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最後……你并不是無限生命，在這個游戲裏，你也會死。”
會……死？瞥見方曦眼中的不可置信，男人眉間染上一絲方曦看不懂的情緒。
仿佛憐惜，又反複自責。
“你在自責，自責什麽？”方曦脫口而出道。
男人搖了搖頭，“你該走了。”
他話音剛落，方曦就發現自己的四肢變得輕飄飄起來，手中握着的蒲公英讓他可以不用遭遇酷刑就能出去。
半空中出現一只手，遞給了方曦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着通行證三個大字。
方曦接過之後，再回頭，煉獄之中被荊棘綁縛的男人已經消失了。
一道婉約清麗的女音緩緩哼着不知名的歌謠，清澈的流淌在他的耳邊。
歌謠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方曦的眼前緩緩出現一道門，一個女子的虛影在門上消散。
方曦看了眼四周，他現在還是生魂的狀态。
來往喧嚣的街道并沒有人看得到這個迷茫的生魂。
方曦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适應人間的灰色。
他已經沒有色彩了。
方曦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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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內，他還會持續失去味覺。
酸、甜、苦、辣、鹹、鮮。
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所以也不知道現在失去了哪一位味覺。
“诶，你們聽說了嘛？太子殿下要求取方家的少爺！”
“是哪位少爺呀？”
哪位少爺？真正的方曦還躺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能嫁給太子的，只有那個和他長相十分相似的長哥方春極。
不過這個世界方曦可以當個鹹魚，索性也不想去計較這些。
慢吞吞尋着記憶飄向太子府，可路上遇見了方家的馬車，也不知道裏面的人是誰，反正方曦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生魂居然不受控制的跟着那馬車了。
等下了方府，才發現裏面的居然是方春極。
方曦怔怔的看着方春極走進大門。
方春極，總給他一種很虛弱的模樣，好像随時都會死掉。
明明兩個人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為什麽對待他的态度差距如此大。
他之前，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看到了傷痕。
方曦被方春極吸引着，朝大門裏飄去。
就連那個對待他十分惡劣的方回夏，見了方春極都撒嬌似的貼上來。
方春極也回以一個淺笑。
但只有肆無忌憚注視着他的方曦注意到了，這個方春極的眼底，根本冰冷漠然一片。
甚至見了對他疼愛有加的方父方母，都是這副模樣。
“爹娘，方曦真的處理掉了？”方春極忽然皺眉輕聲道。
方母愣了一下，連忙道：“春極，可是有什麽不妥？”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擔憂：“按理來說，你已經和他換命了，為何還是身體還是沒有絲毫好轉？要不要我去找善海法師？再為你檢查一下？”
方春極臉色微變，勉強露出個笑，“不用了娘，我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變好了，恢複總有有個過程，只是善海法師說過，換命一定不能出現差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方母松了松眉：“方曦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我兒，你不必太過憂慮，明日就是你和太子的大婚了，快來試試為娘為你挑選的婚服。”
方春極抿唇笑了笑：“知道了，娘。”
最後一個娘字，拖的極長，莫名含着一絲意味深長。
方曦摸了摸下巴。
從幾個人的只言片語中，大概也推測出了自己的身份。
多半是這方府的大少爺從小體弱多病，聽信了什麽善海大師的換命頂替之術，找了個和方春極一模一樣的替身，也就是方曦他自己。
方曦猜對了，但猜對了一半。
善海大師說的是不是真的，方曦暫且不知。
但他已經知道了是誰給他下了毒。
因為他的視野是灰色的，所以沒有察覺到方春極身上籠罩的黑氣。
但他跟着方春極幽幽的飄回房間時，卻嗅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和，他當晚在菜裏隐約聞到的毒藥一個味道。
而他的正能量系統，也在方春極拿出那瓶毒藥的時候忽然爆發。
糟糕，是熟悉的感覺。
可惜方曦扯了一大堆，投毒是道德敗壞之舉，但人家聽不見呀。
方曦一個人在那裏張牙舞爪。
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偏偏他還停不下來，方曦翻了個白眼。
