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萬閨女,你像你爹心眼不少。你以為老子這麽容易就被你耍了?呵呵,今天不幹死你老子都不是胖子。你等着!”
地洞裏攏音兒,胖子發狠的聲音聽起來更為刺耳猙獰。
萬芍藥汗毛孔根根豎立。本來就冷,更冷的徹骨,眼眶裏全是淚,她想念地面想念陽光想念朋友想念他——
但是她一聲不吱,頭腦裏所有的智慧都調動起來,她不能說話,萬一胖子只是虛張聲勢呢,她不說話就不會暴露自己确切的位置。
這裏如此黑,自己看不見對面,相信胖子也看不見。
“怎麽,不敢回應老子?你等着老子扒光你再——”
萬芍藥依舊咬着嘴唇一言不發,憑胖子虛張聲勢的意淫的言語,萬芍藥猜出他沒殘廢也好不到哪去,否則就不會只是在那罵罵咧咧而不行動。
木梯子上有新木板都是毛毛刺兒,她雙手仔仔細細的觸摸着一塊塊木頭尋找露頭的釘子。
摸到了,顧不得興奮,跪在地上用十分困難的姿勢摩擦綁在大腿上的繩子。
忽然地面上一陣嘈雜,萬芍藥側耳細聽,難道是營救的人來了?
好像是有不止一個人沖進院子。雜沓的腳步聲。
萬芍藥心下狐疑,激動又緊張,理智的克制着自己的抖動,她實在是身心俱疲了已經。
小手緊張的摸着肚子。
寶寶,回事有人來救我們嗎?寶寶,對不起,媽媽沒腦子才落入這般境地。以後媽媽答應你絕對不這樣自以為是了。只是還有以後嗎?
從明清小鎮上出租被劫持到現在,萬芍藥估計已經有三個多小時了。
她不止一次絕望又不止一次希望,如果能活着出去,她一定一定不要再逞強了,一定一定安安分分的聽男神叔叔的安排,一定一定做個好媽媽。萬芍藥從來沒有如此感到生命的可貴,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啊。
現在,是禍是福馬上就要揭曉了。
地面上的腳步聲越加清晰。
潛意識裏像是長了一對小翅膀,要飛出去了。
男神叔叔?是你嗎?是你帶着人來救我嗎?
萬芍藥驚喜又恐懼又不敢相信的聽着地面上嘈雜的聲音,好像是在滿院子尋找的聲響。糾結着要不要喊一嗓子。
從被劫持到現在萬芍藥第一次有了可以出去的希望。
男神叔叔,快來快來,我在這,你那晚上的話還是算數的,你還是愛我的。
不禁喜極而泣,腳步聲越來越近,真的是他,他來了。
胖子總不會犯罪現場還讓一批人來參觀,除了是男神叔叔真想不到還會有其他人。
淚流滿面。他來了,腳步聲近了。
幾乎絕望的心,在看見光明時的那種心情無法言喻。
好幾次,她都想發出聲響告訴來人自己在這,但是生生又忍下來,她一刻沒看見救兵就一刻不能讓胖子知道自己的具體位置。因為此時她已經躲在了地面出口的光線照不到的暗處。
恐懼與希望交織擔心與光明作伴,她的手指把地上的泥土都扣出來,心髒劇烈跳動。
忽然一道強烈耀眼的光束從地面上的出口直直照射下來。萬芍藥随着光看見梯子直直砸在胖子肚子上,他殘喘着,自顧不暇身邊有一灘血。看見光艱難的擡手捂着眼睛。
黑暗久了看見光不适應半眯着。
随着光照出口邊上傳來一個男人沙啞渾濁的嗓音:“在這,在這,那不是有個廢物,還他媽的不好找。”
137.那就死了吧
“看着有娘們沒沒女的我還不如在公園睡覺。”另一個粗糙的嗓子急吼吼說道随即出口上露出兩個蓬亂的腦袋。後面還有一個往兩個腦袋中間擠過來。
萬芍藥呆了,有一瞬間吓傻。
那原本生燃起來的希冀的心,到此,瞬間破滅!絕望!
到此,她真的絕望了!
