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九十九林好奇地往他身後看了看, 空無一人，便問道“高層只派了你一個人嗎？”

“還有兩個問題，死刑命令已經公告了嗎？或者高層決定先斬後奏？”他伸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示意。

九十九林确實沒想到, 平時走程序能拖好幾天的咒術高層, 在這件事上反應如此之快, 簡直就像提前拿到涉谷事件的結局，并以此定下方案一樣。

他覺得自己低估了五條老師在咒術界的威懾力。

總感覺老師才是被群起而攻之的大魔王, 連虎杖體內的兩面宿傩都是順帶除去的……

咒術師吊着眼角，壓根不拿正眼看他，輕嗤一聲, “小鬼，沒有評級，你連咒術師都算不上。”

确實，九十九林目前連三級咒術師都不是，原本他要與大家一起參與一級咒術師的評定。

但是，五條悟不知為何沒替他報名，所以在小夥伴各有小隊執行任務的時候, 他可以跟着五條悟到處亂跑。

九十九林聳聳肩，好心提醒他, “我祓除過一只特級詛咒哦。”

“呵, 與禪院家的二級咒術師一起？”他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顯然認為祓除特級與青年關系不大，最多蹭了趟車。

伏黑惠，一個不姓禪院, 但的的确确繼承禪院家十種影法術的人, 是現任禪院家主重點關注對象。

故而, 即使伏黑惠是五條悟派系的人, 高層也沒有下令殺了他。

九十九林輕嘆一口氣，把獄門疆揣進懷裏，慢條斯理抽出長刀。

“我現在不懷疑你是高層派來的先鋒了——換句話說，‘敢死隊’這個稱呼更适合你。”

“畢竟老頭子們一直如此，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一天到晚只會嚷嚷血統血統。”

九十九林随意垂手提刀，向他走去。

任由刀尖摩擦過地面，發出顆粒感粗重的金屬聲音。

“你是一級咒術師吧？”他問道。

咒術師感覺到氣氛正發生轉變，天平似乎在向對方傾斜。

東京的風自咒術師來時的順風轉變為迎面而逆，對于九十九林卻是輕輕催促他走得更快些。

咒術師仔細回想一遍對方的資料——入學高專五個月，無任何禦三家血統。唯一值得一提的戰績，是在三人合作下祓除過一只新生特級。

至于另一條信息，重傷逼退疑似一級詛咒，則被咒術師忽略過去。

疑似、重傷，誰知道摻了多少水分？

咒術師放下心來，術式蓄勢待發。

基于咒術公開能夠增加威力這一原則，與隐約的預感。

他自認重視九十九林，謹慎小心張口，“我的術式為……”

九十九林打斷他的攻擊前搖，向他确認，“你要殺了我，對吧？”

“沒錯，殺了你，取回獄門疆。”一級咒術師冷冷道，“別想拖延時間，既然如此便直接、”

九十九林再次從物理層面打斷他的話“砸瓦魯多。”

他淡淡道:“你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你想殺了我。”

停止時間內，他是唯一的掌控者。

甚至不需要加注咒力，刀尖只是随意在咒術師脖頸劃過，鋒利刀刃便徹底斬斷一級咒術師的頭顱。

“周身竟然沒有咒力防禦。”九十九林疑惑，随即寬慰他道，“不過，打刀來自禦三·五條家，盡管有碰瓷的嫌疑，但你也勉強算得上死在五條老師手下。”

“對于注重血統的你來說是個好借口，安心下葬吧。”

時間恢複流動。

咒術師自然聽不到九十九林的話。

晚風吹過，他的身形晃了晃，最後砰然倒地，噴濺的血液染紅地面，蜿蜒流向更遠。

九十九林熟稔甩掉刀上的血，利落收刀入鞘。

捧出五條骰晃了晃，問道“五條老師，我現在去找虎杖他們了哦。”

五條骰沒有回應，他單方面認為老師默認他的選擇。

随着百鬼夜行發動時間越來越長，詛咒漸漸增多，九十九林行進速度不可避免減慢。

“領域！”終于望見幾人所在位置，他驚愕看過去，“那是……虎杖和伏黑所在的地方！”

遠處的領域十分顯眼，虎杖和伏黑也許陷入了苦戰，但轉機來得更快些。

無數詛咒聞着味道聚集在這片地區，不等九十九林從洶湧而來的詛咒中殺出一條路，領域的主人已經被祓除。

“伏黑甚爾。”異次元空間裏的五條悟說出異端的名字。

一個在他過去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

九十九林無法聽見五條悟的話，但眼看着伏黑惠被嘴角帶疤的黑發男人提走，他急得恨不得三段跳竄到現場把人搶回來。

五條骰先他一步竄起來，給九十九林後腦勺來了一下。

人家父子局，有你什麽事兒？

“我說五條老師，很明顯伏黑打不過另一個海膽頭，那個男人狀态不太對，我們還是上去看看……別跑！”

獄門疆幹脆從懷裏滾落，往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的方向狂滾而去，離伏黑惠越來越遠。

“老師我知道了，我遠遠看戲總行了吧！”九十九林忙不疊撈回五條悟，承諾道。

他找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看向伏黑惠的方向。

伏黑甚爾信手揮了幾下游雲清場，周圍的詛咒瞬間灰飛煙滅，給他和伏黑惠留出對戰場地。

“讓他看看我的教育成果。”五條悟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攤着，六眼向次元空間外的伏黑甚爾看去。

