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少林寺胖廚子甩開了膀子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做出來的素齋足以媲美滿漢全席——雖然蕭仁只是聽說過。
見覺大和尚發現了金蟬僧衣裏邊的秘籍,這寫滿了見知畢生心血的秘籍僧衣,雖然不是每一樣都被見覺看得入眼,但是被見知盜走的那幾本全部都在其上不說,還另外補充了一些。
見覺也就不琢磨見知是怎麽弄來的,反正到了他手裏邊,就別向再讓他吐出去。
總算,少林寺武學有了有序傳承的可能,一輩弟子們也有望再出一個巨擘。
于是,見覺大和尚臉上的笑容總算是有了真實的成分,對于蕭仁有失風度的狼吞虎咽也就完全當做了沒看見,慶賀宴席上一直笑得跟彌勒佛似的。
讓一衆和尚們感嘆自家住持果然沉得住氣,果然是他們這些欣喜若狂的小輩望塵莫及的。
蕭仁在少林寺休整了2日,整理了儀容,在宇文決送來的衣服裏拿了幾身全裝。
宇文決實是太過實在了。
他送來了好幾箱的衣物,蕭仁根本就穿不完,也帶不走。
這些衣物裏有春夏秋冬四個季節。
小和尚好奇問他這個朋友是誰?
蕭仁但笑不語。
蕭仁在這些衣物當中,除了拿了幾身現穿的之外,冬衣當中也只是拿了一件雪白狐裘。
這一件狐裘外衣讓蕭仁愛不釋手。
其他棉衣盡管也不錯,卻沒有羽絨棉襖輕便。
再到了冬天,他裏邊穿上羽絨棉襖,外邊穿上狐裘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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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想想都覺溫暖。
剩下幾大箱子衣服,蕭仁雖然覺得可惜,可是他也沒有大容量的空間包,也只能忍痛交給少林寺,讓和尚們布施給需要的人們。
見悟大師直念:“阿彌陀佛。”
見覺大和尚也詫異瞥了他一眼,真看不出這小狐貍還有這等慈悲心腸。
蕭仁得意潇灑的走了。
哼哼,才不留給狡詐的見覺大和尚占便宜!
見悟大師自然是不知道蕭仁的小心眼,只是以譴責的眼光看着見覺大師。
那意思顯然是看看人家的境界,再看看你的覺悟。
見覺大和尚真是躺着也中槍。
如果可以局限化數值,顯然蕭仁已經把少林寺的好感度刷到崇拜,而見悟個人則直接爆表。
蕭仁走過鐵索天橋,口中一聲呼哨。
毛團悄無聲息的飛了過來,落在他的胳膊上。
“毛團,粑粑的閨女。這兩天委屈你了。”蕭仁愛憐的摸摸貓頭鷹的脖子。
因為貓頭鷹是食肉猛禽類,所以蕭仁不好帶它進少林寺吃素,這兩天也只好讓在外邊獨自捕食。
毛團“咕咕”兩聲,扇了扇翅膀,顯然是在說沒關系。
蕭仁心中高興,一震胳膊,毛團飛了起來。
“毛團,這個江湖見到你一定會震驚!”蕭仁笑道,“就讓咱們父女倆一起去進行一場江湖大冒險吧!”
這個江湖,我蕭大俠又來了!
****
宇文決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只見他原來黝黑的瞳孔周圍被勾勒出了一圈血紅的邊。
自從去年離開少室山,路上忍不住殺死了一個對他冒犯的人,強烈的嗜血沖動就燥烈像是要暴動。
宇文決在那之後,一路襲殺那些不安分的武林正道,殺的血流成河,風聲鶴唳。
總算是壓下了那些不成氣候,不自量力的門派蠢蠢欲動的心思。
然後,宇文決迅速趕回冥教總教,閉關不出。
幾個月之後,一直躁動不停的內力總算是從平複了下來。
而他也在這嗜血推動之下進入了九冥神功的第七層。
宇文決誰也沒有告訴。
這實在是罕見。
本來九冥神功七層之後,就是要不斷不斷進行殺戮,在殺戮當中引動內息氣機。
所以,一直停滞不前在第六層的宇文決,才在總教那個血夜厮殺之後,稍稍打坐就輕易突破了六層。
宇文熾以前雖然也說過,九冥神功的高層就是殺出來的,可是那個時候他沒有弄明白。
原來,這就是冥教每一任教主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殺神的緣由。
可是,就是他這次出去又造下不小的殺業,也不可能就在這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從七層中期修行到後期。
宇文決凝眉沉思,難道是跟他情緒起伏太大有關系?
