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交鋒
第四十一章交鋒
葡萄滿月過去不久就是年關,年關過後很快便到了百日。
二月上旬,春寒料峭,卿予這身舊疾竟然去了多半,雨天的時候還可以亭邊賞雨。零星子和左大夫所言不差,葡萄的到來她也宛如新生。足足七年,商允心中隐痛終于擱下,歡愉便躍然臉上。
煙雨朦胧下的西苑,商允一手執傘,懷中卿予抱着葡萄擡眸看他,相顧一笑,便是絕美畫卷。
……
葡萄的百日宴果然大肆操辦,卿予沒有費過多少心思。
宴席擺酒當天,卿予還是吃驚不小,來了這麽多人,比起大婚當日還要熱鬧許多。公孫夜負手立于一側,眼中是鮮有的笑意:“晉州今非昔比,再有兩三年,來的人怕是更多。”
卿予恍然想起從前在四海閣,爹爹大壽時武林中人趨之若鹜,四海閣熱鬧非凡。可惜她那時不懂事,只會給爹爹添亂,但各個世伯掌門都慣着她,爹爹也拿她無法。
遭殃的便是逸之,既有事情做還要看着她,苦不堪言。
從小到大,她坑逸之比坑他的爹爹還要多,思及此處,唇瓣浮上一絲清淺笑意。
“卿予。”商允柔和喚了一聲,她迎了上去。“帶上葡萄,我們去招呼客人。”“好。”她溫婉應聲。
四海閣已不複往昔,但她還有商允。
永寧府內人影綽綽,衣香鬓影,商允在前,她抱着商洛在後,一一應對其樂融融。
期間最起哄的自然還是宋隐,卿予就替小葡萄要了份厚禮,狠狠敲詐宋隐一筆,宋隐這個義父卻當得甚是歡喜。衆人皆樂,借着宋隐的噱頭,百日禮收了滿滿一大堆。
來的都是商允的熟識,卻唯獨兩人出乎意料。
一人是陸錦然,一人卻是蘇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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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錦然能來,宋隐頓時棄了酒杯,商允就有些尴尬看向卿予。雖然陸錦然從前便來過一次,但商允迄今心有戚戚。
“錦然是專程來賀小世子百日的,小世子可否讓錦然看看?”語笑嫣然,令人不忍婉拒。“好。”舊識的朋友沒有幾個,小時候雖然吵吵鬧鬧,卿予卻還是希望錦然與小葡萄親近的。
小葡萄到了陸錦然手中竟然不哭。
一旁的蘇複目不轉睛看她,卿予也才擡眸。兩人相視一笑,卻又各自搖頭,甚是默契。
比之陸錦然,蘇複性子更冷,難得一笑也甚是別扭,所幸斂了笑意恢複往常的神色淡然。“我就說,禍害千年在,哪那麽容易死,如今果然便還活着,孩子都百日了。”誠然這番話是好意,從蘇複口中說出多少讓人哭笑不得。
陸錦然便剜了他一眼,他亦一眼剜回,锱铢必較。卿予忍俊不禁,外人看來卻是親密了。
“我陪夫人去院裏走走?”陸錦然孩子交還到她手中,恐怕是有話要與她說。卿予應聲好,向遠處商允點頭打了聲招呼,就和陸錦然一同往西苑走去。
宋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才剛露面就走了,他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而且留下一個甚是可疑的蘇複,宋隐推推商允肩膀:“你要小心了,我看那人不懷好意,和嫂夫人甚是親近。”其實是覺他和陸錦然親近。
商允應聲擡頭,正好瞥到蘇複目光,不冷不熱,不關心。“會會他!”不待商允反應,宋隐拖上他胳膊便走。
葡萄百日,來的多是王侯貴族,蘇複一襲素袍算是少見。他容顏俊美,又不茍言笑,放在人群中甚是眨眼。宋隐就略有敵意問起,蘇複瞥了一眼商允,依稀記得先前語青是和他打的招呼,他該是語青夫君。便沒有搭理宋隐,手持折扇,冷冷朝商允道了句:“入水蘇家,蘇複。”
蘇複?
