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謝雲冥今日都去了哪裏?

起初,謝雲冥只是打算去一趟書肆,看看他們又撰寫出什麽話本,順便買幾本帶回來,沒想到除了書肆出了新話本不說,還出了新畫冊,琳琅滿目堆滿了幾十個書架,全是他和師弟的同人本。

這樣一來,不知不覺中,謝雲冥在書肆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

走出書肆後,令謝雲冥有些意外的是,書肆對面的茶樓一改說情愛話本的氛圍,反而熱火朝天的在講今日擂臺賽的事情。

上四宗弟子紛紛負傷在藥館搶救,五極門一名出竅期天之驕子橫空出世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旁聽了幾句,謝雲冥便改路去了一趟藥館,去看劍宗弟子的傷勢如何。

不料到了藥館後,狀況比傳聞還要不容樂觀,谷之磬帶着衆多藥王谷弟子忙前忙後才勉強救下了那九十九名弟子。

“這些受傷的弟子當中,傷勢都很慘重。裸.露在外面的傷口都是致命位置不說,內裏的傷勢卻更為詭異,殘留在他們體內的那些靈力一直在吞噬他們自身的靈力。”

回想起谷之磬說的話語,謝雲冥的神色稍凝,那名五極門的出竅期修為的弟子定然是有古怪的,可偏生讓人找不到證據。

據說,那名五極門弟子原先在五極門之中一直藉藉無名,但因為太不起眼,注意到他的人幾乎沒有多少,就連五極門之人,也含糊不清他的來歷。

但他既然作為五極門的弟子參加了門派大比,展露出來的實力還是出竅期,五極門的掌門便一口咬定這就是他們門派的弟子,之前藉藉無名,但是近日得了不得了的機緣,一舉突破了出竅期雲雲。

反正,這名弟子賺得的分數,也是歸五極門名下的。

謝雲冥省略了他早上去書肆的過程,将後面去藥館的事挑出來給楚衍仔細的講了講。

聽得楚衍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幽幽的嘆氣,“那要是五極門在參加門派比試中作假,這事我們也只能認了嗎?”

師弟的注意力轉移得飛快,正中謝雲冥下懷,他順着楚衍的話語繼續往下說道,“現在的問題,重要的不是五極門有沒有作假,而是那人大費周章的參加門派大比,有什麽目的。他想要從中獲利什麽。”

謝雲冥說完後,沒忘再叮囑楚衍一句,“明日擂臺賽決賽,你若是抽到了五極門的那名出竅期修士,便直接棄權,不要上臺。”

根據那人暴虐狠厲的手段,可能上臺了,給對手說一聲“認輸”的時間都不會有。

“棄權不上臺好像要扣分……”楚衍回想了一下比試的規定,從記憶之中找到了這一條。

“讓他扣。”謝雲冥的目光慵懶,話語帶上幾分漫不經心,“一次也才一百分,擂臺賽第一有一千分。”

楚衍擡頭看着他。

白衣劍修俊美的面容帶着幾分随性妄為的神采,好似他這人此刻伫立在這裏,就能讓人不由自主的去信服他的話語。

謝雲冥的目光也落在了楚衍的身上,接着他的上句話,“師弟,你能棄權十次。”

楚衍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棄權十次的機會給了他,那要拿下擂臺第一的名次,只能是謝雲冥。

大樹底下好乘涼,那也得是人去樹底下。

可謝雲冥不同,他将楚衍納入了庇護的範疇,就像是雨天撐開的傘,無論楚衍走去哪都淋不着。

“哪能、哪能棄權那麽多次啊,那要扣好多分的,最多一兩次我就會被淘汰……”

我迷宮比試也賺了不少分數。應該不會拖師兄你的後腿。

楚衍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到後面半句話,他甚至沒說出口。就實力而言,其實他自己一直都在拖謝雲冥的後腿。但他師兄從來不介意不說,無論他做什麽都會順着他的意願。

直到如今,楚衍驀地清醒過來,發現他自己的實力,依舊是個很重的拖油瓶。

而且這次門派大比擂臺賽決賽,有那名不知道是什麽來歷的五極門弟子,謝雲冥想要拿下擂臺第一定然不是那麽輕松的事情。

謝雲冥幾乎不用開口詢問,都能感受到自家師弟耷拉下來的情緒。

他嗤笑了一聲,無情的打破了楚衍還在繼續沉澱的傷感之情。

“你又在亂想什麽。”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方才那句話有些不太溫和,謝雲冥又補了兩句。

“你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那一千分,劍宗依舊是第一。”

話本裏接下來怎麽說來着?

