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風景
齊柚懵懵的, 腦袋有些暈。
電影節紅毯？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收到走紅毯的邀請，而且明明原明鶴這句話是問句, 怎麽說出來完全一副陳述句語氣。
太霸權了，齊柚想拒絕。
原明鶴冷不防的說：“你不會想拒絕我，還妄想着和你你那個兒子一塊去吧？”
齊柚：“？？？”憑什麽是捉奸的口吻？
齊柚強調：“我脫粉了！”
原明鶴看了眼齊柚。
齊柚雖然完全沒做錯什麽，但莫名感到心虛。
她擡手拿了桌上的小提包将門票放進去說：“其實我還挺期待紅毯。”
原明鶴見齊柚沒拒絕，心情舒坦不少, 稍稍勾了勾唇：“哦，那到時候我帶着你走。”
齊柚沒拒絕。
她對于歲月王朝還是有一定感情的。
畢竟這是自己參演的第一部 大制作的古風電影, 雖然莫名其妙的和原明鶴多了很多cp粉，但是她的演技在這裏得到了很大提升, 殺青的時候導演還給她塞了紅包, 邀請她以後去參加首映典禮。
齊柚想到這，聽到原明鶴恰好問首映的事情。
“這電影明天上映，還要請你去參加首映禮，你要去嗎？”
齊柚頓了頓：“首映禮？”
原明鶴：“嗯。”
齊柚問：“怎麽參加啊？”
原明鶴頓了頓，側眼過來一言難盡的看了會兒齊柚，接着說：“到時候跟着我, 坐到我旁邊, 盡量別開口就行。”
齊柚總結：“是讓我當個花瓶嗎？”
“沒。”原明鶴含糊的說了聲, 想好聲安慰兩句齊柚并不只是花瓶，然而垂眸, 餘光突然瞥見桌角附近堆了好幾袋季機之前代言的奶茶, 他語氣一秒變差, “你長得再好看點才能算花瓶。”
齊柚猝不及防被這麽一怼，有些莫名：“我難道長得很醜？”
原明鶴沒說話，看向齊柚。自己這位妻子非但不醜，大概還能算是好看的那種，臉蛋嫩白泛粉，唇色嬌豔，眼眸霧蒙蒙的似乎沁着水，就算放娛樂圈裏也很難找到這種類型。
觀賞兩秒，原明鶴應了聲：“嗯。”
齊柚備受打擊，覺得天都塌了。自己還一直以為自己長得算端莊，沒想到……嗚嗚嗚她果然只能當個實力派演員。
“不會吧。”齊柚難過。
原明鶴拖着音安慰：“大概也就我不嫌棄你，還和你領證。”
齊柚好崩潰。
原明鶴一想到齊柚買過這麽多自己對家的代言品，以前還買了一堆專輯碾壓自己，整個人無法消氣。
他拿了桌上鑰匙，準備離開，走之前問了句：“我要回酒店了，你要不要跟着一塊回去？”
齊柚猶豫兩秒，一擡頭瞧見原明鶴一臉“你竟然還敢糾結”的表情，抿抿唇表态說：“我回。”
原明鶴眉眼舒展不少。
他打開門，齊柚拎着自己的小提包跟在後面，穿上自己的小皮靴準備一塊出門。
原明鶴腳步一頓。
齊柚差點撞到原明鶴背上，後退兩步問：“你怎麽不出去？”
原明鶴說：“有東西忘拿了。”
齊柚：“啊？”
原明鶴長腿往前邁走到飯桌旁邊，拎出幾大袋之前季機代言的奶茶，懶散散的如同拎着垃圾袋往門口走。
“這些都過期了，我幫你丢掉。”
齊柚哪能不知道原明鶴是什麽心思，這人就是小心眼！完全見不得季機！
不過既然脫粉了她就不再計較原明鶴的小心眼。
齊柚應付着随口道謝：“真是謝謝你了。”
原明鶴擡擡嘴角：“嗯。”
·
兩人住在同一家酒店，第二天直接一塊去了《歲月王朝》的首映式。
先前一塊合作過的演員差不多都在場。
前排放了幾把凳子，後面站了不少記者，攝像機已經調整好了，随時準備采訪。
等時間到周圍燈光稍稍暗淡，幾位主演站在熒幕前面的位置合照。
燈光打下，乍一眼看去，原明鶴無疑是其中最閃亮的存在，他個子高，整個人直直站着，眼角微微揚起，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多情，可眼底總是冷冰冰的，神色也是寡淡的，永遠保持着疏離。
大部分記者不停和原明鶴提問。