“不過，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而是放了我的生魂呢。”
方曦不明白。
但方春極皺了皺眉，患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裳，避開衆人出了方府。
方曦一路跟着他，七扭八拐，最後在一個偏僻的小巷深處打開了一扇門。
裏面靜靜的坐着一個和尚。
方春極一見到他，臉上完全毫無在方府的淡然，而是爬滿了憤怒。
“你騙我，當時方曦根本沒有死對不對？”
善海淡淡垂眸，沒有回複。
方春極見狀，臉上的憤怒更甚，這是默認了。
他當日就察覺到不對勁，為何方曦下葬時氣色紅潤，根本不像是中毒死去，善海還叮囑他一定要在三個時辰內送去下葬。
後來，他始終無法安心，又跑去那墳墓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是空的。
當時就知道善海動了手腳。
“回頭是岸，你已經索取的夠多了。”
“善海，你要做，就做到底，殺了他，從此你我之間的淵源了斷。你要知道，當年是我救了你，這是你該報答我的！”方春極咬了咬牙，“你說過，如果不了結和我的因緣，你永遠無法飛升！你難道不想飛升了嗎？”
善海微微擡眸，光線中，他的臉龐漸漸出現在方春極的視野中。
方春極和方曦俱是一怔。
蒼老的臉龐之上，雙目已經被剜去，善海的手上還沾着血。
方春極一愣，第一個反應是觀察四周，“是誰？是方曦嗎？”
善海搖了搖頭，“是貧僧自己，貧僧曾經有緣得你一次救助，必須要了結你我之間的因緣，可我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我卻害了另一個人。”
方春極一愣，反應過來嘲諷道：“可你手上也不幹淨，誤導方家父母，壓制方曦的記憶，将我和他置換，這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經過了你的手，你我本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善海只是平靜道：“你本是戲子，無意中發現和方家少爺方曦模樣相似，我本意只是助你取得方曦的好感，可未曾曉得你如此貪婪，竟然取方家少爺而代之。”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不幫我了？”方春極咬牙。
善海默然。
方春極眯了眯眸子，冷聲道：“好的很。”
狠話一撂，方春極扭頭就走，方曦沉默的跟着。
“對不起。”身後善海的聲音淺淺響起。
方曦頓了頓，但沒有轉身。
善海緩緩擡手，上面浮動着兩團色彩。
這或許就是他的宿命，不可更改，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一步錯，步步錯，從當初為了一己私欲，改變了那個方家少年的命運時，他就注定不能飛升。
“苦行數十年，貧僧還是偏離了自己的道。”
而方曦卻發現，自己的眼眸中漸漸多了色彩，他以為是出了錯覺，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後。
冰糖葫蘆的紅色，小攤上簪子的翠色。
以及天空的蔚藍色。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善海做了什麽，腦海中也浮現了一些記憶。
他才是真正的方大少爺方春極，只不過三年前出游時，遇見了一個和他面容相似的戲子。
因為容貌的緣故，再加上小戲子十分通透，所以被他所喜愛。
只是他沒想到，戲子對他的親近，不過是為了知道他的生活和習慣，以便取代他。
那個戲子成功了，在真正的方春極再醒過來時，就成為了方大少爺的替身沖煞之人。
但善海在最後關頭悔悟了，當晚并沒有毒死他，只是生魂離體，聯系到方春極說善海讓他必須三個時辰內下葬。
現在看來，善海應當是算出他屆時會從地府出來。
一切冥冥之中都有注定。
方曦沉着眉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過……明天就舉行婚禮？
太子不是撿了他的屍體嗎？為什麽還要和這個方春極成親？
方曦磨了磨牙，哼，果然，男人就是見一個愛一個，指不定他的身體被扔在哪裏了。
一想到太子，方曦就難免不會想到鬼界見到的神秘男人。
為什麽會和他長的一模一樣。
為什麽要模糊他過去有關男人的記憶。
還要屏蔽……系統。與一兮一湍一√。
方曦沉思。
很快就回到了方府，方曦注視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方春極。
眸子幽深。
第二天天未亮，方春極就被叫醒準備成親的東西。
方曦看着他們鼓搗，這個滿含淚水的方夫人，又怎會想到眼前的并非他的兒子了呢。
等弄好了，吉時也到了。
迎親的隊伍也過來了，但令方家人難堪的是。
太子并未過來，而是八皇子笑眯眯的湊上來。
“太子殿下有要事纏身，還望方相方夫人不要嫌棄本皇子呀。”
方相勉強撐個笑：“麻煩八皇子了。”
輪到背方春極上轎時，八皇子一副沒聽到的模樣，呆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