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虞默離開的病房安靜的沒有聲音。
沈疏雨的心口傳來頓頓的痛感, 沉重的喘息聲微弱的在房間裏響起。
空蕩的病號服被沈疏雨的五指緊攥,擰滿了不規則的褶皺。
她還貼着醫用膠布的手背青筋繃起,關節上頂着輕薄的肌膚,泛着白色。
虞默又一次走了, 因為她發現了自己對她所撒下的謊言。
虞默會怎麽想自己。
會覺得自己很可惡嗎?
她剛剛好像又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為什麽, 這次又把事情搞砸了……
沈疏雨的情緒劇烈的波動起來, 懊惱後悔,自我厭惡用繞在她的心田。
像一頭頭兇猛的野獸,毫不留情的把她心上盛放的花田踩得破碎不堪, 花瓣零落,支離破碎,漫天翻飛。
沈疏雨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像在她的心口塞住了一般, 剛剛因為被迫進入發熱期而虛弱不已的身體不堪重負的顫抖起來, 甚至一口喘息都要一波三折。
淚水不再憐惜她, 只惹紅了眼眶, 垂不下一顆晶瑩的珠子。
她緊咬着嘴唇, 幹裂的唇角滲出些血絲出來。
鐵鏽的味道彌漫在她的口腔。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秒鐘, 亦或者是一個世紀,落在病房門把手上的銀光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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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把輕旋, 從将将推開的縫隙裏照進一道光亮來。
沈疏雨忙斂了臉上的悲恸, 匆匆抹了兩下眼角的濕潤, 警惕的看向了門口。
深更半夜,誰會來她的病房?
病房的門被全部推開, 走廊的光芒霎時刺眼,籠罩着那個看不清的人影。
沈疏雨望着門口,只覺得這個人影熟悉。
又不敢相信。
沈疏雨的心裏忐忑的裝滿了她自己都覺得無望的期待。
緊接着, 來人随手打開了門口的燈。
屋子裏瞬間就亮了起來。
虞默手裏拎着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塑料袋,在沈疏雨的視線裏擡起了頭。
虞默緊閉着嘴唇,興許是因為大起大落了一天十分疲累了,眼睛裏也沒有多少神采。
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冷,一言不發的就拎着東西朝自己走了過來。
沈疏雨看不出來她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
虞默剛才走人的時候的确在生氣沈疏雨的氣。
空寂的走廊裏一盞一盞的燈給她照亮着回去的路,她每一腳踩在地上都帶着氣悶。
只是随着電梯樓層的下降,虞默心裏的氣也跟着逐漸淡了下來。
她抄着口袋回想着剛才所發生的的一切。
她覺得自己的氣也不完全是因為沈疏雨,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氣自己當初跟沈疏雨說的那句話。
她當時跟沈疏雨說這句話的确也是包含着些想跟她保持距離的意思。
但随着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她覺得自己跟沈疏雨其實也是可以做個朋友,她也漸漸的接納了這個跟上一世并不相同的沈疏雨。
其實沈疏雨做這一切的出發點也是為了自己。
能讓她這個上城區人人恭維的大小姐為自己做些什麽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會信?
