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節
第 44 章節
去求了父親。他和父親說,他不想做個病秧子,他要變得像父親一樣厲害,長大了可以保護家人。”那一年,他八歲,她四歲。
她趴在門縫中聽見他和父親說話,少年的聲音還顯得稚嫩,面容也絕沒有如今這般的俊秀無倫,她還小,還聽不懂那些話到底是什麽含義,卻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當時堅定的表情。
方梓書并未插話,只是眸中含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哥哥吃了很多的苦,在太陽下紮馬步幾次昏厥,父親都有些膽顫,偏偏哥哥醒來便要堅持。後來哥哥漸漸适應了,身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弱,不需要動不動就喝藥,能像常人那般行走動跳。淄河水漫,的确是哥哥出的計策。世人送給哥哥“淄河公子”的稱號,臣妾當時很為哥哥高興的,可是哥哥卻笑着說不算什麽,将來若是能為國效力才是真本事。”洛慧心說到這裏,眼神也溫柔了下來,好似蕩漾了一池的白蓮。她的幼年充滿了洛紫禾,他陪伴她玩耍,溫柔地教導,是兄亦如父。
“哥哥很聰明,很快讀完了家裏的藏書,學完了父親教授的東西。父親和蜀山的素恒道長有交情,便将哥哥送去了蜀山學藝,一去竟是八年。”八年的歲月,小小的少年已然成了風姿翩然的公子,哥哥終于變成了他想要成為的那種人。雖然失去了八年的膝前承歡,但是值得。她很是為他驕傲。
“洛将軍這般相貌秉性,竟沒有定下親事?”他的手指輕輕扣在桌面,一手托着腮閑道。
洛慧心一怔,繼而笑道:“不曾,但是臣妾還記得那時哥哥遠在蜀山,只是每月飛鴿送信來府中敘述事情,在哥哥十七歲時父親想要給哥哥定下親事,可是哥哥寫信回來,信上說不知學成幾年,不敢耽誤姑娘的青春,并且心中已經有了愛慕的女子。臣妾想着,那定是蜀山上的某位師妹罷。”
“是嗎?”方梓書凝眸思忖,繼而慢慢笑起來,竟有幾分莫測的意味。“同山學藝,師兄師妹相互愛慕倒也是一件風雅的妙事。”
“皇上?”洛慧心奇怪。他怎麽無端地關心起她哥哥的終身大事起來?莫非是哥哥打了勝仗,皇上想要賜婚?
方梓書站起身來,微微含笑:“朕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吃。”洛慧心正要開口,卻見方梓書搖搖頭說道:“千萬別餓着,嗯?”
聲音低沉帶着幾分磁性,莫名地霸道和寵溺,洛慧心心中一跳,當下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順從地點點頭,等看着他走出宮殿,她竟是不覺面上飛紅。
方梓書走出甘泉宮,腳下一頓,回望時眼眸中閃過一抹幽暗的光芒。
洛紫禾心中的人......
第五十六章春風豈是多情思,相伴花前去又來 [本章字數:2007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19 13:47:09.0]
一去三四月,冬雪早已融化,大地褪去雪白的衣裳換了綠衣。春意一幀,梅花尚冷,滿樹的梨花剪影有着動人的模樣,在微風之中輕輕顫抖,宛然可憐。
“咯叽”一聲,鴛鴦推開了窗戶。清風微暖,帶着花香一路吹進內殿之中,沖淡了殿中的紫檀和湯藥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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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該喝藥了。”她端着藥呈上,素白的瓷碗中濃郁的湯藥還冒着熱氣。
“放着罷。”執筆的手微微一頓,平安不自覺地颦眉。
鴛鴦卻沒有一如往常那般聽話地退下,她小心翼翼地進言道:“藥若是涼了,藥性便淡。長公主還是先用了罷。”
平安擱了筆,似笑非笑地看着鴛鴦,聲音淡淡:“你說話倒是越來越有見地了。”
她的眼中并沒有苛責,鴛鴦自然知道平安是在調侃自己,當下掩唇輕笑,“奴婢只是擔心長公主的身子罷了。若是說的不好了,還請長公主大人有大量,饒恕奴婢罷。”
平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取過碗來飲下湯藥。濃稠而苦澀,像是灌下一碗黃連,順着咽喉一路煎熬到心底。待用清水漱過口後,鴛鴦将藥碗收拾了,對平安道:“今日風光明媚,長公主不妨出去走走,悶在內殿對身子也不好。”
平安輕咳,頓了頓後站起身來說道:“也好。”天氣乍寒時,夜間伏案沉睡,縱使披了披襖,也還是害了風寒,纏綿湯藥将近半個月了竟也沒有好轉,着實有些叫人懊惱。
“奴婢去取披風。”
煙明花錦繡,春和日麗,風姿婉約,所有的美麗仿佛都在一夜之間綻放。綠衣紅蕊,香氣宜人。枝頭停留的黃鹂一聲聲婉轉,像是哼唱着一曲婉約風流的小調,暖陽光融,透過樹影斑駁漏在地上一片流動的碎金,行走的宮人鬓影俏麗,鈎織出的畫卷是如此靜谧而動人。
“長公主要不要去瑤光臺?”
