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此“紅顏”(下)

穆曉彤在起居廳裏坐了一會兒,不由自主的,視線就總是向那緊閉的卧室房門處飄過去。

他們進去有好一會兒了,卧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聽不到裏面的聲響。

那兩個人現在在做什麽呢?

剛剛在自己面前已經那樣親熱了,現在進了卧室,會發生什麽事情當然想像得到。

雖然穆曉彤還沒有過男朋友,卻并不是不懂這些事情。保護尼日利亞某酋長時,他同時帶了六位妻子陪同,而且堅持晚上必須睡在一起。因而接待方不得不為他們訂制了一張特別大的床,而穆曉彤所帶的小組就在那張超大的床鋪旁邊守了三天三夜。因為來刺殺酋長的幾方勢力過于強大,GS不敢有絲毫懈怠;而在保護美國某財閥繼承人的時候,那位以英俊多金著稱的年青人,竟帶了一位殺手集團的美女刺客回來過夜,那女刺客在兩人做床上運動時準備出手,穆曉彤正是在那一刻出手重傷了她,因為此前穆組長就一直藏在他們的床底……

并不是有錢人的欲望會特別強烈,只是他們更有能力将這種欲望肆無忌憚地實現出來而已。

無論是對金錢的、對權勢的,還是對兩性的。

如果說在做雇傭兵那幾年穆曉彤看了太多兇殘冷酷的人性表現,那麽在GS這五年她同樣看到了太多貪婪無恥的人性,外表有多少金碧輝煌底下就有多少肮髒腐臭。

所以,剛剛那個女人的一點嚣張輕慢對她來說原本不算什麽,正常情況下她根本不可能生出與對方對峙甚至是有意惹起對方怒火的心思。

可她偏偏就那麽做了。

因為她的心裏很不舒服,在那女人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她、沒有用那樣的語氣和她說話之前,就很不舒服。

“難道做一個男明星就一定要找個強大的女人做靠山麽?”想到那個渾身散發着高貴氣度同時又會溫暖得像個大男孩般的男子,想着他清澈見底的雙眸,穆曉彤就覺得,挺可惜的。

果然,所有外表光鮮華美的,底下都是一層層讓人不願直視的破敗。

原來所謂的男神,也只是個被女人包養的“小白臉兒”而已。

穆曉彤的心裏更不舒服了。

卧室內,卻沒有穆曉彤想像中的旖旎風光,甚至連之前在起居廳裏那一點略帶溫情的舉止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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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坐在床邊的靠椅上,椅子很柔很軟,她的背卻挺得很直很硬。

楚煦辰站在她的面前,眼中的怒火已在女子如冰般的目光下漸漸勢弱,直至消失不見,身體線條卻依舊不自然地緊繃,唇角也抿得有些僵硬。

“好吧,我答應你,如果張寧馨不再來找你的麻煩,我就放過她這一次,不趕盡殺絕。”

男子唇角的線條便放軟了一些,看像女子的目光也柔和了些許。

“我的辰,總是這麽善良……”沙啞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種感嘆,還是不好聽,但聽的人眼中卻多了幾分動容。

女子拉了楚煦辰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你肯回來幫我,我很高興。”

楚煦辰低了低頭:“我只是回來。”聲音很幹,仿佛澀澀的從喉嚨中一點點擠出來。

“卻不是來幫我……”女子停了一下,将原本強勢的指責換成了另外一種說法,“可這世界上,如果連你都不肯站在我的身邊,還有誰可以呢?你不覺得那樣,我會很孤單嗎?”