可是無論再玄幻,這件事情的的确确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虞默的腦海裏不斷閃現剛才看到沈疏雨坐在病床上樣子。
她的聲音喑啞又無力,像一只破碎了的玻璃彈珠子。
傾瀉而下的長發越是烏黑,就越襯得她臉色蒼白。
兇猛而至的發熱期惹得她嘴唇都有些幹裂,顏色不均的分布在她原本細膩精致的唇上。
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疼。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一層。
虞默有些晃神的從裏面走了出來,走廊的盡頭是住院部的大廳,有一個便當販賣機明晃晃的刺着虞默的眼睛。
大廳外面一片漆黑,淩晨的夏風縱然溫熱也還是夾了一點涼意。
一樓的小賣部亮着昏暗的光,老板消極怠工,躺在藤椅上悠悠的睡着覺。只有那個便當販賣機不知疲憊的在這個寂靜的大廳裏閃着炫酷的七彩光。
虞默鬼使神差的就站到了那個便當機面前,裏面冷凍着琳琅滿目的食物。
循環滾動的大屏上展示着使用操作說明。
不得不說這個便當販賣機這一點做得真不錯。
虞默選了一個看起來口味相對清淡的日式飯團,按照說明書付了錢後機器便嗡嗡嗡的開始了運作。
機器運行的動靜不算大,即使是在這樣靜谧的晚上也不覺得吵鬧,甚至連隔壁小賣部老板的打呼聲都蓋不過去。
“您的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客人取餐!”一個帶着點頑皮的卡通聲音從販賣機的音響裏響起,虞默彎下腰拿出了已經熱好的飯團。
飯團的溫度有點高,虞默拿在手裏還有些燙手的握不住。
趁着小賣部老板睡覺,虞默随手扯了他頭頂上的袋子把飯團利落的丢了進去。
大開的住院部門口吹進一陣穿堂風,掀動着虞默寬松的短褲,柔柔的吹拂着少女纖細筆直的腿。
虞默望了一眼外面被吹的沙沙作響的花壇綠植。
漆黑的天空上點亮着滿穹的繁星,藏在草叢裏的各類小蟲在夜幕下奏着清脆的樂章。
不遠處一輛出租車緩緩駛過,虞默清晰的看到了它亮着的那個“空車”标志的綠燈。
可虞默就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輛出租車離開,轉身又走向了剛才坐下來的電梯。
明亮的燈光一下将房間裏方才還裝滿的壓抑驅散殆盡。
虞默站在沈疏雨病床旁的床頭櫃前,把手裏提着的帶子放到了櫃子上。
沈疏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燈光明晃晃的懸在兩人之間的頭頂,讓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餓了嗎?”虞默餘光瞥到沈疏雨一直在看着自己,一邊拆着那個她剛買來的飯團,一邊問道。
虞默的聲音沒有起伏,甚至有些過于平淡。
沈疏雨不知道她心情好點了沒有,只乖乖的點了下頭:“還好。”
“咕嚕~”
要說這世界上最不聽話的,怕就是人類的胃了。
它們總能不合時宜,不受控制的響起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最夠讓人尴尬。
病房裏很是安靜,虞默将沈疏雨肚子這一聲誠實的抗議清清楚楚的聽在了耳中。
她挑了下眉,将拆好的飯團遞給了沈疏雨:“呶,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飯了,先墊一墊吧。”
沈疏雨禮貌又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虞默的遞來的飯團,客客氣氣的跟她講道:“謝謝。”
“嗯。”面對沈疏雨這般不符合她素來清冷形象的小心,虞默有些手足無措。
她開始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對沈疏雨太兇了,把她吓到了。
這麽一個上城區的小公主,旁人巴不得捧在手心裏恭維着。
她今天晚上倒好,人家剛剛從昏迷中醒來,就對着她劈頭蓋臉的一頓教育。
怕不是吓到她了。
虞默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囑咐道:“趁熱趕緊吃吧。”
說着虞默就拉過凳子坐到了沈疏雨的床邊,随手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沈疏雨微微擡頭偷觑着虞默,她這時才注意到虞默并沒有跟自己一樣吃飯團。
沈疏雨又轉頭看向放在床櫃上的塑料袋,它還保持着剛才虞默放到櫃子上面時的□□樣子,只是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虞默是沒有給她自己買一個飯團吃嗎?
沈疏雨看着自己已經咬過一口的飯團,默默的将它對半掰開。
“給。”
虞默失神中就看到沈疏雨朝自己遞過一個什麽極其不規則的東西來。
虞默猛地将視線收回,才發現這是剛剛自己遞給沈疏雨的飯團的一半。
這讓虞默更加疑惑了,“幹什麽?”
“你也沒吃飯吧?”沈疏雨問道。
沈疏雨這麽不問,虞默甚至自己都忘了自己也跟沈疏雨一樣大半天沒有吃飯了。
她看着就那麽一個巴掌大的飯團,想到沈疏雨剛剛度過了一場兇猛的發熱期,體力最是虧損,便伸過手推着她的手臂,讓她把飯團收回去:“我不餓,你都吃了吧。”
“咕嚕~”
虞默的肚子表示,不,它餓了。
可能是因為這聲肚子叫,拉近了虞默跟沈疏雨剛剛還緊張客氣的氛圍。
沈疏雨輕笑了一聲,直接把飯團塞到了虞默的手裏:“呶,我們一人一半,就都能填飽肚子了。”
虞默看着貼着半截鋸齒狀海苔的飯團,心裏湧起一陣暖流。
這是她第一次接受沈疏雨的贈予。
她就像一個從未接受過別人施舍的乞丐,對這個第一個給予自己施舍的路人滿腔滿腔的溫暖。
虞默呢喃般的問道:“沈疏雨你現在為什麽又對我這麽好呢?”