謝雲冥眼角的餘光瞥見窗外沉下來的夜色,語氣自然而然,“天色不早了,不如師弟和我一塊休息。”

“……”

“……”

半刻鐘後。

褪下外衣和發冠,穿着裏衣躺在床榻上的楚衍雙目皆空的看着頭頂垂下來的床簾。

他今日還是睡在了床榻靠裏面的位置,床榻外面的位置被他師兄占據了。

而且——今日給楚衍自己清洗的洗滌術,還是謝雲冥的法訣。

按理說,人洗幹淨了躺平在床榻上,應該算作人生一大樂事。但楚衍此刻只覺得有說不出的不對勁。

事情是怎麽又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今早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又和師兄躺在一張床榻上睡覺,第二天醒來又把人壓着了怎麽辦?

楚衍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怎麽乖乖脫了鞋襪外衣,拆了發冠,然後躺下的。

好像是他師兄一開口,他就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下意識的去聽他師兄的意見。

楚衍:“……”

他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只是,還沒有等楚衍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的意識便在熟悉的氣息包圍中安心睡去。

依舊一夜好眠。

今夜沒有明月,深沉的夜色好似從天際潑下來的濃墨。

卦象占不出個結果,今日無事,明日不知。

楚闕收起了羅盤,他最近老搗鼓這玩意,算太多次到最後也會算不準,還是不算了。

不過荒虛那邊,自從第一次傳訊過後,就一直沒有下文。

也不知道楚幽那家夥怎麽樣了。

等這個什麽東境門派大比結束,那個天脈繼承人還沒和自己有所交集,他就直接去雲霄界楚家了。

從目前打探到的消息來看,雲霄界楚家好像也不太平,掌權者分成了兩派,一派是長老,另外一派才是楚家嫡系。

想清楚接下來要做什麽之後,楚闕的心情也沒有放松多少。現在哪裏都不太平,要順心可太難了。

正在楚闕準備繼續打坐休憩的時候,東之巅的方向倏然傳來了一道他熟悉的靈力波動——

剛剛閉上眼眸的楚闕驀地睜開眼,靈力運轉之下,他的瞳孔是鎏金的豎直獸瞳,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古老氣息,過了片刻才緩緩消褪。

“怎麽回事?”楚闕望着東之巅的方向困惑不已,“方才的靈力波動,是我的?”

沒猶豫太久,楚闕便分出自己的元神朝東之巅的城內趕過去。剛剛他在打坐,并沒有在東之巅動用靈力。但那裏卻出現了自己的靈力波動。

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但這也讓楚闕想起昨日買書回來時遇到的怪事,他用來護體的靈力在撞到一名人族少女後,詭異的消失不見了。

起初楚闕還覺得那可能是有什麽意外,比如靈氣不足,護體靈力自己消散了。

如今看來,應該和那名人族女子脫不了幹系。

楚闕的猜測不假,他的靈力的确是從柳枝璎的身體迸發出來的。

此時,柳枝璎的狀态很不好。

她還穿着藥王谷的弟子服飾,素雅的白衫染了污漬,翠色的璎珞淩亂不堪。

她像是溺水之人短暫的抓住了一塊浮木,仰着頭努力呼吸。又像是被強行拖出水裏,即将旱死的魚。

汗水氲濕了她的發絲,再從她的額頭沿着眼角往下滑落。

眼睛好像有些癢。

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那點如同細枝末梢的感覺便顯得不值一提了。

柳枝璎聽着自己愈發吃力和粗重的呼吸聲,她覺得,此刻自己應該快死了。

但這和她之前見過的将死之人有些不同,藥王谷的病人在死亡的時候,都是安靜無聲的。

但自己還能呼吸。

或許是不一樣的死法吧。

“你失蹤了這麽久,也不見藥王谷的人出來尋你。不如将實話都說了吧,你在何處得來的這身靈力?”

身前,那帶着面具的黑色鬥篷之人聲音喑啞,說出來的話語還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什麽靈力……

什麽才是實話……

不知道。

說了也沒用,要是柳枝璎知道他們想要的答案,她早就說了。

柳枝璎從有意識起,就被養的很嬌氣,她的身份被捧的很高,藥王谷中的弟子都讓着她,就算是谷之磬,也不會動手打教訓她,頂多是挨頓罵的事。

所以她一點苦都受不了。

可被人關在這個黑漆漆的屋子裏一天一夜了,柳枝璎受的苦幾乎是她這十多年加起來的百倍不止。

“我……我不知……道……”

