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監視器後,沈維傑看到這個發展,人都懵了。

這些人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來的?這個廢棄的工廠偏僻的很,他雇的那些人也太廢物了,之前竟然都沒發現!

沈維傑攥緊了手裏的玻璃杯,目光陰鸷。沒想到沈卓禮還真是個正人君子,倒是他失策了。不過剛剛那段幾分鐘的視頻也夠他大做文章了。

他得意一笑,退出監控,正要查看之前錄下的片段,門鈴忽然響起。

他警惕地走到監控面前,門口站着個送快遞的,戴着黑色口罩。難不成沈卓禮有通天的手段能找到這裏?

為了穩妥一點,他拿了根棒球棍,謹慎的走到門口,打開門,快遞員拿着紙箱,笑容親切,請他簽收。

這确實是他們小區常見的那家快遞,他心中的警惕消失大半,接過筆,眼前的快遞員卻忽然變臉,一腳把他踹進了玄關口。

沈維傑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穿着快遞制服的身影朝他走來,心中極為恐懼。他摸到地上的棒球棒,想要還擊,那人竟從紙箱裏掏出了一根鐵棍,直直往他頭上砸去。

沈維傑慘叫一聲,瞬間失去意識,軟倒在地。

**

身體很熱,像是在火焰裏炙烤,從皮膚到骨骼都帶着灼燒的痛楚。忽地,手臂一痛,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注入進去,身體內部的熱度漸漸平息,翟思洛的意識逐漸陷入了深海中。

翟思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說夢并不恰當,那更像是他記憶的一部分,那些失落已久的記憶碎片埋藏在他的潛意識深處,終于被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來。

他回到了七歲那年的暑假。

那時他們還住在A市的郊區,家裏的生意剛剛起步。翟思銘去b市參加了夏令營,父親和母親都忙于工作,家裏常年只有他和保姆在家。某個晚上,他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去找母親哭訴。

“媽,我也想跟哥哥去夏令營玩,你讓我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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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時候就黏翟思銘,雖然對方比他大七歲,他還是喜歡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當他的小跟班,然而翟思銘卻對他嫌棄得緊,總是嫌他打擾自己學習。

聽到他的要求,母親無奈一笑,點了點他的鼻子。

“小洛,你還太小,不能參加夏令營,這樣吧,後天就有一個哥哥來我們家裏玩,到時候讓他陪你好不好?”

小思洛癟了癟嘴,委屈到,“哥哥不喜歡跟我玩,別的哥哥肯定也不喜歡跟我玩,我才不要呢。”

話是這麽說,可後天家裏來客人的時候,小思洛還是忍不住偷偷從門縫裏探出頭看。

沒想到,剛看過去就對上一雙清亮通透的眸子。眉眼精致俊秀的少年端坐在椅子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小洛,都到門口了,怎麽不進來呀?快叫阿姨跟哥哥。”

被親媽抓包,小思洛鬧了個大紅臉,慢吞吞地挪進去。

“阿姨,哥哥。”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

“小洛都長這麽大了,當初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奶團子呢。”漂亮的陌生阿姨調侃他。

小思洛臉更紅了,不甘地挺起胸膛,表示自己已經長成小男子漢了。

“小洛,卓禮哥哥要在咱們家住一段時間,以後他帶着你玩,好不好呀?”

小思洛轉過頭,就見少年這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他有些懷疑地撇了撇嘴,這個人不會又跟他哥一樣,帶他玩兩天,就對他嫌棄得不行吧?

“那我要學游泳,你也陪我去嗎?”抱着懷疑的态度,他問少年。

少年深黑的眼睛眨了眨,“當然,我還可以教你。”

小思洛将信将疑,沒想到隔天一早,他起床時,少年已經穿戴整齊,把他的小書包都拿好了,說要陪他去游泳館。

小思洛覺得少年估計堅持不了幾天,畢竟他是個旱鴨子,學的又慢又怕水。教練都對他有些不耐煩了。沒想到每次他學的時候,少年就在一旁耐心的等,自由活動的時候就會下水來教他,一點點指導他怎麽換氣,怎麽擺動手臂才會游得更快。

在少年的耐心引導下,漸漸的,小思洛也沒那麽怕水了。半個月過去,他的游泳水平飛快進步,連教練看了都不敢置信。

他很快跟少年熟悉起來,成天黏着他問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當他的小尾巴。少年對他也沒有半點不耐煩,就算在花園裏被冒冒失失的他弄得一身泥點,眼睛裏永遠帶着笑意。

他一直夢想有個溫柔體貼的哥哥,眉眼精致的少年簡直滿足了他的全部期待和想象。父母工作忙,又經常搬家,他在學校也沒什麽玩得好的同學,少年的出現簡直是他暗淡生命中的一抹亮光。

夏日的夜晚,微涼的風拂過,窗紗飄動。小男孩抱着半邊西瓜,跟之前無數個夜晚一樣,爬到客卧的床上,纏着少年給他講故事。

“卓禮哥哥,你繼續講那個勇士與惡龍的故事好不好?”