一個胖子已經難以對付現在又來三,她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場面,不敢想象落到這三個淫賊手裏會發生什麽。她就是死了都不甘心落在他們手裏。
手電筒的光束在地下室的空間亂晃。
萬芍藥抖成一團,瑟縮在角落,絕望的想撞牆而死。
是了,她沒有退路沒有希望,唯有一死了。
寶寶,對不起,媽媽保護不了你。
沒希望了,完了。天不可憐天要滅我可是我的寶寶是無辜的。
到底是誰非要對我趕盡殺絕?為什麽?到底是誰?
萬芍藥本能的往光線照不到的地方瑟縮。
然而哪裏有時間容得下她的悲傷和考慮。拿着手電最先探頭的男人這時探進了半個身子向地下室裏傾斜,手機的照明完全晃到地下室的各個角落,裏面除了零散幾個塑料盆就是塑料桶,光亮亂晃,幾下就照到了抖成篩糠的萬芍藥。
“有娘們,那在那!”
拿手電照明的男人激動的一晃,嘴裏發出一陣哨音,光束射在萬芍藥的身上臉上,戲弄般上下左右晃着她。“嘿這小模樣不錯,伢子比你睡公園值了。”
“中,老五你會接活。 ”
萬芍藥被光突然刺激閉上眼。捂臉,眼淚刷刷流下,她的腿還綁着,就是想撞牆都沒能力。
人如動物失去自由和希望也不過如此吧。
剛剛一瞬間她看見上面那幾個腦袋亂蓬蓬髒兮兮形容猥亵,面貌邋遢,都是天橋底下讨飯流浪的造型。
強光電筒自從發現了萬芍藥就沒換地方看過,筆直的光束毫無顧忌的戲弄的往萬芍藥臉上,身上,裸露敏感的地方照。此起彼伏的口哨,各種龌下流的語言,地窖口又迅速擠進來幾個男人的腦袋。夾帶着外地方言呲牙咧嘴的說着葷話,讨論怎麽下去,誰先第一個來,超常的亢奮。
龌龊淫邪惡心的眼神用各種臆想将地下室裏捂臉發抖的女孩淩辱八光。
萬芍藥已經決定去死了。只是不知道眼下怎麽能死掉,地下室裏沒有利器,她綁着腿,此時面如死灰,到死也不明白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這樣仇恨她,找了這些餓狼般的流浪漢來羞辱自己。
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萬芍藥苦笑,二十年的生命自問一直都是生活虐她千百遍她待生活如初戀,認認真真的活着在不如意都努力釋放自己的熱情感染別人,為什麽會是這樣悲慘惡心的結局?
流淚苦笑,她不會讓惡人如意的,不就是一死嗎,既然都生無可能,那又有什麽可怕。
上面手電的光照到了地下室裏的各個角落,萬芍藥終于幸運的發現了泥土裏露出一把鐮刀把并且就在她數米只要挪動一點距離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是啊,很幸運,她不用被動的死了,她可以在他們龌龊之前就結束這一切惡心的噩夢。
一手捂着肚子,熱淚立時又彌漫雙眼,寶寶相信媽媽愛你,可是終于不能把你生下來了。
一手撐着身體往那把鐮刀的地方挪動。
“嘿嘿,小娘們動了 ,要啥哥給你?”