她聽見自己的氣若游絲的開口回答,因為太累了,話語聲又輕又小,也不知那人聽到了沒有。

“還是不說麽?方才你身體裏的那道靈力,是從哪來的?”黑色鬥篷之人好似聽到她的話語微微側耳,又好似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追問。

空氣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

“吱呀——!”一聲,是木門被人從外面拉開的聲音。

柳枝璎下意識的朝聲源的方向望過去,她本以為,這次門打開之後也會有光透進來。

但實際上并沒有光,門外也是漆黑一片。

柳枝璎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

然而,從門外面進來的那人語氣不耐的開口,“問不出來就搜魂,浪費什麽時間。”

搜魂。

聽到這兩個字眼,柳枝璎的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她沒有遭受過搜魂,但也從旁人口中知道這是一個極其殘忍的手段,遭受過搜魂之人,不僅要容忍很可怕的痛楚,下場要麽死了,要麽就傻了。

“啓大人,她活着的價值要比死了的價值高。”原先的名還在審查柳枝璎的黑色鬥篷之人,既恭敬又無奈的開口勸着。

“是麽?我見藥王谷上下,也沒有因為她失蹤而惶惶不安。”進來的人一聲嗤笑。

“……但柳長老今夜要過來了,我們還能和他談談。”

“噢?先前不都是推脫說一直沒有空麽。”啓這才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致,松口應下了不搜魂之事。

柳枝璎被痛覺覆蓋的腦袋勉強能聽明白他們兩人之中的對話,柳長老?

是師尊要來了嗎?

她眼底浮現處一絲希望的神采。

畢竟師尊那麽偏愛自己,一定會将自己救出去的。

“啧。”大抵是察覺到了柳枝璎身上的情緒波動,啓揮了揮手,在柳枝璎的位置設下了一道隔離氣息的結界,将她整個籠罩起來。

來到雲霄界之後,啓如今的實力只能壓制到出竅期,但他設下的結界之類的法術并不具備攻擊性,故而哪怕柳長老是合體期修士,也看不破他設下的結界。

這間昏暗的屋子裏終于舍得點上了燈,但被結界隔絕在外的柳枝璎感受不到光亮,她還是身處一片昏暗之中。

好在,她在結界之中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柳長老,你來了。”這是先前在審問柳枝璎的那名黑色鬥篷之人的聲音。

“是,我來了。我自認為和諸位已經是盟友,但諸位傳來的那道消息是什麽意思?”這道嗓音就是柳枝璎師尊的聲音,藥王谷的柳長老。

柳長老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冷,但他也知曉身前之人大致的身份。加上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的同盟關系,讓他不禁搬出感情牌,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先前東之巅有雷劫降臨的時候,還是我冒着被上四宗之人識破的風險,為兩位傳信。怎麽如今兩位反而想對我的弟子動手?要挾于我?”

“……”屠陰被柳長老這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他先前的确是受了柳長老的幫助,在審問柳長老弟子的時候,他也不可避免的産生愧疚,但他在這間屋裏,并沒有多大的話語權,還要看另外一位大人。

“你一個人族,和我們妖族結盟,倒是挺真情實感呢。”低低的喑啞聲從另一旁傳出來,話語中流淌出來的惡意像是撕開了衆人表面的皮,讓皮下的腐朽展露在眼底。

柳長老的氣度一向很好,但在此刻,他的臉還是不可遏制的扭曲了一下。

若是他的力量能夠奪下藥王谷的谷主之位,當他真的想和妖族結盟麽?

各取所需罷了,大家心知肚明,為何不心照不宣,偏要将掩藏的東西攤開呢?

但柳長老還是沒有和他們翻臉,從最初的氣憤中回神後,柳長老忽然發覺方才肆無忌憚說出這句話的人,之前一直沒有接觸過。

不是羅老,也不是屠陰。

而是一個新的妖族之人。

柳長老的神色帶上幾分試探,“倒不是沾親帶故,只是我們都是各取所需,閣下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呵,狡猾的人族。”啓嗤笑了一聲,“我要你一名親傳弟子的命來維持我們之間合作,你給麽?”

柳長老的神色這次倒是沒有變化什麽,但他下意識的開口說道,“除了柳枝璎外,其他弟子都是無用之人,閣下想要也不是不行。”

“噢?”啓來了興趣,他追問道,“為何那名名叫柳枝璎的弟子不行?”

