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眼保健操做到第四節 的時候溫成傑和單丹兩個人才回到教室，對于這個時間老張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沖着這兩個人擺了擺手，示意快點滾回自己座位。
陸思遠等音樂結束睜開眼睛，就看見一罐挂着水珠的冰可樂正擺在自己的桌子上，慢悠悠散發着涼氣。
“給你的。”溫成傑指了指眼睛，沖着陸思遠一笑：“敷敷眼睛。”
“謝謝。”陸思遠抿了抿嘴，拿起可樂貼在眼睛上，遮掩住了他翹起的嘴角。
冰冰涼涼驅散了初秋的最後一絲燥熱，直到可樂溫度不再，他也沒有松開。
中午陸思遠回到家的時候，單女士已經開始做飯了，他聽見主卧裏傳來的水聲有些奇怪。
“媽，爸爸中午回來了？”
單女士哼了一聲：“下午出差，中午回來洗個澡拿衣服。菜快炒完了，你去拿碗盛飯。”
陸思遠應了一聲，走開兩步又回來說：“媽，外面好熱，我也想洗澡。”
“那就去洗啊，難道還要你媽給你洗？”單女士關了火，轉身看他拿着罐可樂站在門口的樣子有點好笑：“那可樂是放下就會被人偷走嗎？”
陸思遠癟了癟嘴：“我去洗澡了。”
他将可樂放在桌上，進浴室沖了個涼，擦着頭發出來的時候爸媽已經坐在餐桌旁開始吃飯了。
“今天中午吃什……”餐桌上的菜還沒有看清，倒是先看清了他爹上握着的那罐可樂。
陸老爹握着可樂喝了一口，還咂嘴嫌棄：“果果，你這個可樂不夠冰啊。”
“誰讓你喝了！”陸思遠一下站起來伸手去搶他爸手上的可樂，可是罐中的飲料只剩下一口的分量，就連罐身也被陸老爹捏出了掌印。
單女士眼睛一瞪：“你幹什麽呢？不就是一罐可樂嗎？怎麽跟爸爸說話呢。”
“你懂什麽！”陸思遠心裏難受得要死，自己本來都舍不得喝，想放在冰箱裏冰一下午，冰到溫成傑給自己時的溫度，晚上放學回來再慢慢喝。
現在都沒了，被他爹一個中年男人什麽也不懂地喝掉了。
“我要懂什麽，不就是一罐可樂，需要我懂什麽？”單女士不爽有了發怒的趨勢，陸思遠不想跟他媽吵架，用筷子飛快往碗裏扒飯。
陸老爹有些心酸：“我從小也沒虧待過你，怎麽喝一罐你買的可樂都要被嫌棄。”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思遠想要解釋，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解釋，難道說這個是自己暗戀對象送的，所以舍不得喝嗎？
如果他說出口，全家都別想好好吃完這頓中飯了。
陸思遠垂着眼跟他爹道歉：“爸爸對不起，不應該那麽跟你說話。”
“行了，都別廢話了，快吃飯。”單女士用筷子敲碗，終止了這個話題。
吃完午飯陸思遠回自己房間睡午覺，單女士和陸老爹兩個人在廚房洗碗。陸老爹一邊一刷碗一邊說：“你兒子真小氣。”
“那是像他爹，他爹小氣。”單靈眼睛也不擡懶懶說：“說得像不是你兒子一樣，少把罪名都安在我身上。”
陸老爹：“這怎麽叫安罪名呢，我看那可樂有問題。”
“什麽問題？”單女士看老公一眼：“我尋思你還活蹦亂跳的，可樂哪裏來的問題。”
陸老爹一噎：“你說什麽話呢，我是說這個可樂肯定是個小姑娘送的，沒看你兒子把那破易拉罐都洗幹淨收起來了。”
“那就收起來了呗，我還以為多大事呢。”單女士翻了個白眼：“都高中了也正常，後面不給你道歉了嗎，他不明說你也別多管，新鮮勁過去就沒事了。”
陸老爹看着自己孩子他媽許久，才酸着開口：“看上去單女士很懂嘛，從前一定沒少談。”
單女士：“……不洗碗你就給我出去。”
陸思遠躺在床上不知道廚房裏父母的談論，可樂罐子就擺在他的書桌上，而他趴在床上卻有點睡不着。
他一口都沒喝到，最後一口還是眼睜睜看着他爹咽下去的。
陸思遠翻了個身，氣來氣去氣自己，怪自己小氣，這點小事都要跟父母生氣。又怪自己沒有小心放好，就那麽随手放在桌上，也不怪他爹拿去喝。
最怪自己都二十七了，還在因為這種小事控制不住情緒，好像中間的這十年都是白活，絲毫長進沒有。但他就是這樣，任何溫成傑送給自己的東西，都當成寶貝像老鼠一樣藏在自己的窩裏。
不想給別人看，也不想同別人分享。
坐在一堆別人看來毫無意義的金山銀山上，放空腦袋幻想自己同溫成傑的故事，那些永遠不可能實現，只能存在他想象中的故事。
他想着想着睡着了，只是夢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下午時候熬過兩節正課，終于等到了信息技術這門所謂的電腦課，陸思遠因為可樂被喝而沮喪的腦袋終于提起了些精神。