舉手電的男人就像動物園看見猴動彈一樣。
“放屁,她要去拿鐮刀,死了就不好玩了,老五你趕緊下去把她弄上來。”
舉手電的不是頭兒,另一個禿頭的才是。發現了下面女人的端倪,推着拿手電的讓他下去。
剛才幾個流浪漢嘁嘁喳喳的讨論怎麽輪,下去還是上來。
接活兒的頭決定還是先把這獵物弄上來,都爽夠了再扔下去。至于那個胖子,雇主說了,一個不留。
“等會兒,大哥,沒梯子我怎麽下?”舉手電的老五一把按住地面,差點被禿頭推下去。
“白給你XO個女人都沒個膽兒。蹦下去摔不死你。”
“大哥用這個下去試試。”另外一個流浪漢不知道從哪裏抗垃來兩段小胳膊粗的樹幹中間急忙用鐵絲綁上。
“伢子機靈,行,老五你下去把人弄上來。”
那個叫老五的不得不聽吩咐把兩段樹幹斜伸進地下室裏,兩段樹幹之間搖晃,也不知道綁的結不結實。
後面禿頭催促他,不敢不聽,他小心翼翼踩上梯子嘴還不老實:“嘻,美女,你是自己脫還是哥哥給你脫——”
萬芍藥把心一橫,梯子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剛才胖子已經摔個半死現在你想重蹈覆轍就來吧。
她緊爬幾下拿到鐮刀又回身往梯子邊上爬。
一根木頭而已,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氣也要把它搖倒。
在她回身的時候,老五已經下到了一半。
出口處的禿頭再次發現了萬芍藥的小算盤,和另一個男人一起往下面丢東西,萬芍藥的胳膊被扔下來的稻草刮到,随即一股濃烈的灰塵嗆的她睜不開眼。
萬芍藥沒辦法再靠近,視線也模糊只得伸出鐮刀比比劃劃,梯子上的男人蹦下來虬枝淩亂的腦袋裏一張大紅嘴分外明顯邪性的笑着扯住萬芍藥的身子刺鼻的怪味瞬間襲來掩蓋了剛才的灰塵。
“來跟哥哥玩玩——”
萬芍藥本來跪着的姿勢,手裏攥着的鐮刀被男人搶了去變成了他的武器。身子跌倒她死死的彎下腰跪趴在地護着小腹。
“你們,媽的,我綁來的,人——啊!”胖子這功夫蘇醒過來一看這形勢戰利品要被搶,氣的嗷嗷直叫。一擡頭正中上面飛下來的幾塊石頭,一口血砸出來,腦袋成了肉餡。
胖子倒在那再也沒了動靜。
流浪漢注意力全在萬芍藥那,看也沒看胖子那邊一眼,亂蓬蓬的腦袋夾雜着馊味臭味湊過來就往萬芍藥的臉上貼。
“你真好看,來親親,親親。”
萬芍藥卻嘔的一聲又是幹哕。
138.他現在憐憫這個女孩
胖子死了,當着她的面被現在這夥人砸死,他們肯定比胖子還兇殘。
不,她不能落在他們手裏。
她狠狠摳住那男人的胳膊抵擋他的靠近,指甲嵌進他的皮裏掐掉一塊皮。
男人嗷喽嘶叫一聲揚起手中的鐮刀就給了她一下子,沒想到這女的膽子挺大還敢掐人,萬芍藥手臂上頓時見血。
她疼的緊咬嘴唇趴在地上仰頭怒視着流浪漢:“我們無冤無仇你家沒有姐妹嗎?”
萬芍藥的身體往後挪移她真後悔剛才沒用那把鐮刀結果了自己,這種屈辱還要忍受到什麽時候?鐮刀被搶去,自己徹底完了。完蛋了。
他,終究沒有來,這世界竟然沒有了我的出路!
猥亵的男人流着口水邪性的舔舔嘴角還要上前:“丫的去你的屁話。”
“老五你活膩歪了,吃獨食?趕緊給老子把人整上來。”上面的禿頭吼叫。
媽的碰見這麽俊俏的小丫頭誰不着急上,都是一年半載沒吃過葷腥的,褲裆都要頂破了,他在那想先下手占便宜,那哪成。
地下室的流浪漢被禿頭咒罵,蒙楞了片刻,眼見着活色生香的女人肉體半裸着淩亂的衣衫在眼前,鼻子裏全是女人的香氣,更激起了骨子裏的色心蠻性,他哪管上面禿頭的叫罵着急,也不答話,拽着萬芍藥的腿拉倒自己身邊就開始脫褲子要硬來,萬芍藥逮着他解褲帶的功夫去搶鐮刀拼命劃拉,
那男人被她逼迫的一時近不了身,急了飛腳将萬芍藥踢倒,
照着她後背撲去。
萬芍藥也不管什麽部位發狠的撕咬下一塊皮肉,男人又一聲慘叫萬芍藥身體一滾離開男人的控制将鐮刀駕到自己脖子上。
“滾,都滾開!我死也不讓你們占便宜!”