沈疏雨看着虞默微微低下的頭,心裏彌漫着酸澀,濃郁到發苦。
她輕聲答道:“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為什麽會想跟我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呢?”虞默又問道,仿佛要刨根問底一樣。
沈疏雨手裏的飯團被她深深的按下一個拇指印,她的眼瞳裏深深的藏着不被人察覺的失落。
因為喜歡你啊。
可是這句話,我也只能深藏在心裏。
在這樣幽寂的夜裏才敢拿出來偷窺回味。
沈疏雨默默的将自己這些心情整理掩蓋好,對虞默講道:“因為你跟我這些年認識的人都不一樣。上城區有時候太冷了,下城區反而更溫暖一些。”
虞默卻不甚認同沈疏雨的話,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是上下城的問題,而是你所待着的圈子的問題。像魏籁,她雖然是上城人,但并不冷漠。”
沈疏雨捧着飯團輕輕點頭表示對虞默的話的認同。
這半年她跟李卿卿的相處,因為自己漸漸懂得了感情,她們倆之間變得比上一世還要親密。
甚至于現在她們的關系才配得上上一世圈子裏形容她跟李卿卿之間的關系的那個詞語。
——“閨中密友”。
遮蓋在月亮前的烏雲漸漸飄走,病房裏又重新投進來一輪明亮皎潔。
沈疏雨跟虞默都沒有再說話,各自拿着手裏的飯團安靜的吃着。
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投在身後潔白平整的牆上。
黑影重疊,額頭輕靠,仿佛她們相互依偎在一起般的親昵。
飯團熱騰騰的,也算新鮮,就是沒什麽味道。
虞默吃飯潦草,粘膩的糯米糊在嗓子裏,得喝點水才行。
餘光裏,
沈疏雨像只兔子一樣,小小的咬了手裏一口飯團。
她的嘴巴輕輕的閉在一起,臉頰随着牙齒的咬齧一動一動的。
仔細看着,虞默還發現沈疏雨的眼角微微泛紅,眨一下眼就能看到一次。
她剛剛是哭過了嗎?
虞默看着這個空蕩蕩到有些恐怖的病房。
自己剛剛就把剛經歷了一場浩劫的她一個人丢在了這麽一個地方。
有點可惡。
虞默捏着手裏的紙杯輕聲道:“那個……沈疏雨。”
沈疏雨聞聲朝虞默的方向擡頭看去。
卻見到她嘴唇緊抿,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幾分愧疚。
“對不起,剛才沖你發了這麽大的一頓火,是我不對。”虞默承認道,“我也有錯,我當時不該這麽說……”
虞默的聲音全數落入了沈疏雨的耳中。
原本虞默又回來就已經讓她感到滿足看,她又怎麽,又怎麽舍得讓虞默這樣內疚。
沈疏雨打斷了虞默的話,問道:“虞默我們是朋友,對吧?”
虞默肯定的點了下頭,“嗯。”
沈疏雨面色平靜,微動的指尖卻出賣了她心中的歡喜。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落在了虞默的手背上,“那我們就沒有誰對不起誰。”
沈疏雨的手一如往昔的冰涼,手心卻溫軟。
沉寂封印在虞默心底熟悉的感覺被重新喚醒,虞默的心裏噼裏啪啦的閃起一陣火花。
虞默不自然的“嗯”了一聲,兀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早了,睡吧。”
說罷她就将手一點點從沈疏雨的手心中旋轉,反手輕攥了一下便徹底抽離開來。
病房裏關了燈,微弱的月光勉強的照亮着牆上的時鐘。
三根長短不一的銀色指針重疊在數字十二上,糟糕的一天在最後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虞默奔走了一天,疲累困倦,已經躺在一旁的小陪護床上睡着了。
而沈疏雨朝着虞默床位的方向側躺着,一雙偏銀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中閃着亮光。
她的對面躺着的就是那個她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兒,她怎麽能睡得着呢?
