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髒博物館02

【心髒博物館二】

325房退房,保潔阿姨進去打掃,在廁所發現了一具女屍,剛剛報警,警察正在來的路上。

“又死了人?”一個保潔阿姨用蹩腳的普通話探讨,“這是我們這個地方第三次遼。又死了個女人。”

“你別瞎說,這個……”另一個保潔阿姨努努嘴,“這個和那些姑娘不一樣,年紀太老了。”

“指不定是幹那種事情的。”

楊循光冷冷看着面前逐漸要讨論成一鍋的保潔阿姨,吼了一句:“安靜!”

出門在外,得虧是出差名義,楊循光還帶了證件,證件一亮,這些保潔阿姨們紛紛睜大眼睛——

“喔,你是警察哦?”

“天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真是警察嗎?”

“我親戚家有個小孩也在當的,很辛苦的。”

許晝已經感受到楊循光隐隐竄起的怒氣,他再次喊了一句:“保持安靜!”

阿姨們一下子不說話了。

“你們先去樓下大廳,現場有破壞嗎?”

“喔,你是說屋子有沒有亂動?”

楊循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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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潔阿姨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我進去一看到那女人,我立馬就報警了,我動都沒動,就立馬出來把門鎖上了,你知道不,她的心髒被人挖走了!那麽大一個血洞洞,可吓人了!”

心髒丢失?

難道是非法買賣器官?

許晝胳膊上起了一小層雞皮疙瘩,楊循光臉色更沉,“不要再讓人進去,你帶着她們先下去等警察,等會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訴警察。”

保潔阿姨:“那當然的,那當然的。”

然後這個看着像領班的,就領着剩下的人呼啦啦下去了。

從剛才保潔阿姨說的話中判斷,兩個信息——髒器丢失;多起有關聯的命案。

二人出差的主要任務是交流學習,但如今……許晝挑眉,問:“這個事?和……交流學習有關系嗎?”

楊循光一揚手,兩個人默契地退回屋子,拿了必要的證件,一塊下樓。

整個酒店都被限制了出入,剛才前臺接待的服務員戰戰兢兢地立在角落裏。

楊循光看了一圈,朝她走去。

“別怕。”他揚起手中的證件,“警察。”

前臺惶恐地點點頭:“警察同志好。”

楊循光問:“213登記住宿的是個什麽人?”

前臺拿起捏在手裏的本子:“是個中年男子,這是他的登記信息。”

楊循光接過,問:“有什麽特征嗎?”

“穿着風衣,帶着一頂漁夫帽,拎着一個盒子,說是裝薩克斯的,整個人很斯文。”

登記的身份證信息:李正立,男,34歲。于昨天辦理入住,今天又續住了一天。

楊循光垂眼看着這條信息:“行了,一會兒等警方來人,你再交代一遍。”

前臺小心翼翼地問:“您不是嗎?”

楊循光:“這片不歸我管。”

……

手續不全,不能僭越。

楊循光和許晝只能先行離開,兩個人漫步街上,看着車水馬龍的街路,心中仍舊沉重。

賣小吃的、精品小店、步行街街口、嵌在城市裏的小型景點,人擠人、人挨人,為了三瓜倆棗吵得不可開交的群衆大媽,朝氣蓬勃的小年輕,煙火氣充斥着每一處,避不開、躲不掉,只能盡情享受。

“真好啊——”許晝心中默念,“真好。”

楊循光問:“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許晝頓了一下,腦海裏思緒翻湧,最後說:“就,随便看看吧。”

楊循光揚手叫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司機師父用濃重地本地口音問話,一聽她們是外來人口,又立馬切換成蹩腳的普通話,大着舌頭介紹本地好玩的地方。

“你們可不能光去這個博物館啊,我們這邊還有好多小吃,都可以嘗嘗,真的,就那個紅糖糍粑啊、冰粉啊,小姑娘都愛吃,真的,你們真的得去嘗嘗……”

司機太熱情,弄得楊循光連連說好:“好好好,您放心,我們一定去嘗。”

司機:“火鍋我就不用多說了吧?”

楊循光:“不用了不用了,這個我們也去。”

許晝略微一笑,陰郁的心情此時淡薄一些,她揶揄樣地看了楊循光一眼,楊循光嘆口氣:“晚飯就這麽定了啊,不許有異議。”

在博物館門口下車。

博物館免費開放,需要刷身份證進去,以前許晝最喜歡許夜帶她去博物館,但他們住的那個城市太小,博物館也小,沒什麽文物,翻來覆去就那麽幾件有名的,文物介紹許晝都快背過了。

許晝總覺得時間随着許夜的死停住了,她就像一具行屍走肉,落在世間,行在人世,如今才有種時間再次流動的感覺。

許晝側目,看向身側正在對着手機查攻略的楊循光,突然笑了一下。

楊循光受寵若驚,總覺得身側殺氣騰騰,不自覺坐直身板,手機裏攻略也看不進去,于是打開聊天框,假裝打字,然後又删掉。

終于到地方了。

結賬下車,許晝問他:“咱們能自主活動多久?”

