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虞默的聲音明亮, 掀起了這個禮堂裏的第二波高|潮。
盡管觀衆席裏有很多人并不知道這首已經很老的歌,此起彼伏的“要”像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朝虞默打來。
沈疏雨的手機裏卻響起了消息:【部長,沒有安排這個環節怎麽辦?我們還沒有找到last dance的伴奏音軌。】
舞臺跟觀衆席都沸騰了,後臺各部負責人卻也炸了。
沈疏雨遙遙看着在舞臺上将魏籁的電吉他背到自己身上的虞默, 回道:【節目順序順延, 一首歌不會耽誤太久。沒有伴奏音軌也沒問題, 舞臺燈光熄滅,只留虞默身上一道。】
就在沈疏雨發出這條消息後,音響裏也響起了柔和的電吉他掃弦的聲音。
随之舞臺上的燈也按沈疏雨的安排悉數滅掉。
觀衆席突然一片寂靜,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虞默也是。
虞默的視線裏都是黑的,她的心不安的陡然跳動着。
觀衆席上的熒光棒如星海般浮動。
黑暗中虞默想起了在觀衆席見到的沈疏雨。
而後她的手輕輕扶了一下話筒,緩緩的氣聲從音響中傳出。
繼而吉他弦被輕輕撥動發出的聲音在着漆黑的舞臺上響了起來。
虞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她相信, 有沈疏雨在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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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的, 不知緣由的。
“所以暫時将你眼睛閉了起來, 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單調的吉他弦音中虞默的聲音悠悠的從話筒裏傳了出來。
歌曲的開頭幾句就将剛才兩首比較符合節日氛圍的歡快曲調壓了下來。
禮堂的周圍都是昏暗, 虞默的聲音像是漂浮在星海黑暗中空靈的神鳥。
她揮舞着她白金色的翅膀, 給這星海灑下燦爛。
所有人都在安靜的聽虞默這一段近乎無伴奏的清唱。
“啪”的一下, 圓光像是約定好的一般, 在虞默唱完第一段的時候從天而降打在了虞默身上。
金燦将她籠罩其中,她就是這個禮堂裏唯一個的光。
臺下掌聲如雷動, 大家都被這備有設計感的舞臺驚豔到了。
虞默更是感到驚喜, 她的手指在吉他弦上躍動。
吉他的電音以一個極其絢爛的節奏滑向了觀衆席。
“你給的愛, 無助的等待。
是否我一個人走,想愛你聽見你的挽留。
春風秋雨, 飄飄落落,只為寂寞。”
李卿卿激動的同觀衆席裏的任何一個人一樣,跟着虞默的歌聲揮舞着手裏的熒光棒。
虞默的聲音之外, 李卿卿卻聽到了一段能跟得上虞默這首歌的聲音。
這聲音輕輕冷冷,跟虞默帶着些熾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兩個極差。
可它們相遇在李卿卿的耳朵裏,卻又讓她覺得是那樣的相配。
李卿卿微微偏頭,看向了沈疏雨。
她揮舞着手裏的橙色小魚,淺櫻色的唇輕輕張啓。
千萬人中,只有沈疏雨能跟着虞默唱這首她改過調的last dance。
她改過調的歌,只有她會唱。
李卿卿不知道怎麽突然覺得眼眶一陣濕潤。
這可是她們曾經在一起過永不可磨滅的證據啊。
這首歌一點一點的被虞默推上了高潮。
她充滿磁性的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你給的愛,無助的等待。
你給的愛,甜美的……”
沈疏雨的心卻像是被虞默攥在手裏一樣。
她遙遙遠望着舞臺上的虞默,卻覺得她也看向了自己這邊。
吉他聲音戛然而止。
虞默靜靜注視着那個有顯眼的小魚兒應援棒的方向。
她緋紅色的唇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傷害。”
很久很久以前虞默也在沈疏雨的耳邊輕吟着這首歌。
最後的結尾卻不是這一聲無奈。
而是飽含愛意的甜蜜。
那時的虞默以為她只要把她擁在懷裏,就是永恒。
哪怕是傷害,也是是甜蜜。
可現在才知道。
沈疏雨曾帶給自己的虛幻愛意。
哪怕再甜蜜,也是傷害。
周圍一片寂靜,話筒裏傳出一聲虞默似是無意的喘息聲。
沈疏雨的心髒驟然被虞默松開,卻又覺得無比的悵然。
“安可!安可!”
