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對于蕭衍忽然提到秦朗這號人,蕭末顯得沉默——那個家夥最近幾年依舊還是在南區當他的大佬,地位沒有被撼動過,只不過在行事上低調了很多。

至少這個男人最近幾年幾乎沒有再來找蕭末的麻煩……兩人偶爾會在某些慈善會之類的公共場合遇見也表現得很客氣——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獨處是五年前秦朗約蕭末去廟裏燒香,蕭末去了,給他的兩個兒子每人貢了一盞燈,然後燒了一柱很粗的通過香……蕭末記得,秦朗那個時候還笑他惡俗。

“——神仙也是很忙的,每天那麽多人在這請他保佑求他辦事,香更粗更長才能更好地刷存在感,你懂什麽,”

蕭末記得當時自己就是這麽回複秦某人的。

事實證明他還是正确的,最近幾年北區的發展很順利,蕭衍接手蕭家的産業也基本算得上是順風順水沒有出現交接過程裏可能會出現的管理蕭條——除了有蕭家詳細的家規在那作為支撐之外,就連蕭末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大兒子非常能幹。

被他親自管教過的那些堂口如今都對“大少爺”心服口服,言聽計從。

令人意外的,當年的三好學生蕭衍反而居然是個領導黑幫的料——反倒是天天翹課打架不交作業考試臨時抱佛腳的蕭炎成了個正經八本的警察。

每當蕭末想到這點的時候,難免都會覺得這個世界十分奇幻。

而此時此刻。

男人懶洋洋地坐在車子的副駕駛座位上,看着他那冷着張臉十分認真在開車的兒子,忽然伸出手,戳了戳對方的腰——

蕭衍的身體僵硬了下。

蕭末想收回手,沒想到前者就像渾身上下到處長滿了眼睛似的穩穩将男人的手腕捉住,捏了捏,視線卻始終放在前方道路上——

“老爸,”蕭衍的聲音聽上去含着一絲無奈,“不要亂動。”

“你先放開我。”

“不放。”

“開車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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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不要來碰我。”

“……”

死孩子,居然叫我不要碰他。

“我還以為你不怕癢。”蕭末懶洋洋地說。

這明顯就是個幌子,如果承認了怕癢以後還不知道這個不靠譜的男人會怎麽折騰……蕭衍表示自己不會上當,直接跳過了男人的話題,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你坐蕭祁的車小動作也那麽多?”

蕭末将自己的手從兒子的牽制中掙開,老老實實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垂下眼:“不會。”

自從被蕭末賞了巴掌之後,蕭祁一直很規矩,哪怕偶爾需要身體接觸,也是稍稍碰到他就立刻拿開手。

蕭衍開着車抽空看了身邊忽然安靜下來的男人一眼,想了想才問:“剛才你想做什麽?”

蕭末看見兒子大發慈悲地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他當然就連滾帶爬地下去了,于是男人就順着兒子的話随口找了個借口說:“我想看看李堂主家裏成員的資料……”

“借口太爛,”蕭衍面無表情地揭穿男人毫無誠意的借口,“你太懶。”

蕭家大少爺的意思是說男人連花點心思想個好點的借口都懶得,随口想到什麽就說……而蕭末才不管這個,沖着兒子假笑了下,完全不顧自己被揭穿了,依舊厚着臉皮說:“你風衣那麽大,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衣服地下藏了什麽不得了的資料……”

男人說得很坦然,他說的“資料”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資料”,只不過是他亂套了個形容詞而已——只不過這句話剛說出口,他就得到了大兒子詭異的一瞥,那雙琥珀色的瞳眸變得稍顯暗沉。

蕭末假裝自己沒有看懂他的眼神。

車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詭異。

因為蕭衍本人性格就是少言寡語,所以其實在平常的相處當中,蕭末和他的話也很少,父子倆在一起的時間裏大多是在讓彼此心滿意足的安靜中渡過的……

像今天這樣為瞬間的沉默感到尴尬對于蕭末來說還挺新鮮。

蕭末默默地享受着車內幾乎凝固的氣息——這是蕭衍的車,所以理所當然每當他吸氣時鑽入鼻子的滿滿都是年輕人身上特有的味兒……此時,車子又過了一個紅綠燈時,眼看着綠燈就要結束了,蕭衍腳踩油門沖得有些快,蕭末坐在副駕駛上,忽然産生一種大兒子腳下的油門是自己的臉的錯覺。

