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夫人聽聞厲雲想留下郡主後的想法,與厲夫人不同,她想到的是,她們雲哥這是被勾了欲念,起了色心了。
起了什麽心都不怕,就怕動了真心。一族之長,如今又爬到了那麽高的位置上,日後說不準還要在往上邁一步,這樣的重任,需心性堅忍之人成之。真心會生軟肋,會誤事,要不得。
自己這一身老骨頭,早做好了推厲雲上去而粉身碎骨的打算,沒有人能動搖厲家百年搏來的榮耀與前途。所以,雲哥不能有軟肋,在他前行的路上不能有絆腳石。
但這條路苦啊,一個無傷大雅,能給他帶去快樂的女子,他要留下又有何不可。
厲夫人淡定不了,繼續道:“可那新婦馬上要進門了,當初這門婚事是因為權宜才廢的,咱們兩家都明白,等那将軍府一倒,是要把人重新娶進來的,如今橫着個郡主算怎麽回事。
老太太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那個新進門的又是什麽好的。前一個郡主,是太後皇上硬塞的,為了替皇上扳倒黃家,取得黃家信任而娶的。現在這一個,你不會忘了她的出身吧。”
厲夫人:“我怎麽會不知道這個,不就是太後的外甥女,可這門親是從小就結的,當時可沒想到這一層關系。誰能想到,後來這位上了位,這才變得複雜了些。可兩個孩子從小就相識,相處得也不錯,還是要看人的。”
老太太哼了一聲:“說來說去,咱們厲家的少夫人,未來的當家主母,怎麽就跟太後脫不開關系了。我們雲哥,就不可憐嗎,在婚事上都不能自己做主,兩個正經夫人都是他皇家的工具。”
厲夫人不言語了,她唯一的兒子怎麽能不心疼。老太太又說:“所以我說啊,留與不留再不依着他點,你不心疼他,我可心疼。”
厲夫人可聽不得這種指控,馬上道:“瞧您說的,我怎麽會不心疼雲哥。行,這事我聽您的,願留就留吧。”
老太太忙道:“你要搞清楚,不是聽我的,是聽你兒子的,聽厲家家主的。”
“是是是,老夫人說得對,是聽我雲哥的。”說着話峰一轉,“只不過我怕到時他還留不住呢,誰那麽大的臉,能忍着從正牌夫人降為妾過日子。”
厲夫人話中滿是幸災樂禍,老夫人不這麽認為:“你是沒經歷過風浪,不知人被逼到一定份上,為奴為婢為娼都能活下去,只是變為妾,依然錦衣玉食,有何過不下去的。”
厲夫人揚了揚手絹,這才顧上喝口老夫人一早讓人給她上的茶。垂下眼眸看茶杯裏旋轉的碧葉,厲夫人扯了扯嘴角,也行,雖說眼不見為淨,但看着先前需得畢恭畢敬着的人,從高處摔下來,變成微泥,何嘗不是種樂趣。
又想起一事,厲夫人問老夫人:“現在雲哥也回來了,黃家的事也敞開了天,以後她要是再來請安,咱還見不見?”
老夫人:“她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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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凝的院中忙碌了起來,平梅是被人擡着送回來的。其狀之慘,秦嬷嬷不想讓郡主靠前,想等着大夫處理完,再請郡主進來。黃凝沒聽嬷嬷的,她道:“今時不同往日,還是收了那些嬌慣吧。”
可說是說,黃凝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形,那傷口的樣子令她震驚,從而心悸。雖說她從小就成為了政治|工具,離開父母去到了太後身邊,表面風光,實則是太後用來對父親恩威并施的工具。
這種情況下在宮裏過日子,黃凝的心思一點都不能少走,很是累心。但表面功夫大家還是做的,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無論對方是否真心恭敬或順服,見到她都要乖乖低頭。是以,黃凝生長的環境中,這樣血淋淋的殘酷場面,她還是頭次見。
這場面刺激着她,令她更清晰地認識到,她父兄倒了對她意味着什麽,她現在真的什麽都不是了,只能寄希望于太後可以念在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小心恭謹地伺候,頗為乖巧的承歡膝下,從而能對她有一分不忍,不至于下場太過凄慘。
清理完傷口,平梅清醒了過來,一見到郡主,她激動起來,黃凝忙上前安撫:“你別動,別急着說話,先處理傷口。”
安桃随大夫去拿藥、煎藥,屋裏一下子清淨了起來。平梅心中有事,不開口是不可能的,“郡主,将軍府,”
“我都知道了,此事不用再提。”黃凝打斷她道。
忽然平梅就哭了:“郡主,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您了,月丫就在我旁邊沒的,我親眼見着她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一點點不動了。”
秦嬷嬷斥她:“當着郡主的面胡說什麽,快閉嘴吧。”
黃凝這才反應過來,平梅嘴裏的月丫是誰,是先前在院門報信的小丫環。厲雲不是說厲家不會濫取人性命嗎?
是了,規矩。厲家的下人罪書,當初一嫁進來,她就得了一本。黃凝雖沒怎麽讀過,但還記得十重罪裏,有幾條是要取人性命的。叛主者,死。
作者有話說:
18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