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痛——
這是劉景雨的全部感受。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他費勁了全身的力氣，将身體擠進了空間的外殼中。劉景雨整個人被禁锢在白色的白霧裏，不能進入真正的內部，卻也不算在外界了。
沒多久，腹部傳出了一陣陣的墜痛。很快，劉景雨身體有溫熱的水流了出來，打濕了他的褲子。
“痛死了。”劉景雨斜靠在白霧上，發出聲音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痛感在整個腹部擴散開來，随着一陣陣的墜痛，痛感似乎也在下移着。
他艱難地扯下了褲子，瘦如竹竿的雙腿劇烈顫抖着，透明的液體混合着少量血絲沿着腿幹流下。
明明他還沒出任何力，體力卻在飛速流逝，像是破了洞的氣球。而腹中的絞痛卻愈加劇烈，肚皮上能看到有東西在蠕動。
劉景雨連倚靠白霧的力氣都沒了，僵着身體杵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怕一不小心被擠出去，也怕跌倒在地。
這一刻，劉景雨突然發現自己完全沒準備好，沒有人能依靠，他甚至不能讓自己有個舒服的姿勢。如果杜祁在這兒，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出去請求幫助。
但生産的容易程度與疼痛呈反比例，劉景雨只感覺有東西在肚子裏動來動去，然後感覺到有東西在往外鑽。完全不用他出力。
“啊……”
劉景雨發出了顫抖的驚叫，腦子完全懵了。他媽噠這是什麽鬼東西啊？好像大條蛔蟲啊。
那東西甩動着身體從劉景雨身體裏鑽了出來。
劉景雨身體驟然一輕，猛地往前撲去，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吃草。
肚子毫無阻隔的接觸到了地面讓劉景雨心裏一喜。不管怎樣，總算是生出來了，他做爸爸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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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對他來說也萬分艱難，劉景雨強撐着身體到處看。
地上只有一張半透明的軟蛋皮，像是漏了氣的魚鳔，小蛇在他肚子裏就孵化了。看起來真他麽的大，不孵化不可能生出來。
糟了。兒子一定被擠出去了。還沒看到他長什麽樣子呢。
“小雨！”
杜祁疾風般沖進房間，搜尋不到劉景雨的氣息，杜祁簡直要瘋了。
“劉景雨！”
杜祁瘋狂地在屋子裏尋找，明知這只是徒勞。
突然，半空中憑空飛出一條黑影，帶着血液的氣味和奇怪的腥味。
“什麽東西？”杜祁在它出現的瞬間就發現了它，感覺到了不詳的預兆，立即轉過身體。
黑影如閃電般在房間閃動，薄如紙的翅膀帶起無形的厲風，不大的身體，卻流露出迫人的氣勢。
它也發現了杜祁，移動幅度變小，穩在了空中，血紅的一雙眼鎖定在杜祁身上，本能的對他呲牙咧嘴，發出恐吓的聲音。
杜祁瞳孔一縮。
這麽快就出現了麽？
獸王——變異黑蛇。
它的外形和蛇沒什麽兩樣，只是長着無羽薄翅，鱗片鋒利，從頭頂到背部長有一道黑色利刺。很容易辨認。
雙方的對峙沒有維持多久，突然齊齊發動了攻擊。
就在這時，劉景雨摔了出來。
劉景雨幾乎沒有任何脂肪的身體摔在堅硬的地板，硌得骨頭都快斷了，疼痛一直竄到了腦仁裏。劉景雨毫不懷疑，再這麽來兩下他的骨頭真的會斷掉。
“小雨？”杜祁動作一頓，驚喜的看了後去，看清劉景雨的模樣後，他整個人呆住了。
為什麽才一會兒不見，小雨變得這麽消弱？簡直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不要傷害他……”劉景雨模糊的看見杜祁和小黑蛇，連忙開口道，聲音卻小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杜祁停頓的時間，黑蛇看準了時機，猛地沖了過去。
杜祁感覺眼前黑影一閃，反射性伸手擋住脖子，手腕被極快的碰了一下。黑蛇一碰即開，朝有光的窗戶飛去，撞破了鋼化玻璃，逍遙遠去……
杜祁沒有追，随便看了看手腕，出現了兩個黑色血點。他沒太在意，快步走過來扶起劉景雨。
劉景雨褲子被粘滑的透明液體和血液浸濕了大半，渾身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
杜祁輕輕抱起劉景雨，連呼吸也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他的身體輕得像個紙片人，杜祁甚至怕他被風吹走了。
