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叔,裏面還有臺球室呢。”翟思洛在三樓轉了一圈,發現了新大陸。

“要不要進去玩玩?”

“這肯定是Z先生的私人臺球室,我們貿然進去應該不好吧。”

“放心,我跟管家打過招呼了,來。”

沈卓禮先開球,他握着杆,姿态從容不迫,深邃漂亮的黑眸低垂着,瞄準中央的三號球,一杆進洞。

翟思洛叫了聲好。

沈卓禮擦了擦杆,又去打另一個角度刁鑽的五號球,同樣是一杆進洞。

“四叔,你這球藝都可以去參加職業比賽了。”

大概是翟思洛毒奶得太厲害,接下來沈卓禮的球打偏了,堪堪擦過五號球,撞到了臺球邊緣。

翟思洛迫不及待的拿起杆,準備大展身手。

有沈卓禮給他鋪墊,他打五號球多了。他握着杆的手微微用力,看着五號球受到撞擊,晃悠悠的滑進洞裏,心滿意足地勾起嘴角。

不過到了下個球,他就笑不出來了。主球和目标球中間隔着一個黃球,角度刁鑽,得跳着打。

他怎麽調整姿勢都覺得不對,正苦惱時,後背忽然傳來一股熱度。

“壓低身體,手肘放低,手腕輕輕用力,往上挑。”

沈卓禮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輕聲道。

溫熱的呼吸噴在他頸側,翟思洛莫名覺得有些癢。他沒有往後看,并不知道沈卓禮現在幾乎是環抱着他的姿勢,只是遵照着他的囑咐,壓低身體,放低手肘,手腕輕輕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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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主球完美跳過障礙,撞到斜對面的紅色小球,嘩啦一聲,紅球進洞。

“我靠,真進了!”

翟思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轉頭去看沈卓禮,這才發現兩人離得極近,男人纖長濃密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

翟思洛下意識後退一步,後腰磕到了臺球桌邊緣。

“我有點口渴,先出去喝個水。”翟思洛耳根微紅,佯裝鎮定地出了臺球室。

沈卓禮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輕笑了聲。

隔天,翟思洛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去攝影棚裏拍新片的宣傳照。

李樂看着化妝師給他補粉,疑惑道,“不是給你放了假嗎,怎麽不好好休息?還是沈維希又怎麽你了?”

“跟他無關。”

李樂好奇地挑眉,神情頓時變得十分八卦。

“怎麽?有新情況了?可以呀你,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翟思洛切了聲,“不是我,我……有個朋友,他有個長輩或者說哥哥輩的人物吧,就對他特別好,噓寒問暖,體貼照顧……”

李樂十分配合他的演出,“那個長輩喜歡你朋友?”

“不是,我……我的朋友也不太清楚,正糾結呢。他又怕自己想多了,誤會了人家。”

“這還不簡單,試探一下不就好了嗎?”

“怎麽試探?”

“你不是也演過幾部狗血劇嗎,喝醉酒告白這種老土橋段都不會用啊?你讓那個朋友叫他那個什麽哥哥出來喝酒,說不定酒後吐真言,就什麽都說了。”

翟思洛皺了皺眉,開始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又或者,讓你那個朋友直接親下去,看對方有沒有反應?”

“這跟性騷擾有區別嗎?這種傻逼事我朋友可不幹。”

李樂拍了拍他的肩,鄭重其事,“相信我,你朋友在幹傻逼事方面應該很有經驗,不缺這一件。”

翟思洛滿臉無語,正要怼他,旁邊傳來導演的催促聲。

他連忙整了整衣服,去了攝影棚。

今天拍攝的風格是英倫紳士,翟思洛難得穿了一次及膝短褲。

正拍着照片,攝影師從鏡頭裏看到他的右小腿,眉頭忽然皺了皺。

“翟先生,你的右腿上好像有個傷疤?”

翟思洛低頭看了看,要不是別人提醒他,都快忘記自己腿上的這個傷疤了。

高二那年,沈維希因為打籃球時跟人發生沖撞,左腿肌腱斷裂,視神經受損,在病床上躺了兩個月。他聽說消息後,逃了兩個月的自習,每晚都去醫院看他。

那時他還是沈維希名義上的朋友,怕被戳穿那點見不得光的心思,他賄賂了護工,替代對方照顧沈維希,包容他的壞脾氣,幫他擦身體,給他喂飯喂水果,他不敢開口,生怕被沈維希認出來。

他盡心盡力地照顧了沈維希兩個月,本來想找個合适的時機跟沈維希表白,然而對方出院沒多久,就跟葉織在一起了。

腿上那道傷疤,是他翻圍牆時被牆上的玻璃劃到留下的。每一次看到都在提醒他當年的愚蠢和魯莽。

“要不要上點粉遮一下?”攝影師提議。

“不用了,男的身上有點疤不是很正常嗎?繼續拍吧。”

從攝影棚出來,翟思洛正想着李樂之前的建議,電話忽然響起。

“爸住院了,高血壓犯了,你趕緊過來。”