商允驀地記起卿予說過,蘇複喜歡男子是不會和風漸越争伍曉月的,當下知曉宋隐這幹醋吃得沒有由來。卻遲了一步沒有攔住,宋隐當即冷哼:“蘇公子從南順遠道西秦,我西秦豈能招呼不周?”
拎了酒壺一副氣勢洶洶模樣,咄咄逼人。
蘇複瞥他一眼,又一個王侯貴族的纨绔子弟,他素來倨傲又哪裏上心。“借過。”繞開他便走。
宋隐氣急,奈何永寧侯府中不想給商允添亂子才沒有上去揍他。他走到何處,宋隐便跟到何處,蘇複知曉不挫挫眼前纨绔子弟的銳氣,他是落不得清靜的。是以方才的眼角眉梢殺氣,演變為兩人拼酒。
商允幾次想同宋隐提起實情,宋隐卻在興頭上,全然不理會。兩人拼酒,就有人圍觀,商允啼笑皆非,只得由着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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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府正廳人聲鼎沸,漫步苑中卻是別有一番悠然清靜。閑話幾許,聊得都是和葡萄相關的話題,算是親近。踱步多時,懷中的葡萄沉沉睡了,卿予讓翠兒抱回房去,周圍再無旁人。
陸錦然才從腰帶上解下一枚玉佩遞于卿予手中:“夫人,這是我給小葡萄的百日禮。”
卿予怔住,只是愣愣望她。
陸錦然莞爾:“你認得這塊玉佩,又會用傘,還和語青長得相似,天下間哪有這麽巧合的事。語青,我知道是你。”
“錦然……”
陸錦然将她手合攏,就算玉佩她收下了。“我們小時候總是争來争去,卻是最好的玩伴。你死之後我哭了許久,如今你還活着,商允待你又好,還有了小葡萄,我不知道多高興。早前同蘇兄說起,他便也執意要來看你。”
“錦然。”兩人相擁,眼中都隐隐浮上幾許氤氲之氣。“對了,小葡萄得認我做幹娘,你可一定要答應。”卿予看着手中玉佩,破涕為笑:“這枚玉佩我們争了這麽久,最後倒是便宜葡萄了。”
陸錦然也笑:“那是葡萄有福氣,總歸日後得叫我聲幹娘的,我怎麽好意思怠慢?”
輕聲笑語間,言談甚歡。走了些時候,就在西苑臨着茶花的涼亭中坐下歇腳。
“語青,其實我來還有一事要告訴你。前些時候我在并州見到一位故人,雖然看得不太真切,但覺得應該不會有錯。她自小跟在你身後氣我,我對她的舉止神态也就放在心中幾分。而且她側臉下颚處有一道傷疤,和小時候一樣。”
你是說小娟?卿予先是震驚,繼而水汽在眼眶中打轉:“錦然,你說的可是真的?”
“十有八/九,我已經派人去尋了,但四海閣出事不排除她會隐姓埋名。不過語青你放心,我這次回去會路過并州,會再去看看。若是小娟,我一定帶她來見你。”
要是小娟就果真太好,卿予哽咽:“多謝你,錦然。”
“姐妹之間說這些便生分了,倒是等你恢複之後,我們該好好比劃比劃,看你還能及得上我幾成?”
“幾成?”卿予驚詫,“我們一直是半斤八兩好吧。”說完自己都心虛。陸錦然倒也不揭穿,只跟着笑起來:“那得是你用傘的時候。我還記得小時候你有一次勝我,用過一把小傘,是洛伯伯特意給你做的吧?”
提起那枚小紅傘,腦海中的記憶便紛湧而至。卿予點頭一笑:“是爹爹特意送我的,我一直最喜歡,結果家變的時候丢了。”
陸錦然拉起她的手,寬慰道:“語青,洛伯伯雖然不在了,但我見商允對你真的很好,羨煞旁人。”卿予遂也梨渦淺笑,“他是待我很好。”有些話,兩人就都沒有再提起。
卿予驀然想起商允送她的傘正好放在西苑,便來了興致,“錦然,不如今日就來比劃比劃?”