一縷月光透過兩片窗簾之間的縫隙,溜進一道明亮的光,連接着沈疏雨跟虞默。
沈疏雨就這樣借着月光偷偷的描繪着虞默的睡顏。
貪婪的在她少女稚氣的臉頰上駐留視線。
虞默睡得很沉,一條奶白的長腿露在外面,很不淑女甚至有些野蠻的騎着被子。
可是以前的虞默跟自己同床睡覺的時候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她規規矩矩的睡在床的另一邊,雙手交叉在胸口前,板正的就像是一臺經過精密設計的機器。
沈疏雨不知道虞默經歷了怎樣的苦痛,才硬生生的将自己的這種刻在潛意識裏的習慣都掰掉了。
沈疏雨側枕着手,想回想上一世在其中尋得一絲一縷的線索。
可是回憶的齒輪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怎麽也轉不動。
其實不是轉不動啊。
沈疏雨喉嚨艱難的滾了一下。
——她發現她是根本就沒留意過。
想到虞默曾經為了自己付出了那麽多,而自己卻從未在意。
沈疏雨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猙獰的自我厭惡的藤蔓帶着尖刺狠狠的在她脆弱的心田上放肆攀生。
她眼睛輕眨,在月光的籠罩中垂下幾分悱恻。
她希望虞默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重生的這個秘密。
她想只要自己掩飾好,虞默可能真的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也重生了。
她就是這一世的沈疏雨,那個在虞默的認知中對上一世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沈疏雨。
跟上一世全然不同的沈疏雨。
翌日,明媚熾熱的陽光洋洋灑灑的擁抱着這個嶄新的世界。
麻雀啁啾,蟬鳴起伏。
悠悠的風吹拂着坐落在醫院住院部後面的小廣場,綠波蕩漾,帶着幾分清涼。
窗簾縫隙之間柔和的月光變成了刺眼的陽光。
随着太陽在天空的升起,這束光從虞默的手背偏移到了她的臉龐。
熾白光随着窗外飄搖的柳枝,一下一下的閃着光逗弄着她。
虞默不滿的悶哼了一聲,從床上翻了一個身,盡管不情願,還是醒了過來。
盡管背對着那束陽光,從黑暗中醒來的虞默還是覺得刺眼。
她一邊揉着眼睛,一邊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虞默伸着腳往地上一探,瓷磚地板帶着它冰涼的溫感直竄虞默的腦門。
虞默眼睛驟然緊縮。
不對啊,這不是她的家啊!
“虞默小姐醒了,要用早餐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虞默的耳邊傳來。
虞默一擡頭,阿倩正站在自己面前。
她還是如記憶中那樣人幹兒一樣的瘦,穿什麽都顯得空蕩。
一對标志性的細眉,像是無意掃上去的一樣,淡淡的兩抹。
“虞默小姐,您怎麽了?”阿倩疑惑的看着虞默,對着這個一直盯着自己看到人揮了揮手。
虞默猛地回過神來,她看着這幹淨整潔的病房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自己不是回到了過去。
幸好幸好。
“我沒事兒,就是剛醒,還有點迷糊。”虞默擺了擺手,穿好鞋子從床上下來。
趙媽看着虞默坐了過來,一邊舀着粥,一邊跟虞默講道:“想到虞默小姐跟小姐昨晚折騰了一通,早上也不能吃的太過,就煲了點粥,我還帶來了點小食鹹菜。虞默小姐不要嫌棄。”
虞默看着精致的白瓷碗裏卧着晶瑩的白粥。
軟糯的江米中點綴着肉粒、蛋花、菠菜碎葉,醇厚的米香混合着肉沫蛋香,飄入虞默的鼻中。
這樣看着就覺得精致美味的食物,怎麽可能會嫌棄呢?