男子擡起頭,認真地看向她:“我不是不願意和你站在一起,只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去做那樣的事。”

“他們對我們做了那些事,為什麽我們不能對他們做?”女子問。

“因為他們終歸是……”

“終歸是什麽?楚煦辰,你有膽量就說下去,說下去!”一抹犀利的怒氣從那女人眼中激射而出。

楚煦辰動了動嘴唇,卻終于沒有說出來。

室內再度陷入沉寂。在這沉寂中,時間仿佛變慢,慢到幾乎停滞。

“我不想管他們是誰,我只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麽,我都要加倍還回去。”女子的聲音恢複了原有的平靜冷硬。

“我們,就不能把那些事放下嗎?”楚煦辰的聲音很弱,仿佛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問題對他身邊的人提出來,沒有絲毫的意義。

“除非我死。”

楚煦辰嘆了口氣,直挺的背有一點兒跨。

他終究是改變不了她的,兩年前不能,現在依舊不能。

在躲了兩年之後,他終于還是要回來,哪怕再不願面對,也終是要回來。

回來站在她身邊,正如她所說,如果連自己都離開,那麽她也太孤獨太可憐了。孤獨可憐的她會變得更瘋狂更無所顧忌。有他在,雖然改變不了她的決定,但終究還是能讓她收斂一些吧。

因為他們之間有着撕不開割不斷的聯系,因為他是這世界上她心底唯一的那一絲柔軟……

女子嘆了口氣,仿佛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的聲音放輕了一些:“無論你願不願意幫我,只要你肯回來肯站在我身邊就好,因為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只有我們兩個啊……”

楚煦辰的眼中便有了一點兒潤。

女子的眼神也溫和起來,仿佛帶了半分溫柔:“我的辰,還是那麽愛哭啊……”

男子的頭垂得更低了,像個因為落淚被人發現而不好意思的小男孩兒。女子的目光也更暖了些。

“你這裏的那幾個保镖行嗎?要不要我派些人手過來?”隔了半晌,那女子問。

楚煦辰搖搖頭:“德銳的安保很專業,這次派過來帶隊的紀組長是他們公司最好的,有他在應該很穩妥了。”

女子想了一下,覺得只要自己去解決掉那個來報複的張寧馨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于是點點頭:“也好,趁機會多看看德銳的底牌。至于其它麻煩,我來處理。”

辰少一驚:“你說過會放過她的!”

“放心,我有分寸。”女子說,“還有,門外那個小保镖,換掉他。”

楚煦辰呆了一下,她向來是個做大事的人,一個小保镖就算是一時惹了她不快,她也不會真正放在心上,何至于聊了這麽久之後依舊鄭重提出來。

“我很不喜歡他,不喜歡……那種感覺。”女子想了一下,卻無法直觀表述出那個小保镖給她的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當然并不是因為他的幾句頂撞而耿耿于懷,跟一個保镖計較就真失了身份;更不是因為他一味要攔住自己進入房間,能對此間主人的安全如此負責,她原本應該高興才是。

她就是不喜歡那種感覺。

那小保镖給她的感覺即不是高高在上,也沒有趾高氣昂,雖然有些冷清,但也是在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情況下。

到底是什麽讓她如鲠在喉呢?

是那小保镖的目光,那是一種如陽光般的光亮,似乎能照到她深藏于心底的所有幽暗……幾次她都是強撐着才沒有在與他的對峙中移開眼,強壓下那種想要逃開的欲望才硬生生堅持着站在他的面前。

“這點小事你就別太上心了,我自己處理。”楚煦辰說。

“你……”

那女子剛說了一個字,旁邊的男子就挑了辰角,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見他重複自己剛才的話,那女子便也笑了。

在她走出卧室時,再沒看向那個小保镖看上一眼。當然她不會承認自己是在下意識地躲避那明如驕陽的目光,她只是把心思都放在了送她出來的男子身上而已。

再度伸手拉了拉那男子胸前的衣領,讓他不要送,當心夜涼。另外,剛剛從美國回來又經歷了那樣一場驚吓,要早些休息才好。

楚煦辰于是便不送了,站在起居室內目送那女子離去。他站在那裏的樣子有點呆,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記憶裏她這樣溫和關切的樣子已經是太久遠的事了,久到那些記憶都泛了黃;遠到那些情形都已模糊不清,仿佛蓋着一層厚厚的灰塵。

呆了一會兒,才發現“他”也還在室內,卻再沒了和“他”猜身份玩兒的興致,只說了句:“我的訪客走了,你的職責已盡到,也回去休息吧。”說完便轉身回了卧室,腳步帶着些許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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