他把劉景雨放在床上，“小雨，你還好嗎？你的肚子……？那東西是從裏肚子裏出來的？”
劉景雨無力地靠着杜祁，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突然看見杜祁身上大片血跡，大驚失色：“你受傷了？”
“我沒事。”杜祁對自己的傷毫不在意。
突然，杜祁壓低了聲音道：“有人靠近。”
劉景雨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感應出季藍又一次靠近了。如果剛才季藍一直在這個範圍內，他就能直接到季藍身邊了。可惜。
“你們％別打架好嗎？”劉景雨說着突然變了臉色，吃力地說道：“你手怎麽了？被……寶寶咬了嗎？不知道有沒有毒啊？……”
季藍空間的湖水有解毒功能，當初自己被蜘蛛紮傷，就是用湖水清的毒，寶寶那麽小的蛇應該也沒問題吧。
杜祁心裏一軟，無比感謝那條讓他受傷的變異獸和剛才的小獸王。雖然很喜歡小雨為他擔心，但他還是舍不得，于是說道：“我沒關系的，我都是一具屍體了，還有什麽毒能毒倒我？”
劉景雨聽了完全不想理他，心裏着急，可他連進空間的能力都沒有。不過進去了也拿不出來給杜祁就是了，在出來就是在季藍身邊了。
就在這時，季藍從破窗戶爬了進來。
劉景雨正靠着杜祁的肩膀，擡起頭看向季藍。
季藍幾乎沒有第一眼認出他的伴侶。
在那兒的幾乎就是一架幹屍。喪屍都比他豐滿。
劉景雨臉上的皮膚都凹陷了進去，露出頭骨的輪廓，眼睛變得又大又凸出，骨碌碌的像昆蟲的眼睛。更別說衣服下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衣服穿在骨架上一樣。
季藍看見劉景雨的模樣，冷峻的表情破裂了，頓時殺氣四溢。
“我殺了你！”
季藍剛換上的衣服瞬間破碎，他化作了獸形，支着上半身，憤怒的俯視杜祁，藍色的眼睛充斥着一層血色。
杜祁原本克制的殺意也在看見季藍的蛇形後猛然爆發，“是你！”
小雨就是因為有了他的孩子才變成這樣，他一定要殺了他！一定！
杜祁輕柔地放下劉景雨，讓他平躺在床上。
在此時，季藍也沒有動，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動作。
“不要！”劉景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只有眼睛慌亂地轉着，寫滿了祈求。“求你了，杜祁，不要和他打，你走吧。”
“對不起，我做不到。”杜祁幫劉景雨蓋上被子，冷冷的道：“他根本不愛你。”
在杜祁看來，是季藍利用了他單純的小雨。他本就不是人，人類懷上怪物的種，就會被吸幹。光是想想，杜祁就恨得想要撕碎季藍，更何況他的小雨已經變成了這樣。
看着兩人完全無視了自己，季藍徹底狂躁了，緊繃起身體，像個炸了毛的貓。
獸人的本能驅使他立即沖上去咬死對方，但他的伴侶還在那裏，不想劉景雨受任何傷害，季藍死死壓住了沖動，壓低喉嚨發出低吼的挑戰書。
杜祁在劉景雨祈求的目光下站了起來，緊了緊拳頭，怒吼着沖了上去。
一人一獸立即厮打在了一起。
近身交戰，杜祁有許多能力無法發揮，而他最擅長精神力也無法使用在精神力同樣強大的季藍身上，只凝聚出了一對鋼刀與季藍搏鬥。
季藍也束手束腳，他被有限的空間逼得施展不開，龐大的蛇形在這裏非常不利。但他的怒火讓他瘋狂的攻擊，渺小的人形滿足不了他報複的欲。望。
房間很快支離破碎，四周的牆壁四通八達了，上方的天花板不翼而飛了，戰場在打鬥中快速變得寬闊。
不一會兒，屋頂成了一堆廢墟，原本的房間已經找不着了。
但劉景雨的床周圍完完整整，有牆壁倒下來，打得眼紅的兩人同時間趕過來接住了它。有桌子椅子磚塊飛過去，也在離床三米遠的地方被劫道。甚至漫天飛舞的灰塵，也被杜祁用屏息異能隔絕了（杜祁偶爾會用屏息異能外加精神誘。惑混進人群竊聽消息，雖然他的外表與人類無異，但他不喜歡暴露于人前）。
如果不是耳邊“轟轟轟”的響着，劉景雨簡直要感覺不到他們的打鬥了。
劉景雨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以前怎麽沒看出來杜祁這麽幼稚呢？季藍雖然是個未成年（撇開突然暴漲的十年），但他好歹也是活了29，快30的未成年啊。
老子兒子都跑了，你們倆還有心情打架，簡直了。
可劉景雨不知道，季藍的29年都是呆在別墅裏渡過的，社會經驗單純的像張白紙。能依靠的，只有歷代傳承下來的記憶。
策劃出這次行動讓季藍都不禁暗自佩服自己，他一定會被當做經典教材一代代傳承下去的。可看到伴侶奄奄一息的模樣，季藍的心痛得快停止了，只剩下滿心後悔。
他應該在查出雨的所在後立即沖過來的，哪怕豁出性命。
季藍簡直活不下去了，滿眼仇恨，對杜祁的攻擊越來越毒辣。
他一定會被當做經典反面教材一代代傳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