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崛起

第五十六章崛起

茂城變故過去三個多月,十月下旬的時候葡萄便滿了周歲,會簡單喚幾聲“爹爹”、“娘親”和要“抱抱”。本是多事之秋,葡萄的慶生宴全當作家宴低調置辦,只請了公孫夜和張相一家在府中小聚。

酒喝得不多,卻盡興,算是近日來難得的閑暇輕松。

入夜,卿予哄葡萄睡覺,回頭發現商允竟靠着桌椅入眠。輕手扶他上/床榻,俯身替他脫鞋寬衣,他也只醒了片刻。“睡吧。”卿予溫柔摸了摸他額頭,他便拽着她的手安心入睡。

不多時耳畔均勻呼吸聲響起,卿予才抽出手來給他掖好被角。深秋十月,夜裏更深露重,怕他着涼。卿予知曉他近來很累,藏事在心中也不似從前話多,旁的人和事便一句也沒有多問。

八月的時候一行人從茂城回了侯府,正逢零星子例行複診,他眼珠子險些沒有瞪出來。“去年內傷今年外傷,一年一個病樣,醫好又來,明年可是該傷腦子了?”

大凡神醫都有些怪癖,零星子屬于嘴刁鑽一類。“反正複診期限是三年,你盡管折騰,即便是死,我也會掘墳去看死因。”卿予哭笑不得。

末了,卿予才開口問及卓文。

蒼烈身手如何她再清楚不過,卓文不可能毫發無傷。零星子會治她,也自然會醫卓文。零星子微滞,停下收撿藥箱的功夫回頭看她,“丫頭,那小子說若是晉州有人問起他,就代為轉告一句,他很好。”

他很好。

八月末梢,栀子花開又是一年……

自茂城返回永寧侯府,一連三個月晉州動作不小。商允一改往日內斂風格,大張旗鼓取了宜州三十五城。

西秦上下措手不及,朝野之中大為震驚。

各路諸侯之間就有謠言傳出,當日永寧侯被困茂城,是平遠侯出手相救。更有傳聞說永寧侯的夫人是平遠侯的世侄女!

這一點,京中王侯貴族多是信的,從前在京城杏雲樓就覺他二人是熟識,原來還有這層關系。但傳聞終究是傳聞,平遠侯會違背殿上禁令私自帶禁軍出京城這一條,多數人倒覺得謠傳有些過了。

以殿上慣有的猜忌和脾氣,若果真如此,又豈會容忍平遠侯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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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遠侯回京,稱病不朝。再以身體不适且行為不檢,不堪再率禁軍為由,命人将禁軍令牌上呈交還殿上手中。

朝堂之上華帝盛怒,當衆摔了令牌,沒說收也沒說退,京城之中一時氣氛尴尬詭異。

此後平遠侯稱病三月不朝,傳召不應,府中謝絕見客。

到了十一月入冬,北部貴王人馬異動大有南下屯兵勢頭,狠将華帝一軍。華帝氣急敗壞,親自去了趟平遠侯府交還禁軍令牌,茂城之事自此不了了之,也無人再敢提起。

期間燕王高彥私下見過卓文。“大哥讓你安心養傷,還有,北部屯兵之事并非是大哥的主意,而是汝陽侯。”

卓文斜眸睨他,汝陽侯?

“茂城變故你保全了商允,逼他強奪宜州三十五城,又将青青當絕好的理由,汝陽侯心知肚明。北部施壓,就是汝陽侯在你人情。老三,你做的對,從前是大哥和我太想坐山觀虎鬥,其實多一個盟友遠比多一個敵人來得合适。北有貴王,南有汝陽侯,華帝只怕如坐針氈。”

卓文卻笑不可抑。

……

京城謠言四起,宜州卻安穩過渡。

永寧侯接管宜州雖無名正言順的旨意,卻也沒人敢反駁。諸侯之間強占地盤本就屢見不止,晉州放出的消息又是信源侯派人刺殺永寧侯在先,信源侯本人在茂城被人當場擊斃。

無論真假,都沒有人會再深究。

也有消息傳出,信源侯當日透露是奉殿上旨意行事,但華帝眼下顧貴王都來不及,又哪裏會着眼小小宜州?

華帝不作反對。

盛昌侯和永信侯又得了平遠侯當日警告,心中隐隐不安。怕平遠侯是以永寧侯夫人言及其他。信源侯死無對證,平遠侯又是殿上的人,誰知道信源侯是不是自編自演,私傳殿上旨意?

若果真如此,他二人豈不是正中下懷?

