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甘心的示弱,不被原諒的軟弱
“想好了嗎?是選擇護挺十三番隊還是你的家族?”
“沒有。”
上杉英由一下子垮下了肩,神情中是沮喪與落寞。
“我不逼你,選擇番隊,你會是番隊裏的席官,有着頗高的地位,人生會很順利。而,如果你選擇家族,你的前途可能就有點艱難了。”
“我也知道啊,我是沒有可能繼承宗家族長的位置的,年幼的宗家子弟,注定會成為下一任的分家,可是我長兄是在不是一個堪當大事的人。”
心智單純,能力優秀,面臨着兩難的抉擇,這種人是最好的人選。
“我給你指兩條路,第一,幹掉你三個哥哥,願意嗎?”
上杉英由猛地擡頭,有些不可置信,然後皺眉:
“我選第二條路。”
“我還沒有講,你怎麽就答應了?”
清水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的孩子。
“老師你就是想讓我走第二條的,對吧?”
點點頭:“沒錯。上杉英由,願不願意去死?”
上杉一下沒反應過來,然後突然間釋然:
“我和老師可是有過命的交情,死不死這次看淡了。”
“那就好,跟我一起混,我要開始在護挺十三番隊裏動些手腳。”
“是要?”
“我要給貴族一點生存的空間,護挺十三番隊不懂,拼命地打壓貴族,并不是什麽好事,一旦貴族瓦解,整個秩序會很混亂。利用十三番隊裏的空隙,聯合起來組成一個沒辦法瓦解的網絡。挑選一些有能力的分家子弟,安插他們進入護挺十三番隊,鬼道衆,隐秘機動部隊,甚至是,中央四十六室。願不願意?”
鄭重地點點頭“我願意。”
“那好吧,接下來就是考驗你的時候,我會離開靜靈庭一段時間,或許再見面的時候,就是在我的葬禮上。”
“有人在逼迫你?”
“我還以為你聽不懂呢。不出意外,我會走到別人都看不見的地方,然後攬下這裏的大權。”
這次的經歷,讓清水也明白,既然藍染能培養那麽出色的人,她為什麽就不能培植自己的勢力呢?
遞上申請表的那一刻,清水就已經和這個靜靈庭做了告別,朽木清水這個人其實就是死了。
因為前些日子出的事,半年的任期提早結束,技術開發局那裏也是被迫先停職。不是說複職有多困難,是清水沒這個心情,不明所以的逃避,有時候,很佩服涅繭利,他就沒有心情這一說,估計家裏房子讓火給燒了,第二天依舊會神采奕奕地來上班。
考慮過去現世駐紮,想想還是不找這個麻煩,有時候,真正可怕的不是無心的虛,而是有人有心的算計。不想再被人算計,不想再去算計別人,不想成為別人利用的工具,怕自己再去了解人心是多麽可怕的一件東西。
浦原和假面自己也不想去找,和他們聯手對付藍染,清水自認為自己心還沒有那麽大。浦原和假面如果真的猶如他們表面上那麽善良,清水的名字就倒過來寫。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真的是什麽純良的人,也難保藍染不會玩借刀殺人這一招。
鑒于各種各樣的考慮,清水還是決定去遠征部隊,去虛圈。虛是單純有殘忍的淳樸的嗜血者,但除了你的骨肉血和靈魂之外,他們什麽都不會要。
真他媽是踏遍世路覺山平,看透人情覺紙厚。
從朽木家出來,清水走在夜幕之中。朽木銀鈴禀告了這件事,銀領什麽都沒有講,只是說,清水你覺得這樣做好就可以了。
腳步放慢,餘光掃視着周圍。
“出來。”
聲音很剛勁,很有力度。
該死的,跟蹤自己的還真不是個什麽小蟲子,本應該裝在沒發現,直接一路走過去的。但是,已經晚了。
回應自己的,是八十九的破道,八十九的破道,舍棄詠唱能有這種威力,這種程度的人才,靜靈庭還真是不多見。
千鈞一發,來不及詠唱鬼道,直接抽刀将威力巨大的鬼道給擋下。
清水慢慢地後退,貼到一邊的牆壁上,環視四周,氣息消失了,安靜得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靈壓隐藏的很好,甚至連呼吸、心跳的聲音都被隐匿。
耳邊一陣悶響,土石破碎的聲音,誰說貼着牆體作戰是安全的呢?聲音很悶很有力,身後的牆體一下子裂開,磚石飛濺,煙塵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但是,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否則連自己的死狀都看不到。
黑暗中凸顯的寒光,慘白慘白地滲透着殺意。
