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宇文決給蕭仁請了鎮子上的大夫,大夫看過見悟大師留下的方子,說是沒什麽要改動的。于是,蕭仁就繼續喝着苦藥,熱敷。

至于推拿呢,有初一,自然就有十五,雖然宇文決做不到每天兩次,但是每天臨睡覺前,他是必定來蕭仁的房間裏給他推拿一次的。

他這樣天天來,到最後都弄到蕭仁過意不去了。

因為住在這裏,他才了解宇文決的事務繁忙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忙法。

忙到他一天就只有晚上推拿的時候見到宇文決。

蕭仁當然不會交淺言深的去問人家到底是在忙些什麽,但是也可以看的出來,宇文決這次是真的順手接他過來養傷。他本人在廣元附近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去忙。

雖然蕭仁不問,但是他大概也猜的出來。

在杜景天女兒杜藏花的比武招親擂臺上冥教就去砸場子,也就是說兩邊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

再看那張禾芝出現的是那麽的恰如其分,他背後威脅的那個人,蕭仁這段時間內十分出色的記憶力可是記得那個人在冥教跳上擂臺的人裏邊的。

現在廣元這邊江湖勢力真空,說不得冥教要忙着穩固地盤什麽的吧?

不得不說混黑幫出身的蕭仁猜測的這些很是貼近。廣元附近确實完全的被冥教的勢力接掌,但是宇文決忙的卻不是這個。穩固地盤自然有下邊的屬下去做,他只要去把握一個大方向就可以了。

宇文決是在忙更重要的事情,沿着杜景天逃走的方向,和他這次暴露出來的勢力,去追蹤他的暗中據點。

雖然,當時杜景天逃走的時候,他沒有派人跟上去。那是因為他怕那些人不是杜景天的對手。但是杜景天的大概去向還是在他的掌握之中的,只不過在途經一個大城市的時候,徹底的失去了杜景天一行人的蹤跡。

宇文決的耐心很好,他并不着急,而是反方向的從暴露出來的這些屬下去逆向追蹤他們的上線。

這些人是杜景天調來使喚的,但是總不是他自己養活訓練吧,他們的據點在哪裏?這才是宇文決現在調查的事情。掌握這些人的動向,等待杜景天把所有的手下彙集到一起,浮出水面,才是宇文決最終行動的時候。

而且,蜀中的那些店鋪不說,玉石礦脈的轉手是必須他自己親自經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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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常早出晚歸,就是在辦這些事情。

蕭仁根本就不知道,宇文決時常走到遠處了,也不再當地過夜,而是騎着千裏馬當天趕回來給他推拿。

這些宇文決不說,自然沒人敢多嘴告訴蕭仁。

蕭仁是宇文決長到這麽大的第一個朋友,倆人之間的相處讓宇文決很是新奇自在,他當然會比蕭仁更加的看重。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的師父說他情深不壽也是有跡可循的。

蕭仁雖然不知道他這麽辛苦的來回跑,但是光光宇文決每天雷打不動的睡前推拿就足以讓他感激宇文決的心意。雖然随着時間的推移宇文決過來的時間越來越晚,但是沒關系,在前生的時候他蕭仁就沒有在晚上一兩點之前睡過覺。

直到連蕭仁也等到睡着了之後,宇文決才帶着一身的寒氣,冰冷的手指摸上他的腰,把他冷醒的那一天。

“唔~”蕭仁睜開睡眼惺忪的睜開眼,“幾點了?”