男人擡起手捏了捏耳垂,想了想正準備找個什麽安全的話題結束這個要人命的尴尬氣氛,卻在這個時候,他聽見大兒子低沉而緩慢的嗓音響起:“下午高洋剛好把資料發到我郵箱,你想看的話,自己拿我手機接收下郵件。”

“……”

蕭末想說他懶得看。

但是一想到他剛才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現在說懶得看絕對是自打臉的節奏,于是男人妥協了,周圍的光線很暗,他看不清蕭衍把他的手機放在哪……

“我在開車。”仿佛是猜到了男人想要問什麽,蕭衍近乎于冷淡地說,“自己找。”

在蕭家,向來都是他這個當老爸的很沒有地位。

男人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就真的親自伸手過去在大兒子的風衣中翻找手機——

風衣外面的口袋裏沒翻到,他又掀開風衣到蕭衍的襯衣口袋裏摸了兩把——除了摸到大兒子結實的腹肌和胸肌之外,還是狗屁沒有。

整個過程中,蕭衍都在很淡定的開車。

任由坐在他身邊的男人伸着爪子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蕭末在蕭衍身上沒摸到東西,又轉頭到他的褲子口袋裏找——蕭家大少爺今天穿着很休閑的貼身牛仔褲,深色的牛仔褲很貼身,将他那一雙令女人看見都會尖叫的大長腿包裹得很性感……再加上蕭衍這會兒是坐在駕駛座上的,所以,蕭末把手伸進他褲子口袋裏的動作就變得十分艱難,男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指尖擠進去,蹭了兩把,毫不意外地發現還是什麽都沒有。

蕭末抽出自己的手,還想去翻蕭衍的另一個褲口袋,卻在這時,聽見他兒子淡定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老爸,再摸要硬了。”

蕭末:“……”

蕭家家主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蕭衍:“手機在儲物箱裏。”

蕭末:“……”

男人抽了抽唇角,顯得有些怨念地說:“不早說,你是不是故意看着我白忙活一場?”

蕭衍聞言,終于擰過頭來看着男人,蕭家大少爺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地說:“你又沒有問。”

蕭末:“……”

這個時候再抱怨“你沒給我機會問”就顯得太蠢了——更何況這些年來,男人幾乎已經習慣了在兒子這悶聲作大死。

他近乎于惡狠狠地将兒子的手機從儲物箱裏抓出來,熟練地在屏幕上輸入了解鎖密碼——這麽些年來,兒子的解鎖密碼一直都是蕭末這個老爸的生日。

蕭炎的也是。

蕭末想了想,一不小心想到顧雅姿,于是頓了頓又想:嗯,現在說不準——

糾正下,至少曾經是。

手機被順利打開,蕭末在蕭衍低沉沉着的指揮下一步步照葫蘆畫瓢地找到了接收郵箱的軟件,點進去,果不其然看見了下午高洋發給蕭衍的郵件,裏面除了李堂主家庭成員的資料之外,還有很多場子的酒水清單——

“這些你都自己看?”

蕭末交給蕭衍管理的場子至少也有五六家,每天消費出去的酒水不計其數,這都要蕭衍一一看過去的話。他每天到底還要不要睡覺?

更何況他還在讀書,聽說大學生臨近畢業都會很忙……

男人震驚的目光仿佛是取悅到了他的兒子,握在方向盤上的一只手拿開輕輕碰了碰男人的臉頰:“沒事,我也只是偶爾看看,抽查下而已。”

被兒子顯得有些冰涼的指尖碰到的臉頰那塊卻反常地覺得有些發熱。

蕭末垂下眼,心不在焉地打開了高洋發過來的郵件,上面的資料比較詳細,李堂主和他的三個老婆都有,連祖籍都詳細到哪個村……不過蕭末感興趣的不是這個,于是男人只是随便瞥了眼就繼續滑動手指往下翻。