“這是藥王谷的隐秘,恕我不能再談及了。”柳長老顯然是不願意繼續往下說。

但他身前的妖族的低語宛如羅剎惡鬼,“可我想殺的,就是柳枝璎。”

柳長老的瞳孔緊縮,眼底的慌張之色一閃而過。

在接到這些妖族的傳信後,他起初是高高晾起,後來從自己大弟子柳枝璃口中得知柳枝璎确實是一日不見了,這才赴約而來。

他座下的哪名弟子都可以舍棄,唯獨柳枝璎是不能舍棄的。

如今,這樁合作怕是要談不成了。

“柳長老不如當個識相的,這天底下,想要荒虛的上古傳承之人多的是,不差你一個人族願意給我們做事。”似是察覺到了柳長老的遲疑。啓開口勸說着,但語氣依舊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高人一等。

“不,柳枝璎她不能……”

柳長老的頭搖到一半,目光忽地不受控制的空洞了起來,像是陷入了魔怔之中。

“她是什麽人?”咎好整以暇的詢問着,掀開的眼皮下,他的眼睛已然展露出幽紫色的光華來。

一旁,屠陰看着咎睜開的眼睛,哆嗦了一下,往後退了好幾步。

聽說這位大人身上有遠古血脈,天賦是操控他人的意識。

今日一見,果然不假。柳長老再怎麽也是一名合體期修士,這位大人的實力被壓制到出竅期依舊能夠操控他的意識……遠古血脈的妖族,都是這般強大嗎?

屠陰有些恍惚的想着。

至于被咎操控了意識的柳長老,他的唇角動了動,開始将柳枝璎的身世,事無巨細,盡數說了出來。

藥王谷占據了雲霄界中土的位置,但在藥王谷創建之前,神木烏有便已經紮根在中土了。

有神木庇護的一方土地,靈花靈草遍地,其中不乏珍貴的藥材。

藥王谷初代谷主是天縱奇才的藥師,他與神木烏有定下契約,在這方土地開創藥師宗派,以救濟蒼生為己任,但凡有患病之人,無論出身,只要心中有善念,來者必救。

而神木烏有,則會将藥王谷納入庇護範疇,每隔十年,都會開啓屏障,給藥王谷提供神木烏有的樹葉和汁液。

“十年前,藥王谷向神木烏有的祈福慶典上,因為谷主外出缺席,我便代他見了神木。以藥王谷運勢垂危之由,向神木烏有祈求了神木的經絡。”

“神木回應了我。如願所償後,我便用神木的經絡,和試藥的藥人傀儡,并其他天材地寶,造就了一個弟子出來。”

“這名弟子,就是柳枝璎。她的身體經過十多年的培養,已然成為另外一味藥材,假以時日,她的血液便能具備神木烏有汁液同樣的功效……在藥性沒有成熟之前,她不能死。”

“……”

柳長老将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全都抖了出來。

屠陰聽得十分震驚,神木烏有是彙聚了天地之靈的頂級天材地寶,它的汁液可解百毒,甚至不受一些蠱毒之間契約的束縛。

這個柳長老野心這麽大,想要重新養一棵“神木”出來不成?

“藥性成熟之後,你要用柳枝璎做什麽?”啓也有些好奇了。

神木烏有他是知曉的。

當年遠古時期,天降三件神賜之物,一是神劍天憫,二為神木烏有,三為神珠滄瀾。

除去天憫劍不知所蹤,滄瀾神珠在荒虛妖境,神木烏有則是在雲霄界。沒想到神木烏有和藥王谷還有這層關系。若是有它的經絡作為載體,有那一族的靈力似乎也無不可能。

被欺騙背叛,再被利用,這大抵都是慈悲之物最終必然有的下場。

啓心中有些不屑。

身前,柳長老還在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藥性成熟之後,就将她的血倒入藥王谷的禁地之中,再将神木烏有的經絡抽出來,煉成寶器,定然無堅不摧。”

“藥王谷的禁地有什麽?”

柳長老:“藥王谷的禁地有歷代谷主死守的秘密,必然是能夠助我登上大道之頂的寶物。”

“啧啧啧,若是如此,那我也得對你們藥王谷禁地感興趣了。”啓挑起眉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後,他眼中濃郁的幽紫色緩緩褪去,解除了對柳長老的意識操控,并将柳長老的記憶篡改到一刻鐘前。

柳長老再一次睜開眼睛。

他的眼前是一名樣貌俊美到幾乎接近妖異的男子,柳長老記得自己是過來找惡妖商議要事的,怎麽屋中是這樣一位素未蒙面的男子?而且他還不用藏匿自己的氣息,避免被天道察覺。

這人究竟是什麽人?

“初次見面,我是荒虛六王之一,名為啓。”

“至于你的小徒弟,昨日和我的手下有些誤會,如今已經解決,你可以将她帶回去了。”

“人族,我很期待你說出來的價值。”

眼前樣貌妖異的男子這般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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