……
宋隐自诩好酒量,與蘇複交鋒幾番竟隐約有些吃力,卻賴不下臉面更咽不下一口惡氣,只得硬着頭皮繼續。見他二人對酒,周遭圍觀和起哄便大有人在。宋隐平素就是個好事之徒,他的事衆人自然喜聞樂見。
結果二人一連喝上個把時辰還未喝出所以然,衆人的興致也就漸漸散了。
商允勉強招呼完一圈,過來看宋隐,見他已是樯橹之末,所幸拱手舉杯朝蘇複道:“蘇公子海涵,宋隐兄今日有些上頭。”蘇複本也不準備繼續,商允是主,他開口自己斷然沒有拂了顏面的道理。
宋隐卻晃晃悠悠起身,“商允,你小子不厚道,你幫……”外人二字還未出口,丫鬟急匆匆跑來。見周圍只有他們三人,也不避諱:“侯爺,不好了,夫人和陸姑娘在西苑打起來了!”
商允臉色大變,宋隐也酒醒了大半。兩人之前就心有戚戚,怕她二人一處會出事,眼下果然打起來了。卿予身子才好!商允轉身往西苑跑,宋隐也不落下。
蘇複卻是淡然得很,洛語青和陸錦然打架從小就不是稀罕事,有何好奇怪的?
匆匆趕到西苑,商允跑得氣都喘不上。倒是宋隐先到了許久,便一直怔在那裏看。見到商允氣喘籲籲,卿予收了傘過來:“商允!”他臉色并不好看,不知他出了何事,擔憂便寫在臉上。
她二人并未橫眉冷對,商允也就有些楞。
一旁的宋隐尴尬開口:“卿予和陸姑娘在比武呢。”而且依先前所見,過去她二人和自己過招時都是有所保留的,宋隐又倍感挫敗。
比武,商允心頭一塊大石才落地。卿予低眉便笑,商允吱唔,沒事就好。
……
陸錦然走的時候,宋隐非要送一程,一旁有蘇複在他又哪裏安心?
宋隐氣勢洶洶,商允幾次想開口都被他打斷,這個蘇複,我宋某人和他不死不休。結果商允一席話憋在喉間,到他走都沒有來記得說出。
百日宴整整忙碌了一日,到晚間才得了空隙。
商允有些累,卿予給他松松肩膀,他便順勢靠在她胸前甚是享受。“陸錦然來你很高興?”
“嗯。”卿予應得自然。
商允又往她懷裏靠了靠,不滿道:“之前還吃醋置氣,眼下就這般要好,女人家的心思果真是海底針。看來江湖女子也不能免俗。”
“你娶了江湖女子,你更俗。”她一松手他險些栽倒,擡頭便是一臉怒意,“是我俗,我來看看江湖女子的心究竟有何不同?”從身後抱起她,許久沒有的轉圈,兩人嬉笑鬧作一片,再摔至床榻當中。
“我問過大夫了,說我夫人恢複得很好。”眼底碎盈茫茫,呼吸聲便貼在她耳邊,“大夫說,我輕些就沒有大礙。卿予……”鼻息游走在修頸耳後,聲音就沾染了幾許情/欲:“我們多久沒有親近過了,你想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嗯?他兀得摟緊腰身,懷中之人一縷嘤咛。
“夫人。”順手伸進衣襟,柔軟溫和的觸感下,喉結聳動。熟練得褪去衣衫,又似斂着體內的亢/奮,一點點吻在她身上,愛不釋手。卿予被他挑逗得奈何,推手翻身而上,也替他卸去衣衫,眼中挂着誘人笑意:“侯爺,我來伺候你如何?”
商允便笑。
她俯身吻他,屋內只餘纏綿悱恻……
作者有話要說: 照舊還有一更,時間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