看見李堂主的女兒的資料時,男人的手頓了頓,抓着手機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看着照片上正值妙齡的姑娘笑得一臉燦爛,那五官像是李堂主最漂亮的二老婆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了,只不過相比起她的媽媽,她年輕很多,也許前途無限……

可惜就這麽死了。

還死不瞑目。

光想到這點,蕭末就覺得很不舒服。

“我原本還想把李堂主的女兒介紹給你。”開口時,蕭末發現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幹澀。

蕭衍沒有看男人,此時,他們已經到了蕭衍買下的公寓,這會兒的功夫,蕭家大少爺正看似專心地把自己的豪車倒進車庫裏——

當車子停好,蕭衍熄了火,解開安全帶,這才轉過身看着蕭末,用那種顯得及其冷淡的嗓音緩緩問:“你想讓我回答你什麽——‘死得好’?”

被大兒子盯得渾身發毛,男人老老實實閉上了自己的嘴。

蕭衍從男人手中拿過手機,随手翻了翻停留在資料的某個頁面上遞回給男人:“看這個。”

蕭家大少爺言簡意赅地說。

蕭末看了眼,發現照片上的少年長得及其白皙漂亮,單眼皮,高鼻梁,下颚尖細,他看上去大概和蕭家雙生子差不多大,只不過身材沒那麽高大——他穿得很時髦,紮眼一看,不知道的人大概會以為這是哪個明星的寫真。

蕭末看了一會兒,手中的手機被人抽走,擡起頭,對視上了大兒子隐約含着不悅的琥珀色瞳眸:“好看?”

蕭衍問。

“挺秀氣。”男人回答,“和你比差一點。”

男人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和蕭炎”。

這讓蕭衍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默不作聲地将手機塞回風衣口袋,蕭衍伸手替男人打開車門,然後和男人一前一後分別下了車。

父子倆回到家,蕭末這會兒困倦的勁兒過了整個人反倒精神了起來,洗了澡後男人靠在床頭,光明正大地翻看兒子的短信以及通話記錄,通話記錄很幹淨,蕭末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有打完電話順手删通話記錄的習慣,暗搓搓地進了短信收件箱,男人這才看到一點精彩的東西——

他發現了很多陌生的號碼發過來說什麽“學長我喜歡你”“我是XX系XX班XXX,學長我想和你做朋友”“晚安,學長”——

蕭末看得興致勃勃。

并且在他看的時候還有一個陌生的號碼發進來說“衍哥晚安”。

蕭末看了看,然後發現這好像是顧雅姿的手機——這個號碼最開始跟蕭衍的對話時間是從那天游艇跨年開始的……

蕭末忽然想到那晚蕭衍很郁悶地跟自己澄清“我不認識她”時候的模樣。

男人下意識地卷了卷唇角,掀起眼皮子懶洋洋地掃了眼此時關着門的浴室,偶爾,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投射到浴室的毛玻璃門上,人影晃動。

男人看了一會兒,繼續低下頭毫不愧疚地“侵犯”兒子的隐私——顧雅姿跟蕭衍的所有對話都是關于蕭炎的,比如問問蕭炎喜歡的顏色啊或者喜歡什麽點心,蕭衍的回答不是“嗯”就是“哦”,要麽就是幹脆回答“不知道”

蕭末耐着性子體會了下小女生的心思,然後他發現這很無聊,果然是他老了。

随手直接将這個顧家二小姐的短信删掉,男人退出了短信界面,而這個時候,浴室的水響聲停止,浴室門從裏面被人打開。

蕭家大少爺看了一眼被男人拽在手中的自己的手機,卻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扔下一句“不要亂搞”就徑直走去吹頭發。

蕭末不知道删了某個人的短信在不在“亂搞”範圍之內,于是男人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吹完頭發蕭衍就上了床,挨着男人躺了下來——大少爺今天很老實也很安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在樓下關于李堂主兒子或者女兒的事情讓他有些不高興,自顧自地上了床,他只是顯得比較疏離地扔出一句“晚安”,就以背着蕭末的姿勢翻身睡好閉上了眼。

蕭末被晾在一旁,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始作死去扯他兒子的被子——在将蕭衍連續搖晃了幾分鐘後,後者終于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翻過身,用那雙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無聲地瞅着男人。

蕭末:“三十多個小時沒睡的人明明是我,你做什麽擺出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樣!”

