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意思的“小孩兒”（中）
到了銳德防務公司後，紀浩然的表現還算是“很夠意思”的。
他帶着穆曉彤樓上樓下跑了數趟，幫他辦好了所有入職手續，而且和人事部、後勤部、外勤部都打了招呼，說“陳星”是他一位叔叔的兒子，兩家是世交，情同兄弟。
紀浩然負責銳德防務總公司八個特勤組中的一個，是特勤一組組長，而且有“黑豹”之名，在公司還是很有地位很受重視的，對于他帶來的人，各部門都給予了特別的照顧。
外勤部部長崔銘親熱地拍着紀浩然的肩膀說：“紀組介紹的人一定沒錯，啥面試啊，免了免了。讓你弟弟好好表現，別出大錯就行，我提前給他轉正。”
人事部胖胖的女部長看着紀浩然臉上笑出了一朵菊花：“這小夥子這麽瘦，當保安風吹日曬的能行嗎？我想想辦法給調到總部來吧，總部這邊待遇好。”邊說邊伸出胖胖的手，親昵地捏了捏紀浩然結實的小臂，“你這位小兄弟會用電腦吧？”
穆曉彤憋着笑，站在一邊點頭。
紀浩然木着臉說：“還是讓他先到基層先鍛煉鍛煉，要是受不了再來麻煩您。我們先走了，我送他去星海灣。”
胖大姐起身送兩人，在門前又“很不經意地”撫了撫紀浩然的手臂：“沒事兒到我辦公室來坐啊……”
走了很遠，回頭還能看到那位胖大姐站在門口揮手，手臂上肥而白的肉，随着她的動作，蕩漾。
穆曉彤向紀浩然眨眨眼，低聲說：“她對你，有意思？”
紀浩然沉着面孔，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悶聲說：“她是咱們這兒總經理蔡志明的姐姐。”
所以被抓了兩次手臂也忍着不出聲。看來這位以前只知道揮拳向前沖的戰友，也終于懂得了些“人情世故”。
穆曉彤的心裏有些唏噓，又有些安慰。
到了“星海灣”別墅保安部之後，紀浩然的表現更是令她連唏噓都忘了，這哪裏又是“只懂了一點兒人情世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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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市的海景別墅都很貴，“星海灣”則是其中最貴的。
這裏住的人非富則貴，很多企業家在全國都很有名氣，比如蕭氏企業董事長蕭滄海及其子女就都住在這裏。
高檔別墅就是大氣，連物業部都很大氣，竟然占據了一棟小別墅。
保安部部長是個小老頭兒，樣子很普通，笑容很和善。紀浩然對他卻極為客氣，叫他“馬叔”，十幾分鐘裏給老頭兒倒了三次茶，躬了兩次身。
老馬頭兒和善地對穆曉彤說：“一看就是個好孩子，白白淨淨的，像剛被外面的雨洗過似的，看着就清爽。”
穆曉彤恭敬又謙謹地低了低頭，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頭發——好像不濕了啊。
樣子落在老馬頭兒的眼裏倒像是個被長輩誇講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年。
于是老馬頭兒的笑容更和善了：“文文靜靜的挺好，和我隊裏那些混小子不一樣，以後他們要是欺負你來找我。小紀啊，帶小陳去找小何、小鄭他們報個到，讓他們給排個班兒，現在這些事兒我都交給那兩個小子了。”
紀浩然起身帶着穆曉彤告辭。
老馬頭兒要送，紀浩然慌忙去攔，兩人一推一送間碰到了桌上的茶杯險些亂了老馬頭正在研究的半幅殘棋。
好在站在一邊的“小陳”伸手及時扶住杯子，并且把幾個被拂亂了的棋子放回原位。
老馬頭兒看了看歸回原位與之前分毫不的棋盤，擡頭問那少年：“懂棋？”
少年垂頭低聲道：“會一點。”
老頭兒使勁兒瞪大一雙老眼：“來，來，來一局！”
少年站在原處，似乎有些不敢。
“馬叔，我剛看見何隊長、鄭隊長都在樓下，要不我先帶陳星下樓報個道？”
馬老頭兒揮揮手：“那快去，快去，這保安隊裏就沒個會下圍棋的，最多會下兩手象棋，還都是臭棋簍子。”說完老頭兒又轉向“陳星”，笑眯眯地道，“小陳兒，你可快點回來啊……”
樣子像個最普通的老爺爺，在叮囑自己出去玩兒的孫子，一點兒也不像紀浩然口中說的蕭滄海身邊的第一“護衛”。
馬軍跟了蕭滄海三十多年，以前沒有“保镖”這個詞兒，所以叫“護衛”，私底下叫“打手”的也有。
蕭滄海對馬軍極為信任，在老馬頭兒退休後仍然把他安置在距自己最近的地方，據說他們每周還會見一兩次面。
所以剛剛扶杯擺棋的動作其實是穆曉彤有意為之，從一坐在桌邊她就留意到了那桌上的殘盤是“棋聖”聶衛平和小林的一盤珍籠，由此推斷，這老頭兒必定是個愛棋之人。
于是她想到了與這老人接近的方法。
暫時無法去接觸蕭滄海，那麽就先接觸他身邊的人、他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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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夠快、記憶力也夠好，這小孩兒，有點兒意思……
老馬頭兒将目光從棋盤上移開，轉向已走到門邊的那兩個背影。
高個子很自然地向前一步，拉開房門，同時立在門邊，身形微躬，似乎在等待那矮個的先行。
矮個子的腳步一頓，然後極快地扶住門柄，身子更大副度地彎下：“紀組長，您先請！”
紀浩然一愣，然後下意識地回頭向老馬頭兒的方向望過來。
見老人正坐在桌邊閉目沉思，紀浩然松了口氣。自己是太不小心了，現在和自己同行的不是被自己敬重的“隊長”，不是自己的上級，而是一個普通的小保安，自己的遠房弟弟。
無論從哪一個身份看，自己都不該為她開門，都不該立在門邊等她先行。
好在沒人注意。
關門聲響起。
老馬頭兒睜開眼，那雙眼很蒼老，卻絕不渾濁。
能讓小紀不自覺地就帶出尊重，而且在對方做出不合适的舉動後立刻補救……這個小孩兒，還真挺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