少年放下書,把他攬到懷裏,捏了捏他肉呼呼的臉頰,無奈而又寵溺。

“上次不是講過了嗎,今天換一個吧。”

“嗯,那你吃西瓜,中間最甜的我留給你。”

小思洛挖了中間那一勺最甜的西瓜肉,想要送到少年嘴邊,對方卻搖了搖頭。

“我是哥哥,應該讓着你,你吃吧。”

“要是你是我親哥就更好了。”小思洛吃着西瓜,大為感動。

那時候的翟思洛真是這麽想的,他恨不得沈卓禮以後就住在他家,當他的親哥哥。

然而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易逝。暑假一過,分別的日子也來臨了。

得知少年一家要搬到別的城市,以後可能很難見到時,小男孩嚎啕大哭,傷心得簡直像天塌了一樣。

他撲到少年懷裏,抓着他的行李箱,不讓他走。

“嗚嗚嗚嗚卓禮哥哥你不要走!就住在我家不可以嗎?陪着小洛不行嗎?”

“小洛,哥哥也是要上學的,你別這麽纏着他了。”母親有些無奈的站在車後。

“可是我不想跟卓禮哥哥分開!”

那時的翟思洛還太小,不懂什麽是分別,只記得少年蹲下身,眉眼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發,輕柔的抹去他的眼淚。

“小洛,以後我給你寫信,我們可以一直聯系,肯定還會再見到的,別難過啦。”

“你都是大男孩了,不要哭鼻子好不好?”

“那你說的,一定要給我寫信,不準忘記我!”

“好,一言為定。”

夕陽西下,黑色的轎車駛出很遠,小男孩依然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空曠的馬路。沒多久,他就大病了一場,發燒發到四十度,住了一個星期的院才好。而當他病好後,整個人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新生,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翟思洛從夢中慢慢醒轉。

映入視線的便是沈卓禮俊美精致的側臉,他低頭專注的削着一個蘋果,長長的蘋果皮垂落在地上。

那個夏天的記憶和某種強烈的依戀的感情一起回籠,翟思洛胸口酸澀,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沈卓禮把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的果盤上。

“好點了嗎?餓不餓?”

翟思洛搖搖頭,只是看着他。沈卓禮還記得他,然而他卻把他給忘了。

“我已經查到幕後的指使人是沈維傑。”

沈卓禮從座位旁邊拿起一個平板,點開給他看裏面的視頻畫面。

沈維傑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毯上。

“小洛,你想怎麽處理他?”

翟思洛看着視頻裏沈維傑的臉,眸中浮出一絲冷光。

他忽然揚起嘴角,狡黠一笑。

“四叔,我有個好主意,能讓沈維傑從此身敗名裂,再也不敢做妖。”

沈卓禮眉頭微揚,詫異而期待的看着他。

翟思洛撐起身體,靠近他耳邊,小聲道,“不如我們以牙還牙,像這樣……”

此刻,在片場的沈維希快急瘋了。

天色已黑,導演發動了所有工作人員找了一下午,然而還是沒有人找到翟思洛,李樂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正要報警時,接到了沈卓禮的電話。

“什麽?思洛現在在醫院?好,我馬上過去。”

“誰給你打的電話?是翟思洛嗎?他到底怎麽了?”沈維希焦躁無比。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反正思洛沒出大事。上車吧,去醫院。”李樂雖然嫌棄沈維希,但還是不得不帶上他。

沈維希懸着的心總算稍微放下,然而想到翟思洛現在在醫院裏,估計是受了什麽傷,心髒深處又忍不住有些悶疼。

夜色低垂,窗外的廣玉蘭開出了潔白的花朵,翟思洛正盯着窗外發呆,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沈維希滿臉慌張的走了進來。

“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受傷了嗎?”

李樂跟着走進來,正要問個清楚,卻見翟思洛給他丢了個眼神,他立刻會意,白了沈維希一眼,先退出了病房。

翟思洛靠在床頭,面無表情。

“我出了什麽事,你應該去問問沈維傑。這麽惡心的手段,也只有他使得出來。”

沈維希眉頭皺了皺,立刻給沈維傑打電話,然而那頭半響都無人接聽。他心底有些煩躁,壓着怒火道,“你不是沒出大事嗎,維傑應該也沒有惡意,只是跟你鬧着玩……”

“所以你覺得我左臉被人打了一拳,還應該揚起右臉再被別人打?”翟思洛諷刺的看着他。

沈維希餘光瞥見他手腕上的紅痕,胸口一時有些刺痛,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沈維希,我累了,不想陪你玩了。”翟思洛疲憊地閉上眼睛。

“退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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