一首歌還不夠,臺下又喊起了安可。
虞默可不敢再這麽放肆下去,這畢竟不是她一個人的舞臺。
“沒有下一首啦,在這裏提前預祝大家新年快樂!”虞默說着就對着舞臺下方的觀衆席深深的鞠了一躬。
又是一片歡呼聲海。
虞默在着聲浪中擡起頭,卻注意到了視線左側兩個一直揮舞的小魚燈牌。
李卿卿動如瘋兔一般瘋狂對着虞默歡呼着。
而她牽着的那只跟她一起瘋狂歡呼的手腕。
是沈疏雨的。
今晚的月色不錯。
雖然十五已經過去,略微缺了一角的月亮依舊明亮。
這次沈疏雨主辦的聯歡晚會非常成功,校園論壇裏對今晚的節目津津樂道的讨論着。
尤其是虞默一連唱的三首歌。
珍貴的現場視頻在論壇裏瘋傳,虞默這個本有在學校裏小有名氣的Alpha瞬間被所有人都認識到了。
運動會三千米冠軍,跳遠記錄保持者。
演唱會最佳表演。
更是高二級部年級前十。
不少Omega們這才發現原來在她們學校裏還隐藏着這麽一個寶藏。
縱然虞默的身上還挂着下城人的标簽。
但榆樹下最近發展如日中天,不難保證會不會有朝一日躍入上城區的黃金席位。
聯歡會結束後,虞默她們小樂隊的休息室門口就有幾個不停徘徊的女生。
她們站在門前,伸着手想敲門,又在快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像是蝸牛一樣縮了回去。
“哎,你行不行啊。”
“我不敢,你陪我一起。”
“我也有點不敢。”
……
“那咱明年見了。”魏籁的聲音從休息室裏傳出來。
幾個女生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出來了,魏籁就已經把門打開了。
八目相對,很是尴尬。
魏籁率先打破了這份詭異的沉寂:“你們,找誰?”
“我我們想找虞,虞默。”一個相對高挑的女生大着膽子講道。
“虞默?”魏籁說着就朝休息室唯一剩下的馮若宇看去。
兩人相視一笑,道“她早走了。”
早在着三個女生來敲虞默她們休息門之前,就已經來過不少人了。
虞默不擅長應對這場面,在把她們送來的禮物卡片都推辭掉後,就趕忙收拾東西後就走後臺的小偏門溜走了。
虞默之前只是彩排的時候見過幾個學生會的人走這個門。
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走這個小偏門。
小偏門後是一個狹長而漆黑的走廊。
彎彎繞繞讓虞默失去了她的方向感,她甚至不知道小偏門外是通向學校的哪裏。
幾分沉寂之後,羸弱的亮光隐約的在虞默視線前方亮了起來。
虞默加快了步伐朝着光亮的前方走去。
新鮮的風湧進,虞默走到了門口。
繁星點點綴于夜幕,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原來小偏門的盡頭是禮堂後花園的梅林。
白雪綿綿,臘梅帶着它獨有的金黃色叢叢絨絨,小巧又精致的傲然開放。
而就在虞默的視線裏,一個孤寂的少女正站在一株臘梅樹下,輕折下一株花枝。
臘梅輕顫,幾片金黃落在她漆黑如墨的長發下。
梅花點點,她亦美麗。
沈疏雨像是注意到有人來了,微微側視看向一旁。
小偏門門口的燈光點亮了虞默背後甬道的漆黑。
她站在她的視線裏,自帶光芒。
撲通。
撲通。
是兩顆不同節奏的心髒,同樣惴惴躍動的聲音。
“虞默?”沈疏雨有點緊張的眨了兩下眼睛。
她什麽時候來了,她來了多久了。
從自己折梅她就在看了嗎?
