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節

第 50 章節

13-10-27 12:09:23.0]

平成十五年最後的一月,魏國揮師夜池,這似乎預見了平成十六年的趙國會是一段不平靜的時光。那一年,戲子隔着一段柔軟的水袖低吟淺唱着十丈軟紅之外的浮華,榮辱興衰,花謝花開,仿佛都只是婉轉唱腔中一句凄涼的詞句,寫盡了憂傷和纏綿;那一年,離人望着寂靜無聲的屋檐上冉冉升起了炊煙青黛了遠山,叫風一吹便往斷腸之處而去,且聽且歌,不惹再看,那些離別的心思再也找不到一個人來聆聽。

平成十六年,太多的事情讓這座帝都充滿了憂傷。

而此刻的平安,正在閱覽來自于衛國暗探的密報。諸國之中,魏國勢強而霸道,多年征伐,想要一統天下的野心早已是路人皆知,楚國和燕國乃是姻親,同氣連枝,雖然有野心卻也只是因此欺負趙國孤弱,自從上一次洛紫禾帶兵狠狠挫傷了燕軍,又被訛了黃金無數,燕君遷怒上将軍司徒末,使得其連降三級,将軍權拱手退讓給他人之後,燕楚已經是元氣大傷,再沒有能力對其他國家動幹戈,而晉國被魏國授意狠狠打壓,自然是不敢再犯。衛國卻是迥然不同的,衛國不大,偏居一隅,繼位不到十年的新君景帝李莫斯文多情,素來以詩文驚豔名動天下,不似君王更類詩人。

衛國民風淳樸,從來沒有想過要征服天下,他們的血脈裏更多的是文人的溫柔和浪漫。可是斯文并不代表柔弱,衛國人擅長用毒,彈指之間便可以取人性命,這便是衛國能夠在諸國中生存得好好的原因。當然,沒有攻擊性的他們,諸國也是不予考慮的。

鴛鴦心思百轉,實在想不通為什麽長公主會想要收集衛國的情報。雖然心內不解,但是她也沒有質疑,只是靜靜地立在一旁等候平安的指令。

素手纖纖,落在桌面輕叩。平安思忖良久,說道:“傳本宮的命令......”

“喏。”平安的話落,鴛鴦的眼眸之中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流光,頓了頓後應聲退下。

太傅府。

薄雪疊假山,素白覆冰湖。一片清蕪,唯有梅花殷紅如血,絕色俏殺。嫏嬛軒落,臨窗而坐的青袍人安靜,手裏的玉簫通透,卻好似喪失了生機。他的目光幽深,渺遠,落在那迎風搖曳的梅花上,卻分明叫人覺得恍惚。

侍書推門的時候,看見薛含意一轉頭看清來人眼中驚喜瞬間寂滅後來不及掩藏的失落,他的心裏也不自覺一沉。“公子,該用膳了。今日的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放着罷,我現在還不餓。”薛含意卻是興致淡淡,連餘光不肯施舍給精心準備的午膳,只是放下了手裏的玉簫,轉動輪椅就要往內室走。

侍書着急了:“公子在這裏難過傷心,旁人是不會知道的!何必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薛含意回眸看他,眸中難得帶着一絲愠怒:“你說什麽?”

侍書也是急壞了,顧不得自家公子生氣,繼續道:“卻是我胡說嗎?公子心裏的喜歡從來都只有我知道。侍書是笨,卻也不傻。公子你即便是傷神得将自己餓死了,她也不會知曉的!”他不懂什麽是情之一字,不懂什麽是相思入骨,但是他有眼睛,自己會看。自從小時候被派給薛含意做貼身童子,他便将薛含意的喜怒哀樂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原本淡泊的一個人,在春日脈脈裏遇見一生的劫數,從此甘願輪回紅塵,為她輾轉,為她夢魂。每一次長公主來的時候,自家公子的眼神總是比平素要亮,聽說長公主在泰山祭祀的路上被刺傷,他更是當場急的臉色發白,做什麽事情都魂不守舍,一聽說長公主回宮便急匆匆地要他帶自己去暗處看是否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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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傳出洛紫禾孤注一擲地求娶長公主,而長公主居然應允的消息時,他驚吓得立在原地,只是扭過頭去看薛含意的臉色。可是薛含意卻沒有表現出他想象出的那般傷心或者震驚,他只是笑,笑得風光霁月都淡褪了榮華。他以為沒事,他真的以為薛含意沒事。

來不及慶幸,他卻發現薛含意每日不飲不食,甚至日夜不眠,只是靜靜地坐在窗前看外頭的梅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本就清瘦的人,幾日折磨下來,更是憔悴,叫他看了心痛。