側身避開直朝面門的一擊,但身後的建築物卻無聲無息地被削成了兩半,僅僅劍壓就做到這個地步,如果面前的不是敵人,清水會對他五體投地。
帶着沙粒的寒風,令人膽寒戰栗,直覺性地避開,一把斬魄刀從後頸擦過,本該一擊斃命的斬殺。
背後,心髒,喉嚨,眉心,不停止地變換着攻擊的位置,濃濃的殺意中帶着折磨的快感。本來,動物天生就有虐待獵物的本能。
對方沒有講一句話,恐怕是怕被自己認出來。但一次次揮刀的速度和力量,都無言地表達了他的用意,非殺之不可。
呼吸急促,已經是恐懼的極限,看不見的對手,被壓制的現狀。
逼近心髒的疼痛,側身一閃,但終究是沒有躲過。刀,穿肺而過。
呼吸被迫中斷,清水捂住傷口,減緩胸腔的漏氣,
“虛無吧,伊邪。”
召喚出斬魄刀的一瞬,清水的靈壓提升了好幾倍,急促虛弱的呼吸變得平緩,胸肺上的傷口連一絲一毫痕跡都找不到,甚至連流出來的血都會消失。
讓一切對自己不利的現實變成虛無的夢境,這就是伊邪的能力。
抓住對方瞬間的停滞,清水反擊:
“ 血刃裂空。”
清水能夠催動斬魄刀的極限。
“縛道八十一,斷空。”
巨大的光壁聳立,激起周圍的塵土。
清水總算是知道對手是誰了,到死都忘不掉的聲音。平子真子被陷害的夜晚,同樣的一道斷空,将所有的攻擊、指責、诟罵、仇恨擋在了身後,如同王者一般地前行,沒有停留。
一雙手扼住清水的脖子,死死地捏着,之後就再無動作。詭異的沉寂。
對方輕笑出聲:“怎麽不反抗了?”
“因為知道是你,藍染隊長。”
清水的聲音很森然。
“知道是我所以放心了?”語氣中帶着嘲諷與調侃。
沉默了半晌,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知道是你,所以死心了。”
又是一陣死寂,清水感到脖子上的力道加深了。該怕的剛剛已經怕過了,死到臨頭反而從容。
“清水,我覺得我每一步動作都能被你料到,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覺得手指幾乎都要陷進喉嚨裏的疼痛感,仿佛只要輕輕一用力,喉骨便會破碎,此刻,清水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動脈跳動的聲音,克制住自己想用手拼命亂抓的本能,清水不想死還那麽難看。
眼睛雖然是睜着的,但也已經模糊,有種眼球都要從眼眶中滑落的感覺。快來吧,意識已經沒有多少了,外面明明是黑夜,眼前竟然是一片雪白。清水知道,此刻生命在抽離,瀕死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奇妙啊。
不是說,人死的時候會看到對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嗎?
為什麽,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原來這一世過的這麽的寂寞,稍微有點失望和後悔呢。
無可抑制地咳嗽,呼吸突然間的暢通,肺接着咳嗽來擴張,來獲取更多的氧氣。
原本已經冰涼的手,擦過地面上的沙石,幾乎是撕去了一層皮,仿佛灼燒一般的疼痛,剛剛胸被穿過也未曾有過的疼痛。
藍染像甩掉破布一樣把清水扔在地上,神情果斷又嫌惡仿佛在扔掉什麽髒手的垃圾一樣。
用不曾受過傷的手肘把自己撐起來,清水覺得自己有必要看看藍染的表情,一定很純粹的只屬于藍染惣右介的表情,多珍貴啊,錯過了,就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下一回。
“很棒的眼神,究竟是練了多久,才學會壓制住這麽惡毒的眼神,就如同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樣。”
藍染靠近清水,将視角裏的仰視凸顯。
“你不是應該最喜歡這種眼神?将一個人逼到絕望和憤怒的極限才能見到的表情。”
“可是清水你的眼神令我不舒服,依你之見,如果你被人家這樣看着,你會怎麽做?”
“剜掉它。”
清水毫不猶豫,也不想說謊。
藍染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松動,直視着清水。
清水毫不介意地從地上爬起來,維持着坐立的姿勢,沒有在看着藍染,而是平視着一片濃黑的曠野。
“我說,藍染大人,究竟是誰給你這種任意改變他人人生的權力的?”