忽然腳面被重物擊中,鑽心的劇痛,萬芍藥眼前發黑渾身震動手一抖,鐮刀掉落被流浪漢拖住雙腿夾到近前開始撕扯萬芍藥的衣服,興奮的呼哧呼哧喘氣。
正興奮呢,驀地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尼瑪,老子接的活兒你想先吃。”
禿頭這時候也下來照着老五的後腦就是一板磚。
另一個流浪漢在興沖沖的上面附和:“啧啧老五你太不講究了以後沒人帶你玩。大哥快點,還有我呢。”
老五捂着淌血的後腦勺白眼一翻嘎巴着嘴終究發出聲響。
上面的漢子按耐不住躍躍欲試腳開始往下伸。
被禿頭搖晃着鐮刀一個白眼狠歹歹的瞪:“等着!手電打在那邊別照我。”
上面的流浪漢邁下去的黑腳片又擡上來懼怕了,心裏眼饞手上還得給人家舉手電照亮,不敢造次的暗暗嘟哝:“媽*的就你們急,誰不是憋了年八的沒見女人了。”
禿頭清除了障礙,扯掉了萬芍藥上身最後一片體恤的布片,色眯眯的盯着她露出的白膩膩皮膚和胸脯。
不自禁的咽了口水。
摸了一把先去牆角撒泡尿,暗暗打定主意,這女的,條正顏靓,他準備占了帶走。去了多少次夜總會歌廳找的女的沒一個比得上眼前這妞順眼,好不好看先不說主要是看着就順眼。
他準備自己占夠了再說。
在他沒玩夠之前,管她什麽生意不生意,反正二十萬塊錢款也打了一半。
邊撒尿邊看,這女人比他讨夠了錢在夜總會包的妞兒水嫩多了。這要是折騰她那簡直是豔福。
萬芍藥一條胳膊已經斷了還在流血,一只腳也被砸的露出森森白骨,雙腿被綁,嘴角凝着血嘎巴,汗臭眼淚和血水混着地下室的潮濕黴變散發着奇怪的味道。
她已經生不如死了,她連死的辦法沒有了,眼看着二十歲的美好就要被這幫混蛋糟蹋眼看着自己救不了自己死也死不成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萬芍藥緊張恐懼萬念俱灰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禿頭尿完做着下流的動作往萬芍藥那邊走。目光貪婪一絲不漏的流連在女人玲珑的軀體上。
“大哥快點,老弟都要尿了。”
留在上面的伢子晃着糟糕的亂發着急恨不得和地下室裏的禿頭同步進行,忽然他臉色一僵。
什麽動靜?
房外面有什麽動靜?
飛機聲好像離他們不遠,越來越近——
倏忽間
巨大的馬達轟鳴帶着淩厲的戾風掃在房頂。
他跑出去擡頭看——
“唉呀媽呀大哥來人了!”擡腿就跑。
青藍色的私人直升機上伸出一架天梯人還在空中機關槍的子彈已經掃射到院子裏。
天神現世一般在塵土飛揚的的院子裏掀起一陣塵暴。伢子驚叫一聲連中數發子彈栽倒在地。
沖在最前面的男人身形高大端着沖鋒槍指住伢子,鄙視的在他遭了槍傷的屁股上又狠狠踹了一腳:“人在哪?”
“那,那裏——”
男人全身戾氣,一槍把子砸昏伢子長腿踩着他的身體沖進土房。
“老大我來!”虎哥竄到離若辰身前想搶在他前面進房間。
“你注意後面。”
離若辰絲毫沒減速鑽進土房一時沒看見地下室只看見沒有人煙的空屋。
心立刻空了的感覺。
“小萬!”他從來沒喊過她,不知道叫什麽脫口而出秦助和離叔經常對她的稱呼。
鼻息裏一股血腥味離若辰的登時一抖。
眼眸陰森循着血腥味往裏面拐去。
的心立時驚鸾不已,黑眸罩上陰森。
寶貝不要有事啊,小萬,你可帶着我的寶貝呢,你不許出事。
此時地下室裏的禿頭也聽到了異樣的聲響,焦急的喊了伢子幾聲,沒人答應,他穿上褲子爬到梯子上往外看。忽然出口出伸進一根鐵管兒,冰涼涼的指着他。
再一看,魂都吓掉了。
是槍管。沖鋒槍。
烏黑程亮冰涼的沖鋒槍的槍管便戳上他的太陽穴。
“哎別開槍誤會誤會。”禿頭下意識的一手扶着樹幹一手舉起投降還沒等看清上面的人,一陣突突聲,禿頭肚子以下的部位一片破碎。
他凄厲嚎叫連人帶木頭剛要從出口栽歪下去被離若辰扯着膀子薅上來甩到地上。
暴怒陰鸷的眼眸想殺人般兇狠的盯着禿頭被子彈打爛的下半身,離若辰真想一梭子子彈下去,把他全身幹成血窟窿。
雜種,色膽包天,誰的女人都敢算計。真是嫌命長了。
“老板,留活口。”老虎提醒道,拖走禿頭的半拉身子。
離若辰咬牙緩口氣兒,地下室裏漆黑一片,沖鼻子的陣陣血腥,打開手機電筒往下照,驀地心口一悶。整個人挨了一悶棍般。
萬芍藥渾身半裸身子癱軟的側趴在發黴的泥地上,已經沒個人樣兒,灰白的沒有生氣的臉靜靜的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過去了。
亂發遮住半邊臉。一條胳膊斷了,另一只手還護在小腹。嘴裏有血在一滴一滴流淌。
在看見萬芍藥卧在血泊裏的一瞬間,他感到震驚,羞恥,自己連個女人都沒保護好。
離若辰的心,疼。
他心疼,竟然為這個他一向鄙視的女人。
疼的就像刀絞!呼吸都疼!眼底有股熱氣彌漫。
懷了他孩子的女人,受到了多少折磨,衣衫不整半條命。
羞辱的不是女人,是他,是他這個八尺高的男人!
