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我的

林墨是丞相林澤之女,若是能驅使她的身體,以她的身份重回人間,那麽她生前的冤屈和屈辱定當能夠一一讨回,那些欺她辱她的人,她也能一一尋他們算賬!

所以,這具身體必須是她的!

林墨被吓得又驚坐了起來,一旁侍候的羽香見狀,更是一驚,“娘子,您這是怎麽了?”

林墨額頭上的冷汗滴滴往下落,她被蕭青煙方才的話吓得雙目無神臉色蒼白,雙唇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了起來。

林墨這幅樣子,叫羽香慌了神,她從未見過自家娘子這副模樣,想來真的是被落水吓得不輕。

被驚吓的情緒惹得心髒砰砰直跳,讓蕭青煙更是心煩意亂,她沒想到這小娘子竟是這般窩囊,膽子只有米粒般大!

蕭青煙怒道,“快把身子給我!”

林墨整個人吓得整個人鑽進了被子裏,有些語無倫次,“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想要什麽,我定盡力給你,求你不要過來!”

“娘子,您這是怎麽了?”羽香搖晃着林墨的身子,心中卻是猶豫思索着,柳小夫人生下四娘之後便魔怔了,整日裏瘋瘋癫癫的,這才使得相爺不喜,從而也開始不喜四娘,如今四娘落了水,也開始變得有些魔怔了,難不成……

思及此,羽香有些慌了,“娘子,你不要吓唬婢子啊!”

而此時,良夕從門外進了來,她還帶了一位醫生。

羽香見醫生來了,慌忙起身讓了位,“醫生,您快來瞧瞧我們家娘子,她自從醒來之後,便有些精神恍惚了。”

醫生慌忙放下藥箱子,直接往床榻上走,林墨将自己的身子藏在了被子裏,羽香和良夕好歹才将她的手拉了出來,醫生搭上脈後,許久才道, “無妨,林四娘有些驚吓過度,我這裏給林四娘開一些安神的藥物,她休息幾日便沒事了。”

說着,醫生從藥箱中拿出幾枚銀針,朝林墨的身上紮了幾針,只頃刻功夫,林墨便安靜了下來,幾息之後,更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多謝醫生!”羽香慌忙致謝,是驚吓不是別的,那便好。

林墨也不過是十三歲的年紀,柳小夫人去世之後,在這相府中,她無依無靠,被人推落了水也不能大肆聲張,只能這般默默受着。

如今受了這麽大的驚吓,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默默地躲在床榻上獨自承受,羽香守着她,看着林墨緊蹙眉頭的睡顏,越想越覺得林墨着實可憐,不由鼻頭一酸。

深眠中的林墨心緒平穩了許多,蕭青煙長籲一口氣,打算動動眼睛,果不其然,這具身體突然聽話了起來,她猜得果然沒錯,那日在水中她能操控這具身體,那是因為林墨正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态。

而今林墨正昏迷,失去了控制身體的權利,她正好可以全權掌控,她暗自欣喜,能自由操控身體的感覺,當真是爽極了!

羽香紅着眼眶,看見剛睡下的林墨睫毛動了動,猜想她許是不舒服,便柔聲在她耳旁問,“娘子可是要起身?”

蕭青煙冷哼一聲,她自然是要起身!

她豁然睜開眼睛,房間內的所有景象歷歷在目,羽香的聲音再一次傳入她的耳朵裏,“娘子,可是要起身?”

蕭青煙朝她挑了挑眉,眼神中皆是打量,卻見羽香雙眼通紅地像是個兔子,眼下更是深深一層烏青,想來怕是許久未曾好眠。

這侍婢倒也還忠心。

蕭青煙還沒打算說什麽,門外便有人輕輕拉開門,兩人朝門口望去,入眼的竟是滿面慌張小心翼翼的良夕。

良夕見林墨醒來,便也放開了動作,慌忙道,“羽香,娘子,不好了,鈴兒……”

“鈴兒怎麽了?”羽香起身問。

良夕道,“鈴兒死了。”

“什麽?她方才還好好的!”羽香不相信良夕的話,質問道,“她到底怎麽了?”

良夕也是有些慌亂,說的話更是有些語無倫次,“是吃食,鈴兒也就吃了幾口,死了……”

“吃食?”羽香蹙眉,“良夕,你把話說清楚。”

良夕吞了吞口水,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恐懼和慌張,“方才給娘子送來的吃食,我怕扔了浪費,便打算同鈴兒一起吃了,可鈴兒吃了一塊後,便……便……便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到幾息便……”

良夕下意識地用雙手抱住自己,她從未見過一個人那樣死去,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更要緊的是,鈴兒只是個垂髫丫頭!

良夕想想都後怕,若是她并不曾将食物給鈴兒,而是自己吃了,那麽此時此刻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便是自己了!

羽香驚訝地頓在了原地,腦袋某處轟隆一聲仿佛炸開一般難受,“那吃食……那吃食是夫人給的……”

“你們哪個瞧見那吃食是夫人給的了?”蕭青煙挑眉,語氣異常地沉穩,“方才你們不是說,夫人在老夫人那裏麽?哪裏會有閑工夫來管這裏?”