話語中帶着濃濃的笑意,仿佛自言自語地再說什麽好笑的東西。
“如果我不認識你,我可以再技術開發局副局的位子上,拿着很高的薪水,做到自然死亡,或者是殉職,憑借我自己的實力,在朽木家成為扶持下任家主的功臣,得到衆人的尊重和誘人的利益,我本來順風順水的人生,全被你打亂了。”
抱着膝蓋把下巴擱在上面:“也對,你憑什麽會在乎我這種卑微的人的處境,反正,立于天際這上的你,從來就不會去俯視。”
“在來這裏之前,我有父母有朋友,每天都在開心地笑着,可是,一夕之間什麽都沒有了。見鬼的流魂街,見鬼的死神,在到這裏之前,我甚至都沒有離開過父母,沒有房子,沒有食物,沒有親人,我不是你,我根本過不下去。”
向後挪動了一下,拉開與藍染的距離,清水是真的很怕他。眼神裏的恐懼,無所顧忌地流露出來,仿佛逃命一樣地往後退。
“我在流魂街一呆就是一百三十年。明明去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會,出來的時候我竟然就變成這樣一個人了?是不是很好笑?明明靈壓微弱到幾乎沒有,卻會感到饑餓,挨家挨戶地乞食都沒有用,面對我的永遠只是摔門。”
清水眼中的空洞,如同嘆息一般的訴說。
“三天滴水未進,都淪落到和狗搶吃的了。沒有人家願意接納我,因為我的靈壓低弱,根本不可能成為死神,卻又耗費食物和水,還會招來虛的攻擊。然後,我終于知道,我要獲得食物就只能是用偷得,用搶的,用騙的。跑的不夠快,被捉到之後往死裏打。哈,可是往死裏打,又是怎樣,一面蜷縮起來,護住要害,一面像野狗一樣把食物往嘴裏塞。然後,他們打累了,打完了,揣着他們心滿意足的情感離開。”
眼睛突然上揚,看着藍染:
“這種行為像是什麽,就像藍染大人你今天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然後覺得我連殺的價值都沒有,在死死地丢開。”
藍染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以往的笑意,絕對不在他的臉上,渾身遍布着寒冷,可怖,陰鸷的氣息。
“說了這麽多,夠了沒有?苦肉計?”
“真不愧是藍染啊,這樣都無法打動你,我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說,看在我這麽可憐的份上,就不能放過我嗎?”
“講着這麽辛酸的過往,還帶着目的的人,我敢放過你嗎?挺有趣的,繼續說啊。說不定,我可以考慮一下。”
字字誅心,可清水也只是笑笑,真的接着講下去。
“五年的時間,我就攢夠了靈壓,可是我卻對死神這個職業失望透頂,什麽生死的掌控者,什麽靈魂的守護者,正義光明的職業。我對死神的了解,就是乘着執勤的時間來流魂街嫖女人的東西,看着貧民被虛吞噬,還在悠然地喝酒聊天的蠢貨,只不過剛從流魂街出去,就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條土狗的東西。”
冰冷的風從面頰上吹過,清水伸手摸摸,竟然哭了。不過,簡直是可笑,哭給誰看?哭,是弱者的行徑,排洩掉身體裏多餘的水分,而強者通過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來摒棄不利因素。女人的哭,那就是工具,沒有女人是不會哭的。
“真的這樣還不足以讓你放過我嗎?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呢?因為我很弱嗎?那你就更應該放過我,不是嗎?把我單純的當做一個女人,都不可以嗎?”
“說完了?站起來。”
聲音沒有真實感,是風吹過的聲響麽?
清水揉揉有些麻的腿,站立起來。暗中,更加緊的握住刀,時機成熟,還可一搏。
溫熱的唇覆在臉上,沒有任何雜念和情欲的吻,單純是,用來止淚。從淚水滑落的地方,循着眼淚的痕跡,一路向上,吻幹淚水。消散掉的,是脆弱的證據。
不知道藍染這又是突然發的什麽瘋,清水只能沉默。
“你這樣的人,還是活着比較好,死了,連一點樂趣都沒有。下次,玩點新的,這麽明顯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都說藍染腦子不正常,果然是真的。果然偉大的天才,都是神經病。
“你是希望我活着回到靜靈庭,還是死在虛圈?
清水小心翼翼地試探。
“等你回到靜靈庭,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