怪他!一直蔑視打擊她,一直高壓手段,沒給過她一點好臉,是他的疏忽!
不管怎樣,她還是個半大孩子,不管怎樣,她現在還懷着他的種。
“老虎,拿繩子把我送下去。”他喉頭難受發出的嗓音也緊巴巴的。
帝都最好的軍區醫院。
ICU重症監護室門口,護士進進出出。
監護室外的大玻璃窗前,男人指間把玩着煙,卻沒吸,一點點捏着,卷着,往玻璃窗裏看。
裏面一閃一閃的紅色藍色的指示燈,忽明忽滅。燈光反射玻璃窗裏映出他的側面,仿佛已經緊張的沒了靈魂。
确實,他緊張。
她已經在裏面昏迷十六個小時。小臂骨折,左腳粉碎性骨折,腿部靜脈堵塞,失血過多。
她還是AB型RH陰性血,血庫的存血量不足,正在血站號召采血。
醫生剛才對他說,保住了胎兒,但是她人還沒醒。
醫生說,是她沒有了求生意志。
沒有求生意志?
呵,他認識的萬芍藥不是這樣的。
她嘚瑟,逞強,機靈,貪財,為了接近他接近成功男人不擇手段什麽場合都 敢去,怎麽會沒了求生意志?
離若辰閉上眼,無力的靠在窗前,手裏的煙被他擰成了各種形狀。
裏面那個女孩曾經各種活躍的身影交替出現在他眼前。
現在,她竟然沒有求生意志。
固然,他在乎她肚裏的孩子,但是在看見她倒在血泊裏生死未蔔的剎那,看見她的手至死都護住小腹,他現在,憐憫這個女孩。
他希望和她好聚好散,都好好的。
自從把她從地下室救出來,用直升機送到帝都最好的醫院,離若辰一直沒合眼,動用了爺爺的老關系。
此時眼睛充血,困倦的在長椅上坐下。頭腦卻一秒鐘也不肯停歇。
離若辰考慮的很仔細,方方面面,思前想後決定等小萬出院後,還是将她留在帝都比較好。
老虎說那個禿頭在送公安局的路上就死了,留下的那個活口一問三不知就是個跟班跑腿的。幕後黑手肯定有。
一時半會,不知道要暗害小萬的人是誰?離若辰甚至懷疑那人不止是要暗害小萬還是要和他作對。
留在帝都,避開危險區,對她對胎兒都好。
139.幸福說來就來
昏迷十多個小時後,萬芍藥身上的各種監測被拔掉送進vip病房。
“別過來,都別碰我——”
在醫生和離若辰一起将她從移動床擡到病房的全自動大床上時,萬芍藥忽然發出驚呼。
歇斯底裏的搖晃身體。
眼睛還閉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喘息的,但是她發瘋般的搖晃身體聲嘶力竭的叫喊。
離若辰立刻抱住她,高大的身軀為了适應她,費勁的弓着雙臂圈住她晃動的背脊輕輕的拍,慢慢将她按在病榻上,俯着身,看她:“沒事了,現在很安全。”
她再掙紮歇斯底裏的發作,他把臉貼近她的耳邊,輕聲重複:“安全了你現在很安全。”
堅廷的鼻骨磨蹭到她的臉龐。帶着他的溫度和冷靜。
毫無血色恐懼到扭曲的臉部肌肉慢慢緩和,她緩緩睜開一雙恐懼紅赤的眼睛,閉上,又睜開眨了幾下。
眼眸好熟悉,那是兩汪深潭。是那雙她渴望了千百次能好好看着她的眼睛。
不可能!
