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同化

第93章 同化

外面很快就嘩啦啦的響起了雨聲。

姬鴻熙微不可查的看了眼方曦。

方曦權當看不見，但奇怪的是，外面沒有響起絲毫的人聲。

按理來說，旱了三年的他們見到雨水不應該是激動不已嗎？

不過很快，就有人解答了方曦的疑惑。

那些侍衛們都退了下去。

房間裏只剩下了方曦和姬鴻熙以及三個留守老人。

外面忽然響起一道慘叫。

“救命啊！救命啊！”

還伴随着陶瓷罐碎落在地上的聲音，方曦愣了一下。

姬鴻熙微微通過門縫朝外看去。

皺了皺眉，“是個想用陶罐接水的老太婆，不過好像沾染上什麽東西了。”

“什麽東西？”游冰三個老頭難掩好奇之心，跟着湊了上去。

卻只來得及見到一具身體被什麽猛然拖走，只有陶罐碎裂的瓷片彰顯着這裏曾經有人在。

雨水下了一會兒也停了。

畢竟是為了方曦才下了一會兒。

這翎國的事情可能另有隐情。

誰也沒出去，畢竟這裏除了方曦是正常人，其他四個都是老弱病殘。

雨停了下來，房檐上卻有淅淅瀝瀝的雨滴聲音落地。

他們守了一會兒，外面還是靜悄悄的，但依舊是空無一人，甚至兩個過路的乞丐都沒有。

姬鴻熙看向方曦，比起那三個老頭，他還是更傾向于這個少年，“先休息一會兒？”

方曦嗯了一聲，坐下來時忽然道：“是不是我沒有召雨，那個老婦人就不會死。”

姬鴻熙微不可查愣了一下，“這只秘境。”

就和世界NPC一樣，方曦遲疑了一下。

可是他們真的是NPC嗎？

所有幸福世界裏的NPC，無論是否只有一面之緣，無論他扮演着什麽角色，但在他們眼裏，都有自己的人生。

比起NPC這個說法，方曦其實，更傾向于他們是一個自己的世界。

而這些玩家對于他們來說，更像是入侵者。

方曦忍不住看了眼空間裏祝曦的屍體。

心底默默道：“主神，你的幸福世界，真的如你所說是一場盛大的幻象嗎？”

又或許，他現在也只是一顆被操控的棋子。

方曦嘆了口氣，拍拍姬鴻熙，“今晚你守夜。”

姬鴻熙嗯了一聲，“明晚你來。”

方曦打了個哈欠：“不啊，明晚也是你。”

姬鴻熙：“……”生氣，就是很生氣。

等到第二天，侍衛就來敲門了，并且笑眯眯的問他睡的怎麽樣。

方曦挑了挑眉，“挺好的。”

侍衛彎了彎眼睛，“請大師用完早餐啓程吧，還有一天就能到京城了。”

方曦颔首。

上車前回眸望了一眼，并沒有見到昨晚那個古怪的老太婆。

但不遠處卻有一群人圍着昨晚陶瓷片的位置小小聲的讨論着什麽。

“大師，請吧。”

侍衛又笑眯眯的催促了一遍。

申錦也好奇道：“你在看什麽？”

方曦颔首：“進去了。”

馬車一搖一晃，仿佛通往冥府的道路，過路都是人間煉獄。

饑荒，易子而食，還有路過的一些地方，土被刨的坑坑窪窪。

姬鴻熙看的多了，淡淡解釋道：“是觀音土，吃下去能飽腹，但是不被消化，也排不出來，這樣下去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被撐死，一個是被憋死。”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一種來自上天的酷刑。

可笑明明叫觀音土，卻做着憐憫又惡毒的作用。

流民們甚至不顧這馬車的尊貴，紛紛沖上來只為了吃一口飯。

當然結果都是死于侍衛的刀劍之下。

那麽多的屍體，只會換來侍衛一句，“沒有驚擾到大師吧。”

“無妨，繼續前進便是。”

方曦拉上簾子，便不在看這些景象，只是他再開口要下雨，又沒動靜了。

對此镯子的解釋是這關乎天道和因果機緣，就算方曦運氣再逆天，也不能影響。

那天晚上全翎國都下了雨，不過只有幾分鐘。

無濟于事。

這下就連申錦他們也意識到事情的複雜了。

有意無意的打探侍衛為何帶方曦去皇宮。

侍衛只說是高僧所要求的。

方曦只好壓下心底的疑惑，和其他幾個人分析一下這個游戲內容。

“依我看就是天災，說不定游戲主要內容是讓我們平定翎國，趕走那些外邦，鳳曦雙，你去戰場上發揮你的烏鴉嘴功能不就行了。”這是申錦說的，他瞪大眼睛，看向方曦。

“我不同意，你會不會審題啊，游戲介紹裏還有大旱三年這四個字呢，肯定也要解決啊。”姬鴻熙冷哼一聲。

申錦：“你說什麽？”