故而不動聲色,要看永寧侯會如何做。

宜州三十五城盡收囊中,商允又将包括西屬三城在內的十城送予定遠侯府。

盛昌侯與永信侯怒不可谒。

商允也差人将口信送到,晉州已按當日禹城謀劃,只取北屬十五城中五城,其餘皆在定遠侯手中,煩請自行商榷。

而茂城變故,定遠侯未做一分卻得了十分好處,自然明了商允的意思。“豎子何堪與之盟!”一句話将二人掃地出門,盛昌侯與永信侯敢怒不敢言。

定遠侯又以無功不受祿為由,退還宜州五城給晉州。

容慶也曾不解為何父親要力挺永寧侯,定遠侯便是笑。

勝極則衰,定遠侯府在西秦風光了幾十年遲早走下坡路,與其到時自怨自艾不如提早留有後路。商允的為人和氣度,從前在滄州他便與魯陽侯見識過。晉州與汝陽侯關系素來要好,扶持商允也不會與汝陽侯府沖突。

錦上添花,遠不如雪中送炭來得精妙。

如今定遠侯府做的便是雪中送炭之事。

這筆買賣,看似失了五城,其實定遠侯府不吃虧。

如此晉州不費一兵一卒,地域向南擴展三十城,汝陽侯和定遠侯接連表态道賀。其餘諸侯知曉大勢已定,紛紛送禮至晉州道賀。

輾轉到了年關,宜州地界徹底從西秦版圖消失。

兩年勵精圖治,晉州原有的二十五城本就比收歸的三十餘城來得富饒。安頓好大量流民,大興農業,百姓反倒比信源侯在位時安居樂業。而信源侯生性膽小卻多疑,宜州不算繁盛兵,馬卻足有晉州兩倍之多。

手握兵權,立竿見影的效果來得最快。

出了正月,武将軍舉家遷至晉州,正式接管晉州管轄五十五城兵馬瑣事操練。既公孫夜之後,又得一臂膀。

晉州日漸崛起。

盛昌侯和永信侯終日惴惴不安,從前的強勢和僥幸抛諸腦後。二月下旬商議之後,雙雙将文書遣使送予晉州,過去被信源侯蒙蔽還望永寧侯既往不咎,各自奉上五城城契,萬望見諒。

商允照單全收!

短短兩年,晉州從二十五城擴至六十五城,一躍成為西秦南邊又一諸侯勢力。汝陽侯、定遠侯和魯陽侯皆是默許,華帝聞言砸了墨硯。“好得很,汝陽侯!本殿等着看你們父子如何二人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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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裏,葡萄過了一歲半,個頭高了好大一截。會走會跑之後就調皮得很,俨然卿予從前的性子。

只是稚氣的眼神中一抹清澈明亮如同商允一個模子刻出,烏黑的眼珠又好似瑪瑙般伶俐動人,趴在懷裏軟軟喚一聲“娘親”,卿予就前事盡忘。不僅前事盡忘,還毫不遲疑跟兒子站到同一陣營。

而所謂的前事就是葡萄十二分淘氣,将苑中商允養的十八學士摘了精光。那些都是商允的心頭好,有人果然眸色一沉。

葡萄就躲在卿予身後,從膝蓋後戰戰兢兢露出半個腦袋,過往的經驗爹爹會兇他,但不會兇娘親。

“商允……”攀上他脖子主動示好,商允瞥過她一眼,望向一旁的葡萄道:“是你做的還是娘親做的?”哪裏可能是卿予做的,商允故意問葡萄,是想看看他會不會撒謊。

葡萄委屈道:“爹爹……是……是葡萄做的……不關娘親的事……葡萄下次不敢了……”卿予舒了口氣。

“那是爹爹心愛之物,你可知道?”商允循循教導。

葡萄含淚點頭。

“你弄壞爹爹的心愛之物,爹爹會生氣,爹爹若把你的心愛的小紅傘弄壞,你會作何?”打個比喻。葡萄微怔,繼而嚎啕大哭起來,“娘親,爹爹是壞人,爹爹弄要壞我的小紅傘,嗚……”

卿予看到葡萄那副委屈樣,又瞬間心疼得很,好似剛才做壞事的不是她家葡萄一般。蹲下身子給他擦眼淚,“葡萄乖,爹爹逗葡萄玩呢,爹爹怎麽會弄壞葡萄的東西呢?”

商允無語,輕咳兩聲做提醒。

小孩兒便是好哄,明明眼角還有淚滴卻瞬間不哭了。“娘親不騙葡萄?”“娘親怎麽會騙葡萄?”卿予摸摸他頭頂,葡萄破涕為笑。

商允便也蹲下看他。

卿予小時候就是嘴甜招長輩喜歡,葡萄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眼看爹爹蹲下,便特意埋首撒嬌要爹爹“抱抱”。天下間哪有父母不喜歡孩子同自己親近,商允起身抱起葡萄,先前的事也絕口不提。

葡萄就伸手摸他的臉,“爹爹。”然後貼上小嘴在商允臉上吧嗒一口,咯咯笑出聲來。卿予掩袖好笑,方才不知是誰要嚴厲教導的,結果自己反倒稀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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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到了五月初夏,卿予在小廚房熬起了綠豆水。

臨近晌午,葡萄撲騰撲騰跑來扯她裙擺,“娘親,娘親!他們說爹爹要娶新媳婦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更是算今天的,我努力把昨天的補上!

可能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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