還和另外幾位主演提問，一輪結束的時候導演拿着話筒發布感想。
由于齊柚只是配角，可以在旁邊輕松一點，可沒想到還是有記者找上她。
第二輪詢問開始的時候。
一名記者問齊柚：“請問齊柚是第一次和原明鶴合作吧，有什麽感想嗎？”
齊柚：“……”
她完全沒準備，不知道說什麽，但想到就算出什麽問題，經紀人也能幫忙處理，随意回答了幾句。
她擠出笑容說：“鶴神演技好，教會我很多。”
下面一片笑聲，齊柚隐約聽到了“指尖親吻”“摸腹肌”這些詞彙。她整個人差點直接放空，這幾個梗是不是得伴随她一輩子，她不想活了嗚嗚嗚。
記者：“那你在劇情中最有感觸的是哪一段？”
齊柚收拾心情認真回答：“大概是白月光死去的那段吧。”
記者：“為什麽？”
齊柚：“一會兒你們看電影就知道了。”
記者們在下面又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并非調侃而是欣慰，他們小聲議論的，表示齊柚這個新人似乎表現的挺不錯，完全沒怯場。
可很多人還是很在意齊柚和原明鶴的關系，針對這點想詢問。
很快話題被原明鶴引走。
原明鶴在一旁稍稍提着精神說：“你們別針對小配角，把我們這些主演放哪了。”
記者轟然。
“鶴神今天心情好”這個話題立刻傳遍各種微信群。
首映很快結束。
快走到後臺，齊柚意外的遇到幾個工作人員，身後還跟着幾個看似是觀衆的人。
這幾人說是她的粉絲，追完了她的《秦王宮》和之前那部綜藝，就連選秀節目都看了點。
齊柚感動極了：“我都已經……到了被人要簽名的地步了？”
粉絲點點頭：“你現在很火的！！自信一點！！”
齊柚忙說：“我一定會努力。”
“那先來個簽名吧！”粉絲遞來一件白色衣服讓齊柚簽在上面，齊柚拿了只油性筆，細白指尖捏着筆杆，另一只手将衣服繃直，刷刷寫了兩筆簽下自己姓名——大概是因為太久沒簽名，字體寫的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
粉絲看着衣服上的字體沉默了。
齊柚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我很久沒練字。”
粉絲忙說：“沒關系沒關系，還是很可愛的！”
齊柚略微腼腆的笑了笑：“謝謝喜歡，我會去專門練習一下簽名的。”
她回家後興沖沖的準備研究一下自己的簽名，想到自己已經到了參加一次活動就能被人要簽名，心情有點激動。
習慣性打開微博瞧了眼，她差點嗆到一口涼水——
為什麽自己給簽名的事情挂在熱搜上？？點開正文，幾個營銷號搬運論壇截圖，論壇有人曬出了今天要到的齊柚的簽名。白淨的簽名專用衣服上，“齊柚”兩個大字歪歪扭扭的，還有些胖。
下面一群人起哄着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這個字體我笑了。】
【醜萌醜萌的。】
【小姐姐長得好看，字體簡直就是另一個極端。】
【簽名還是要像鶴神學習，游龍驚鴻的行書說的就是鶴神簽名！】
齊柚：“……”
她把臉捂進枕頭裏，覺得自己臉都丢光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她因為字醜有了姓名，帶動了剛上映的《歲月王朝》，熱搜上一時挂了好幾條《歲月王朝》的相關tag。
無形之中，《歲月王朝》這部大制作正劇，有了要爆的跡象。
距離電影節紅毯還早。
齊柚和經紀人冷芳說了聲自己要參加紅毯的事情，冷芳在那頭又和齊柚說了幾個代言，但考慮到自己還在拍戲，齊柚沒接下來。
之後幾天繼續拍戲。
齊柚閑着沒事的時候和沈秋酥聊天，說到了自己脫粉，順便擴展着聊了聊季機以前那些事情。
沈秋酥聽完有些感嘆：“其實我以前也聽說過，但是看季機可愛所以就沒管，沒想到還有這些事情，鶴神也太慘了。”