楊循光斟酌:“應該挺久,領導給了四天學習交流,但那破學習,倆小時的事兒,剩下的時間難不成我們對着天花板打牌?”

許晝笑。

從門口到放藏品的正館,還要走一截距離,太陽漸漸高升,溫度也上來了,楊循光拉住許晝的手腕快走了兩步。

手腕被他牽着的地方,燙過了烈日高溫,簡直一路灼燒到心裏。

兩個人迅速走到正館門口,拾階而上,從下仰視——長長的樓梯似乎綿延至頭頂的藍天之上,越往上走,正館的廬山真面目露出的越多。

等到了正館門口,許晝又有了落回人間的感覺。

刷身份證,過閘機,正館分三層,層層都牟足勁了勁兒開空調,很涼快,一樓都是賣文創紀念品的,沒什麽看頭,楊循光帶着許晝直接上了二樓。

電梯緩緩而上,許晝随意一扭頭,一個人影從她視線裏晃過,許晝愣了愣,再定睛一看,什麽都沒有。

楊循光問:“怎麽了?”

“沒什麽。”許晝說,“眼花了。”

她好像在這個地方又看到了“老周”。

二樓分四個展廳,依次去逛,都是些文物,博物館裝修的很有心機——将那些文物的過去以小電影的方式循環播放,看過之後,仿佛透過那些黯淡的物件能窺見幾百年前、乃至于幾千年前的盛衰過往。

楊循光略微落下許晝幾步,一直跟在她身後,他目光落在那些文物上,餘光卻一直撇着許晝,楊循光在想——許晝的過去是怎樣的呢?

到第三個展廳,剛好碰到一個中老年旅游團,旅游團請了專業的講解人員,講解人員是個中年男性,穿着西服正裝,腰上挂着一排對講機。

他彬彬有禮地朝着這些中老年耐心地講解着每件文物的歷史,以及耐心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他臉上已經生出褶皺,但配上整個人的氣質,似乎每一處褶皺似乎都褶的恰到好處,褶的特別有氣質——哎,這人太會長了,大概就是中年大叔的魅力。

許晝被他吸引了,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他手中拿的是對講機,并不是擴音器,每個游客的耳朵上挂着耳麥,他只需要用正常講話的音量,對着自己的話筒說話,就能确保每個旅游團的人聽到,因此,許晝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看到他突然擡起手,攥緊五指,放到了心口,随即他慢慢閉上眼,那些中老年人仿佛得到了什麽感應,也學着他的模樣,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一時間,場面安靜下來。

許晝的目光移到他身後的玻璃櫃,那裏擺放着一尊雕像,雕的是本地宗/教的信奉者。

“崇拜心髒。”

“什麽?”許晝一驚,略微回頭,看到楊循光皺起眉:“他剛才說,崇拜心髒。”

逛博物館的興致徹底消散,反正也沒要門票,就算是半途而廢,也不會肉痛,許晝拉拉楊循光的衣角:“這兒這麽多人,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楊循光看了那講解員一眼,說:“行。”

***

酒店人員被警方排查完,監控被警方取走,現場被封鎖上,酒店徹底歇業,前臺那位小妹妹任勞任怨的給住戶辦理退宿。

許晝和楊循光的行李還在房間裏,上樓取下來,老老實實排隊辦退宿。

許晝擺弄手機,打開搜索欄,輸入了“崇拜心髒”。

網頁顯示的是“崇拜”和“心髒”這兩次分開的相關,沒有一條信息将這兩個關鍵詞串聯在一起。

正常的。

一偏頭,似乎又晃到了一道人影,再定睛一看,還是什麽都沒有。

許晝皺了皺眉,慢慢貼到楊循光身後,身子抵住他的後背,踮起腳尖,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嘴巴貼着他的耳朵說了句:“楊隊,好像有人跟蹤我們。”

許晝說什麽楊循光沒太消化,耳畔呼吸吐納,身後貼着帶熱量的肉體凡胎,楊循光覺得這是被狐貍精扒住了肩膀,料定他是手中沒利器的文弱書生,他腦中嗡的一聲,覺得心口起伏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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