姬鴻熙眼一挑，唇一勾：“我說你語文體育老師教的啊，死老頭。”

申錦和他本來就看不順眼，明明雙方的修為差不多，年齡也差不多，但這個老魔頭的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可以一直保持容貌。

而他們三個卻修煉成了三個老頭。

修真界那些漂亮小姑娘，見到姬鴻熙就走不動路。

見到他們三個正道之士，上來就算一口爺爺。

呸！

眼見電光火石，兩個人的眼底就要摩擦出愛的火花。

當事人方曦頭疼的坐在旁邊，還想着讓遲代和游冰兩人去勸勸。

結果回頭就發現兩個人開始了下注。

遲代本就沉默寡言，面皮也是嚴肅的小老頭，他認真道：“我賭姬鴻熙贏，雖然他們二人現在能力平等，但姬鴻熙向來狡詐……”

“打住。”方曦制止了遲代的話，之前就吃過一次虧，這個人說起來能沒完沒了。

方曦冷冷的嘲諷了一句：“你們倆就省省吧，老頭打架，不怕散架？”

外面忽然想起了喧嘩聲。

方曦愣了一下，掀起窗簾。

卻發現天色接近傍晚，外面的街道也幹淨許多，雖然行走的人大部分也是面黃肌瘦，但要比之前在外圍城市見到的要好得多。

依稀可以從哪些恢弘的建築中分辨出這是京城。

京城也變成了這個樣子嗎？

正感慨着，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方曦愣了愣，“停車！”

“怎麽了？”侍衛一愣。

馬車內的四個也不明所以。

但看方曦急匆匆的沖下馬車時，一個二個還是把腦袋堆在窗戶上，看方曦的動作。

方曦沉着臉，剛剛那個身影他不會看錯。

人流量不算太大，方曦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

“虞景潇？”

眉眼疲倦，渾身髒兮兮的虞景潇先是一怔，然後反應十分慢十分慢，幾乎要以十幾倍慢放的動作，輕輕搭住了方曦。

“方——”

“——曦？”

方曦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混成這個樣子了？”

虞景潇哇的一聲撲進他懷裏大哭了起來，“蒼天啊，救命啊，終于讓我看到個熟人了。”

方曦拍拍他，“你在這裏呆了多久了？”

虞景潇頓了一下，神經兮兮的左右看了眼，對方曦道：“你現在還是玩家嗎？”

方曦嗯了一聲，虞景潇連忙道：“你一定要完成這個游戲啊，不然我就得一輩子呆在這裏當NPC了。”

方曦瞪大眼睛，“你是NPC？”

虞景潇點點頭，欲哭無淚：“我已經在這裏當乞丐當了幾百年了，你一定要解救我啊。注意，千萬不要被他們同化了，這個游戲世界和其他世界不一樣，懲罰是永遠留在這裏，重複NPC的生活。”

方曦還想問什麽，虞景潇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動作來看無比僵硬。

“又開始了，記住，當你自己都開始質疑自己的時候，你就被他們同化了。”

方曦猛然回神，他的話好像打開了什麽。

方曦忽然想起昨晚那些一直困擾他的想法。

你真的是一個完整的人嗎？

還是另一個更高級文明手中的NPC？

你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是否是真實的，還是既定的命運？

方曦咬牙，摒棄這些念頭。

他站在離馬車不遠的地方，不經意的掃了眼馬車。

卻發現侍衛們都臉色沉沉的盯着他，看不出半分先前的谄媚。

可等他細看時，那些士兵又恢複了原樣。

反而是窗戶上四個偷窺的腦袋更加令人無語。

方曦一回到馬車上，四個人就圍過來。

“怎麽了？”

姬鴻熙狀似無意道：“他是誰？”

方曦想了想，還是把事情說出來，只不過壓低了聲音。

“他是我之前游戲遇見的一個人。”

申錦立刻道：“那為什麽不叫他一起組隊打游戲捏？”

方曦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個陰森的笑：“他說自己被這裏同化成了NPC。”

“？”

姬鴻熙微愣，“什麽意思？”

方曦把虞景潇的話全部複述了一遍。

其餘四個人驚駭的睜大眼睛。

“從未聽過游戲能同化玩家的，莫非這個游戲成精了？”

方曦心思重重。

“大師，到了。”

方曦和四個并列站在城牆前。

皇宮，他們到了。

皇帝也等候多時了，見到方曦是滿臉喜悅，雖然方曦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導致對方開心成這樣。

說求雨，皇帝也好像沒有這個意思。

方曦瞥向他身邊那個垂着眸子的人。

一身袈裟，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