齊柚想起來：“你是不是因為季機可愛才粉季機的？”
沈秋酥：“對啊。”
齊柚失望：“那現在季機顏值沒崩，你大概不會脫粉吧，只有我孤零零的脫粉。”
沈秋酥在那頭漫不經心的笑：“誰說的我不脫粉，道德問題是大問題，季機那檔子事雖然沒人知道，但如果是真的，我肯定脫粉。”
齊柚确認了遍：“你真的要脫粉？”
沈秋酥：“嗯。”
齊柚感動極了：“好姐妹！！！”
沈秋酥在那頭笑：“哎別這麽說，又不是強行脫粉，是自然脫落。”
齊柚沒聽明白，總之還是很感動。
她又和沈秋酥說自己自從脫粉以後，整個人如同被渣男甩了的可憐姑娘，活在臺風過後的混亂之中，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而且時不時就會想起季機，以及自己曾經追星過的那些事。
沈秋酥表示理解：“畢竟是這麽多年的習慣。”
齊柚嘆氣。
沈秋酥說：“倒是有個辦法可以緩解。”
“什麽辦法？”齊柚詢問。
沈秋酥：“再粉個新的！”
齊柚：“……”
齊柚之前不是沒想過這個辦法，可都被騙成這樣了，哪裏還敢随便相信別人。
沈秋酥說：“其實倒是有個合适人選，挺正能量，黑料少，可以當做信仰。”
齊柚問：“誰啊。”
沈秋酥：“就是姐妹你身邊經常出現的那位頂流。”
齊柚想了想：“你說的是原明鶴？”
沈秋酥應了聲：“現在娛樂圈低調又有實力的不多了，少了個季機，可能也就只剩原明鶴了。”
齊柚沒想到自家姐妹會選原明鶴，別人不了解原明鶴，但是自己可了解了。
原明鶴完全沒自家姐妹說的那麽好，看來自家好姐妹，又被明星的人設騙了，比自己還容易上當。
齊柚傻笑半天，和沈秋酥解釋：“其他的還好說，但是原明鶴哪裏适合當愛豆了，姐妹你千萬別被他的假象懵逼，他完全就是個自戀狂！人品也不算好，上回綜藝時候說謊不打草稿的一直騙人。”
沈秋酥說：“不會吧。”
齊柚說：“反正原明鶴，就是自戀狂。”
“那好吧再看看。”
沈秋酥沒強行安利，她非常熱情的表示會為了兩人的尋覓一個新牆頭，方便早點走出陰影，讓齊柚放心後兩人結束對話。
随後幾天，齊柚努力又健康向上的生活着，并且繼續拍攝那部現代電影。
可和季機在同一個劇組依舊有些尴尬，因為之前和季機單獨聊天的事情被發現，這會兒大家都覺得她是季機粉絲。
即便齊柚澄清，大家也覺得齊柚是在害羞。
齊柚有些無奈。
劇組很多人被季機的同事或者朋友欺負或者耍大牌過，因此連帶着對齊柚态度也一般，因為他們覺得齊柚是季機的粉絲，自然好不到哪去。
齊柚在這個劇組幾乎沒交到朋友，不過一個人倒也輕松自在。
她趁着拍攝空隙，偷偷練簽名。
蹲在角落裏練得還挺開心的時候，被原明鶴瞧見了。
原明鶴拿着劇本坐到齊柚邊上，兩條長腿随意搭着，斜斜靠着扶手看了眼齊柚手下的筆記本，漫不經心的說：“你字真醜。”
齊柚一時無語：“要你管。”
原明鶴懶洋洋的誘惑：“要不要我教你怎麽寫的好看？”
齊柚可恥的心動了。
“你怎麽樣才肯教我？”
原明鶴非常客氣：“無償。”
齊柚不敢置信。似乎是感受到了齊柚充滿驚訝的眼光，原明鶴略微勾着唇笑了笑，垂着眸子從齊柚手邊拿來一支黑色水筆，手指握着筆在白色本子上寫了遍齊柚的名字。
第一遍寫的慢，一筆一劃分明清晰的寫着齊柚這兩個字，筆尖慢慢勾出黑色的軌跡，像是撓在人心尖上一樣。
雖然只是寫兩個字，可齊柚莫名的耳尖有些發紅，覺得原明鶴在耍流氓。
她小聲問：“你能不能寫快點。”
原明鶴應了聲，眼皮垂着，單手撐着半張臉，歪斜的一筆勾出齊柚的名字。就像是之前微博評論說的一樣，原明鶴的字灑脫漂亮，帶着遒勁有力的神仙氣質，像是要飛起來似的。
齊柚激動：“你……寫慢點，讓我學學。”
原明鶴懶散的說：“你一會兒要我快，這會兒又要我慢，怎麽這麽多要求。”
齊柚：“……”
行吧是她事多，齊柚反省。