宇文決遲疑了一下說道“寅時了。”

“額?”蕭仁腦袋遲緩的換算了一下,吃驚,竟然已經淩晨四點了。“點燈。”

宇文決頓了一下,收起手指,起身,去點燈。

燭臺亮了起來,別莊裏的客房,用的照明蠟燭當然要比客棧裏的油燈明亮多了。

所以蕭仁自然把宇文決臉上的仆仆風塵和疲憊看的是一清二楚。

這下蕭仁再傻也明白,宇文決是專門跑回來給他推拿的了。

不是不感動,蕭仁更多的卻是生氣。

“你做什麽專門跑回來給我推拿?”蕭仁說道,“我是你朋友,又不是你債主,你走的遠了就遠了,不用專門回來給我推拿。你這麽辛苦,搞得好像很虧欠我一樣!我這整天趴着養着,不用你推拿也能慢慢吃藥熱敷好了。你自己這麽熬着,把身體也拖垮了可怎麽辦?不要仗着自己才二十多歲就這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使勁的折騰!”

宇文決聽他不但不領情,還生氣的口吻,本來還很不愉快,但是聽到後來才明白蕭仁是擔憂他吃不消。

宇文決表情和緩了起來,就連滿身的疲憊也消失了一些。

“本來就是我邀你來小住的,你在此做客,我卻不能盡地主之誼陪伴已經很是失禮。你養傷需要人幫你推拿活血,就這麽一件事我能幫你的,自然要辦到。”他說。

“你太客氣了!”蕭仁皺眉道,“有的時候太客氣了就是生分。我既然說了要做朋友,你應該更放的開些。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一個人孤苦伶仃,受傷也沒人照顧,這個時候你伸出援手幫我,就已經很夠意思了。不用覺得做得還不夠。朋友相交本來就是有來有往,互相體諒。你有事情要忙,自然忙你的去,我在你家裏,還能不自在了嗎?”

宇文決聽了他的話,那架在他身上的無形的枷鎖仿佛被去掉了一樣,頓時都輕快多了。

也許是因為他小的時候,宇文熾專門為他啓蒙是找的是個老夫子這個敗筆,導致他在一群江湖莽漢中成長起來,反而十分的注重禮數。盡管他行事還是不脫冥教風格的狠辣、霸道,但是整個人卻氣質文質彬彬,不像是一個武夫,更像是一個文人。

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經常跟那些武夫打交道,讓宇文決那學習的禮教啊什麽的已經被抛的差不多了,自然的帶上了一些江湖人飒爽作風,但是生平第一個朋友,讓他有點手足無措,不自覺的拿禮數來待蕭仁。

得了蕭仁這麽一個朋友,相處時,他用那禮教就不自覺的禮貌起來,但是蕭仁整個人的江湖草莽氣就十分的重,說白了就是十分的無拘無束,連帶着宇文決都不知道該怎麽對待他了。

宇文決自己也感覺被什麽枷住了一樣,被蕭仁這下一說,他才知道,朋友之間的相處,要自己多多體會用心才成。他不應該刻意禮貌周全,反而應該發自內心的自然去面對蕭仁,這樣兩個人才會都自自在在的。

“嗯。”宇文決想通了,心情自然好了起來,臉上就露出了一個酒窩。

蕭仁這個酒窩控,看見那酒窩就迷的不行。

艾瑪!好像撲過去摳摳看!蕭仁拼命的克制自己的沖動。

“這段時間,我如果行的太遠就不回來了。”宇文決說道,“如果你有什麽事情,不要客氣,就吩咐莊園的管事。”

“嗯!”蕭仁大度的點點頭,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宇文決說到做到,一連十幾天都沒有回來。

蕭仁的腰傷慢慢的好了,不再疼痛,也能下地行動。當然什麽劇烈的運動,或者是搬動重物件最好是不要近期裏幹。

憋了一個月,能動了之後蕭仁那腿腳就閑不住了。開始在清泉莊園裏溜溜達達的。

清泉莊園是一個占地不小的莊園。

在蕭仁這個小吊絲看來,跟他所在城市的一個公園大小也差不多了。

有池塘,小橋,涼亭,游廊,假山峻石,最多的當然還是樹。

光光逛這個園子就讓蕭仁打法了半天多的時間。

他把各個群落裏裏外外的參觀了一個遍,路上碰見莊園裏的下人,因為他是客人,也沒有人阻攔他。

這個莊園是宇文決臨時來歇腳的,所以也沒有多麽機密的東西,他這樣進進出出的,暗地裏保衛莊園的護衛也沒說啥。

逛到一個角落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一個十分隐蔽的小門,不知道通向什麽地方,蕭仁一時好奇,就走了過去。