蕭青煙早就對那些食物起疑了,明明林墨是個久病之人,對方居然還送大魚大肉過來,本就很可疑,再者,這食物的香味。

這香味她很熟悉,苦澀中帶着點甜,這使得飯菜的香味更濃些,當年她為了李俊毒殺吏部侍郎時,用的便是這蝕骨毒。

只要一滴,便七竅流血。

“娘子……”羽香有些奇怪,“娘子,您平日裏不是稱夫人和老夫人為母親和祖母的嗎?怎地……”

蕭青煙忽而想到,如今她用的林墨的身體,于是她便用手撐了撐額頭,盡量裝得柔弱一些,“許是驚吓過度,一時口不擇言。”

良夕想到自家娘子剛剛收到驚吓,不能再受驚,于是她強制使自己鎮定,“娘子莫要擔憂,相爺已經回來了,如今正在慕容小夫人的院子裏歇下了,等到明日,婢子直接去禀報給相爺!”

“不必了。”蕭青煙道,“你們想想,若是鈴兒未曾食用那些食物,而被我食下,結果會如何?”

良夕頓住,她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羽香卻是有些不知所措,“娘子……,娘子你……”

面前的人看上去雖說是林墨,但這說話語氣和言談舉止與一貫膽小溫柔的林墨相差甚甚。

不知怎地,她竟是起了一個不該起的念頭,這幾日,林墨一直疑神疑鬼,說是有東西,方才林墨更是說有什麽聲音,難不成這屋子裏有什麽髒東西?

而如今林墨大變樣,那是否也是那髒東西……

思及此,羽香更是背後一涼。

蕭青煙努力做出一副溫柔膽小的模樣,可她終究還是做不出來,是故現在的她看着着實有些怪怪的。

良夕由于驚吓過度,并沒有發現蕭青煙的異樣,但蕭青煙的一舉一動卻都在羽香的眼中,羽香上前柔聲道,“娘子,您若是累了便休息吧,鈴兒的事,咱們明日再說吧。”

林墨跟前這個叫羽香的侍婢,實在伶俐的很,雖然此刻蕭青煙已經掌控了林墨的身體,但目前情勢不明,她也不敢再做一些讓她們起疑的事,于是她微微點了點頭,複又躺到了床上。

一夜無眠。

林墨緩緩從睡夢中醒來,昨夜她睡得很沉,自柳小夫人死後,她再也沒有這般睡得安穩了,她睜開雙眼,看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她忽而覺得格外地舒爽。

“娘子醒了?”羽香端着朝飯從外頭走進來,興許是昨晚林墨的異樣舉動,使得羽香一整夜都未曾睡着,那雙眼睛下那一層烏青又加重了許多。

林墨看着她如此憔悴的摸樣,想起這些日子定是讓她勞累了,于是她柔聲道,“羽香,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對于林墨的舉動,羽香又是詫異了些許,“娘子,你可還曾記得,昨晚發生了何事?”若是林墨,昨晚聽到鈴兒的事,她定然會自責和哭泣,哪裏還能像現在這般若無其事。

林墨搖頭,“昨晚發生了何事?”

果真如此!

羽香的心有些顫抖,但還是開口說及鈴兒的事,“昨晚鈴兒吃了夫人給娘子送來的飯菜,不治身亡了。”

“什麽?”林墨聽此消息,忽而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羽香,你方才說什麽?什麽不治身亡?”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羽香再次重複,“鈴兒中毒死了,婢子已經将消息封鎖了,免得節外生枝,給娘子惹麻煩。”

“鈴兒……”林墨還是沉浸在鈴兒中毒而死的悲傷中,鈴兒不過是個垂髫丫頭,她還那般小!怎麽會……

蕭青煙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更是來氣,“這還不明顯麽?有人要殺你!先是将你推進湖中,瞧着你沒被溺死,那便以相府夫人的名義直接将你毒死,然後嫁禍給相府夫人,這一舉兩得的手段,還真是高明。”

林墨眼眶中的淚水早就已經控制不住,如倒豆般往下落,當她聽到蕭青煙的話,便也已經顧不得蕭青煙到底是什麽,直接問向羽香,“羽香,真的有人要殺我嗎?為何?到底是為何?到底為何要殺我?”

“娘子。”見林墨如此以淚洗面,羽香不由得心疼了起來,她竟是有些後悔同她說鈴兒的事,可若是不說,她心中的疑惑又難解,如此一來一往,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娘子,不會有人想要殺你的,不會的。”羽香安慰她,“娘子是相府四娘,上頭有相爺護着娘子,如何有人敢對娘子不敬?”

蕭青煙在一旁冷冷道,“哼,你這侍婢還挺聰明,可如此聰明又如何?你身在相府竟遭此劫難,暗處那人看到你沒死,說不定又要想辦法來殺你了!”

“不!不要!”林墨雖說膽小懦弱,但她也怕死,她見到過死是什麽樣子,柳熙兒死時,她就在現場,柳熙兒那般的痛苦,那般的無奈,直到現在林墨還未曾從那痛苦中走出來。

柳熙兒是中毒而死,可林墨在相府人微言輕,對外只能說柳小夫人是無故暴斃。

如今聽聞有人要殺她,她忽而想起了柳熙兒死前的景象,心中更是害怕至極,她埋在羽香懷裏,仿佛是一只受了極度驚吓的兔子,“不要,不要殺我!”

羽香也有些慌了,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此時神經有些衰弱的林墨。

“所以你不想死?”蕭青煙落落穆穆得說着。

林墨搖頭,“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淚水如雨幕般打濕了她的衣襟,她慌亂地看着周圍的一切,仿佛暗箭就在這房間裏,随時都有可能放出來殺了她。

蕭青煙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既然你不想死,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林墨頓住了,應一件事?這不是在與虎謀皮嗎?可她真的不想死啊!

也不知怎麽的,她被恐懼支配到不能自已,開口朝空氣道,“何事?”

“娘子,你這是在說什麽?”羽香不知道林墨的意思。

而在林墨的腦子裏,蕭青煙柔聲道,“把你的身體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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