也不知道為什麽,每當他情緒浮動的時候,胸口都會隐隐作痛。
可是,明明他的身體很是健康,也沒有絲毫內傷,為何胸口會隐痛?
因為日思夜想尋找緣由,宇文決的精神都因為過度思慮而有些萎靡。
他坐在那裏,還是想不明白,頭疼的擡起手揉着額角,手腕上的衣袖随着他的動作,劃了下去。
他的衣衫紅豔如血。
宇文決在七層時,比以往任何一個教主都要嗜血,也只有那滿目鮮紅,才能稍稍安撫他燥烈的內息。
他覺得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再這麽下去,他就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剛剛進入七層高層就走火入魔的教主!
宇文決捏了捏拳頭,喚來绛珠為他更衣,又叫碧情去請奪命神醫紀蝠前來。
碧情纖細的眉蹙了蹙,實在是看不出面色紅潤的主人有哪裏不妥當。
绛珠隐晦的瞪了她一眼,碧情才不甘願的出去。
绛珠動作輕緩的為宇文決換下紅衣,穿上他慣常穿着的淺色衣衫。
宇文決是個多疑的人,他自己現在有如此破綻,自然是不肯輕易叫人發覺。
于是現在紅色能夠緩和他的情況,他也只是叫人把幽山宮整個重新粉刷了一邊,門框窗框大立柱全部漆成朱紅,另外叫婢女們趕制了兩身紅色長衫出來。
與穿着月牙白淺藍色衣衫顯得文雅的氣質不同,紅色讓他看起來加氣勢如虹,威嚴霸氣,冷峻異常。
绛珠當時渾然不覺贊嘆,原來教主加适合這種明豔的色澤。
這叫這群後院婢女們打扮自己主人時候,又更加拓展了方向。
紀蝠來的很快,最近他沒有什麽研究要做,也只是親自處理一些名貴的草藥罷了。
宇文決叫他坐下,二話不說就伸出一只手腕。
紀蝠眉毛一蹙,這是幹啥?難道是要考驗他的醫術,望聞問切,他都沒開始呢。
雖然突然,但是紀蝠還是沒有怠慢,他動作不慢的挽起袖子。
要說在醫理上,紀蝠的功夫那當真是沒有話挑剔。
很快紀蝠的眉毛就狠狠皺了起來,他開口說道:“教主,緣何你體內內息躁動不安,還有你究竟為何憂愁,竟然生出這大火氣。”
于是這個正經醫生就一聲斷定,教主這是上火了,還是上大火了。
宇文決見他一下子就擊中了要害,心情放松了一些,緩緩說道:“最近我在思考一些事情的時候情緒幾乎不能控制,讓我心緒煩躁,胸口隐痛。越想知道為何如此,卻反而這種情況越嚴重,現在夜裏也幾乎不得安眠。紀蝠,這是得了何種病症?”
宇文決思考不出來,竟然是覺得身體上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不适。
紀蝠冥思苦想,叫宇文決換過一只手給他把脈。
紀蝠號完脈,表情凝重,他坐在那裏回想着醫術上的表述。
宇文決見他入神思考,也不打攪。
紀蝠暗自思忖,翻遍腦海當中的醫術和病案,教主這種情況與相思病十分神似。
可是……
紀蝠擡頭偷瞄了一眼,一臉淡然的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的宇文教主。
他搖搖頭,他自然是知道上任教主為了不使得女色成為教主的練武障礙,可是使出了不得了的手段,他可不相信有過這種經歷的教主還會有什麽情愛方面的心思。
宇文熾死不瞑目!他就記得讓徒弟遠離女色,卻原來不知道男色的影響力也不須多讓!