“不必。”平安輕輕搖頭,思忖片刻道,“去太傅府罷。本宮許久沒有和薛太傅下棋了。”
“喏。”
簫聲清越而悠揚,婉轉之處帶着不盡的相思。“彼女在汜,不解相思,手握水芝,且歌我知。”這是一首《相思曲》。帝都才子徐蔔泰有一日在河邊行走,無意間看見對岸站了一位姑娘,姑娘年輕而美貌,宛如水裏的蓮花。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看着姑娘的時候,姑娘早已愛慕他許久。她的手裏握着初開的蓮花,對着他輕輕地歌唱,将滿心的愛慕和相思都唱給了他。
徐蔔泰為之心動,派家人前去提親時将自己寫的詩也一并給了姑娘。最後當然是心願得償,兩廂歡喜。
徐蔔泰的好友司空幸阮為人風流,精通音律,聽說了好友的韻事之後,便求來的那首定情詩句,将其譜寫了曲子傳唱。曲詞婉轉而清麗,一時廣為流傳,凡有井水之處皆能歌。
薛含意吹奏《相思曲》,緣由不問而明。
平安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聽着,不發一言。陽光打落在他的側臉,精致而溫柔,纖長的眼睫微微垂落,小小的疏影,一管玉簫,在他的指尖,他的唇邊,留下曼妙的聲音。微微有風吹動他的鬓角,一縷發絲垂落在側,微卷。
那個畫面,真的很美,美得鴛鴦屏住了呼吸。
一曲罷了,薛含意放下了手裏的玉簫,轉過輪椅時才發現身後站着兩人,目光中有流光閃爍,似是驚喜的煙花,瞬間寂滅,恢複一片平靜。
“含意不知道長公主駕到,未能及時見禮,還請長公主見諒。”
平安神色淡淡:“哪裏,是本宮來的突兀,打擾了太傅的雅興。”
他只顧着吹簫,也不知道平安站在自己身後聽了多久。聽平安語氣淡淡地說“雅興”兩字,薛含意的面上不禁一熱。“不敢。不過是随便吹了一曲,哪有什麽雅興不雅興的。”他說的淡然,笑意卻未到眼底,藏在袖子裏的手握緊。“侍書,奉茶。”
“喏。”侍書應聲,不一會兒便奉上新茶。他一邊給平安斟茶,一邊說道:“長公主可是好久沒有來太傅府了。公子可是想念長公主......”
“侍書,你胡說什麽?”薛含意面上大熱,連忙阻止他說下去。
侍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接着說道:“我哪裏胡說了啊。”薛含意待他如同弟弟一般親近,從來不端架子,是以他從來不懼怕薛含意。“這些日子長公主都沒來,公子不是每每望着門口,一聽見有腳步聲就迫不及待地看啊。一見來人,眼神就失望得很呢。”
“好了。”薛含意若是能站起身來,定然要掩住他的口。“奉茶而已,哪裏來的着許多廢話。下去罷。”
侍書扁了扁嘴,倒也沒有繼續争辯,奉茶後便照薛含意的意思退下,走到了平安的身後時一臉歡喜地拉走了鴛鴦。
“長公主,你千萬......別聽他胡說。”
“本宮明白。”平安的眼神中有輕柔的水波一蕩。
“長公主可是身體不适?”聽見平安一聲咳嗽,薛含意的眼神一凝。
“失禮了。”平安掩袖,淡淡一笑道,“前些日子受了風寒,竟是到了如今也沒好。卻不知道是太醫不中用,還是本宮的身子不中用。”
薛含意頓了頓,說道:“若是受寒,微臣的師父會給微臣喝青梅酒。不知道長公主願不願意試一試?”
“哦?”平安微微一挑眉,“那便試一試罷。”
薛含意笑了笑說道:“那便請長公主等一等,微臣去取。那酒的藏處,素來只有微臣知道的。”
平安站起身來走向他:“那本宮推你。”
薛含意一驚,說道:“這怎麽敢?長公主金枝玉葉,怎麽敢勞動長公主替微臣推椅?”
平安的手已經搭在了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