醫院病房裏。

翟思洛心情有些複雜的站在門口,他倒沒有多恨他爸,只是覺得他膚淺虛僞。這會兒看着翟鵬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滿頭白發,又覺得他是如此弱小和可憐。

病房裏除了翟思銘,還有葉織和沈維希。

翟思洛走進去,翟鵬餘光看到了他,沒理會他,而是拉住了葉織的手,又看向沈維希。

“維希,我們家葉織無父無母,一個人孤零零的,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可要好好對他呀。”

“爸,沈維希是來探病的,你在這說什麽呢?”翟思銘皺着眉頭開口。

沈維希勉強笑了笑,握住翟鵬的手安慰他。

“伯父,您就不要擔心了,好好養病才是最重要的。”

翟鵬反握住他的手,花白的頭發直顫,“我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要是看不到你跟葉織結婚,我可死不瞑目啊……你一定答應我,要好好照顧小織。”

敢情他是來這兒看逼婚劇來了?

翟思洛已經半點悲哀的感覺都沒有了,只覺得可笑和荒謬。他知道,從他生下來開始,翟鵬就不喜歡他。生他的時候母親落了病根,而翟鵬更想要的是個女兒,而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兒子。

也許,葉織才更符合他的期待。

沈維希只覺得翟鵬抓着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緊,他心裏忽然湧出一股說不出的厭惡感。

明明翟思洛才是伯父的親兒子,可伯父是不是太偏袒葉織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翟思洛在翟家過得有這麽難。

“維希,你倒是答應伯父,給小織一個承諾啊!”

沈維希滿頭是汗,莫名心慌無比,看了眼滿懷期待的葉織,再看向臉色蒼白,神情虛弱的翟鵬,心髒像是被什麽拉扯着。

“好,我答應你,我會跟葉織結婚的。”

奇怪的是,這句話說出來後,他并沒有感到半分喜悅,反而心頭沉重無比,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翟思洛看夠了戲,嗤笑一聲,扭頭就走。

他胸口堵得慌,去了洗手間抽煙,剛點燃煙頭,就聽到隔壁傳來說話聲。

“靠,這老頭子可真難伺候。這麽有錢還這麽摳,也不多雇幾個護工。”

他一愣,掐了煙。隔壁洗手間門被推開,一個身形微胖,穿着綠色護工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對上翟思洛的眼神,中年男人也是一楞。

翟思洛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他低頭看到自己的小腿,忽然靈光一閃。

這不是他當初賄賂的那個照顧沈維希的護工嗎?

就那麽幾秒,中年男人也認出了他,不知想起什麽,男人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差,慌慌張張的出了洗手間。

翟思洛直覺不對,連忙跟了上去。

沈維希心裏堵得慌,拖着沉重的腳步出了病房。他臉上的表情不像是一個剛剛訂婚的人,反而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

他失魂落魄的,剛走到樓梯拐角,就發現翟思洛跟在一個護工後面,邊追邊罵人。

這家夥怎麽一天到晚的都在惹事?還是說剛剛伯父讓他跟葉織在一起,刺激到他了?

壓住心底的那絲驚喜,沈維希擡腳跟了上去。

“你跑什麽?我們幾年前見過的,我還給你發了好幾個紅包呢,就不認識我了?”

男人被他堵在樓梯口,眼神有些閃躲。

“你是哪位啊?我照顧過的病人太多了,真不記得你。”

“不記得我那你跑什麽?心虛嗎?”

翟思洛其實沒想怎麽為難他,他估計這個護工應該是收了紅包覺得心虛,卻沒想到男人突然搖了搖頭。

“是別人給的錢更多,要不然我也不會……”

翟思洛心中一沉。

“誰還給你錢了?”

中年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他轉身就想逃,卻被翟思洛揪住衣領,用力按在欄杆旁。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說清楚!誰還給你錢了,又是為什麽?”

翟思洛有一米八二,男人的身高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看着翟思洛陰沉的臉色,中年男人神情變得有些懼怕,小聲道,“是一個很秀氣的男孩,他找到我,讓我跟沈少爺說,這兩個月是他在照顧他。”

翟思洛的黑眸眯起。

他猛地想起,在密室裏,葉織說的那個會帶進墳墓裏的秘密。

他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麽沈維希出院沒多久就跟葉織在一起了,明明兩個人之前也算不上很熟,原來竟是這樣!

是葉織偷走了本該屬于他的東西!

他以為自己會憤怒,不甘,可這一刻,他心底反而意外的平靜。

“就這樣啊,葉織的手段還真是老套。”

“你不會把我怎麽樣吧?我家裏有個九十歲的老母親,也是一時鬼迷心竅,看他給的錢多就……”

“你走吧。”翟思洛靠在欄杆上,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

中年男人謹慎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的不計較,腳底抹油溜走了。然而剛下樓梯拐角,他就被一股巨大的沖力用力按在牆壁上。

昏暗的消防通道內,沈維希雙眼泛紅,黑眸前所未有的暴虐。

“你再說一遍,我高中住院的那兩個月,每晚來照顧我的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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