小門後邊直接就是一條窄道,進去之後穿過長得十分繁複的藤蔓植物,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院子。

不像清泉莊園裏的其他客居、主院那樣有着精細的木雕,靓麗的瓦頂,精美的裝飾花紋,反而是十分的簡樸。整個院子都是用的青磚,灰突突的瓦頂,門窗什麽的也是用的最最簡單的木頭框子。

蕭仁一時之間還以為他不小心闖進了什麽關押敵人的地方,緊接的看到的東西才讓他知道他想岔了。

他看見了鴿子。

白的,灰的,青色的,很多的鴿子。起碼有不下二三十只。

蕭仁的那個口水登時就開始瘋狂的分泌了!

院子裏此時有一個老漢,正在清理鴿籠。見他進來趕忙過來見禮:“蕭公子。”

“嗯。”蕭仁裝模作樣的應聲,絲毫沒有讓人看出他已經快要饞的流出口水來了,“這些鴿子都是你養的?”

“是的,這些信鴿都是小老兒養的。”老漢點點頭。

信鴿?

蕭仁失望。

他還以為是肉鴿。信鴿可是古代重要的信息傳遞工具,跟肉鴿不一樣,是養來專門下蛋吃肉的。

在古代的時候,信息的傳遞是十分慢的,所以大勢力都專門的培養了信鴿,用來外出的時候往中心樞紐傳遞重要信息。

其作用,絲毫不亞于現代的衛星。

所以這麽重要的東西,蕭仁也沒臉說他想要拿來吃。

他現在是住在宇文決的別莊裏養傷,主人不在,他因為嘴饞就吃掉人家一顆衛星?就算他前生是混黑社會的,這種事情他也做不出來。

那老漢見他只是看着鴿子不說話,就一邊去幹活了。

蕭仁雖然明知道這些鴿子吃不到嘴裏,可是依舊是虎視眈眈的站在那裏不肯走。

老漢清理完鴿籠,見他還站在那裏,猶豫了一下,抓過盛放鴿糧的小盆,端到蕭仁的跟前。

“公子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喂喂他們。”

這老頭竟然是以為蕭仁喜歡這些鴿子。當然蕭仁确實是喜歡,不過卻是喜歡吃!

蕭仁接過小盆,撒了一些在地上,那些鴿子見了吃的,自然就紛紛的飛了過來吃食。

蕭仁蹲在地上,一點點的撒食,那些鴿子慢慢的就都聚集到他的身邊。

“吃吧吃吧,今天你吃食,明天我吃你。”蕭仁垂涎的看着鴿子,做着美夢過幹瘾。

那些鴿子登時就感到一股子不懷好意的惡意襲來,驚得撲啦啦的飛起來。

但是,平時老漢就是端着小盆喂食,這些鴿子都認盆。此時小盆端在蕭仁的手上,任憑這些鴿子的小腦瓜怎麽想也想不出有什麽危險,還是猶猶豫豫的又飛回來。

就這樣,鴿子一會飛起來,一會又湊上來,顯得是十分的熱鬧。

老漢見蕭仁“玩”的高興,就擦擦手,做別的事情了。

絲毫不知道,讓他這麽繼續喂下去,這些鴿子會不會消化不良。

從那天起,蕭仁就開始天天的過去看鴿子,喂鴿子。

總算那老漢還不是個傻的,終于從蕭仁那垂涎欲滴的表情裏看出這位客人是想要吃鴿子!

那可憐的鴿子們在他冒着綠光的邪惡眼光下,吃吃食,驚得飛起,吃吃食,又驚得飛起,竟是活生生的瘦了。

那老漢的冷汗順着脊背就嘩嘩的往下淌,畢竟一開始是他把小盆遞到蕭仁手裏的,他又不能直接跟這位莊主請回來的客人直接說,鴿子都被你喂瘦了,尊駕還是別來了!