不過她真的沒想到，原明鶴這麽厲害，不光演技好，就連字都寫的這麽好看，這就是身為愛豆的素養嗎，簡直十項全能。
相比之下，似乎季機的特長沒這麽多。
齊柚下意識的還惦記着季機的各種事情，本能的将兩人對比。
想到自己真情實感了解過的季機，齊柚擡起眼朝着片場看了看。
寬闊的綠幕之中，季機正在和女警察進行對打動作戲，這條已經拍攝好幾遍了，因為動作不标準，導演似乎是準備替換成武打替身來演。
明明季機人設是敬業從不用替身。
原來這也是假的，自己竟然現在才發現，為什麽自己追星時候這麽傻。
她真沒想到，自己脫粉之後還能受到暴擊和傷害……
正想的入迷，旁邊突然傳來男人低沉又含糊的一聲：“別看其他人。”
齊柚随口應了句，收收視線，回眼瞧見原明鶴将簽名遞過來，差點貼到自己臉上，齊柚連忙退開一點。
“你這貼的也太近了。”
“誰讓你走神。”原明鶴聲音低啞說道，“看我就夠了。”
他眼眸漆黑，隐約點綴了點光，神色疏散的看着齊柚。
齊柚的內心久違的，又砰砰的加速了兩下。
她慌忙拿過簽名本說：“我回去自己學。”
原明鶴懶懶的應了聲：“嗯。”過了會兒，又補充，“下次不準盯着季機看。”
齊柚心虛的解釋：“我應該沒吧。”
原明鶴沒順着說是或者不是。
齊柚又準備拿着本子離開。
剛起身，原明鶴慢悠悠的開了口：“你其實可以粉別人。”
齊柚确實有這個打算。
但沒想到原明鶴會提這種事。
她擡眼去看原明鶴表情。
原明鶴平靜說：“這世上比季機好的人太多了。”
齊柚認同。
“我以前以為他身上有很多人沒有的閃光點……算了不要提他了。”
原明鶴輕笑：“要閃光點還不簡單，比如某個人，長得帥，智商高，演技好，人緣好，朋友多，謙虛努力敬業的。”
齊柚震驚：“你說的這些，都是一個人具備的嗎？”
原明鶴挑挑眉：“沒錯。”
齊柚更加震撼：“真的嗎？哪有這麽好的人？在哪？”
原明鶴：“……”
齊柚：“叫什麽啊，你直接說名字，我去微博關注一下！！”
原明鶴挪開視線冷聲說：“算了。”
齊柚一臉茫然。
周圍都是嘈雜的工作人員幹活的聲音，齊柚有些聽不清原明鶴說的話，原明鶴本來就聲音含糊，要是壓低了那就更聽不清了。
天色漸漸變暗，空氣帶着冬日的凜冽幹燥。四周蒙上一層霧，導演和副導演正在角落裏低聲談論着什麽，外邊想要突破鐵網的粉絲們同樣躁動着。
周圍人都裹着大棉襖，黃葉層層疊疊的鋪在地上。片場外能聽到別的劇組吵鬧的聲音，各種道具運轉的聲音，自行車急剎車的聲音。
齊柚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這麽仔細的感受周圍。
随着天色變暗。
唰的一下，身後照明燈亮起。
像是俗世亮起一道金光，眼前原明鶴的模樣更加清晰細致了。和當初第一次在電影熒幕上瞧見原明鶴一樣，齊柚能看到原明鶴根根分明的睫毛，在風中冷白筆直的鼻梁。
她久違的，看到了除了季機之外的人的美。
原來原明鶴長這麽好看，即便以前就知道原明鶴是神顏，現在脫粉以後去看，感覺原明鶴的長相更加震撼了。
這人……好像也并不完全是自戀。
齊柚恍恍惚惚的意識到在脫粉後，自己竟然感受到了“撥雲見霧”的清晰感，心情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寧。
這就是脫粉以後的世界嗎。太奇妙了。
原明鶴注意到齊柚視線，不緊不慢問道：“你在看什麽？”
齊柚如同被抓包，忙別開眼說：“沒看什麽，看看風景。”
原明鶴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
他看着齊柚，睫毛微微壓着，整個人看着沒什麽情緒，懶懶靠在椅子裏，過了半晌，他開口，句末尾音稍揚帶了點勾人。
“把我當風景，這麽喜歡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