就算2個陌生人也沒有像她們這樣配合差的,她們只要同時出現在鏡頭裏,畫面就像被分割成了兩張。
不過她們心裏素質都非常好,cici不說,不管許攝影怎麽罵,她都是副冷淡至極的表情,活像是她是許攝影的老板;vivi也完全出餘以蕭她的預料,她非常的溫柔,每次都虛心接受,努力調整,但最後的結果依舊糟糕透頂。
還是許攝影生了急智,讓她們一個白色長連衣裙,一個黑色長連衣裙,都手執長劍,做了光與暗的對立面。整張照片這才和諧起來,連許攝影都說了幾聲:“perfect!perfect!perfect!”
最後才是餘以蕭和米娅。
這次是餘以蕭出了點小狀況。許攝影已經給他帶來了些陰影,米娅又進入狀态非常快,現場很多工作人員都說,大多成熟藝人都沒法像她這樣表現得這麽自然,這都給餘以蕭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少女那種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心情她本來就要很努力才能抓住,在這樣的雙重壓力下,她對這種微妙的情緒更難把握了。
後來還是米娅幫助了餘以蕭,“你不要恐懼鏡頭。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眼睛裏的你,你要相信你自己是最美的。你要與鏡頭做朋友。”
餘以蕭注視着米娅的眼睛,她眼睛的顏色比大多女孩淺,似乎帶着淡淡的藍色,非常的吸引人。
許攝影就站在她們的側面,快門聲不斷地暗動,“咔嚓。”“咔嚓。”“咔嚓。”
然後讓她們正面對着鏡頭,“保持剛才的狀态!按照你們的本心面對!不用特意表現得活潑!剛才我說的那條作廢了!你們全部都忘記!按你們最感到舒适的方式來!”許攝影漸漸癫狂起來了。
“完美。”
“你們簡直是我靈感的缪斯。”他不斷喃喃自語。
在他們身後稍遠些的地方,剛剛拍的照片正通過藍牙傳到電腦,許攝影的兩個助理正在整理。他們看着傳過來的照片,突然面面相觑,“我怎麽覺得這個氛圍怪怪的?”
“……好像有點橘?”
“不是。”其中個助理從文件夾打開剛才cici、vivi的照片,他對比着兩套圖說:“我們今天的主題不是青春靓麗的女團嗎?”
現在的發展是不是太詭異了?
另個助理:“可是我覺得這是許老師今年最好的作品。”
“我沒有說它們不是好照片,就是跑題了……”
……
傍晚,選管老師給她們每個人都發了個手機,沒有電話卡,也不能聯網,只有拍照和播放視頻的功能,說是《美少女練習生》節目的贊助商提供的。
餘以蕭的手機裏已經有她要練習的舞蹈了。
雖然明天才開始上課,等餘以蕭她們結束宣傳照的拍攝,回去的時候已經11點30了,但還是有很多人在練習。餘以蕭在練習室找了個角落,仔細看了幾遍舞蹈動作,就開始慢慢學了起來。
她也不記得她學了多久。
直到格子來找她,這個時候練習室除了她只剩下兩個人了,她們還都靠在臺階上睡着了。格子看起來已經在邊上看她跳舞有一會了,看她停下,低了條毛巾給她,“我看你一直沒回來,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餘以蕭喘着氣,她坐在地上,已經說不出話了。
格子坐到她邊上,跟她說:“回去睡吧。”
餘以蕭好不容易才平複了點呼吸,跟她說:“根本來不及。每個組就只有2個老師,大家還都是學的不一樣的舞,能留給我學習的時間太少了。我得先預習,找到些感覺。”
格子嘆氣,“你明天上午,不對,今天上午跟着老師好好學,如果還有不會的,下午我帶着你扒。我是擂主,這8支舞我都要學,但我只有今天能帶你,之後幾天要扒別的舞。”
餘以蕭覺得眼眶有些濕,“謝謝。”
“去睡吧。”格子扶着她從地上站起來,“要是有記不住的,我們到時候可以把講解的過程也錄下來。”
……
練習室的大小有限,她們這個組又是dance組,需要的活動空間本來就大,偶爾發生碰撞不說,從練習的第2天開始,餘以蕭還時不時能聽到些碎碎念。
“跟大佬一個宿舍就是好,還有大腿可以抱。”
“還教她扒舞?不懂這叫資敵嗎?”
“那可不用擔心,兩個人的實力差太遠了,拍馬都趕不上吧。”
這些風言風語也不是有人故意跟餘以蕭說的,但她走在走廊,去洗手間,又總是能聽到。就是她在練習室練習的時候,也有人三三兩兩圍在她後面,看着她跳舞。
有這麽多攝像頭在,餘以蕭也不用擔心有人耍小花招,但這些閑人或多或少還是幹擾了她練習。
……
那天晚餐的時候,餘以蕭又在食堂遇上了茶顏。
自從拍攝宣傳照那天茶顏主動跟餘以蕭打招呼後,她們見面開始變得多了起來。雖然她們兩個不同組,餘以蕭在dance組,茶顏在vocal組,但因為榆樹和茶顏挺聊得來,茶顏跟餘以蕭也漸漸變得熟悉起來。
現在榆樹要練習不在,她們也會一起坐着吃飯了。
茶顏很是善解人意,她告訴餘以蕭,“4樓走廊盡頭還有間練習室,平常都沒有人。”
餘以蕭問道:“沒有人知道嗎?”
“有知道的吧。”茶顏回答:“但是那裏沒有空調,太熱了,大家都不想上去。”
如果練習室只有餘以蕭獨自用,她也不會浪費開空調的,4樓的這間練習室剛好滿足她的要求。她也對茶顏表示感謝,感謝她告訴自己這個消息。
茶顏對着她甜甜的笑了。
……
從第3天開始,餘以蕭就上午跟着舞蹈老師上課,下午去4樓的練習室練習。
果然像茶顏說的,這裏沒有其他人來,非常的清淨。
然而到了晚上,餘以蕭剛剛結束休息,恢複體力,想重新開始練習,練習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有個20歲出頭的男生站在門外,看到人其他人所以,他們兩個人都愣了下。
餘以蕭以為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望了他一眼,也沒有多想,就繼續開始跳了起來。
那個工作人員在門口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餘以蕭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想着應該是與她無關的事,餘以蕭把這個念頭丢到一邊,繼續跳她的舞。
那個工作人員倒沒有離開,他直接走到了練習室的裏面。
他對着鏡子稍微活動了下,竟然也開始跳舞了。
最初,餘以蕭沒有注意,但當某次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他的身影的時候,她完全怔住了。
沒有辦法形容這個感覺。
他似乎能夠完美地控制他的每根手指、每塊肌肉,他的每個動作都恰到好處,他的舞蹈仿佛有生命力,只是在練習室裏,對着鏡子裏的自己,他卻仿佛在個數萬人的演唱會上,整個人都散發着無與倫比的魅力,掌控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