“您說笑了。”
虞默說着就站起身來也想幫着趙媽将保溫桶裏準備好的其他早餐碗碟拿出來,卻被趙媽攔住了:“虞默小姐坐着休息就好了,這些事情我們來就可以。”
虞默手在空中頓了一下,還是收了回去,“好。”
她現在是沈疏雨的朋友,是客人。
沒有客人跟傭人一起幫忙做事的道理。
自己這麽做會給趙媽她們招來麻煩斥責的。
這些焊死在條框裏的上城區主仆之間的規矩虞默都要忘了。
“多虧了昨天虞默小姐的幫助,我們小姐才能度過這麽驚險的事情。”趙媽一邊布菜,一邊跟虞默聊道。
“都是應該的。”虞默答着,還是從趙媽手裏拿過了她放不過去的一個小碟兒,幫她放了過去。
趙媽:“昨天真是把我們吓壞了,夫人知道了連夜就從國外飛回來了,看這時間也快到了。”
聽到“夫人”二字,虞默原本平靜的心狠狠的墜了一下。
她是見識過上一世沈霖在知道沈疏雨分化成Omega後的如寒冰一般的神情的。
那也是十五歲的她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冷漠的家長存在。
虞默想起這次沈疏雨甚至還隐瞞了她早已分化成Omega的事情,不由得擔心起來。
她隐晦的跟趙媽打探道:“沈阿姨她……”
結果虞默的話還沒有問出口,沈疏雨就推門從一旁的衛生間走了出來。
她還穿着那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長發頭頂蓬軟,發尾還綴着一點沒有吹幹的晶瑩水珠。
看來晨起她按照習慣去洗澡了。
“早上好。”沈疏雨淡淡的跟虞默打了一聲招呼,帶過一陣悠悠的清香。
虞默輕嗅着。
是沈疏雨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清幽的蘭花香中帶着一縷不已讓人察覺的奶香氣。
虞默曾經攬着沈疏雨的腰,在她耳邊頑劣的摩挲:“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上的這種氣味跟茶梅香味很是和襯……誘人。”
沈疏雨輕勾了一下唇角,垂眼看着虞默輕輕的“哦?”了一聲。
而後,她修長雪白的手臂慵懶的搭在了又的肩上。
她們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氣息溫吞,相互交換。
“那是沐浴露跟茶梅酒和襯,還是海鹽焦糖跟茶梅酒呢?”沈疏雨輕聲問道。
虞默将沈疏雨抵在身後的洗手臺上,雙手将她禁锢,壞笑的挑逗道:“姐姐試試不就知道了。”
沈疏雨笑了一下,微微探頭。
那枚濕潤泛紅的唇便抵在了虞默同樣濕潤的唇上。
剛洗過澡的浴室裏熱氣尚未散去,沈疏雨濕漉漉的長發搭在虞默綢緞的襯衫上,沾濕了她的肩頭。
虞默稍稍用力便攬着沈疏雨的腰将她抱到了白瓷的洗手臺上。
她把她抵在蒙着一層霧氣的鏡子放肆的接吻。
冰涼與熾熱交織。
而後,虞默纖細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探進了沈疏雨緊裹在身上的綿柔浴巾。
溫軟細膩,茶梅酒跟海鹽焦糖的味道鋪滿了狹小的空間。
頭頂上懸着的燈照的人失神。
虞默還記得最後沈疏雨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聲告訴她:“茶梅酒跟蘭花奶香都是她的。”
這種時候的沈疏雨永遠迷人。
她就像褪下純白外衣的神明,聖潔又頹靡。
放肆的引誘每一個朝聖者給予她最忠誠的供奉。
虞默的心砰砰跳快了兩下,她強裝淡定的回道:“早上好。”
沈疏雨在虞默的對面坐下,暗自不表的将虞默臉上那抹不易察覺的淺粉收入眼中。
“身子好些了嗎?”虞默轉移自己注意力般的主動問道。
沈疏雨輕點了下頭,道:“好多了。”
她背對着窗戶,陽光融融的将她包裹在裏面。
蒼白的面色已經褪去,換而是方才洗澡後白皙中微微透着的還未散去的紅暈。
的确看起來是好多了。
虞默抿了一下略微幹澀的嘴唇,心不在焉的點頭道:“那就好。”
高腳小桌上擺着琳琅滿目精致小巧的早餐。
虞默跟沈疏雨面對面共用着早餐,趙媽跟阿倩在一旁陪侍。
陽光姣好,房間安靜,就像她們曾經度過的每一個早上。
早餐過後虞默見沈疏雨家裏的傭人都來了,自己就也沒什麽留下來的必要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背好包,就準備要走了。
虞默:“我走了。”
“路上小心,到家給回個消息。”沈疏雨講着那句虞默曾給自己叮囑過的話語。
“好。”虞默說着轉身就拉開了病房的門。
一開門,兩個氣勢壓人的女人就并列站在了虞默面前。
周遭的氣壓瞬間就低了下來,她們只站着一言不發,就足夠讓人不敢造次。
這兩個人虞默都無比熟悉。
尤其那個是跟自己面對面的沈霖。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合一啦,小鴿開着破爛三輪車來祝大家周日愉快!(應該不會被鎖)
+++感謝在2020-12-19 08:40:50~2020-12-19 21:27: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文西、晝海、米格、路過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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