萬芍藥不敢相信,意識裏的淩亂壓迫恐懼還在,一定是自己吓傻了,意識迷亂了,她以為看見的是他,怎麽會是他,她是不是已經——
再次瘋狂的搖頭:“啊,都別碰我——”
對上的幽深的眸子閃過複雜。
他握住她完好的那只手:“是我,你不會再有事了。”
驀地,鬥雞眼睜大,萬芍藥安靜下來,喉嚨突然哽咽的不能呼吸,整個人僵硬的杵着愣住看他,視線再也不能再移動分毫,是他。
他那雙眼睛裏有關切,還有自己,他來了,是他來了——
忽然就淚流滿面,呼吸心跳連同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感覺不到。
她就只有愣愣的看他,所有的一切情緒在瞬間在意識到是他時都灰飛煙滅,眼前也白茫茫模糊一片。
“男神叔叔——”
“男神叔叔——”
顫抖的喊出這一聲,便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一個字。
男神叔叔?
離若辰對這個稱呼極為陌生,他還不知道這個小萬是這樣稱呼他,以前不是一直罵他變态,人渣嗎。
嘴角抽抽,聽着還算順耳。笑納了。
他點點頭:“別緊張,現在是醫院,你馬上就康複。”
她努力想笑,卻是比哭還難看,深深吸了來自于他的煙草香氣和男人成熟強壯的氣息。
一只能動的手臂緊緊抱住他。
緊緊抱住,淚如雨下大雨滂沱啊——
離若辰木然一僵,他本來是要去醫生辦公室了解下病情的,但是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看着她哭的稀裏嘩啦的狀态,便沒動。
叫個人也都吓壞了。她再不堪,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
萬芍藥鑽在他的腋窩裏,感覺到他體溫的溫暖。
他的體溫比他的臉靠譜,他不是冷血的人,他終于還是在乎她的,他真的救了他,在那種生不如死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情境,他是她的天神。
她的天神拿着無以倫比的利器将她救出生死邊緣。
原來她心底深處一直一直愛慕的期盼的就是他啊!
“別走,別再消失了我害怕你男神叔叔我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她語無倫次的呢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們之間有那麽多不愉快的相逢,原來都是自己的逃避叛逆,他身上有她夢裏才會聞到的味道,暗暗被她癡迷許久,原來就是男人的味道。這樣的男人不顧一切來救她出苦海,冥冥中她似乎就是在等待這樣一份力量。
她就要時光這樣停止,他抱着她,他摟着她,她哭的像個狗而他輕拍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給她勇氣力量。
“躺好,你兩處骨折需要靜養。”離若辰等她哭的沒了力氣,漸漸平緩,咳了一聲,抽出身子。
把她在病床上安排好,智能床鋪,一按按鈕就擡出了病人躺卧理想 姿勢。
已是秋初,帝都的氣溫比z市低了差不多十來度,他給瘦小的纏滿半個身子繃帶的女孩掖好被角,內心裏有一種類似于憐憫的感情微微蔓延。
“我去醫生那。”他盡量平靜的說,不想讓她看出自己內心的一絲波瀾。
她蒼白的眼眸看着他,眼神裏全是緊張恐懼,小手拉住他的衣角:“孩子呢?他沒事的是不是?”都不敢大聲問,她害怕答案,害怕那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在你肚子裏。”他拍拍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裏。
眼淚又止不住的掉下來。不争氣的流着,嘴角卻慢慢上翹她的小手不夠擦的。
離若辰擡手給她揩去滾落到腮邊的一串。萬芍藥張嘴想說話,忽然又破涕為笑。
“寶寶也好,耶!”她沉沉呼出一口氣,笑了,唇齒相依露出小虎牙,蒼白的面頰被笑紋點綴的純潔晶瑩,大眼睛完成月牙兒,第一次,他覺得她挺好看的,笑起來很純粹。