這些信鴿可不單單是清泉莊園的,還有總教馴養好的信鴿,在關鍵時刻還要派上用場的。

老漢肩負着馴養職責,輕易的都不敢讓這些鴿子死傷一只,那裏敢做主給他吃。自然是為難的不行。

蕭仁毫無自覺,依舊是每天都跑到這個偏僻的小院子來看鴿子。

老漢眼看着這些鴿子都消瘦了,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總算在他要沖上去跟蕭仁拼命的時候,宇文決回來了。

宇文決這次回來,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需要他親自經手的已經了解,剩下的屬下自然會處理。

他累了半個月,這次回來打算好好的休息休息。

他回來沒多久,養鴿子的老漢就跑到他跟前訴苦來了。

老漢是管事領着來的,畢竟這個事情涉及到少主的客人,管事不敢擅專,誰知道這位蕭仁在宇文決心裏是個什麽地位!要知道,他們還沒聽說少教主有什麽朋友呢。

宇文決聽了之後啞然失笑,絲毫不以為意:“你挑一挑,撿兩只做給他吃就是了。”

這挑,自然是要挑那些差一點的,就算是宇文決也沒敢敗家到給蕭仁吃上五六只的地步。畢竟這裏是別莊,養的信鴿都是有用的。如果是在總教,那裏的信鴿種群數十分的大,倒是可以保證讓蕭仁美餐上一頓。

所以,當天晚上,蕭仁不僅僅在餐桌上見到了半個月沒見的宇文決,還見到一道熱騰騰的燒鴿子。

“哇!鴿子!”蕭仁驚喜。

宇文決笑着讓他落座。蕭仁坐下迫不及待的品嘗,這讓他念想了好幾天的鴿子肉吃在嘴巴裏就是香。

“唔!”蕭仁嘴巴占着,邊還說道:“這信鴿的肉就是好吃。”

信鴿可比那肉鴿的味道好吃多了。

宇文決笑了笑。

蕭仁看了看,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也吃,別光看我。”

于是宇文決便擡起手夾了一筷子嘗了嘗,然後放下筷子讓蕭仁吃。

蕭仁說道:“是那個老頭告訴你我整天跑去盯着他的鴿子不放?”

宇文決既沒說是有沒說不是,只是說道:“這別莊的鴿子只有這些富餘,等你什麽時候有空去我總教做客,倒叫你吃個夠。”

宇文決這麽一說,蕭仁頓時讪讪,他道:“我也知道你們養這鴿子是為了傳遞信息,應急用的。但是,說實話吧,用信鴿傳消息,快是快了,可是他不安全啊。”

蕭仁一本正經的說道:“不說有什麽猛禽,比如說老鷹什麽的有可能襲擊,也有那愛好饕餮的,打下你的鴿子可怎麽辦?”

宇文決笑看蕭仁在那裏說道,自然不會告訴他,這種情況雖然時有,但是每次他們放出的信鴿也不會單單是那一只,同時放走了會是幾只,用以保證信息的傳遞會準确的到達。

“所以說,”蕭仁絲毫不察,接着說:“我覺得你們應該培養一些別的鳥類作為信使。”

“哦?”宇文決神色一正,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養些什麽禽鳥作為信使?”

“貓頭鷹怎麽樣?”蕭仁特別正經的說道。

“……”宇文決還真以為他會有什麽建設性的意見。

“嘿!你還別不信。”蕭仁一看宇文決默然無語,急急的說:“貓頭鷹的體型就較大,絕對不會被老鷹襲擊。而且,鴿子還有什麽烤乳鴿之類的讓人嘴饞,但是你什麽時候聽說過炖貓頭鷹啊!所以,貓頭鷹絕對沒有被人從天上打下來的危險。”

說到這裏,蕭仁一頓,然後若有所思:“應該不會……有人那麽手賤……吧?”

宇文決低臉撐着額頭,低低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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