蕭衍盯着男人看了一會兒,這才薄唇輕啓緩緩道:“我也沒睡。”

蕭末莫名地低頭看着兒子:“你為什麽沒睡?”

“蕭末,是不是要找茬?”蕭家大少爺不悅地沖男人皺起眉,“你在條子手裏,我怎麽睡?”

“……”

蕭末想說,如果蕭衍換一個語氣,不要那麽殺氣騰騰,他可能會感動到跟兒子抱頭痛哭盡享親情。

只不過現在他兒子眼中“想揍你”的不滿情緒很認真。

蕭末無論如何都得瑟不起來。

男人有些心虛,只是想了想後弱弱地說:“我只是想跟你讨論一下李堂主兒子的事情。”

蕭衍:“……”

蕭末:“……”

好了,現在蕭末很确定他已經成功把他的大兒子惹毛——蕭家未來家主的眼神很會殺人,當他火大的時候,就能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光用一雙眼睛就能把人盯得屁滾尿流。

“不是想說他多好看。”

蕭末看見蕭衍的眼睛稍微軟化了一些。

“我只是想說李堂主的兒子和他長得不怎麽像……難道是‘隔壁老王的兒子’系列?”

“……”

蕭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坐起來把手機從床頭抓過來進入郵箱看了一會兒……年輕人白皙修長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畫面在李堂主和他兒子之間來回切換——伴随着時間的推移,蕭家大少爺的眉也越皺越緊,終于仿佛是看夠了一般,蕭家大少爺一言不發地扔開手機,轉身将一直倚靠在床邊的黑發男人摁進被子裏,只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睡覺。”

“……我不困。”

“我困了。”

“……你困你睡啊。”

“陪我睡。”

蕭末無奈地閉上嘴,與此同時,蕭衍探過身,将房間之中唯一亮着的床頭閱讀燈關閉,順手将男人鬼鬼祟祟想要伸向手機的手抓回來塞進被子裏,蕭衍出了殺手锏:“我明天期末考試。”

蕭末:“……”

蕭衍:“睡不睡?”

蕭末:“睡。”

蕭家大少爺滿意地再次合上了眼,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背對着蕭末,而是面對着蕭末,任由自己漸漸平緩下來的氣息盡數噴灑在男人白皙修長的頸脖之間。

蕭末睜着眼看着他兒子的睡容,不知道為什麽,愣是在這幾乎什麽也看不見的黑暗之中,感覺到了他的大兒子臉上的疲憊。

以及現下兩人依靠在一起時,前所未有的安心。

心髒忽然猛地變得柔軟。

黑發男人擡起手,動作輕柔地将滑落至蕭衍眼前的額發輕輕撩開,緊接着,他用近乎于耳語的聲音說:“明天我親自開車去學校接你。”

“……”

蕭衍沒有立刻回答。

直到男人以為他的兒子已經睡着了,這才聽着,半張臉都埋進被子裏的少年從嗓音深處發出一聲及其低沉的“嗯”。

……

第二天。

蕭末睡到中午起來的時候只看見大兒子留下的紙條,上面簡單地寫了他下午考試結束的時間是三點半蕭末用手機給兒子發了條“考試順利”的短信,起床洗澡吃早餐然後出門跟蕭祁以及高洋處理跨年會那天的事情——

蕭末不喜歡出海,所以他的名下沒有私人游輪這種東西,跨年那天用的游輪是臨時借來的,現在死了人人家也不好再借出去,所以蕭末沒有辦法,只好充當冤大頭花了一筆錢将那艘游輪買了下來。

然後當場就當作“年底分紅”轉讓給了蕭祁。

當時西裝男的表情看上去有點精彩,這讓剛剛花了一筆巨額冤枉錢的蕭家家主稍感安慰。

李堂主的兒子還沒有找到,所以當男人提出要獨自開車去接蕭衍放學的時候,蕭祁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猶豫,似乎很想阻止男人獨自出去行動——

“兇手還沒找到,李堂主的兒子也是道上的人,末爺,最近這段時間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怎麽,”男人掃了眼西裝男,“怕他兒子報複我?”

