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潮頭未平風波惡,新潮險于舊潮勢
“射殺他吧,神槍。”
短刀一下子伸長,對着一位正在處理文書的死神。刀尖抵在眉心,這會兒,那位死神只要動一下,以後都是三只眼了。但,那位死神就沒看到,他家副隊長,把刀對着他。
“啊哈,鏡花水月這是好用的能力,是吧,藍染隊長。”
扭頭過去,對着靠在牆上的藍染。
“坐下來喝下午茶吧。”
藍染很随意地改變了倚牆而站的姿勢,從一旁的櫃子中摸出一套精致的茶具,旁若無人地坐下來,開始焙茶。
銀從那位毫不知情的死神那裏收回神槍,一點油皮都沒有擦破。
伸出寬大的手,放在茶湯上感受溫度,藍染滿意地點點頭。茶葉從茶罐中取出,茶葉細如絲,黑得如同久置的墨塊,味道含蓄有濃郁,如同沉香一般。
仿佛是白玉一樣的瓷杯中,茶葉舒展開來,淳紅中帶一點金色,香氣随着霧氣一起,萦繞在整個居室之中。
“好難得的茶啊,藍染隊長竟然舍得用這麽好的茶葉來請我喝,有什麽好事情嗎?”
把杯子旋轉到有花紋的那一邊對着市丸銀,把茶遞過去。
“不要辜負了這麽珍貴的紅茶,銀。”
藍染屏氣凝神,喝了第一口茶,然後皺皺眉。
銀,把茶湯吸漱得震天價響,茶汁在舌頭周圍打轉,在口腔中充溢。
“有點不習慣,喝慣了清水泡的。這一罐的正山小種,據清水所說應該是整個靜靈庭最好的茶。但總覺得不像啊。”
“習慣的力量啊,清水老師泡茶的功夫,不是我說,是真爛,是真是難為您舍得把那麽好的茶給她去浪費。”
藍染緊皺着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仿佛要第二口,才能習慣自己泡的茶。
“話說,這會兒清水老師是在八番隊,找京樂那只老狐貍會不會太膽大了一點。”
藍染眼神中波瀾不起,輕聲地試茶。茶色烏潤,湯色紅濃,茶葉中帶着淡淡的松煙之香。
“果然是好茶,在清水手上的時候,還真沒喝出來。”
“藍染隊長,您的反射弧是不是多了一圈?”
“放心,清水她有分寸,沒把握的事情,她可是從來不做,這種事情上,她出錯的幾率,幾乎是零,比你好太多了。”
“嘛嘛,不說這個了。藍染隊長,我們為什麽還有留在五番隊呢?出去不好嗎?”
“時難世亂,還是盡早地退步抽身的好。”
“藍染隊長不是已經退步抽身了嗎?這次鬧出什麽,都不會有人和藍染隊長你聯系在一起的從五番隊出去的,不是藍染隊長,而是藍染惣右介。”
“說的也是,不過時機好像不好吧,有人要對付我們了。”
藍染眼神中帶着冰雪一般的笑意。
“呀嘞,藍染隊長你的眼神好可怕,這次那個人究竟是有多爛的人品,竟然把您給卷了進去,他肯定很慘。不過,覺得時機不對的時候,往往才是時機剛好之時,這點您肯定不用我這個副官來提醒。”
“不,不會太慘的,頂多是挫骨揚灰罷了。”
語義淡然,藍染面帶着輕視的笑容,又啜了一口茶,閉上眼睛,品味茶韻的悠長。
“這樣,清水老師不會很辛苦嗎?她可沒辦法退步抽身啊。”
市丸銀講了那麽多的白爛話,終于把意圖給暴露了。
“要我去幫她?”
藍染笑笑,看笑話一樣地看着市丸銀。
“你看我做什麽,她不是你內人嗎?還要我去幫嗎?”