“好巧啊,你也在這裏。”虞默也回過神來,不自然的眨了下眼睛。
“是啊。”沈疏雨輕點了一下頭。
“一起走要嗎?”虞默胡亂的抄着口袋,還沒反應過來的大腦有些語無倫次。
“好。”沈疏雨緊攥着手裏的梅枝,欣然應允。
月光毫無保留的将它的皎潔澆淋在并肩走在校園裏的兩個少女身上。
幽靜的冬夜裏,一旁的松柏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
“今天你的演出很完美。”沈疏雨講道。
虞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講道:“我看到你了,就在李卿卿身邊。”
“嗯,她還定做了你們小樂隊的應援棒。”沈疏雨說着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把剛才李卿卿分享給自己的照片找了出來。
“你看。”沈疏雨微微把手機朝虞默遞了過去。
虞默微微湊過半張臉來。
沈疏雨的心跳慢慢的越跳越快。
淡淡的海鹽焦糖的味道融在着寒冷的夜風中。
虞默跟沈疏雨靠的極近,溫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交互。
沈疏雨端着手機給虞默看,眼睛卻一點點的偷觑着近在咫尺的虞默的側臉。
舞臺的妝容她還沒有卸掉。
微微上挑的眼線,柔美又不失飒爽的眉峰。
還有她眼尾墜着的随意又畫龍點睛般掃在上面的晶亮金粉,在臘梅花枝下影影綽綽。
梅香萦繞。
沈疏雨望着失神。
她喉嚨翻滾,一點點不受控制的朝她靠近着。
“真不錯,趕明兒我去找李卿卿要一份,自己也留個紀念。”虞默的聲音帶着點笑意朗然在沈疏雨耳邊響起。
她全無防備,絲毫沒有意識到沈疏雨的靠近。
沈疏雨帶着點不被注意的慌張将自己好不容易跟虞默縮近的距離又拉開。
她收起自己心底朝虞默張開的谷欠望,強裝着淡定,道:“嗯,好。”
學校門口,燈光如晝。
沈疏雨家的那輛漆黑的奧迪已經安靜的停在街道旁。
縱然低調,虞默還是一眼就能看到了它。
“好了,你家裏來接了。”虞默講着,把沈疏雨送到了她家車前,“明年見了。”
“明年見。”沈疏雨點點頭,依依有些不舍的對虞默揮揮手。
虞默轉身離開,車子卻沒有着急啓動。
沈疏雨一如往昔的目送着車窗玻璃外虞默逐漸遠去的背影。
黑暗鋪滿了通往下城區的路。
盡管有昏黃燈光照亮,沈疏雨還是很快就尋不到虞默的背影了。
今天的公交車來的很快,虞默剛一站定沒多久為了迎接新年被擦得嶄新锃亮的公交車就緩緩駛入了站臺。
虞默利落的刷上卡,在人并不算多的車箱裏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車在夜幕下的柏油馬路上飛馳,窗戶上一片星光閃爍。
虞默被吸引着偏頭看向車窗外的霓虹。
燈光變化間,她的視線裏浮現出了剛才在觀衆席高舉着小魚應援棒的沈疏雨。
虞默的耳邊響起了剛才自己唱過的那句:“突然之間,浪漫無法釋懷。”
她看着在自己的視線裏難得一見放肆的歡呼的沈疏雨,記憶閃回。
在今年春天那場運動會賽道旁,沈疏雨也是這樣為自己歡呼吶喊。
少女清冷的臉上綻放着罕見又放肆的笑意。
虞默望着車窗玻璃不斷後退又閃現的燈光有些失神。
自己到底要不要對這個沈疏雨賦予希望呢?
作者有話要說: 虞默的安可歌曲last dance抒情版,參考了徐佳瑩版的last dance。這個女人的歌我都喜歡,伍佰的我也喜歡。
今天又是分享自己歌單的二更小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