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思遠看着他,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避開溫成傑溫柔的眼神說:“随便,我不挑食。”
心情高低起伏太大,連帶着胃口也缺缺。但溫成傑選的餐廳确實不錯,三個人剛剛走近就聞到了飯菜誘人的香味。
四人座位的方桌,溫成傑和單丹坐在一邊,陸思遠一人坐在一邊。
菜單在陸思遠手上翻了遍也沒點出個一二三,單丹早就餓得不行,拿過菜單就開始報菜名,溫成傑看着單鐵蛋,一派儒雅随和:“你慢慢點,別咬了舌頭。”
單丹沖他一笑,看着陸思遠問:“果果,你想吃什麽?”
“我随便,又不挑食。”陸思遠按着手機,頭擡也不擡。
單丹“嚯”了一聲:“你那都不叫挑食的話,世界上就沒有挑食的人了。”
溫成傑立刻豎起了耳朵:“陸思遠不吃的東西很多?”
“多了去了,香菜不吃,臘肉臘雞臘鴨也不吃,魚不吃,肥肉也不吃,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我記不清了。”
溫成傑疑惑:“為什麽不吃魚?”
“因為這個嬌氣包小時候被魚刺卡過一次,從那以後就再也不吃了,而且他也不會剃魚刺,不吃還方便。”單丹說着又點了兩道菜,才把菜單還給服務員。
陸思遠忍不住提醒了一聲:“溫少爺還沒點菜呢。”
“沒關系,我不挑食。”溫成傑說。
他的不挑食是真的不挑食,不像陸思遠的不挑食,只是客套話而已。
不過什麽時候陸思遠開始跟着單丹一樣叫自己溫少爺了?從前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聽上去疏遠又冷漠。
溫少爺三個字從他嘴巴裏就是要比別人說要好聽一點。
溫成傑有點出神,想着自己真是哪個高府門第裏面的少爺,陸思遠就是自己的童養媳或者小書童,坐在餐桌邊叫自己少爺。而自己就給他剃魚刺,親手喂到嘴巴裏,再也不讓他卡着。
就是剔一輩子魚刺他也願意。
菜很快上齊,色香味俱全,陸思遠原本不好的胃口,也因為兩口楊梅汁下肚吊了起來,比平時在家還多吃了兩口。
他吃得滿意,溫成傑也高興,好幾次想要伸筷子幫忙夾菜,但是又收回了手。
單丹還在旁邊,他不能表現得太過分,只能看着陸思遠的樣子下飯,一連添了兩碗飯,看得單丹都瞪大了眼睛舉了個大拇指。
“牛逼啊溫少爺,真學習消耗大。”單丹感嘆:“你這都比我還能吃了,以後就別罵我是飯桶了。”
溫成傑一頓,下意識反駁:“我可不是飯桶。”
“沒人說你是飯桶,長身體的時候嘛,想吃就吃。”單丹将碗裏最後一口飯吃幹淨,又叫來服務員再上一份米飯。
陸思遠看看他們兩個,又看看自己,心想這還真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只是沒有想到溫成傑也這麽能吃。
溫成傑看看自己和單丹面前幾個空碗,又看看陸思遠手裏還沒吃完的第一碗飯,心想自己和單丹可真沒有對不起溫大柱和單鐵蛋兩個名字。
真是兩個土炮飯桶。
下午的數學補習,三個人換了個教室繼續上課,等到落日熔金老師才布置作業宣布下課。一整天上下來,單丹趴在桌子上哀嚎:“媽/的為什麽我周末還要跟着你們兩個一起上課啊?”
是籃球不好打嗎?還是英雄聯盟不好玩?自己為什麽要自讨苦吃?
“你現在還可以後悔哦。”陸思遠提醒:“反正只有我交了學費,你這第一堂課也就是試聽,要是不想來下次就可以不來了。”
最好帶着溫成傑一起不來,這樣自己就不會再因為這個人分心了。
溫成傑也說:“你要是真不想來也不要勉強。”
你要是不來,整個周六我就可以和果果獨處了。
單丹奇怪:“怎麽你們兩個聽上去都希望我不來呢,按道理講真朋友不應該是都勸我堅持,好好學習嗎?”
陸思遠:……
溫成傑:……
單丹:“诶,你們兩個人什麽意思啊,就這麽看不起我單某人?覺得我一定上不下去會放棄,等着看我笑話呢?”
“沒有,只是不想讓你這麽難受。”陸思遠說。
單丹坐直了後背一揮手:“行了,我告訴你們倆,我這次一定能堅持不逃課,都給我等着被打臉吧。”
溫成傑哼了一聲:“行,我們兩個等着。”
出了補習中心就是市中心最繁華的街段,單丹心思活絡起來,用手肘撞了撞溫成傑:“怎麽樣,溫少爺,撸兩盤?”
溫成傑沒直接說去或者不去,倒是轉而問陸思遠:“上網去不去?”
“不去了,要回家吃飯寫作業。”陸思遠心裏一百個想去,但也知道不應該再靠近,垂着眼說:“你們去打吧,下次有機會再一起打。”
“行吧。”單丹聳肩:“也不知道你的下次是什麽時候。”
陸思遠笑了笑:“總會有機會的。”
兩個人順路送陸思遠去車站,等他上了車也還沒有離開,站在路邊商量晚上吃點什麽解決溫飽問題。
陸思遠坐在車上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開始嫉妒溫成傑身邊不必掩飾自己的單丹,能用自己最自然的态度和他相處。
不用每一句話都深思熟慮反複斟酌,不用時刻注意自己的動作表情擔心讓他反感。
他頭靠在公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點一點後退,同溫成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陸思遠閉上了眼睛,認真想下周應該請溫成傑吃點什麽。
兩個人不應該有牽絆或有什麽過于親密的關系。
比起陌生人,他更不願意作為朋友留在溫成傑身邊,聽着他對自己傾訴戀愛的煩惱,對未來生活的抱怨又或者是向往。
而自己卻要壓抑着不能見光的喜歡什麽都不能說。直到再也控制不住的那一天。兩個人友情走到末路,老死不相往來,連陌生人也不如。
他不想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想被溫成傑用惡心或者帶着失望的眼神注視。
只能隔着車窗看着那個人遠去的背影,看一眼又看一眼,直到脖子再也轉不過去,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
陸思遠想保護自己,想将自己從一個叫溫成傑的荊棘陷阱中自救,從第二周開始的星期一,他開始不着聲色地開始疏遠溫成傑。
自行車被公交車替代,陸思遠終于擁有了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卻失去了每天早上都能看見的那輛騷粉色死飛的影子。
上午溫成傑的每一句搭話都像一柄錘子,一下一下撞在門上,叫他放棄抵抗快點開門。
陸思遠忍住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思考溫成傑每一句話的含義,用最簡單的單音字回答,直到溫成傑安靜下來,不跟他說話了,心裏的失落像補不上的口袋。
他讨厭這樣的自己,但卻不能向任何人傾訴,只能怪這該死的陰雨天氣,實在是讓人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