“她有這個能力把那堆爛攤子收拾了。”
“那可是不一定,清水老師,有的時候,心太軟。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犯錯誤,也不會是你內人好吧。”
藍染一言不發,仿佛在醞釀什麽。
揮手遣散了前來通報消息的人,清水眼睑下垂,看着剛剛來傳消息的人離開。
清水有種被侮辱的感覺。
剛剛傳來的消息是,竊取那份情報的五番隊五席已死,屍體被隐秘機動部隊于流魂街八區的樹林裏面,致死原因是毒發,而那份機密文件不知所蹤。
屍檢報告上說是中毒身亡,身上無刀傷和其他死神的殘留痕跡。胃裏的殘留毒樣化驗出來,與涅繭利慣用的毒藥成分相同,那是靜靈庭獨一無二的一種毒藥。另外,據說有流魂街的目擊者稱,見過死者和一位年老的死神見過面,在一所隐秘的處所裏交談,而那位年老的死神,身份最終得到确認,是涅繭利的父親,涅家的現任家主。
于是,整個涅家被隐秘機動部隊嚴密監控起來,包括涅繭利和涅音夢,全都返回本宅,接受靜靈庭的調查。
先是自己的丈夫,再是自己的上司,再怎麽遲鈍的人,也該有所察覺,這些東西,針對的究竟是誰。
“涅大人。”
一個長相溫婉可人的女人,端着茶水放到了黃楊木的茶幾上,語氣很溫柔,可是動作很粗暴。用力地把茶杯放到桌上,茶水濺了涅繭利一身。
“不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嗎?”
涅繭利絲毫不在意,悠然地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戴面具,不穿白色的研究服的涅繭利,呈現出與靜靈庭中完全不一樣的氣質。在靜靈庭,他是可怕的冷血有很尖酸刻薄的十二番隊隊長,技術開發局局長,而在這裏,在妻子面前,他只是個普通的貴族。
“是啊,幾年前,好像也是這個陣仗,幾年前來着?”
“四年前。”
涅非常準确地報出了數字。
“對了,是四年前。恐怕又不止是四年前,九十年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件。”
“近的記不清楚,遠的倒是還記得挺明白的嘛。”
“畢竟那是你這個敗家玩意第一次連累到本家。”
“原來我九十年前就搞了一回這樣的事情了。這是第幾次了?”
“我可記不清楚了,數不勝數啊,再這麽下去,隐秘機動部隊的編制和調度,我都該清楚了。”
“這次可真不是我的錯,我是被牽累的啊。”
“是是是,你哪一次出事情,不是被牽累的?九十年前,你說你要進行改造魂魄的人造人實驗,沒多久你就進蛆蟲巢穴了,我連保釋都沒來得及,連我自己都被隐秘機動部隊給監視了。”
“不是很明白嗎?我那次是被音夢連累的。”
涅一副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之後你和我說,你要幫浦原和夜一的忙,結果你四年前又進了二番隊的大牢,被二番隊的打得連條命都快送了。”
“被浦原和夜一連累的。這次我是被手下連累的。”
涅夫人氣急敗壞,似乎覺得她家先生無藥可救了,明明那麽涼薄的人,竟然還搞了這麽多樂于助人的人才會搞出來的烏龍。
“我不是讓你離那個背景複雜,身份不明的女人遠點的嘛。”
“沒辦法離得遠啊,她是整個靜靈庭最懂我的人。”
聞此言,涅夫人的臉色明顯不好,從來就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聽丈夫在她的面前說另一個女人好的。
“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誰說涅繭利情商低的?哄女人的話,還不是張口就來。
可是涅夫人依舊擺着臉色,反正她從來就不理解自己丈夫究竟是個什麽樣人的。成親之前,他能用盡各種手段逼退接近她的男人,但是從來就不會去讨好她一下,能夠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哭,看着她歇斯底裏,回頭去擺平所有讓她哭的事情,就是不肯抱着她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常年不回家,一回家準是出了亂子。算了,反正是她先看上涅家這個精神不正常的少主的,也怪不得別人。她和涅繭利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如果不是那一紙婚約,他們倆死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本來,她是不介意這件事的,她有自信,不可能有女人比她更懂他。但是,四年前,一個真正懂涅需要什麽的女人出現了,成了涅夫人長在肉裏的一根刺。她承認,是嫉妒了,是害怕了。但要一個高傲的人承認嫉妒,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嫉妒,對于高傲的人來說,間接地承認,他自卑了。況且,從小到大,都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她從就不是一個會示弱的人,堅強在骨子裏。
“夫人嫉妒了嗎?我真高興。”
涅依舊是喝着茶,從茶盤中挖出一塊點心。
“茶點不錯,我們今晚吃什麽?”
“黃蒜秋刀魚,很不錯?”
“其實我有沒有說過,夫妻如果真的做一行,會過不下去?”
“可是有的人,不貼近他們的心,很容易就被他們抛下。我不喜歡你總是走在我前面。”
“偶爾等等人的感覺也不錯,我很樂意等你。”
“那這一次,讓我走在前面。”
涅放下茶碗,給出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