再不羁再放蕩的女人做了母親都有美好的一面。尤其在她為寶寶歡呼的那一瞬間呈現的母性的慈愛,讓他內心的情愫莫名的牽引。
萬芍藥在男神叔叔那裏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也哭過了,心情平靜甚至美好起來。
此刻,多麽美好,她沒死,寶寶沒事,而高不可攀的男神叔叔就在自己身邊溫柔體貼招照顧自己,他們還一起讨論了寶寶的事情,那是他們共同的寶貝。
萬芍藥,你因禍得福忽然走了狗屎運了,只要男神叔叔能這樣對待自己,就是經歷了那天的劫難都沒什麽,那就是在歷劫,她歷過了不求升仙不求得道,只求男神叔叔如此這般的寵愛,足夠了。
“你休息吧。”他微微眯眸安靜地看着她流淚哭鬧折騰夠了,聲音不大,很輕,都是之前萬芍藥在他這裏從來沒感受到的微妙柔情。
“恩。”她乖乖的點頭,閉上眼睛。
感覺他身上那股美妙的氣息稍稍遠離,她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身着白衫黑西褲的男人無比挺拔勻稱的身軀走到門邊,步履是那麽矯健,他出去,按了鈴叫特護,并随手關了門。
140.她再也容不下她
萬芍藥平生二十年,從來沒感到是這樣的溫暖,溫馨,被照顧被呵護,莫名的滿足,她不顧一切的想要依靠這樣的氛圍。
孤單了那麽久,奔波了那麽久,原來幸福說來就來——
倪珍珍站在畫廊的玻璃幕牆上,冷冷的看着裝修到一半的牆體上壁挂的電視。那種肅穆寒涼到骨子裏的冷,配上她完美奪目的五官,真的是十米之外都滲透着不可随意接近的氣場。
本來要過來聊工作的設計師捧着圖紙,見她那種高冷,躊躇一下,拐進了助理的房間。
倪珍珍把遙控器撥了幾次撥到當地新聞:昨天傍晚在z市和和w市的交界處發現一起惡性刑事案,傷着已被救出,案件的主謀已經被擊斃,從犯被拘捕——
平靜的男中音不帶感情色彩的播報着。
她突然用好看秀美的一雙手捂住美豔的五官。
手背的皮膚本來就白在在透進來的陽光照射下冰雕削切一般白的透明,冷冷的白。
數秒之後,手指從臉上拿開,之前高傲冷豔的神情就像變臉一樣換了另一種表情。
惶惑,無助,頹廢的坐在旁邊的貴妃榻上。
她今天剪了短發,不是一貫的長發及腰更襯得高鼻梁希臘雕塑般的薄削冷傲。
長發增添了她的妩媚,短發則更散發了她的精幹。
她特意穿了套運動裝,天藍色,是他以前喜歡過的裝束。
其實這短發也是他和她初相見對她一見鐘情時的發式。
她今天是特意為了他打扮的,本來之前約好了去騎馬。
但是電話從早上起就打不通。
轉而詢問了秦助。秦助表示無知,說老板并沒有交代他什麽。
不管怎樣,又是以工作為主,放了她鴿子,自從她去年底從國外回來,這大半年,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忙,她知道,剛兼并了兩個上市公司,她不計較,本來她也不是喜歡膩歪黏在一起的那種女人。
但是這次,卻莫名的惶恐。莫名的害怕這種巧合。
倪珍珍轉身,對着玻璃幕牆,對着裏面映出的自己苗條輕盈的身影不眨眼的看。
我老了嗎
才二十八歲而已。誰說女人二十八歲就老了。她今天就仿佛以前的模樣。
可是,相比二十歲呢?
她眼前又浮現出萬芍藥滿滿膠原蛋白的包子臉,筆直的大長腿和年輕的根本不用加修飾的白皙的皮膚。
耳邊似乎又聽見胖子在電話裏得意的加價,那個目标獵物竟然還是個帶崽子的。
誰的崽?
她莫名的怕!她不知道是誰的,但是卻無故的害怕。她不敢往那上面想,不敢想象那孩子是,他的。但是,女人的直覺卻讓她懷疑。
主要她也沒有證據。但是,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漏掉一個,那個在游艇上被公開讨論和辰一起出現過打牌的小萬,她再也容不下她了。
她不是擅妒的女人,不是心眼只有針尖大的那種婦女,但是,她有軟肋。
只有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再努力而已不會有的東西,才能讓她方寸大亂。
一群笨蛋,蠢貨,活該要飯的命!