因為電腦課按教室座位坐，他可以和溫成傑坐在一起。
那種兩個人用一張桌子的坐在一起。
地理老師遲遲不下課，陸思遠撐着太陽穴盯他，心裏默念着，快下課快下課快下課快下課！
溫成傑表面上認真聽課，心裏也在想這小高老師怎麽還不下課，不是說簡單講兩句嗎？這都五六七**十句了，有完沒完？
快點讓我去上電腦課！
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的意念太強感動天地，地理小高總算停止了自己的講課行為，留下作業拂衣而去，深藏功與名。
“都去電腦教室上課！科技樓202！”班長李家慶扯着嗓子叫了兩聲，看到後面單丹開櫃子拿籃球，立刻尖叫：“單丹！放下你的球！不可以上課打球！”
因為太過激動直接破了音，單丹拿球的身影一愣，轉頭看向自己氣勢洶洶走來的四眼班長，忍不住說：“至于嗎，我就拿個球，整的跟尖叫雞一樣。”
他手指頂着球一轉，痞笑說：“班長，我就拿個球不去打，電腦課上完不是體育活動時間嗎，下周班級籃球賽就開始了，我們班得早點開始訓練，我現在拿了球待會就不用回來了。”
高個男孩轉球笑着說話，好幾個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盧榮瞥見她們的目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批判單丹：“裝逼。”
呂雯：“真帥。”
盧榮：“……呂雯雯你說什麽屁話呢？這哪裏帥了？”
他痛心疾首，拉着陸思遠評理：“果果，你說這是不是裝逼，這些人球打得不咋地，花架子還特別多，呂雯雯還說單丹……”
“不帥，單丹就是個瘦皮猴。”陸思遠即使打斷盧寶玉的碎碎念，擺正自己立場：“但是也不是所有人打球都不咋地。”
盧榮挑眉：“單丹不就是我們班打球打得最好的嗎？”
趁着溫成傑去廁所，陸思遠壓低了聲音說出自己早就想說的那句話：“溫成傑的球打得比單丹好。”
呂雯：“溫成傑是不錯，但是跟單丹比還是差了點。”
陸思遠：“你看過兩個人solo沒有？”
盧榮：“沒看過，有什麽好看的，都是繡花枕頭。”他看向呂雯：“我說你是不是喜歡單丹啊？上次就說別人打球厲害。”
“我這叫單純的欣賞，對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一點興趣也沒有。”呂雯一笑，托着下巴嘆氣：“我喜歡那種帥氣有錢成熟的男人。”
陸思遠挑眉：“重點是有錢吧。”
呂雯打了個響指，沖着陸思遠抛了個媚眼：“還是果果懂我。”
盧榮：……
三個人嬉嬉笑笑到了計算機教室，四散向着自己座位走去。溫成傑已經坐在位置上，陸思遠一坐下就轉頭跟他說：“電腦已經幫你打開了。”
陸思遠應了一聲道了句謝。
計算機老師阿白是個年輕人，照例啰嗦了兩句布置了點作業就放大家自己上網，只是末了叮囑一句：“不要上不健康網站。”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別的老師的話，阿白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看着溫成傑和陸思遠的。
溫成傑：……
陸思遠：……
兩個人坐在一起做電腦作業誰也沒有先說話，似乎都在等對方開口。
陸思遠拖着下巴接着屏幕上一點反光看同桌人的臉，瞥一眼又瞥一眼，期待着他遇見不會做的題目開口問自己。
只是一直沒有等到溫成傑開口，單丹先交了作業搬着凳子過來。
“溫少爺，大外甥有個事問你們兩個。”
陸思遠看他：“別亂占我便宜。”
“那你回去問你媽去，我算不算你小舅舅。”單丹嬉皮笑臉拿出一張紙一支筆放在他們面前：“下周籃球賽報名，報不。”
溫成傑接過紙往上寫自己名字：“當然報啊。”只是他又擡頭看了陸思遠一眼，有些擔心他的眼睛，便說：“陸思遠你眼睛好點沒？要不先給你報個替補？”
單丹一笑：“思遠這水平也就替補了。”
陸思遠沒好氣說：“你就知道了？我們兩個打球又不多。”
單丹：“行行行，是我說錯了，先給你報個替補。主要是明天楠子大明方丘回來了，你總不能讓我放着校隊的不讓上讓你上啊。”
“我知道，就報個替補就行了。”陸思遠上輩子就沒上場，站在場下看着比賽打完了，這一次他也不準備做什麽改變，好好站在場下看溫成傑打球。
不過這次要記得帶個相機，陸思遠想，十七歲籃球場上的溫成傑，看一眼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