大概就是他從來也沒有想象過宇文決會在這條岔路上看到了另外的風景,會對一個同性動了心思,動了情。
奪命神醫也同樣想象不出。
所以,紀蝠苦惱,那就是類似的表象卻是不同的病症?
确實,摸着教主的脈象,他內力又大進了,大概是過度用功造成?
“您心中情緒有所郁結,心火不小……”紀蝠洋洋灑灑的把宇文決的病情講述的是頭頭是道,可是到了給這個情況定性的時候,他就遲疑了:“這種情況屬下從來沒有見過,所以,大概是您最近功力大進造成的,心緒不寧勞累過度。”
紀蝠鎮定的說道:“對于這種情況,屬下也只能給您開一副藥,降降火。主要需要您放松一下,近不要再閉關修煉了。”
宇文決不置可否。
他對紀蝠所說的半信半疑,他覺得不像是因為練功引起。
可是,因為思念摯友而引起這話偶那個情況,他還無法對紀蝠細說。
所以說,就醫的時候一定要把所有的情況都對主治大夫說清楚。
隐瞞病情是不對的!
就聽紀蝠接着說道:“教主,屬下建議您休息一段時間,可以放松一下,比如彈彈琴,下下棋……”
讓紀蝠下去之後,碧情恭敬低伏:“主人,黑堂主求見。”
宇文決淡聲說道:“讓他進來。”
黑龐步履急促的走進來,抱拳對宇文決說道:“教主,一期彙總出來了,請您過目。”
宇文決“嗯”了一聲。
黑龐彎身把文件放在他的案桌上。
黑龐站在那裏欲言又止。
宇文決眉毛一挑:“還有何事?不要吞吞吐吐。”
“是!”黑龐說道:“一年多前,教主布置的任務屬下終于完成了,所來慚愧,黑龐實在是有負教主厚待,這一年來教主給予屬下的照顧良多……”
黑龐還那裏動情的表着忠心,宇文決原本不動聲色的表情卻反映過來黑龐所說時候,眼睛情不自禁的瞪大了。
“等等。”宇文決擡起手打斷他。
黑龐立刻噤聲。
“你說……之前交給你任務,是說蕭仁嗎?!”宇文決的聲音控制不住有一點高。
“是,正是那位黃博知的義子。”黑龐肯定的回答到。
宇文決閉了閉眼,他藏在案桌底下的手把椅子扶手生生的握碎了。
“哦?那他現在的行蹤你确定了?”宇文決問到。
黑龐羞愧低下頭,說道:“是,他半個月前從少室山下來之後,往長江下游方向去了。”
“嗯。”宇文決松開握碎椅子扶手的右手,擡起現在詭異的雙眸看着黑龐:“既然他出現了,那就拿出你們影堂的本事來,我要知道他具體的行蹤路線。”
“咦?”黑龐疑惑了一下,随後在宇文決冷冷的眼神下,趕緊應是。
黑龐退下之後,宇文決放松的靠着椅背。
終于出現了。
宇文決嘆息一聲,一年多沒有他的音信,他還以為他遭遇了什麽不測。
“我倒要看看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裏?”宇文決自言自語說道,“竟然讓人這麽挂心。”
宇文決胸中郁結躁動的情緒竟然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很明顯的緩解了大半。
“果然……”宇文決苦笑。
他怔怔出神,輕聲說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然後,驚覺自己竟然不知覺念出了這麽一句話,宇文決面露古怪。
雖然文不對題,但是這情況竟然意外吻合。
一定是我聖賢書沒有讀到的原因,宇文決想到。
他馬上回身去書架那裏把君子之交之類歌頌友誼的古籍,拿了出來。
我得看看朋友之間到底是怎麽表述這種情況,再不能引用錯誤!
幾天之後,獲得了蕭仁确切的行蹤之後,宇文決毫不猶豫的就動身離開了冥教。
反正紀蝠也說他該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