“好了!什麽時候輪到你這樣多嘴!”薛含意的面色沉下來,聲音也冷如冰棱。他素來溫潤柔和,即便是他做錯了事情,也只是淡淡,連指責都少有,更加不用說這般厲色。侍書一怔,當下不敢再開口,可是心裏又委屈又擔心,眼眶瞬間便紅了起來,一時間屋子裏只聽見他小聲地抽泣。

薛含意也很快就冷靜下來。他伸手揉揉颦蹙的眉心,聲音輕緩:“好了,你如今倒是越來越矜貴,連我說一句都說不得。哭哭啼啼地像個小姑娘,你看像話嗎?”他着實失控了些,無論如何,侍書都是為了自己好。便是說錯了話,自己也不該這般厲聲呵斥,吓到他了。

“嗚。”侍書壓制住自己的抽泣,見薛含意臉色變得平靜,又忍不住憤懑,甕甕說道:“我只是替公子你不值得,長公主每每來尋公子下棋每每都輸了,可還是來找公子下棋說話,公子怎麽知道長公主心裏不是喜歡着公子呢?”

“你還說。”薛含意橫了他一眼,唇邊微微有笑意,雖然極淡極澀,“你還是孩子,卻又知道些什麽。”她之所以會答應洛将軍,其中未嘗沒有想通過兩人的聯姻将方洛的關系定得越發牢固的心思,至于喜歡啊......那樣文武雙全,郎才絕色又對她一往情深的人才應該是她的良配啊。

侍書還想要再說,薛含意卻不願意聽下去。一揮手道:“你出去罷,我自己會用膳,免得你唠叨不停。”

“喏。”

第六十五章檐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閑 [本章字數:2001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8 11:02:11.0]

薛含意見侍書扁着嘴,好似極不情願地退出去,暗暗凝了眸,轉過輪椅想要合上窗戶。梅花絕豔,他便是有心和梅和雪共眠,也該過問冬風主人。風雪不堪與月色,好教容易莫摧殘。

身後有腳步聲輕輕,他只以為又是侍書不甘心地回來,連頭也未擡:“你怎麽又回來了,我不是說了自己會......”餘下的話語在看清楚來人之時盡數咽了回去。他的目光隐隐有一道流光:“皇上。微臣不知是皇上駕到,失禮之處還望皇上見諒。”

長身玉樹的方梓書靜靜地站在薛含意面前,俊彥的面上帶着幾分笑意:“太傅言重,是朕來得唐突,還未曾請叨擾之罪呢。”

“微臣惶恐。”薛含意淡淡地垂眸,“不知道皇上此來,所為何事?”

方梓書尋了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平視着薛含意,唇邊溫柔含笑,娓娓道明來意:“朕早些日子便想來看太傅,可惜朝中瑣事太甚,一直拖延到了今日,還請太傅勿怪。”這不過是個婉轉的開頭,他也沒有停頓等薛含意開口便接着說了下去。“今日前來是想和太傅商量一件事。”

薛含意落在輪椅欄上的手輕微一動:“皇上請說。”

“太傅府邸實在清冷,除了侍書之外,服侍的人又少。皇宮雖大,能走動的地方也不多,朕思來想去覺得實在是不妥。”方梓書微微颦眉,目光帶着幾分愧疚和柔和,聲音輕緩,好似不忍大聲驚落了枝頭的雪。“是以,朕便想着不如在宮外給太傅征一處院落做府邸,可好?如此一來,太傅可以自由外出,朕若是有什麽疑難也可以來請教太傅,豈不是一舉兩得?”

他含笑,微微俯身靠近薛含意:“不知道太傅覺得如何?”

“皇上考慮甚是周全。”薛含意的面色很平靜,只是眼底的水光劇烈一顫,鏡湖的水月瞬間被震碎,溫柔和缱绻肢解,像是開在海上的浮生花,一步一驚豔,一步一奢靡,最後開敗了天明。他看向方梓書含笑的俊顏,面前的少年天子早已經學會在不動聲色之間掩藏和攻擊,便如同他衣裳之上精心刺繡的盤龍,爪牙已然鋒利,龍目迥然有光,足夠威懾世人。那幼小的恭敬的孩子最終化成記憶的一抹雲,化開,仿佛這世間所有的花謝花開。他淡淡地點頭,聲音輕淡而從容,一如當初他答應平安進宮時候,“多謝皇上。微臣敢不從命。”

方梓書的笑意終于落盡眼底,他笑得很美,像是有無數的梅花落雪,紛紛在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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