很遺憾，抱着營救心思的人不止九十九林一個。

虎杖悠仁跟在兩人後面追上來，想要加入戰局。

脹相綴在他身後，不管目的地，只顧悶頭跟上前方的歐豆豆。

“阻止我一個人根本沒用！”九十九林兩腳蠢蠢欲動。

随着虎杖悠仁闖進戰局，場上形勢突變。

不是說單純往某一方傾斜，而是出現第三種選擇。

伏黑甚爾的黑瞳死死盯着虎杖悠仁，感知到他體內詛咒之王的存在，他的直感一聲接一聲拉響警報。

威、脅。

解決掉!

只見伏黑甚爾單手将伏黑惠推開，力道之大，伏黑惠下一秒撞到牆上。

伏黑甚爾在前方隐隐顯出保護姿态擋住伏黑惠的身影。

由于□□力量過于強大，除了五條悟，誰都無法反應的一瞬間，伏黑甚爾突兀出現在虎杖悠仁面前，掐着他的脖子自窗戶一躍而下，把人掼在地上。

虎杖悠仁頭部受到重擊，失去意識前最後一秒，他聽到便宜大哥脹相的聲音劃破天際——“超新星！”

九十九林這次真忍不住了，新的海膽頭到底什麽來頭，如此強悍！

虎杖危在旦夕，伏黑惠是他的下一個目标，那七海前輩呢!

他不敢賭。

九十九林打定主意，不管五條老師有什麽異議，自己通通聽不見。

“砸瓦魯多！”

時間停止。

他單手撐跳越過障礙物，另一只手不忘拿起占了好視野忙着吃瓜看戲的五條骰，向小夥伴的方向飛奔而去。

趕在時停結束前的最後一瞬，九十九林抽出打刀朝黑發男人刺去。

刀尖堪堪刺破肌膚表皮便再難寸進。

伏黑甚爾頭也不回，反手握住刀刃，連帶刀的主人，向另一個方向重重一掼。

九十九林整個人被狠狠甩了出去。

“這是什麽恐怖的力道……”他喃喃道，“他是怪物嗎？”

如果說五條悟是咒術的極限，那麽伏黑甚爾就是□□所能到達的極限，絕對不是現在的他能對付的存在。

九十九林以手護頭，狼狽翻滾幾圈後，顧不上不知掉落何處的五條老師，擡頭看向虎杖悠仁。

不、已經不是虎杖了……

黑色紋路爬滿虎杖悠仁略帶嬰兒肥的臉，再睜眼，屬于兩面宿傩的黑紋顯現。

趁虎杖悠仁陷入昏迷，兩面宿傩抓住機會頂上。

詛咒之王咧開嘴角，與天與束縛強橫□□的擁有者狠狠對轟一拳。

以兩人為中心，半徑五米的周圍一切湮滅其中，徒餘塵煙緩緩散去。

九十九林頓住前行的腳步，往後退了退。擡眼看到一個詛咒之王，一個天與束縛，又往後退了兩步。

他看向天臺上的脹相，很好，脹相一見兩面宿傩頂替弟弟的身體，立刻止住動作，面無表情借力跳了回去。

九十九林找了一圈，終于在犄角旮旯找回了五條老師。

他撿起來呼呼吹掉特級咒物沾上的灰塵，後知後覺道歉，“老師您說得對，我不該摻和進來的。”

五條悟雖然沒料到這個場面，但是不妨礙他接受道歉。

獄門疆敷衍地晃了晃，五條悟朝一個方向動了動，示意九十九林換個好位置，方便他做圍觀群衆。

九十九林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但他不敢離得太近，只好找了角落蹲下，把五條骰放在頭頂，給五條悟留出更好的視野。

十分之一的詛咒之王與不完全的伏黑甚爾初期勢均力敵，之後居然隐隐落入下風。

黑發男人大概看詛咒之王格外不順眼，招招式式沖要害而去，特級咒物游雲不斷傳出撕裂般的破空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天與束縛？”兩面宿傩認出黑發男人的特殊之處。

依靠降靈術暫時回歸的伏黑甚爾并沒有自主意識，或者說自主意識不為詛咒之王所喚醒。

他只是單純地進攻，猛烈的攻擊一下又一下無休止地砸在兩面宿傩身上。

“嗤。”兩面宿傩不準備在對方擅長的領域繼續搏殺，他幹脆道，“領域展開·伏魔禦廚子。”

“通常斬擊·解。”

然而他面前的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伏黑甚爾放棄所有防禦，抓住兩面宿傩釋放領域的一瞬間，調動渾身的爆發力，快準狠捅穿詛咒之王的小腹。

血滴滴答答落下，伏黑甚爾一手黏膩。

對通常斬擊留下的傷口視而不見，伏黑甚爾拔出咒物正準備再來一下的時候，另一側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阻止他的動作。

“霜凪！”

咒力所過之處凝起厚厚冰淩，凍住除了兩面宿傩以外的所有人和物。

九十九林望去，一個妹妹頭直直看向詛咒之王，眼裏閃過一絲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