倪珍珍煩躁的走動離開玻璃幕牆心裏狠狠罵道。
四個男人解決不了一個二十歲帶大肚子的毛丫頭。
走動許久,又回到玻璃幕牆這,對着玻璃的自己看。
此時,沒有人知道她的心緒,包括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學會了沒有溫度的眼神,冷黑如夜。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不自信了。
那是在多少個糾結之夜,煎熬出來的,那是另一個倪珍珍。
倪珍珍低頭,晃着腳脖上運動鞋的鞋帶,又想到電視裏剛才的新聞,脊背一股涼意。
或者,,她也該出國去一段時間。
直到兩天後,倪珍珍才見到離若辰。他剛下飛機直接到畫廊來看她。眉梢眼角都顯得疲憊。
沒進畫廊,在門口下了車,他交疊雙腿站在車門邊,從包裏遞給她一個袋子。
一摸還是溫熱的,冒着噴香誘惑人食欲的味道。
“是什麽?好像哦。”她猜到了但是假裝不知道的問,仰着滿臉的欣喜好奇。
“你愛吃的,烤鴨。”他理順她被風揚起的頭發,倪珍珍順勢抱住他精壯的腰:“現在我不愛吃烤鴨了。”
“換口味?下次給你帶什麽?”離若辰敲敲她的頭轉身要上車。
“你。現在就愛吃你。”她妩媚的撲閃着眼睛抱着他不放。
離若辰嘆口氣,心裏的歉意油然而生,眸光深沉:“剛下飛機,等忙完這陣子随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哦——”失落的應答。不知為什麽這次特別失落,雖然經常,他出差回來都給她帶特産吃食。有時候也順道特意送來。
倪珍珍曾就中意離若辰這點,他要送她什麽,給她什麽,為她辦理什麽,從來不用助理手下人去,都是直接自己來。
男人看她失落,眉梢眼角柔了許多,探出身子寵溺的吻了她的額頭:“乖,最近事情太多。”
是的,現在你事情太多 ,以前難道不多嗎?以前,他不接外界的電話關機也要和她膩在一起。
而彼時她卻像展翅高飛的天鵝,若即若離的令他神魂颠倒,直到她執意要去歐洲留學,掌控權就有點變了。
“知道。晚上來我家吃飯嗎?我姆媽問的你來不來。”倪珍珍望着他身側的輪廓,飄忽渙散的記憶收回,打着姆媽的旗號問他。
“晚上,看吧。我再聯系你。”離若辰坐好綁安全帶,他自己開車,的确剛從北京飛回來。
“恩,我這幾天恐怕要去巴黎一次,那邊有批工藝品出了岔子。”
離若辰身體剛要移動關門,聽倪珍珍這樣說,視線擡起。
“哦?問題大嗎我來幫忙聯系吧。”
倪珍珍一怔,穿着高跟鞋的腳崴了一下,鞋子掉了。
她沒想到離若辰會這樣接話,基本上他不熱衷她的事業,她本是只打算輕描淡寫的告訴他一聲罷了。
“不用。謝謝老公。”明亮的杏眸迸發一貫的妩媚:“你那麽忙,我自己能處理好。”
141她想出去避一避
“好!走時我送你去機場。”他關上車門,開車。
倪珍珍一直在原地,看着黑色幻影頃刻間離去才蹲下揉腳。
她是想出去避一避。
立在那看車開的完全消失,倪珍珍撿了掉的那只高跟鞋手裏拎着一瘸一拐的往畫廊裏走。
畫廊租的是寫字樓的三四兩層,大廳等到電梯來,電梯門打開,裏面匆匆出來的人和正低頭看路蹦着走的倪珍珍撞個正着。
“對不起——倪小姐?”來人敷衍的抱歉忽然語調驚喜。
“哎呦,倪小姐幸會幸會。”
倪珍珍定睛一看,不認識。
淡淡的颌首:“沒事。”徑直立在一邊等下一趟電梯,
因為和他這一撞,剛才的電梯升上去了。
她沒有和不相幹的人搭讪的習慣。尤其眼前的男人貌不出衆個子還沒她高。
小個子男人卻絲毫沒被倪珍珍的冷淡影響了熱情,他走到倪珍珍對面:“倪小姐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