蕭祁不說話了,表面上看似乎是默認了男人的話。

蕭末有些不以為然的揚揚眉:“大學門口很熱鬧,你們不用擔心那麽多。”

男人說着,就直接從蕭祁手中以半搶的姿态拿過了車鑰匙,黑着臉,擺出一副神擋殺神的駕駛一屁股坐上了駕駛座上——

那是一輛非常普通的轎車,甚至不是什麽起眼的牌子,蕭祁今天選擇開它出來接蕭末辦事,大概是真的有考慮過在這幾天要“低調”。

蕭末只覺得莫名其妙。

人不是他動的,為什麽無論是誰都想讓他小心再小心——哪怕李堂主的兒子稍稍有點腦子,也應該知道弄死他老爸的另有他人。

蕭末很少開車,只是有一本勉強合格的駕照而已,這還是去年被蕭衍逼着去考的,說是怕有什麽意外只能男人自己開車他又不會就麻煩了……

駕照拿到手後蕭末基本就沒自己開過。

所以他車技還是比較生硬的,将黑色的本田車直接停在了大學的門口時,整個車的車屁股都是歪的——然而男人看上去并不在乎,他降下了車窗,懶洋洋地趴在窗戶邊上一邊曬着冬日裏難得的陽光一邊漫不經心的吞雲吐霧。

這個時候是下午三點十五。

已經陸續有提前交卷的學生從校園裏走出來。

因為男人開的并不是什麽好車,所以注意到他的人少之又少,男人夾着煙微微眯起眼,難得享受着這一刻不再走到哪都被人盯着的自在……

已經是期末放寒假前的最後一場考試,看着充滿了活力的大學生們歡聲笑語,各個都像歡快的小鳥似的走出校園,蕭末中午大出血買了一艘破游輪的差勁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只是看見了顧雅姿的時候,男人吸煙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下——并不是要故意看見她,只不過顧家二小姐哪怕是在一群的姑娘之中也顯得特別紮眼——

準确地說,在一群穿着樸素的大學生裏,忽然蹦達出一個渾身名牌手中拎着個幾十萬的愛馬仕的姑娘,你想不注意到她,都很難。

這種鳳凰窩裏出來的姑娘當然不會對一輛黑漆漆的本田敢興趣。

所以她似乎并沒有感覺到蕭末的存在。

而且身為高官之女,這娘警惕心也不怎麽高,黑發男人的目光雖不銳利,卻也從她邁出學校大門的第一步就停在了她的身上——蕭末看着顧雅姿,看得很認真,似乎在掂量自己小兒子的女友究竟有幾斤幾兩。

男人看得很認真。

認真到一邊吐槽別人的警惕性低,一邊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警惕性也在同一時間瞬間碎成了渣。

直到有什麽人打開蕭末車子的後車門,一屁股坐了進來,男人這才驚覺有人靠近了他——

然而此時此刻,再回頭為時已晚。

男人只知道,有什麽東西從後排座位伸了出來,依靠着車門的掩護,圓筒形堅硬的金屬頂在了他的腰部——并且同時,那個手持這個東西的人,也微微坐了起來,身體前傾靠近男人的駕駛座……

他的嗓音很低。

但是聽上去很年輕。

“開車,”他不急不慢的命令,與此同時,頂在蕭末腰間的那玩意也稍稍用了一些力,仿佛脅迫一般道,“跟上前面那個女的……”

“……”

蕭末下意識地擡起頭,想要看看所謂的“那個女的”說的是誰,掀起眼皮子,男人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那個全身上下行頭加起來足夠普通人買套房子首付的姑娘——

顧雅姿。

“往前開,聽見沒?”坐在蕭末身後的那個人嗓音低沉沙啞,“到了前面會有人接應你。”

“……”

這些人的目标是顧雅姿?

WHY?

蕭末動了動唇正想說些什麽,卻在開口之前忽然意識到,對方好像壓根沒認出他是誰。

……黑吃黑,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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